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相親論劍程微意站在衣帽間前,手指劃過一排排高級定制服裝,
最終選定了一件米色連衣裙。簡潔大方的剪裁,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
又不會顯得過于刻意。她對著鏡子將栗色長發挽起,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又放下,
反復幾次后終于放棄般任由長發垂落肩頭。"不過是個相親,何必這么緊張。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小聲說道,卻還是拿起香水在耳后輕輕一噴。
柑橘前調中隱約帶著茉莉的清香,是她最喜歡的一款。手機震動起來,
屏幕上顯示"母親"兩個字。程微意深吸一口氣才接通:"媽,我已經在準備了。""微意,
別忘了今天下午三點,華悅酒店。"母親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你爺爺特地安排的,對方是俞家的長子,條件非常好。""我知道。"程微意抿了抿唇,
"但您也清楚我的想法,我不認為通過這種方式能找到真正的——""微意,"母親打斷她,
"你爺爺的病情你也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心愿,看到你成家。就當是滿足一個老人的愿望,
好嗎?"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聲,程微意的心立刻揪了起來。"爺爺今天怎么樣?
""不太好。"母親的聲音低了下去,"早上醫生來看過,說...情況不太樂觀。
所以他特別希望今天你能去見見俞教授。"程微意閉上眼睛,指甲不自覺地陷入掌心。
"我會去的。"她輕聲承諾,"告訴爺爺,我會認真對待這次見面。"掛斷電話,
程微意走到落地窗前。二十八層的公寓視野開闊,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作為金融公司最年輕的部門總監,她習慣了掌控一切的感覺,
卻在家族和健康面前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就當是場商業會面。"她對自己說,
"一個小時后就能結束。
"華悅酒店的法國餐廳以精致的裝潢和絕佳的隱私性聞名于城中精英階層。
程微意在服務生的引導下走向靠窗的座位,遠遠看見一個挺拔的背影。"俞先生,
您的客人到了。"服務生輕聲提醒。那人轉過身來,程微意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照片沒有拍出他眼睛的顏色——那種深邃的墨黑,在陽光下卻透出一絲琥珀色。
他的五官輪廓分明,下頜線條堅毅,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為他增添了幾分書卷氣。
"程小姐。"他站起身,聲音低沉而清晰,"我是俞瑾年。"程微意伸出手,
感受到對方干燥溫暖的掌心輕輕一握便松開,禮貌而克制。"俞教授,久仰大名。
"他們落座后,侍者送上菜單。俞瑾年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直視著程微意:"恕我直言,
程小姐,我想我們都清楚今天見面的目的。"程微意挑眉,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是的,
家族安排的相親。"她放下菜單,"不過我想俞教授這樣的事業型男性,
應該對這種傳統方式有所保留?"俞瑾年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個嚴謹的學者。
"我認為婚姻本質上是一種合作關系,與學術項目沒有本質區別。
明確的目標、清晰的權責劃分和共同的價值取向是成功的關鍵。"程微意差點被水嗆到。
"您把婚姻比作項目管理?""有何不可?"俞瑾年平靜地說,"感情用事往往導致失敗。
理性分析、明確規劃才是可持續的基礎。""那愛情呢?"程微意忍不住問,"按您的理論,
感情在婚姻中扮演什么角色?"俞瑾年思考了幾秒:"感情可以后期培養,
就像項目團隊需要磨合期。但初始的兼容性評估更為重要。"程微意放下水杯,
突然笑了:"俞教授,您真有趣。不過我恐怕不能認同您的觀點。婚姻如果沒有感情基礎,
就像沒有地基的房子,再漂亮的圖紙也會倒塌。""有趣的是,"俞瑾年微微前傾身體,
"數據顯示,經過理性匹配的婚姻離婚率低于所謂的'愛情婚姻'。""數據不能衡量人心。
"程微意反駁。"人心恰恰是最不可靠的變量。"兩人的對話逐漸升溫,
程微意發現這位醫學教授思維縝密、言辭犀利,每一點反駁都建立在嚴密的邏輯基礎上。
這讓她既惱火又莫名興奮——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在智力上與她如此針鋒相對了。兩小時后,
他們結束了這場更像是辯論的相親。俞瑾年禮貌地將她送到酒店門口,
程微意婉拒了他送自己回家的提議。"我想我們達成了共識,"程微意說,
"您的婚姻理論很有創意,但不適合我。"俞瑾年點頭:"感謝您的坦誠。祝您生活愉快,
程小姐。"回家的路上,程微意腦海中不斷回放剛才的對話。俞瑾年確實是個有趣的人,
但那種近乎冷酷的理性讓她不寒而栗。婚姻對他而言仿佛只是一項待完成的任務清單,
而她想要的遠不止于此。推開家門,程微意發現母親坐在客廳里,臉色凝重。"媽?怎么了?
""微意..."母親站起身,眼眶發紅,"醫院剛才來電話,你爺爺的情況惡化了。
醫生說他...可能只剩下三個月了。"程微意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墻壁,
腦海中突然閃過俞瑾年那雙冷靜的眼睛。三個月...祖父最后的心愿是看到她成家。
而今天,她剛剛拒絕了可能是最后的機會。
---2 第2章 醫者仁心手機鈴聲在凌晨六點響起時,
程微意正夢見自己被困在一間沒有門窗的白色房間里。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跳如鼓,
摸索著抓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通常她不會接聽這種來電,
但自從祖父住院后,任何未知號碼都可能是醫院打來的。"您好,請問是程小姐嗎?
"一個溫和的男聲傳來,"我是市立醫院心內科的趙醫生,您祖父的主治醫師。
"程微意瞬間清醒,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趙醫生,是不是我爺爺出什么事了?
""不,程老先生目前情況穩定。"趙醫生的話讓她松了一口氣,
"我打電話是想和您討論一下他的治療方案。我們醫院最近引進了一位國際知名的心臟專家,
正好是您祖父多年前的學生,他對程老先生的病例很感興趣。"程微意赤腳走到窗前,
拉開窗簾。晨光熹微,城市剛剛蘇醒。"那太好了,請問這位專家是...""俞瑾年教授,
剛從美國回來不久。說來也巧,他好像和您..."趙醫生后面的話仿佛被消了音。
程微意耳邊嗡嗡作響,那個在餐廳里冷靜地將婚姻比作項目管理的男人形象浮現在眼前。
"是的,我們見過面。"她機械地回答,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
"俞教授建議采用一種新的治療方案,但需要家屬同意。您今天方便來醫院詳談嗎?
"掛斷電話后,程微意站在窗前久久未動。命運似乎開了一個荒謬的玩笑,
她昨天剛剛拒絕的男人,今天就成了祖父生命的希望。七小時后,
程微意站在市立醫院心內科的走廊上,透過玻璃窗看到俞瑾年正俯身查看祖父的病歷。
他穿著白大褂的樣子與昨日判若兩人——嚴肅、專注,修長的手指偶爾在紙上標記著什么,
不時與旁邊的趙醫生低聲交流。程微意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俞瑾年抬起頭,
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平靜。"程小姐。"他點頭致意,
聲音比昨日在餐廳里更加專業疏離。"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俞教授。
"程微意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同樣公事公辦。趙醫生看看兩人,
恍然大悟:"原來你們認識?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多做介紹了。俞教授,
不如您直接向程小姐說明治療方案?"俞瑾年示意程微意坐下,然后拿出一份厚厚的資料。
"您祖父患的是擴張型心肌病,伴隨嚴重的心力衰竭。傳統治療手段效果有限,
我建議嘗試一種新型靶向藥物配合器械治療。"他講解時語速平緩,用詞精準,
偶爾在紙上畫出心臟結構圖幫助解釋。程微意注視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那雙手看起來既能精準地執手術刀,也能優雅地舉起紅酒杯。"這種治療方案有多大把握?
"她問。"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改善率。"俞瑾年直視她的眼睛,"但需要強調的是,
這不是治愈,而是延緩病情發展。"程微意咬住下唇。百分之六十,比現在的絕望要好太多。
"費用不是問題,我只想知道爺爺會不會受苦。
"俞瑾年的眼神微微軟化:"我會親自監督每一個環節,盡量減少患者不適。
"趙醫生適時地插話:"有俞教授親自負責,程小姐大可放心。
他在國際上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會診結束后,程微意跟隨俞瑾年走出辦公室。
走廊盡頭有一處小小的休息區,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為冰冷的醫院增添了一絲溫暖。
"俞教授,"程微意突然開口,"能占用您幾分鐘時間嗎?"俞瑾年看了看手表,點頭同意。
他們在窗邊的長椅上坐下,程微意注意到他坐姿端正,白大褂上一絲褶皺都沒有。
"昨天我們的談話可能有些...倉促。"程微意選擇著措辭,"我回去后想了想您的觀點,
或許在某些方面是有道理的。"俞瑾年挑眉,顯然沒料到她會這么說。
"程小姐改變了對婚姻的看法?""不是改變,是...重新評估。"程微意交疊雙腿,
手指輕輕敲擊膝蓋,"我祖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成家。
"俞瑾年靜靜等待她繼續。"您昨天提到婚姻是一種合作。"程微意直視他的眼睛,
"如果我提議我們達成這種合作呢?您需要什么?科研資金?實驗室設備?
"俞瑾年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波動,他摘下眼鏡,
用白大褂的一角輕輕擦拭鏡片——程微意注意到這個小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您很直接。"他重新戴上眼鏡,"確實,我回國后一直在申請兒童心臟病研究基金,
但審批流程...比預期漫長。""我可以立即提供五百萬啟動資金,
婚后每年追加同等數額。"程微意報出一個數字,看到俞瑾年眼中閃過的驚訝,
她知道自己擊中了目標,"作為交換,我們需要一個形式上的婚姻,期限一年,
之后無責離婚。"俞瑾年沉默了片刻,陽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細碎的光點,
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為什么是我?"他最終問道。程微意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為什么是他?因為他是祖父信任的學生?因為他看起來足夠理性不會糾纏?
還是因為昨天辯論時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欣賞讓她心跳加速?
"因為你看起來最不可能愛上我。"她聽見自己說,"這樣結束時不會太復雜。
"俞瑾年嘴角微微上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微笑。"很合理的標準。"他站起身,
向她伸出手,"我需要看一下協議草案。"程微意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和力量。"明天我會讓律師準備好。"三天后,俞瑾年的公寓里,
程微意帶來的律師將厚厚一疊文件攤開在茶幾上。協議條款密密麻麻,
從財產分割到公開場合的行為準則,事無巨細。"第七條第四款,"律師推了推眼鏡,
"雙方需在必要場合維持婚姻表象,包括但不限于家庭聚會、公開活動等。"俞瑾年點頭,
在指定位置簽下名字。他的簽名簡潔有力,如同他本人。"最后一項,"律師繼續道,
"協議婚姻期限為一年,自登記之日起計算。到期后任何一方均可無條件終止關系。
"程微意簽完字,抬頭發現俞瑾年正注視著她,目光中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合作愉快,
俞教授。""合作愉快,程小姐。"他輕聲回應。搬家的日子定在周末。
程微意原本打算只帶些必需品,但收拾起來才發現所謂"必需品"已經裝滿了十二個大箱子。
"你確定需要這么多東西?"俞瑾年站在她公寓門口,看著搬運工進進出出,眉頭微蹙。
程微意正指揮工人小心搬運她的穿衣鏡,"這只是我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剩下的會存放在我自己的公寓里。"俞瑾年的住所位于大學附近的一棟高級公寓,頂層,
視野開闊。但當程微意踏進門時,她幾乎以為走進了一個樣板間——極簡的灰白色調,
家具寥寥無幾,墻上沒有任何裝飾,書架上整齊排列的醫學著作是唯一的個人痕跡。
"你的臥室在右邊,"俞瑾年幫她推著一個箱子,"我住在左邊。書房共用,
但如果你需要工作,可以在客廳設置辦公區。"程微意走進分配給她的臥室,
發現除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柜外空空如也。"這里...很簡潔。""功能齊全。
"俞瑾年糾正道,"缺少什么可以告訴我。"程微意轉身面對他,
突然感到一陣荒謬——她即將與這個幾乎陌生的男人共享一個屋檐下。"俞教授,
你真的認為這能行得通嗎?"俞瑾年沉思片刻,
出乎意料地回答:"我大學時住過四人一起宿舍,與陌生人共處一室并非沒有經驗。
"程微意笑了,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個真正輕松的時刻。
"那我希望我的化妝品不會像你室友的襪子一樣令你難以忍受。""只要不侵入公共區域,
個人習慣我不會干涉。"俞瑾年說完,又補充道,"當然,緊急情況除外。
""什么是緊急情況?""比如你的香水觸發我的哮喘。"他一臉嚴肅地說,
直到看到程微意瞪大眼睛才解釋,"開玩笑的。我沒有哮喘。"程微意驚訝地發現,
這位嚴肅的醫學教授竟然有幽默感,雖然冷得像北極的風。當晚,
程微意花了三個小時才將衣物整理完畢。她走出臥室,發現公寓安靜得出奇。
書房門縫下透出燈光,她輕輕敲門。"請進。"俞瑾年坐在寬大的書桌前,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分明的輪廓。桌上攤開著幾本醫學期刊,
旁邊是一杯已經涼了的茶。"需要什么嗎?"他問,目光沒有從屏幕上移開。程微意搖頭,
隨即意識到他看不見,"不,只是...想確認一下明天去醫院看爺爺的時間。
""上午十點,我已經和趙醫生確認過了。"俞瑾年終于轉向她,
"你會告訴他我們的決定嗎?""當然,這本來就是做給他看的。"程微意靠在門框上,
"你不覺得諷刺嗎?一個心臟病專家和一個金融分析師,
基于完全理性的考量締結了最不理性的關系。"俞瑾年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醫學上有很多案例表明,非理性的選擇有時會產生最佳結果。""比如?
""比如青霉素的發現。"他站起身,身高優勢讓程微意不得不微微仰頭看他,
"弗萊明離開凌亂的實驗室去度假,回來發現霉菌抑制了細菌生長。完全不符合科研規范,
卻改變了醫學史。"程微意微笑:"所以你認為我們的婚姻可能像發霉的培養皿一樣,
意外帶來驚喜?""比喻不恰當,但邏輯相似。"俞瑾年的唇角微微上揚,"晚安,程小姐。
""晚安,俞教授。"程微意轉身,又停住,"既然我們結婚了,也許該改叫名字?
"俞瑾年點頭:"晚安,微意。"她的名字從他口中念出,帶著一絲生澀,
卻莫名讓程微意耳根發熱。"晚安,瑾年。"回到房間,程微意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這太瘋狂了,她竟然為了祖父的愿望嫁給了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更瘋狂的是,
當他說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陣電流順著脊椎竄上來。手機震動起來,
是母親發來的消息:"爺爺聽說你要結婚,今天多喝了一碗湯。"程微意閉上眼睛。
無論多么荒謬,至少這一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3 第3章 契約婚禮醫院的禮拜堂比程微意想象中要小,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灑落一地斑駁。二十把椅子上坐著寥寥幾位親友,
大多是祖父的老同事和學生。程微意站在門口,
手指不自覺地撫平白色連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皺。"緊張?"母親為她整理頭紗,
聲音壓得很低。程微意搖頭,
卻在轉身時看到鏡中的自己——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眼中的不確定。
這不是她少女時代幻想過的婚禮,沒有教堂,沒有管風琴,更沒有滿座的賓客。
但祖父的病床就在第一排旁邊,他今天的精神比過去幾周都要好,這就足夠了。音樂響起,
是醫院禮拜堂那臺老舊的鋼琴彈奏的《婚禮進行曲》。程微意挽著父親的手臂緩步前行,
目光越過寥寥賓客,落在站在前方的俞瑾年身上。他穿著深灰色西裝,挺拔如松,
鏡片后的眼睛在看到她時微微睜大。程微意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餐廳見面時,他也是這樣,
表面平靜無波,眼底卻藏著難以察覺的波動。"你今天很漂亮。"當她在身邊站定,
俞瑾年低聲說道,聲音只有她能聽見。程微意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只是演戲,
她提醒自己,一場為了祖父而演的戲。儀式簡樸而迅速。當輪到交換戒指時,
俞瑾年從口袋里取出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程微意本以為會看到一枚臨時買的普通戒指,
但躺在盒子里的卻是一枚復古風格的鉆戒,主石周圍環繞著一圈細小的藍寶石,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是..."她小聲問。"我祖母的戒指。"俞瑾年回答,
聲音同樣輕,"如果你介意使用過的..."程微意搖頭,伸出左手。
俞瑾年的手指溫暖而干燥,觸碰她的瞬間卻似乎微微顫抖。他將戒指緩緩推入她的無名指,
尺寸剛好。"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年邁的牧師宣布道。程微意身體一僵。
協議里可沒提到這一項。她抬眼看向俞瑾年,發現他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但下一秒,
他傾身向前,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個羽毛般的吻,短暫得幾乎像是錯覺。掌聲響起,
程微意轉向祖父,看到他眼中閃爍的淚光,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
婚禮后的"宴席"設在醫院的小餐廳。祖父被特許離開病房兩小時,坐在輪椅上,
精神卻出奇地好。"瑾年啊,"祖父拉著俞瑾年的手,聲音雖弱卻充滿欣慰,
"我這最得意的學生,現在成了我的孫女婿。老天待我不薄。"俞瑾年蹲下身,
與祖父平視:"程老師,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微意。"程微意正端著香檳走過來,
聽到這句話差點灑了酒。俞瑾年說這話時的語氣太過自然,仿佛不是演戲,
而是發自內心的承諾。"我知道你會的。"祖父拍拍俞瑾年的肩,又轉向程微意,"小意,
過來。"程微意蹲在祖父另一側,與俞瑾年隔著輪椅相望。"你們倆性格南轅北轍,
"祖父笑著說,"但恰恰互補。瑾年太理性,小意太感性,中和一下正好。"程微意想反駁,
卻看到俞瑾年微微點頭:"程老師說得對。微意的...熱情,確實是我所缺乏的。
"他說話時直視著她的眼睛,程微意突然感到一陣不自在,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輕輕撞擊?;爻痰能嚿希瑑扇硕汲聊徽Z。
程微意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新戴上的戒指。"謝謝你。"她突然開口,
"戒指很漂亮,爺爺看起來也很高興。"俞瑾年專注地開著車:"不必言謝,
這本來就是協議的一部分。""我知道,但還是謝謝你配合演戲。"程微意轉頭看他,
"你剛才說會照顧好我那段,演技不錯。
"俞瑾年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了一瞬:"你祖父是我敬重的老師。我不想讓他失望。
"車停在公寓樓下,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電梯。狹小的空間里,
程微意突然意識到一個現實問題——今晚是他們作為夫妻的第一夜。電梯門打開,
俞瑾年紳士地讓她先走。程微意輸入密碼時,手指因為緊張而按錯兩次。
"你可以繼續使用原來的臥室。"俞瑾年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協議里寫得很清楚,
這只是形式婚姻,不會有...額外要求。"程微意松了口氣,卻又莫名感到一絲失落。
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自尊心作祟——難道她希望俞瑾年對她有非分之想嗎?
"我去換件衣服。"她說著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程微意靠在門板上長出一口氣。
她摘下戒指放在梳妝臺上,鉆石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一場戲,只是一場戲。
她不斷提醒自己,卻無法解釋為什么心跳依然不穩。兩小時后,程微意洗完澡出來,
發現公寓安靜得出奇。俞瑾年的臥室門關著,但門縫下沒有燈光透出。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看到書房的門半掩著,里面透出一線光亮。推開門,
她看到俞瑾年背對著門口,正在電腦前專注地觀看一段手術視頻。屏幕上,
一顆鮮紅的心臟在無影燈下跳動,一雙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正在上面進行精細的操作。
程微意輕輕敲門,俞瑾年猛地轉身,迅速關閉了視頻窗口。"抱歉,我打擾到你了。
"程微意說。"沒關系。"俞瑾年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我只是在復習一個罕見病例。
"程微意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新婚夜還工作?
"俞瑾年嘴角微微上揚:"我們都很清楚這不是真正的新婚夜。""也是。
"程微意靠在門框上,"我只是...有點睡不著。"俞瑾年站起身,
身高優勢讓他不得不微微低頭看她:"需要安眠藥嗎?我有很溫和的處方藥。
"程微意搖頭:"不用,我只是..."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不安,"算了,
不打擾你了。""微意。"俞瑾年叫住她,這是他第二次直呼她的名字,"今天辛苦了。
你祖父很開心,這才是最重要的。"程微意點點頭,突然注意到書桌上放著一個相框,
里面是一張她小時候與祖父的合影。她拿起相框,困惑地看向俞瑾年。"程老師上周給我的。
"俞瑾年解釋道,"他說想讓我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照片上的程微意大約七八歲,
扎著兩個羊角辮,騎在祖父肩上,笑容燦爛。她完全不記得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
"那時候爺爺還沒生病。"她輕聲說,手指撫過相片,"他還能把我舉得高高的。
"俞瑾年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有種程微意讀不懂的情緒:"他會好起來的。我會盡我所能。
"程微意將相框放回桌上:"謝謝。晚安,瑾年。""晚安。"回到房間,
程微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城市的燈光如星辰般閃爍。
她想起俞瑾年看手術視頻時專注的側臉,想起他說"我會盡我所能"時眼中的堅定,
想起那個短暫到幾乎不存在的婚禮吻。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迷迷糊糊睡去,
夢中有一雙溫暖的手為她戴上戒指,而那雙手的主人有著俞瑾年的眼睛。第二天早晨,
程微意被陽光喚醒。她看了眼手機,已經八點半了——比她平時起床的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
她匆匆洗漱,套上一件休閑連衣裙,決定為新婚第一天做個像樣的早餐。廚房里,
程微意打開冰箱,發現里面除了幾瓶礦泉水、一些水果和看起來毫無食欲的速食餐盒外,
幾乎空空如也。"你在找什么?"俞瑾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程微意差點撞上冰箱門。
他穿著家居服,頭發微微蓬亂,看起來比平時年輕許多。"我想做早餐,
但你的冰箱里什么都沒有。"程微意抱怨道。俞瑾年挑眉:"我通常在醫院食堂吃早餐。
""今天不行,新婚第一天應該在家吃早餐。"程微意固執地說,從櫥柜里找出面粉和雞蛋,
"我可以做松餅。"俞瑾年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說:"需要幫忙嗎?""不用,
你坐著等就好。"程微意信心滿滿地開始打蛋。四十分鐘后,廚房煙霧彌漫,
煙霧報警器發出刺耳的尖叫。程微意手忙腳亂地用鍋蓋蓋住燒焦的松餅,
而俞瑾年已經搬了椅子站在報警器下方,用一本雜志扇風。"開窗!"他指揮道,
聲音在警報聲中幾乎聽不見。程微意趕緊推開窗戶,新鮮空氣涌入,煙霧逐漸散去。
警報器終于停止尖叫,留下令人尷尬的寂靜。"我...可能火開太大了。
"程微意看著焦黑的"杰作",臉頰發燙。俞瑾年從椅子上下來,出乎意料的是,
他的肩膀微微抖動——他在笑。"有什么好笑的?"程微意惱羞成怒。"抱歉。
"俞瑾年努力控制表情,"只是沒想到華爾街的金融精英會敗給幾個松餅。
"程微意本想反駁,
卻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俞瑾年真正笑起來的樣子——眼角微微皺起,牙齒潔白整齊,
整個人仿佛年輕了五歲。"好吧,我承認廚房不是我的戰場。"她聳聳肩,
"但我在會議室所向披靡。""我相信。"俞瑾年收起笑容,但眼角的愉悅還未散去,
"不如我們出去吃?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早午餐店。"程微意點頭同意,
突然注意到俞瑾年家居服下露出的鎖骨線條。她迅速移開視線,
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注意到這種細節。早午餐后,
俞瑾年接到醫院電話需要趕去處理一個緊急病例。程微意則決定回公寓收拾自己帶來的物品。
下午三點,她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趙醫生",她的心立刻揪緊了。"程小姐,別緊張,
您祖父沒事。"趙醫生似乎察覺到她的擔憂,
"我打電話是想邀請您參加下周的醫院慈善晚宴。作為俞教授的妻子,您自然在嘉賓名單上。
"程微意握緊手機。她差點忘了,這段婚姻意味著她將以"俞太太"的身份出現在公眾場合。
"當然,我很樂意參加。"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掛斷電話,
程微意走到穿衣鏡前,打量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俞太太",
這個稱呼聽起來如此陌生又如此...親密。她搖搖頭,提醒自己這只是一場戲,
但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問:如果戲演得夠久,會不會變成真的?晚上,
俞瑾年回家時已是深夜。程微意正在客廳沙發上審閱文件,聽到開門聲抬起頭。
"這么晚還沒睡?"俞瑾年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有個并購案要處理。
"程微意合上筆記本,"病人怎么樣?""穩定了。"俞瑾年疲憊地揉了揉后頸,
"趙醫生告訴我你答應參加慈善晚宴。"程微意點頭:"作為'俞太太'的首次亮相,
我總不能不給你面子。"俞瑾年沉默片刻:"你不必勉強自己。
我可以告訴醫院你工作忙...""不,協議里寫得很清楚,公開場合我們要扮演恩愛夫妻。
"程微意站起身,"我不會違約的。"兩人在昏暗的燈光中對視,
某種無形的張力在空氣中蔓延。最終是俞瑾年先移開視線:"那么,謝謝你的配合。晚安,
微意。""晚安,瑾年。"程微意回到房間,關上門后長舒一口氣。她開始意識到,
想象的要復雜得多——尤其是當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將俞瑾年簡單地視為一個協議伙伴時。
---4 第4章 醫患情深凌晨一點十五分,程微意推開公寓門時,
手指因為疲憊而微微發抖。連續三天的高強度工作讓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胃部傳來隱隱的灼燒感——她記不清上一頓正經飯是什么時候吃的了。公寓一片漆黑,
只有廚房亮著一盞小燈。程微意輕手輕腳地放下公文包,生怕吵醒可能已經睡下的俞瑾年。
這周他們幾乎沒怎么碰面,她早出晚歸,而他似乎也有忙不完的手術和會議。廚房島臺上,
一個保溫杯旁邊放著一盒胃藥和一張便簽。程微意拿起便簽,
上面是俞瑾年工整的字跡:"微波爐里有粥,熱一分鐘即可。胃藥是一次劑量。
"程微意愣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便簽紙。他怎么知道她會胃痛?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這么嚴重了。打開微波爐,里面果然放著一碗皮蛋瘦肉粥,
旁邊甚至配了一小碟醬菜。熱好的粥香氣撲鼻,程微意坐在廚房吧臺前小口啜飲。
粥的溫度剛好,不燙不涼,仿佛算準了她回來的時間。
胃部的不適在溫熱的食物安撫下逐漸緩解,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兩周同居以來,
俞瑾年第一次表現出超越協議的關心。吃完粥,程微意輕手輕腳地走向臥室,
路過書房時發現門縫下透出一線光亮。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敲門。沒有回應。程微意推開門,
看到俞瑾年伏在書桌上睡著了,電腦屏幕還亮著,顯示著一臺心臟手術的錄像畫面。
他的眼鏡歪在一邊,右手還握著鼠標,左手邊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茶。
這是程微意第一次有機會仔細打量睡著的俞瑾年。沒有了平日的嚴肅表情,
他看起來年輕了許多,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嘴角微微放松,呼吸均勻而平靜。
桌上散落著幾份病歷和手術筆記,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一般。程微意悄悄走近,
想幫他關上電腦,卻不小心碰到了鼠標。屏幕上的視頻重新播放,
是一臺復雜的心臟瓣膜手術。畫面中,
一雙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她認出那是俞瑾年的手——正在進行極其精細的操作。
視頻右下角顯示日期是上周三,程微意想起來那天俞瑾年回家時臉色異常蒼白,
說是做了臺常規手術?,F在看來,那絕非什么"常規"手術。她看向熟睡的俞瑾年,
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鮮的疤痕。醫生也會在手術中傷到自己嗎?
這個念頭讓程微意心里某處輕輕揪了一下。程微意輕輕拿下俞瑾年的眼鏡,關掉電腦屏幕,
然后從客房里拿來一條毯子蓋在他肩上。就在她準備離開時,
書桌抽屜半開的縫隙中閃過一張照片的邊角。出于好奇,
她輕輕拉開抽屜——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十幾張她與祖父的合影,
從她孩童時期到大學畢業典禮。最上面一張的背面寫著日期和地點:程微意六歲生日,
程家老宅花園。程微意困惑地皺眉。俞瑾年為什么收集這些照片?是祖父給他的嗎?
但有些照片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她悄悄合上抽屜,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俞瑾年,
輕輕帶上門離開了書房。第二天早晨,程微意比平時晚起了一小時。她推開臥室門時,
聞到廚房飄來咖啡和煎蛋的香氣。俞瑾年站在灶臺前,身上套著一件深藍色家居服,
頭發微微蓬亂,顯然剛洗過澡。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說:"咖啡在桌上,煎蛋馬上好。
"程微意愣在原地:"你會做飯?""基本技能。"俞瑾年將煎蛋完美地翻面,
"醫學院時期練出來的。"程微意走到咖啡機前,發現咖啡已經按照她的喜好加好了奶和糖。
"昨晚...謝謝你的粥和胃藥。"俞瑾年將煎蛋盛入盤中:"胃痛好些了嗎?""好多了。
"程微意接過盤子,"你怎么知道我胃痛?"俞瑾年終于轉身面對她,
鏡片后的眼睛平靜如水:"你上周有三次在睡夢中按著胃部翻身。職業習慣,
我觀察力比較強。"程微意臉頰微微發熱。他居然注意到這種細節?
"那...昨晚的手術視頻呢?為什么反復觀看?"俞瑾年動作一頓:"你看了?
""只是不小心碰到的。"程微意急忙解釋,"我看到那是你上周做的手術。"俞瑾年坐下,
開始切自己的煎蛋:"瓣膜修復不夠完美?;颊咴谛g后48小時出現輕微并發癥,
雖然已經穩定,但我想找出問題所在。""所以你熬夜復盤手術過程?
"程微意想起他疲憊睡去的樣子,"那患者現在怎么樣?""今早檢查指標正常。
"俞瑾年喝了口黑咖啡,"你的并購案還順利嗎?"程微意驚訝于他突然轉換話題,
但還是回答:"遇到些阻力,對方CEO是個頑固的老頭。""像你的松餅一樣頑固?
"俞瑾年嘴角微微上揚。程微意差點被咖啡嗆到:"嘿,那是個意外!"她放下杯子,
"不過...謝謝你的玩笑。我沒想到嚴肅的俞教授也有幽默感。""職業需要。
"俞瑾年一本正經地說,"兒科醫生不能太嚴肅,會嚇到小患者。
"這個早晨的氣氛出奇地輕松,程微意發現自己竟然在享受與俞瑾年的早餐對話。
當她起身準備收拾餐具時,俞瑾年突然說:"今天是我生日。
"程微意手中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你的生日?""嗯。35歲。
"俞瑾年語氣平淡,仿佛在討論天氣,"不必在意,我多年不過生日了。
"程微意注視著他平靜的側臉,突然很想問——為什么不過生日?是工作太忙,
還是沒人記得?但她最終只是說:"至少該有個蛋糕。"俞瑾年搖頭:"不必麻煩。
""不行,生日必須吃蛋糕。"程微意固執地說,"哪怕一小塊。"俞瑾年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只是輕輕點頭:"隨你。"當天下午,程微意提前兩小時離開公司。
她跑遍公司附近的三家甜品店,
最終選了一個六寸的黑森林蛋糕——店員說這是男士最喜歡的口味。回到家時,
公寓安靜得出奇。程微意將蛋糕放在餐桌上,開始布置簡單的慶?!獌筛灎T,
一套她從自己公寓帶來的精致餐具,還有一瓶紅酒。六點,七點,
八點...俞瑾年沒有回來,也沒有電話。程微意檢查手機,沒有未讀消息。
她猶豫著是否該打電話詢問,又怕打擾他可能正在進行的手術。九點半,
鑰匙轉動的聲音終于響起。程微意從沙發上跳起來,匆忙點燃蠟燭。俞瑾年推開門,
看到的是黑暗客廳中唯一的光源——餐桌上兩根搖曳的燭光,和燭光后程微意期待的臉。
"你...記得。"他站在原地,聲音有些異樣。"當然。"程微意走向他,
"雖然有點晚了,但還來得及吹蠟燭。"俞瑾年慢慢走到餐桌前,盯著那個小小的蛋糕,
表情難以解讀。"我十歲以后就沒吃過生日蛋糕了。"他輕聲說。
程微意驚訝地看著他:"從來沒有?""父親認為慶祝生日是浪費時間。"俞瑾年摘下眼鏡,
用手帕擦了擦——程微意注意到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醫學院時期太忙,
后來就...習慣了。"程微意胸口一陣發緊:"那今天就更要好好過了。許個愿吧,教授。
"俞瑾年看著蠟燭的火焰,猶豫了一下,然后閉上眼睛。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跳動,
程微意注意到他睫毛投下的陰影,還有微微抿起的嘴唇。他睜開眼睛,吹滅蠟燭。黑暗中,
程微意打開燈,看到俞瑾年眼中閃過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柔軟。"謝謝。"他說,
聲音低沉而真誠。程微意切下一塊蛋糕遞給他:"嘗嘗看,店員說這是男士最喜歡的口味。
"俞瑾年接過盤子,小心地嘗了一口:"很甜。""不喜歡嗎?"程微意有些失望。"不,
很好。"俞瑾年又吃了一口,"只是...不習慣。"他們安靜地吃完蛋糕,
程微意倒了兩杯紅酒。"敬壽星,"她舉起杯子,"祝你心想事成。
"俞瑾年的杯子輕輕碰在她的杯沿:"謝謝。"一杯酒后,
程微意鼓起勇氣問:"你許了什么愿?"俞瑾年放下酒杯,
目光落在她臉上:"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是程微意第一次看到他表現出近乎...俏皮的一面。燭光下,
他的眼睛不再是冷靜的黑色,而泛著溫暖的琥珀色光澤。"那么,"程微意轉移話題,
"你父母知道你結婚了嗎?"俞瑾年的表情瞬間冷卻:"我父親去世了,母親在瑞士療養院。
她...精神狀態不太好,暫時不適合知道這些。"程微意想起抽屜里的那些照片,
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收集我和祖父的合影,是因為...""我敬重程老師。
"俞瑾年站起身,開始收拾餐具,"他是我醫學院時期最照顧我的教授。
"程微意想追問更多,但俞瑾年明顯已經重新筑起了那道無形的墻。她幫忙收拾餐桌,
兩人在沉默中完成了清潔工作。"還是要謝謝你。"臨睡前,俞瑾年在走廊上說,
"蛋糕...很好。"程微意微笑:"生日快樂,瑾年。"他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臥室。
程微意注意到他的背影似乎比平時放松了一些。第二天早晨,
程微意在餐桌上發現了一張紙條和一個小盒子。紙條上寫著:"謝謝你的蛋糕。這是回禮。
"盒子里是一對精致的珍珠耳環,款式簡約大方,正是程微意平時喜歡的風格。她拿起耳環,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俞瑾年什么時候注意到她喜歡珍珠的?一周后的周六,
程微意在整理賬單時發現了幾筆大額支出,收款方都是市立醫院兒科。她皺眉核對賬戶,
確認這些轉賬都來自她和俞瑾年的聯名賬戶——雖然協議規定各自財務獨立,
但為了方便家庭開支,他們設立了這個共同賬戶。"瑾年,"程微意拿著賬單走進書房,
"這些轉賬是你操作的嗎?"俞瑾年從醫學期刊中抬起頭,看了一眼賬單:"是的。
""這些是...什么費用?"程微意盡量保持語氣平和,"三筆各五萬,
上個月還有兩筆三萬。""個人支出。"俞瑾年簡短地回答。
程微意握緊賬單:"我們的協議里寫明,超過一萬元的個人支出需要提前告知對方。
"俞瑾年放下期刊:"這是臨時支出,沒來得及通知你。""十五萬是'臨時'支出?
"程微意聲音提高了一些,"你在做什么需要這么多錢?"俞瑾年摘下眼鏡,
揉了揉鼻梁:"幾個患兒的治療費用。他們的家庭無力承擔。
"程微意瞪大眼睛:"你在資助病人?用自己的錢?""嗯。""這...這太荒謬了!
"程微意無法理解,"醫院沒有慈善基金嗎?醫保呢?為什么要你自己掏錢?
"俞瑾年表情平靜:"基金審批需要時間,那些孩子等不起。醫保覆蓋范圍有限。
""但十五萬!"程微意搖頭,"你知道這相當于你兩個月的薪水嗎?""我有積蓄。
"俞瑾年重新戴上眼鏡,"如果這讓你不舒服,我可以將錢轉回聯名賬戶。
"程微意深吸一口氣:"不是錢的問題,是原則問題!你這樣隨意揮霍,
如果以后我們需要大筆資金怎么辦?"俞瑾年皺眉:"'揮霍'?你認為救助生命是揮霍?
""我是指沒有計劃的支出!"程微意感到一陣挫敗,"我們是合作伙伴,
至少應該互相知會。""我道歉。"俞瑾年語氣冷淡,"下次會提前告知你。
"程微意想繼續爭論,但看到他明顯關閉交流的姿態,只能憤然離開書房。接下來的兩天,
兩人之間的氣氛降至冰點。程微意早出晚歸,俞瑾年也似乎刻意避開與她碰面。
直到周一晚上,程微意提前回家,發現公寓空無一人,餐桌上放著一張紙條:"在醫院,
可能晚歸。不用等。"程微意嘆了口氣,決定去醫院找他——有些話需要說清楚。
她帶上那份賬單和一些現金支票,準備與俞瑾年好好談談家庭財務規劃。
市立醫院兒科病房燈火通明。程微意向護士站詢問俞瑾年的去向,
護士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一間活動室:"俞教授每周一晚上都在那里給孩子們上課。
"程微意疑惑地走向活動室,輕輕推開門縫——里面十幾個孩子圍坐成一圈,
年齡從五六歲到十來歲不等,每人胸前都貼著名牌,有些還連著便攜式監測設備。
俞瑾年穿著白大褂,但沒有戴聽診器,而是拿著一個巨大的心臟模型,
正在用夸張的表情和動作講解血液循環。"然后這個小閥門就像你家的大門,
"他做出開關門的動作,"如果它卡住了,血液就會堵在這里,嘭嘭嘭地敲門!
"孩子們咯咯笑起來,一個小女孩舉手:"俞醫生,那做手術會不會很痛???
"俞瑾年蹲到她面前:"會有一點痛,但我會給你一種神奇的藥水,
讓你夢見自己是小公主或者宇航員。等你醒來,小閥門就修好啦。"程微意站在門外,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溫柔耐心、會做夸張表情的俞瑾年,
與平時那個冷靜自持的教授判若兩人。課程結束后,孩子們陸續被護士或家長接走。
最后一個離開的是那個提問的小女孩,她依依不舍地拉著俞瑾年的手:"俞醫生,
我明天真的要手術嗎?"俞瑾年蹲下身與她平視:"小雨放心,我會親自為你做手術。
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小女孩點頭:"如果我勇敢,就能得到小聽診器玩具。""沒錯。
"俞瑾年輕輕擁抱她,"現在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見。"小女孩被護士帶走后,
俞瑾年才注意到門口的程微意。他明顯一怔:"你...怎么來了?"程微意走進活動室,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我...想和你談談那些賬單的事。
"俞瑾年整理著教學用具:"我已經說了會轉回那筆錢。""不,
"程微意從包里拿出支票本,"我是來...追加捐款的。"俞瑾年停下動作,
驚訝地看著她。程微意寫下數字,簽好名字遞給他:"二十萬,
應該夠幾個孩子的治療費用了。""你不必...""我想這么做。"程微意打斷他,
"我今天查了資料,知道你資助的都是貧困先心病患兒。為什么不告訴我實情?
"俞瑾年將支票小心地放進白大褂口袋:"這不是協議的一部分。
我的個人選擇不該成為你的負擔。"程微意搖頭:"但我們現在是...合作伙伴,記得嗎?
"她用了俞瑾年最喜歡的那個比喻,"好的團隊應該共享信息。
"俞瑾年嘴角微微上揚:"謝謝。這筆錢會直接進入兒科專項基金,
我保證每一分都用在患兒身上。""那個小女孩...小雨?"程微意問道,
"她明天的手術...""室間隔缺損修補。"俞瑾年表情嚴肅起來,"不算復雜,
但她體質特殊,對麻醉藥過敏史。
"程微意突然明白了那些深夜的手術復盤和醫學文獻閱讀是為了什么。"你會成功的。
"她輕聲說。俞瑾年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兩人并肩走出醫院,夜色中,
程微意第一次主動挽住了俞瑾年的手臂。他沒有推開,而是調整步伐與她保持一致。這一刻,
程微意意識到,那道將婚姻與感情分隔的界線,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
---5 第5章 酒會風波"你確定要穿這個去?"程微意站在衣帽間門口,
盯著俞瑾年手中的深灰色西裝。俞瑾年低頭看了看自己選擇的衣服:"有問題嗎?
""那是你參加學術會議穿的。"程微意走進衣帽間,手指劃過一排衣架,
抽出一套午夜藍定制西裝,"今晚是金融圈的慈善酒會,那些人看衣服比看臉還認真。
"俞瑾年接過西裝,眉頭微蹙:"有必要這么...""有必要。"程微意打斷他,
又從抽屜里取出一枚簡約的鉑金袖扣,"那些人捐錢不是為了慈善,
而是為了被看見在做慈善。你得讓他們'看見'你。"俞瑾年沉默片刻,
最終點頭:"你是專家。"程微意嘴角微微上揚。一個月前,
俞瑾年絕不會承認她在任何領域是"專家"。這種微妙的改變讓她心里泛起一絲暖意。
一小時后,俞瑾年從臥室走出,程微意正對著玄關鏡調整耳環。她從鏡中看到他,
手指不自覺地停在耳垂上。午夜藍西裝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襯得他的膚色愈發冷白。
沒戴眼鏡的他看起來年輕了幾歲,那雙深邃的眼睛在燈光下如同黑曜石般沉靜。"怎么樣?
"俞瑾年有些不自在地調整領帶。程微意轉過身,強自鎮定:"領帶歪了。"她上前一步,
伸手為他調整。近距離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她的手指微微發顫。"好了。
"她后退一步,突然覺得公寓的空調開得不夠足,"我們走吧,要遲到了。
"酒會在城中最豪華的酒店頂層舉行。電梯上升時,程微意從包里拿出請柬再次確認座位表。
"你認識很多人?"俞瑾年問道。程微意點頭:"基本上都是客戶或競爭對手。記住,
如果有人問起我們的關系,就說是在一次醫療慈善活動上認識的。""技術上講,
這不算謊言。"俞瑾年嘴角微微上揚。程微意驚訝地看他一眼——俞瑾年竟然會開玩笑了?
電梯門開啟的叮咚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宴會廳金碧輝煌,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芒,
香檳塔在中央吧臺熠熠生輝。衣著華貴的賓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談笑間盡是百萬級的大單和海外資產配置。程微意挽著俞瑾年的手臂步入會場,
立刻感受到幾道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金融圈不大,她突然結婚的消息早已傳開,
但很少有人見過這位神秘的"俞教授"。"程總監!"一個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來,
"好久不見,這位就是你丈夫吧?""馬總。"程微意掛上職業微笑,"這是我先生,
俞瑾年。瑾年,這是永信投資的馬董事長。"俞瑾年伸出手:"幸會。
"馬總上下打量俞瑾年,笑容中帶著幾分審視:"聽說俞教授是醫學專家?
在哪家醫院高就啊?""市立醫院,心外科。"俞瑾年回答簡潔。"哦?醫生啊。
"馬總的語氣微妙地變化,"收入不錯吧?"程微意感到俞瑾年的手臂肌肉一緊,
連忙插話:"瑾年剛回國就被聘為學科帶頭人,國際上獲得過多次醫學大獎。馬總,
您上次提到的那個醫療項目,說不定瑾年能給些專業建議。"馬總眼睛一亮:"對對對!
俞教授,我們最近在考察一家醫療器械公司..."接下來的半小時,
程微意看著俞瑾年從最初的拘謹到逐漸自如地應對各種醫學相關問題。他說話時不疾不徐,
用詞精準,很快吸引了幾位真正懂行的投資人圍攏過來。"程總監,你丈夫真了不起。
"華銀基金的林女士低聲對程微意說,"他剛才對心臟支架材料的分析,
比我們調研三個月的報告還透徹。"程微意微笑,
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驕傲:"他在專業領域確實很出色。""而且長得帥。"林女士眨眨眼,
"難怪你藏了這么久才帶出來。"程微意正想回應,
余光看到俞瑾年被一位紅裙女士拉著手臂往舞池方向走。那位女士貼得太近,
胸口幾乎蹭到俞瑾年的手臂。程微意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香檳杯。"吃醋了?
"林女士輕笑。"怎么可能。"程微意喝干香檳,"我們只是...""程微意。
"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她。程微意轉身,看到一位高個子男人站在身后,灰色西裝,
銳利的眼睛如同鷹隼。"周總。"程微意瞬間切換回職業狀態,"沒想到您也來了。"周銘,
業內最富盛名的并購專家,也是她目前正在競標項目的主要競爭對手。他微微頷首,
目光卻落在遠處的俞瑾年身上:"那就是你新婚丈夫?""是的。"程微意保持微笑,
"瑾年,過來一下。"俞瑾年禮貌地擺脫紅裙女士,走到程微意身邊。
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這位是銘盛資本的周銘總裁。周總,我先生俞瑾年。
"兩個男人握手,程微意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張力在空氣中蔓延。"久仰。"俞瑾年語氣平淡,
"程微意提過您正在競爭同一個項目。"周銘挑眉:"她連工作細節都和你分享?
看來你們關系很親密。""我們是夫妻。"俞瑾年的聲音冷了幾分。周銘笑了笑,
轉向程微意:"關于那個并購案,我聽說董事會對你的方案有些疑慮?
"程微意面不改色:"消息不準確。事實上,下周的會議上我們會有突破性進展。
""那我拭目以待。"周銘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俞教授,有機會一起打高爾夫。
程微意知道我喜歡什么場地。"周銘離開后,
俞瑾年的表情明顯陰沉下來:"他和你什么關系?
更新時間:2025-05-03 02:4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