1 初相逢云城的春總是來得遲,三月的風里還夾著冬末的寒意。
蘇芷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棉衣,背上的藥簍隨著她急促的腳步一晃一晃。天色已晚,
她得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去,否則又要被藥鋪的掌柜責罵。轉過一條小巷,
蘇芷突然聽見前方傳來打斗聲。她本能地想要繞道,卻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救命!
求求你們放過我!"那聲音稚嫩得令人心驚。蘇芷咬了咬唇,終究還是放下藥簍,
悄悄探頭望去。巷子里,三個彪形大漢正圍著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衣衫襤褸,
臉上滿是淤青,一只胳膊不自然地垂著,顯然是斷了。"小雜種,敢偷趙家的東西?
"為首的漢子一腳踹在少年腹部,少年蜷縮成一團,嘔出一口血來。蘇芷的手攥緊了衣角。
趙家——云城無人不知的權貴,連知府大人都要禮讓三分。她應該轉身就走的,
可那少年的眼神讓她挪不動步子。"住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們會打死他的!
"三個大漢齊刷刷回頭,看清只是個瘦弱的女子后,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喲,
哪來的小娘子多管閑事?"一人朝她走來,"不如陪爺幾個玩玩?"蘇芷后退一步,
手摸向腰間的藥囊——那里有她自制的迷藥。就在此時,巷子深處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孩子和一個姑娘,趙家的狗果然越來越沒出息了。"那聲音低沉悅耳,
卻帶著說不出的冷意。蘇芷循聲望去,只見巷尾的陰影里緩步走出一個修長身影。
來人一襲墨色長衫,臉上戴著半張銀質面具,在暮色中泛著冷光。露出的半邊臉輪廓分明,
唇角微揚,似笑非笑。三個大漢臉色驟變:"笑面人!"蘇芷心頭一跳。
云城近半年流傳著一個神秘人的傳說——總在夜晚出現,戴著銀色面具,專懲惡人。
百姓稱他為"笑面人",權貴們則恨之入骨。"滾。"面具人只說了一個字。
三個大漢對視一眼,竟真的轉身就跑,連句狠話都不敢留。蘇芷怔在原地,
看著那人走向受傷的少年,動作輕柔地檢查傷勢。"左臂骨折,肋骨可能也斷了兩根。
"他頭也不抬地說,"姑娘身上可有傷藥?"蘇芷這才回過神,連忙上前:"我、我是醫女,
讓我看看。"她跪在少年身旁,熟練地檢查傷勢。面具人退開一步,安靜地看著她動作。
蘇芷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她的側臉。"需要固定。"她說著,
從藥簍里找出幾塊木板和布條,麻利地為少年包扎。"你很熟練。"面具人忽然說。
蘇芷抬頭,正對上他面具下的眼睛——如墨般漆黑,深處卻像燃著一簇火。
她慌忙低頭:"跟師父學過幾年。"少年虛弱地道謝,面具人塞給他一些碎銀,
囑咐他去找城東的李大夫。待少年離去,巷子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你不怕我?
"面具人忽然問。蘇芷搖頭:"您救了那孩子。"他輕笑一聲:"快回家吧,天要黑了。
"蘇芷收拾藥簍,猶豫了一下:"那個...謝謝您。"面具人沒有回答,
轉身走入漸濃的夜色中。蘇芷望著他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才匆匆往城門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遠處的屋頂上,那雙如墨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她安全進城,才悄然消失。
三日后,蘇芷正在藥鋪后院分揀藥材,掌柜突然急匆匆進來。"蘇芷,收拾一下,
沈府來人了,點名要你去看診!"蘇芷手一抖,幾片當歸灑落在地。
沈府——云城最顯赫的家族,世代為官,如今的沈老爺更是朝中重臣。"我?"她不敢相信,
"為何是我?"掌柜搓著手:"說是沈公子舊疾復發,聽聞你擅長針灸,特意來請。
快些準備,馬車就在外面等著呢!"一炷香后,蘇芷忐忑地站在沈府高大的朱門前。
管家領著她穿過重重庭院,最終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公子不喜喧鬧,
平日里就住在這'靜墨軒'。"管家低聲道,"近來頭痛病又犯了,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效。
前日公子在街上聽說姑娘醫術高明,這才差人去請。"蘇芷點點頭,心跳如鼓。
她不過是個小小醫女,何德何能入得了沈家公子的眼?屋內光線昏暗,
隱約可見一人倚在窗邊的榻上,背對著門。"公子,大夫來了。
"管家輕聲稟報后便退了出去。那人緩緩轉身,
蘇芷的呼吸瞬間凝滯——銀質面具在微光下泛著冷色,露出的半邊臉俊美如畫。"又見面了,
醫女姑娘。"沈墨白——或者說"笑面人"——唇角微揚。
蘇芷手中的藥箱差點掉落:"您...您是沈公子?""很意外?"他示意她坐下,
"那日見你醫術嫻熟,正好我頭痛病發作,便想著請你來看看。"蘇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走到他面前:"請公子摘下面具,我需要診脈。"沈墨白沉默片刻,抬手解開了面具系帶。
蘇芷倒吸一口冷氣——面具下的臉完好無損,甚至比露出的半邊更加俊美。劍眉星目,
鼻若懸膽,只是眉心有一道細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傷。"失望了?"他自嘲地笑笑,
"我戴面具不是為了遮丑,而是...""為了隱藏'笑面人'的身份。"蘇芷接過話,
手指輕輕搭上他的脈搏。沈墨白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比我想象的聰明。
""公子的脈象弦緊,肝火旺盛,應是長期憂思過度所致。"蘇芷專業地說著,卻忍不住問,
"為何告訴我您的秘密?不怕我泄露出去嗎?""你會嗎?"他反問,目光灼灼。
蘇芷搖頭:"不會。""因為我信任那日巷中敢挺身而出的女子。"沈墨白輕聲道,"再者,
你若說出去,誰會相信沈家公子是那個專與權貴作對的'笑面人'呢?"蘇芷為他施針時,
沈墨白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蘇芷。""芷草清心,好名字。"他閉著眼,
"可愿來沈府做我的專屬醫女?月錢是你現在的三倍。"針尖微微一顫,
蘇芷穩住手:"為何選我?""我需要一個知道秘密卻不會說出去的大夫。"沈墨白睜開眼,
"而且,我喜歡你的眼睛。"蘇芷的臉瞬間燒了起來。就這樣,蘇芷成了沈府的專屬醫女,
住在靜墨軒的偏房里。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逐漸了解了這個表面光鮮的家族背后的暗流涌動。
沈老爺常年在外為官,府中由二夫人把持。沈墨白作為嫡長子,卻因生母早逝而處境微妙。
他臉上的疤痕,是十歲時被二夫人所生的弟弟推下假山留下的。"為什么不揭發他們?
"一次施針后,蘇芷忍不住問。沈墨白望著窗外的梨花:"證據不足。再者,我若出事,
誰來照顧那些被權貴欺壓的百姓?"蘇芷心頭一熱。她越來越頻繁地夢到那雙如墨的眼睛,
醒來時枕畔常是濕的。五月初五,云城舉辦龍舟賽。沈墨白難得地帶著蘇芷出府游玩。
他戴著普通的面具,扮作尋常富家公子。河岸人頭攢動,蘇芷不小心被人群擠得一個踉蹌。
沈墨白迅速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護在懷中。"小心。"他的呼吸拂過她耳際。
蘇芷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胸膛。沈墨白似乎也意識到失態,連忙松開手,
耳根卻悄悄紅了?;馗飞?,他們遇到了趙家的車隊。為首的年輕男子看見沈墨白,
故意讓馬車濺起泥水。沈墨白迅速轉身,將蘇芷護在身前,自己的袍子卻被泥漿染得斑駁。
"趙景桓,趙家獨子。"回府后,沈墨白解釋道,"趙家與沈家是世仇。"蘇芷為他更衣時,
發現他背上有一道猙獰的舊傷。
"這是...""三年前救一個被趙家強占田地的老農時留下的。"沈墨白輕描淡寫,
"趙家雇的殺手。"蘇芷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那道傷痕,眼淚奪眶而出。"別哭。
"沈墨白轉身,輕輕拭去她的淚水,"值得。"那一刻,
蘇芷明白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六月中旬,蘇芷在整理藥材時,
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暗格。里面有一幅畫像,畫中的女子與她有七分相似,落款是"玉娘"。
當晚沈墨白回府,她忍不住詢問。"那是我母親。"沈墨白神色黯然,"你很像她,
尤其是眼睛。"蘇芷心中一陣失落——原來他對自己好,只是因為像他母親?
"但我不曾將你當作她的替身。"沈墨白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蘇芷,你是獨一無二的。
"他的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熾熱:"我可以吻你嗎?"蘇芷閉上眼,
感受著他的唇輕輕覆上她的。那一刻,所有的疑慮都煙消云散。然而幸??偸嵌虝?。七月初,
蘇芷在集市上被一群黑衣人綁架。等她醒來時,已在一間陌生的密室里。
對面坐著個華服老者——趙家家主趙鴻煊,當朝宰相。"蘇姑娘,久仰。"趙鴻煊笑容陰冷,
"或者說,我應該稱您為'公主殿下'?"蘇芷如墜冰窟。她從小被師父收養,
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二十年前,先帝駕崩,其幼弟篡位,屠殺先帝血脈。
"趙鴻煊緩緩道,"唯獨剛出生的長公主被忠仆救走,下落不明。而你,就是那個孩子。
"他拿出一塊玉佩——與蘇芷從小佩戴的一模一樣,只是能拼合成完整的一對。
"先帝留下傳位詔書和虎符,就藏在玉佩中。得此物者,可得天下。
"趙鴻煊眼中閃著貪婪的光,"只要你交出玉佩,并嫁給我兒景桓,我可保你富貴榮華。
"蘇芷冷笑:"若我不答應呢?""那么,沈墨白'笑面人'的身份明日就會傳遍云城。
"趙鴻煊勝券在握,"你應該知道,私設公堂、擅殺官員是什么罪名——凌遲處死也不為過。
"蘇芷渾身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她終于明白為何師父臨終前再三叮囑她不可顯露玉佩——那不僅關乎她的性命,
更會牽連無辜。"給我三天考慮。"她咬牙道。趙鴻煊同意放她回府,卻派了人暗中監視。
當夜,蘇芷將一切告訴了沈墨白。"原來如此..."沈墨白撫摸著那塊玉佩,
"難怪趙家近來動作頻頻,他們是想借你的身份謀朝篡位。""我該怎么辦?
"蘇芷淚如雨下,"我不能連累你..."沈墨白緊緊抱住她:"別怕,我們一起想辦法。
"然而第二天清晨,沈府就被官兵團團圍住。帶隊的正是趙景桓,手中高舉一道圣旨。
"沈墨白勾結叛黨,意圖謀反,奉旨捉拿!"原來趙鴻煊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沈墨白被押走前,只來得及對蘇芷說一句話:"保護好玉佩,別做傻事。"三日后,
蘇芷收到趙景桓的口信:若想救沈墨白,明日午時獨自到趙府后門,答應嫁給他。那一夜,
蘇芷跪在院中梨花樹下,淚流滿面。黎明時分,她擦干眼淚,做出了決定。"我會救你,
哪怕代價是我的生命。"她對著初升的朝陽輕聲道。
2 血色婚禮蘇芷站在趙府后門的石獅旁,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晨露打濕了她的裙角,
冰涼如她此刻的心。"你果然來了。"趙景桓從側門走出,一身錦緞華服,
腰間玉佩叮當作響。他生得不算難看,只是眼中總帶著幾分輕佻與傲慢,
看蘇芷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貨物。"我要先見沈墨白。"蘇芷抬頭,聲音比她想象的要穩。
趙景桓嗤笑一聲:"你現在有什么資格談條件?""若不見他安然無恙,
我寧可一頭撞死在這里。"蘇芷從袖中取出那枚玉佩,"到時候,你們永遠別想得到這個。
"趙景桓臉色一變,伸手就要來奪。蘇芷迅速后退,將玉佩高舉過頭:"帶我去見沈墨白!
""好,好。"趙景桓咬牙道,"不過別?;?,否則我讓他生不如死。
"云城大牢建在地下,終年不見陽光。蘇芷跟著趙景桓穿過幽暗的甬道,
霉味與血腥氣撲面而來,她強忍著作嘔的沖動。最里間的牢房里,沈墨白被鐵鏈鎖在墻上,
白色囚衣血跡斑斑。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頭,銀面具早已不知所蹤,俊美的臉上滿是淤青。
"蘇芷?"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認不出,"你怎么來了?"蘇芷撲到柵欄前,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想觸碰他,卻被冰冷的鐵欄阻隔。"我沒事。
"沈墨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別哭。"趙景桓不耐煩地咳嗽一聲:"人你見到了,
該履行承諾了。"蘇芷擦干眼淚,轉向趙景桓:"放了他,我嫁給你。""不!
"沈墨白猛地掙扎起來,鐵鏈嘩啦作響,"蘇芷,別做傻事!"蘇芷沒有回頭,
她怕一看他就會崩潰:"三日后成婚,婚宴后你必須放他離開云城。""可以。
"趙景桓爽快答應,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鷙。"蘇芷,聽我說。"沈墨白壓低聲音,急促地說,
"趙家不會遵守諾言,他們得到玉佩后一定會殺了我。你快走,別管我!"蘇芷終于轉身,
隔著柵欄望進他的眼睛:"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沈墨白怔住了。
蘇芷趁機將一個紙團塞進他手中,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明晚子時,有人來救你。
"這是她花重金買通的一個獄卒傳遞的消息。沈墨白剛要開口,
趙景桓已經不耐煩地拽住蘇芷的手臂:"夠了!走吧。"蘇芷被強行拉走,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墨白絕望的眼神。回到沈府,蘇芷發現靜墨軒已被翻得底朝天。
二夫人站在院中,冷眼看著她。"賤婢,勾引大公子還不夠,如今又攀上趙家高枝了?
"二夫人尖酸地說,"收拾你的東西趕緊滾,沈家容不下你這等禍水。
"蘇芷沉默地收拾著寥寥幾件衣物,手指撫過沈墨白送她的醫書、為她采的草藥,
每一件都是回憶。最珍重的是他母親的那幅畫像,沈墨白在她生辰那日贈予她的。
"帶著我母親看著你幸福。"他當時這樣說。入夜,蘇芷輾轉難眠。忽然,
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她警覺地坐起,只見一個黑影翻窗而入。"是我。
"沈墨白扯下蒙面巾,臉上新添了幾道傷口。蘇芷又驚又喜,撲進他懷中:"你怎么出來的?
""你買通的獄卒幫了大忙。"沈墨白緊緊抱住她,"跟我走,現在離開云城還來得及。
"蘇芷卻掙脫了他的懷抱,搖頭道:"不行,趙家耳目眾多,我們逃不掉的。
而且他們會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那也比眼睜睜看你嫁給他強!"沈墨白聲音沙啞,
"蘇芷,我不能失去你。"月光下,蘇芷看到他眼中閃爍的淚光。這個總是從容不迫的男人,
此刻脆弱得像個孩子。"聽我說。"蘇芷捧起他的臉,"婚禮當天趙家會放松警惕,
那時才是逃走的最佳時機。我會在合巹酒中下藥,等趙景桓昏迷后與你在城南老槐樹下會合。
"沈墨白凝視著她,眼中的情緒復雜難辨:"太危險了,
若計劃失敗...""那我們就一起死。"蘇芷斬釘截鐵地說,"反正沒有彼此,
活著也是煎熬。"沈墨白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支白玉簪,
簪頭雕著精致的梨花:"這是我母親留下的,本想在我們成婚那日給你戴上。
"他輕輕將簪子插入蘇芷發間:"現在,它替我守護你。"兩人相擁而泣,
仿佛要將一生的淚水流盡。雞鳴時分,沈墨白不得不離開。臨別前,
他在蘇芷額頭印下一吻:"等我。"三日轉瞬即逝。趙家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八抬大轎,
十里紅妝。云城百姓議論紛紛,誰也不知道為何沈家的醫女突然成了趙家的少奶奶。
蘇芷身著大紅嫁衣,頭戴鳳冠,卻面無喜色。發間那支白玉簪是她唯一的慰藉。
婚禮在趙家祠堂舉行,賓客如云。蘇芷機械地行著禮,眼睛卻不斷瞟向門外。按照計劃,
沈墨白應該已經逃出城了。"一拜天地!"蘇芷屈膝下拜,心如刀絞。"二拜高堂!
"趙鴻煊端坐上位,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夫妻對拜!"蘇芷與趙景桓相對而立,
正要行禮,祠堂大門突然被撞開。"停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如驚雷炸響。
蘇芷猛地掀開蓋頭,只見沈墨白一身是血站在門口,手中長劍滴著血。"沈墨白!
"她失聲叫道,不顧一切地向他奔去,卻被趙景桓一把拽住。"好啊,逃犯自投羅網!
"趙景桓獰笑著抽出佩劍,"今日就讓你們做對亡命鴛鴦!"場面大亂,賓客四散奔逃。
趙鴻煊拍案而起:"來人,拿下他!"十余名侍衛沖上前去,沈墨白揮劍相迎。他雖然負傷,
劍法卻凌厲非常,轉眼間已撂倒數人。"蘇芷,過來!"他一邊戰斗一邊呼喊。
蘇芷奮力掙扎,終于甩脫趙景桓的手,向沈墨白跑去。就在兩人即將相觸的瞬間,
一聲暴喝響起:"去死吧!"趙景桓從背后一劍刺入沈墨白胸膛,劍尖透體而出,鮮血噴涌。
時間仿佛靜止了。蘇芷眼睜睜看著沈墨白緩緩倒下,她撲上前接住他,兩人一起跌坐在地。
"為...什么...回來..."蘇芷淚如雨下,手忙腳亂地按著他胸前的傷口,
可血怎么也止不住。沈墨白艱難地抬手,
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傻丫頭...我怎能...看你嫁人..."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鮮血染紅了蘇芷的嫁衣。"不,不要..."蘇芷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你說過要帶我走的..."沈墨白的目光開始渙散,
玉佩:"這個...趙家謀反的...證據...交給...御史..."他的手突然垂下,
玉佩滾落在地。蘇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整個世界在她眼前崩塌。
趙景桓冷笑著上前:"早該如此。"他彎腰去撿玉佩,"現在,它是我的了。
"蘇芷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她迅速拔下發間玉簪,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
狠狠刺入趙景桓咽喉。"??!"趙景桓瞪大眼睛,踉蹌后退,鮮血從指縫間噴涌。
趙鴻煊暴怒:"賤人!殺了她!"侍衛們一擁而上,蘇芷卻恍若未聞。
她溫柔地撫過沈墨白已經冰冷的臉龐,輕聲呢喃:"我們說好的,生死與共。
"她拔出趙景桓喉間的玉簪,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心口。劇痛襲來,蘇芷卻笑了?;秀敝?,
她看見沈墨白在梨花樹下向她伸出手,笑容如初見時那般溫柔。
"我來找你了..."鮮血在青石地上蔓延,如同一朵盛開的紅蓮。兩支玉簪,一對璧人,
在這個充滿算計與背叛的世界里,以最決絕的方式守護了他們的愛情。祠堂外,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水沖刷著血跡,卻洗不去這場血色婚禮留在云城記憶中的傷痕。
3 彼岸重逢黑暗。無邊的黑暗包裹著蘇芷,仿佛沉入最深的海底。沒有光,沒有聲音,
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這就是死亡嗎?忽然,遠處亮起一點微光,如同黑夜中的螢火。
蘇芷本能地向那光亮游去——如果這虛無中還能稱之為"游"的話。光點漸漸擴大,
化作一條蜿蜒的小路,兩旁盛開著血一般紅的花。彼岸花。蘇芷想起來了,
這是黃泉路上的引魂花。那么,她真的已經死了。這個認知本該讓她恐懼,
可心中卻異常平靜。她赤足踏上那條小路,花瓣輕觸腳踝,冰涼如露。沈墨白在哪里?
她必須找到他。"新魂止步。"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蘇芷抬頭,
看見小路盡頭站著個佝僂的老嫗,手中端著一只青瓷碗。孟婆。蘇芷不退反進:"婆婆,
請問您可見過一個叫沈墨白的男子?高大俊朗,
胸前有劍傷..."孟婆渾濁的眼睛打量著她:"每日過我這兒的亡魂成百上千,
老身哪里記得這許多。""求求您。"蘇芷跪下,淚水滾落,"我必須找到他。
"孟婆嘆息一聲:"癡兒。飲了這碗湯,前塵盡忘,何必自尋煩惱?""不!
"蘇芷猛地抬頭,"我不能忘了他!我們約定過,生死與共!"孟婆搖頭,正要說什么,
忽然望向蘇芷身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蘇芷轉身,心臟幾乎停跳——花海深處,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踉蹌前行。"沈墨白!"她飛奔過去,
在看到他胸前猙獰的傷口時淚如雨下。沈墨白抬頭,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蘇芷?
你怎么也...""我說過的,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蘇芷撲進他懷中,
卻發現自己能穿透他的身體——靈魂沒有實體。
沈墨白虛虛地環抱住她:"傻丫頭...""夠了!"孟婆不耐地打斷,"時辰已到,
飲湯上路吧。"她將兩碗湯遞到他們面前。蘇芷與沈墨白對視一眼,同時后退。
"我們不愿忘記彼此。"沈墨白擋在蘇芷身前。孟婆冷笑:"由不得你們!"她一揮手,
無形的力量將兩人分開。幾個鬼差憑空出現,按住他們就要灌湯。"住手!"一聲清喝響起。
鬼差們立刻停下動作,恭敬地退到一旁。來人一襲黑袍,面容威嚴,頭戴冠冕,正是閻君。
"閻君明鑒。"孟婆躬身道,"這兩個新魂不肯飲湯,壞了規矩。
"閻君打量著蘇芷和沈墨白,目光在觸及沈墨白時微微一頓:"是你。
"沈墨白一愣:"您認識我?"閻君不答,轉向蘇芷:"你可知強行留在陰間不轉世,
靈魂會日漸消散,最終灰飛煙滅?"蘇芷毫不猶豫:"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不怕。
""癡兒。"閻君搖頭,卻不如孟婆那般冷漠,"你們陽壽未盡,本不該死。
"蘇芷心跳加速:"那我們可以回去?
"閻君沉吟片刻:"趙景桓那一劍本該只傷及沈墨白肺葉,不至死地;你的簪子也未中心臟。
你們是悲痛過度,魂魄離體。"沈墨白握緊蘇芷的手:"求閻君放我們回去。""不行。
"閻君斷然拒絕,"陰陽有序,亡魂不可隨意返陽。何況你們尸身已冷,回去也是游魂野鬼。
"希望破滅,蘇芷腿一軟,幾乎跪倒。沈墨白緊緊扶住她:"那我們寧愿做一對鬼夫妻,
也不愿轉世分離!"閻君眼中閃過一絲動容,卻仍板著臉:"冥頑不靈!來人,
將他們押下去,待我查閱生死簿再做定奪!"鬼差上前,將兩人分開帶走。
蘇芷拼命掙扎:"沈墨白!""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沈墨白的聲音漸行漸遠,
最終消失在花海盡頭。蘇芷被關在一間石室中,無窗無門,只有一盞長明燈幽幽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石壁突然泛起漣漪,一個身影穿墻而入。是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面容清癯,手持拂塵。"蘇姑娘莫怕,貧道玄靈子,特來相助。
"蘇芷警惕地后退:"你是何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玄靈子從袖中取出一物——正是沈墨白給她的梨花玉簪,"沈公子將此物交予貧道,
作為信物。"蘇芷接過玉簪,心中一痛:"他在哪里?""沈公子被關在另一處,暫時無礙。
"玄靈子壓低聲音,"閻君查閱生死簿,發現你們命不該絕,
尤其你身上還背負著前朝皇室的血脈與秘密。"蘇芷苦笑:"那又如何?我們已經死了。
""未必。"玄靈子眼中精光一閃,"貧道有一法,可送你們魂魄返陽,但需付出代價。
""什么代價?""七日之內,你們必須找到合適的肉身依附,否則魂飛魄散。
"玄靈子嚴肅地說,"而且過程中魂魄會承受撕裂般的痛苦。"蘇芷毫不猶豫:"我愿意。
"玄靈子點頭:"還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完成未竟的使命。""什么使命?
""揭露趙家謀反的陰謀,為你父皇平反。"玄靈子意味深長地說,
"你手中的玉佩里藏有先帝遺詔和虎符,是撥亂反正的關鍵。
"蘇芷握緊玉佩——她死后這物品竟也隨魂魄而來:"可我該如何做?
""時機成熟自會知曉。"玄靈子突然側耳傾聽,"有人來了??鞗Q定!"石室門開始震動,
鬼差的腳步聲臨近。蘇芷急道:"先救沈墨白!""一起救。"玄靈子咬破手指,
在空中畫起血符,"但你們可能會分散在不同的還陽地點。"血符越來越亮,
蘇芷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我該如何找到他?
""心有靈犀..."玄靈子的聲音開始模糊,"記住,只有七日..."石門轟然洞開,
閻君帶著鬼差沖了進來,卻只看到漸漸消散的血符和空蕩蕩的石室。"追!"閻君怒喝,
"絕不能讓他們擾亂陰陽秩序!"另一邊,沈墨白也被同樣的血符包裹。在消失前的一刻,
他聽到玄靈子的傳音:"找到蘇芷,完成使命..."天旋地轉,劇痛如潮水般襲來。
蘇芷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撕成碎片,又一點點重組。
裝女子在火海中奔逃;看到年輕的將軍冒死相救卻被亂箭穿心;看到女子將嬰兒托付給醫者,
自己則轉身跳入深淵...前世的記憶。當蘇芷再次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飄浮在趙家祠堂上空。下方,兩具尸體靜靜躺著——她的和沈墨白的,
已被并排擺放,身上蓋著白布。趙鴻煊面色鐵青地站在一旁,
幾個家仆正瑟瑟發抖地清理血跡。"把沈家的尸體送回去,就說他們殉情自殺。
"趙鴻煊冷聲命令,"至于這個賤婢,丟到亂葬崗喂狗!"怒火中燒,蘇芷想撲下去,
卻發現自己無法控制飄浮的方向。一陣陰風吹來,她被卷出了祠堂,飄向未知的遠方。
"沈墨白!"她呼喊,卻發不出聲音。不知飄了多久,蘇芷感到力量在迅速流失。
玄靈子說過,她只有七天時間。必須盡快找到肉身依附,并找到沈墨白!下方出現一座破廟,
隱約有火光透出。蘇芷努力向那里飄去。穿過殘破的屋頂,她看到廟中生著一堆火,
旁邊躺著個衣衫襤褸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面色慘白,呼吸微弱。少女身旁蹲著個老乞丐,
正搖頭嘆息:"可憐的小蓮,熬不過今晚了..."蘇芷心念一動,飄到少女身邊。
就在此時,少女突然睜大眼睛,吐出最后一口氣。機不可失!蘇芷集中全部意念,
向那具身體撲去。劇痛。比死亡還要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蘇芷感到自己的靈魂被硬塞進一個狹小的容器,每一寸都在抗拒。她掙扎著,終于,
指尖動了動。"小蓮?"老乞丐驚訝地湊過來,"你還活著?
"蘇芷——現在是小蓮了——艱難地坐起身。喉嚨干澀,
她費力地擠出兩個字:"水...鏡..."老乞丐遞來水囊和一塊破銅鏡。
蘇芷急不可待地照向鏡中——一張陌生的少女面孔,清秀但憔悴,
與自己原本的容貌只有三分相似。她摸了摸發間——玉簪不見了!心中一慌,
隨即發現玉佩仍緊緊攥在手心,仿佛與靈魂綁定。"老伯,今天是幾號?"她嘶啞地問。
"七月初八。"她死后的第三天。還剩四天時間。蘇芷掙扎著站起來,
不顧老乞丐的勸阻沖出廟門。夜空中繁星點點,她望向云城方向,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沈墨白,你在哪里?4 形易魂存破曉時分,
蘇芷——現在是小蓮了——拖著虛弱的身子向云城方向走去。每走一步,
這具新身體都像要散架似的疼痛。老乞丐追出來塞給她一個粗面饅頭和一根木棍當拐杖,
絮絮叨叨說著"死而復生必有后福"之類的話。云城城墻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蘇芷摸了摸懷中的玉佩,冰涼堅硬的觸感讓她稍微安心。三天前,
她還是沈府的醫女;如今卻成了無家可歸的乞丐少女。
唯一不變的是對沈墨白的思念和向趙家復仇的決心。城門處,守城士兵正張貼新的告示。
蘇芷湊近一看,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上面畫著她和沈墨白的肖像,
寫著"沈氏逆子與婢女私通殉情,有知情者速報官府"。"呸!什么殉情,
分明是被趙家害死的!"旁邊一個賣菜老嫗小聲嘀咕。蘇芷心頭一熱,正要搭話,
卻見老嫗被旁邊人拽了一把:"慎言!趙家耳目眾多,不想活了?"人群很快散去,
只剩蘇芷呆立原地。她必須盡快找到沈墨白,但云城這么大,他可能附身在任何人身上,
該如何尋找?"小蓮?是小蓮嗎?"一個驚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芷轉身,
看見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約莫十七八歲,正瞪大眼睛看著她。"真的是你!
"少年沖過來抓住她的手,"阿黃說你死了,我們都以為..."蘇芷慌忙抽回手:"抱歉,
我...我病了一場,有些事記不清了。"少年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我是阿竹啊,
我們一起在城南乞討的,你真不記得了?"蘇芷硬著頭皮搖頭。阿竹撓撓頭,
突然笑了:"沒關系,活著就好!走,我帶你去見大家。"不由分說,
他拉著蘇芷往城南方向走去。一路上,蘇芷小心地套著話,
漸漸弄清了"小蓮"的身世——孤兒,從小在乞丐堆里長大,
前幾日突發高燒被丟在破廟等死。"對了,你聽說了嗎?"阿竹突然壓低聲音,
"趙家少爺被人殺了!"蘇芷心跳加速:"怎么回事?""說是婚禮上被新娘子捅死的。
"阿竹神秘兮兮地說,"新娘子也自盡了,就是告示上那兩人。
現在趙老爺瘋了似的全城搜捕同黨呢。"轉過幾條小巷,他們來到一處廢棄的院落。
十幾個乞丐或坐或臥,見阿竹帶人進來,紛紛圍上來。"小蓮沒死!"阿竹大聲宣布。
一個缺了門牙的老太婆顫巍巍地走過來,捏了捏蘇芷的臉:"真是小蓮!
阿黃那老東西胡說八道!"眾人七嘴八舌地問候著,蘇芷勉強應付,心中卻焦急如焚。
她必須盡快脫身去找沈墨白,而不是被困在這個乞丐窩里。"我...我還有些頭暈,
想休息一下。"她虛弱地說。老太婆立刻指揮人清理出一塊干凈地方,鋪上稻草。
蘇芷躺下后,悄悄觀察著這個"家"。忽然,
墻角一個破木箱上的圖案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前朝宮廷的徽記!夜深人靜時,
蘇芷悄悄摸到木箱前。里面只有幾件破衣服和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
她的呼吸幾乎停滯——里面是一塊與她玉佩質地相同的碎片,還有一張泛黃的紙條,
上面寫著"玉娘永護小主"。玉娘?沈墨白母親的名字!
蘇芷腦中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這個小蓮,莫非與前朝皇室有關?是了,年齡對得上,
而且乞丐堆里怎會有宮廷之物?"睡不著嗎?"老太婆的聲音嚇得蘇芷差點叫出聲。
她急忙藏起布包,轉身強笑道:"有些口渴。"老太婆挨著她坐下:"小蓮啊,
你病了這一場,變了不少。"蘇芷心頭一緊:"是嗎?""從前你總是嘰嘰喳喳像只麻雀,
現在安靜得像換了個人。"老太婆渾濁的眼睛盯著她,"而且你以前最討厭被人碰,
今天阿竹拉你手,你居然沒打他。"蘇芷背脊發涼,正不知如何作答,
老太婆卻突然壓低聲音:"不管你是誰,既然用了小蓮的身子,就對她好些。這孩子命苦,
娘是前朝宮女,逃難時把她托付給我就死了。"蘇芷震驚地看著老太婆:"您...知道?
""我活了七十多歲,什么怪事沒見過?"老太婆拍拍她的手,"小蓮的魂早走了,
你能用她的身子是你的緣分。只求你一件事——若有機會,替小蓮和她娘報仇。""什么仇?
"老太婆眼中閃過恨意:"小蓮娘是被趙家的狗腿子活活打死的,
就因為她不肯說出前朝公主的下落。"蘇芷握緊玉佩,
心中豁然開朗——小蓮娘保護的"公主"就是自己!這具身體與原主竟有如此淵源,
難怪她能輕易附身。"我會的。"蘇芷鄭重承諾,"不僅為小蓮,也為我自己。
"老太婆似乎想再問什么,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兩人警覺地望向聲源——城北趙府方向火光沖天!"走水了!"乞丐們紛紛驚醒。
蘇芷心跳如鼓。直覺告訴她,這絕非意外。她必須去趙府看看!"婆婆,幫我個忙。
"她急聲道,"我需要一套男裝和些炭灰。"半個時辰后,
一個瘦小的"少年"混在圍觀人群中,靠近了趙府?;饎菀驯豢刂?,但府內一片混亂。
蘇芷躲在陰影處,聽到兩個家仆低聲交談:"聽說了嗎?老爺請了位道長來驅邪,
說是公子陰魂不散...""噓!別亂說!那火分明是...""誰在那里!
"一聲厲喝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蘇芷縮了縮身子,卻見一個黑袍道人從趙府大門走出,
手持拂塵,目光如電般掃過人群。就在那目光即將觸及蘇芷時,她懷中的玉佩突然一陣發燙。
道人猛地轉頭看向她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蘇芷渾身冰冷,
那絕不是玄靈子——這人眼中滿是邪氣!她悄悄后退,準備離開,卻撞上一個堅實的身體。
回頭一看,是個身著官服的男子,面容冷峻,身后跟著幾個衙役。"宵禁時分聚集鬧事,
成何體統!"男子沉聲道,"都散了!"人群立刻作鳥獸散。蘇芷低頭想溜,
卻被男子一把抓住手腕:"你,跟我來。"蘇芷掙扎不得,被帶到一處僻靜小巷。
男子松開手,突然換了副表情:"蘇芷?"蘇芷如遭雷擊,瞪大眼睛看著對方。
男子苦笑一聲,從懷中取出半截玉簪——正是沈墨白送她的那支!"是我。"他輕聲道,
"沈墨白。"蘇芷腿一軟,險些跌倒。男子——沈墨白連忙扶住她:"小心。
""你...你怎么...""我附在了這位周御史身上。
"沈墨白——現在是周御史了——解釋道,"他奉皇命暗中調查趙家謀反一事,
卻在途中'突發急病'。我醒來時已在驛館,身邊都是他的隨從。
"蘇芷顫抖著伸手觸碰他的臉,雖然容貌完全不同,
但那眼神絕不會錯:"我找了你三天...""我知道。"沈墨白握住她的手,
"我一直在感應玉佩的氣息,今晚終于捕捉到了。"兩人簡單交換了情報。
沈墨白得知小蓮的身世后,若有所思:"難怪玄靈子說我們命不該絕,這一切都有聯系。
""那個道人很危險。"蘇芷想起黑袍道人的眼神,仍心有余悸,
"他好像能感知到玉佩的存在。"沈墨白神色凝重:"趙鴻煊手下確實有個叫玄陰子的妖道,
擅長邪術。想必我們的'死而復生'引起了他的警覺。""我們現在怎么辦?
""周御史這個身份很有用。"沈墨白低聲道,"明日我將正式拜訪趙府,
調查'笑面人'一案。你必須離開云城暫避風頭。"蘇芷堅決地搖頭:"不,我要和你一起。
小蓮的身份很安全,沒人會注意一個乞丐。"沈墨白還想反對,
遠處傳來衙役的呼喚:"大人!趙府派人來請您!""我必須走了。
"沈墨白匆匆將半截玉簪塞給蘇芷,"拿著這個,我能感應到你的位置。明日午時,
城南茶樓見。"他轉身要走,又突然回頭,
以周御史的臉露出沈墨白特有的溫柔笑容:"無論變成什么樣子,我都能找到你。
"蘇芷緊握玉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懷中的玉佩微微發熱,
仿佛在回應著她的決心——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與沈墨白分離。回到乞丐院落,
蘇芷輾轉難眠。天蒙蒙亮時,她悄悄起身,從破木箱中取出小蓮娘留下的布包。
除了那塊玉佩碎片和紙條,她還發現了一張簡陋的地圖,標記著云城某處。"在看什么?
"阿竹的聲音突然響起。蘇芷下意識藏起地圖,但阿竹已經看到了:"咦,
更新時間:2025-05-03 11:5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