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雨季永不落幕的小鎮 貝爾雪雪 27531 字 2025-05-03 01: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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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石板上的雨痕雨絲如簾,將整個世界浸成灰藍色。林夏把行李箱往胸前緊了緊,

塑料布包裹的帆布包邊角已被雨水浸透,貼著鎖骨處傳來刺骨的涼。

遠處的山巒在雨霧中化作模糊的墨團,唯有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枝椏間掛著褪色的紅布條,

在風里晃出細碎的影子。“雨鎮到了?!彼緳C踩下剎車,輪胎碾過積水發出“嗤啦”聲響,

“姑娘,往前直走五百米就是正街,老周家客棧招牌亮紅燈籠的——這天兒邪乎,

趕緊找地方歇著?!焙笠曠R里映出司機狐疑的眼神,林夏扯動嘴角想笑,

卻發現面部肌肉因長時間淋雨而僵硬。她摸出手機,

屏幕上“外婆”的未接來電已累計十七個。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去雨鎮找阿婆,

別碰老宅的青石板……”那時心電監護儀的蜂鳴正漸漸微弱,

最后幾個字散在氧氣面罩的白霧里,像被雨水沖淡的墨跡。行李箱滾輪卡在青石板縫隙間,

發出“咔嗒咔嗒”的鈍響。兩旁是低矮的磚瓦房,墻皮剝落處露出暗紅磚塊,像潰爛的傷口。

某戶人家的窗臺擺著褪色的塑料花,花瓣上凝著水珠,恍惚間竟像剛哭過。林夏數著步數,

第七塊青石板中央有個月牙形凹痕,母親寄來的照片里,三歲的自己曾踮著腳踩在上面,

手里舉著沾滿糖霜的桂花糕。老宅的木門虛掩著,銅環門扣結著薄銹。林夏剛觸到門把,

一股霉味混著中藥香撲面而來,比記憶中更濃烈。正對門的供桌上擺著母親的遺照,

黑白相框邊緣纏著藍布條,香爐里插著三支快燃盡的香,灰燼堆成小小的山丘?!鞍⑾模?/p>

”樓梯傳來吱呀聲,拄著拐杖的外婆扶著扶手緩緩下樓,銀發用木簪別成髻,

藏青色對襟衫洗得發白,領口處補丁摞著補丁。林夏注意到她右手虎口有道新疤,

像條蜷縮的蜈蚣。“瘦了。”外婆伸手想摸她的臉,卻在半空頓住,指尖微微發抖,

“路上順當么?車……車沒拋錨吧?”“挺好的?!绷窒谋荛_老人的目光,彎腰去拖行李箱,

金屬拉桿碰到門框發出清響。堂屋墻角漏雨,青磚地上擺著七八個搪瓷盆,

雨水滴落的聲音錯落有致,像誰在敲一首無人能懂的曲子。她忽然想起母親說過,

雨鎮的每棟老房子都會“流淚”,那是被埋在地底下的魂靈在哭。“住二樓吧,

你媽以前的屋子收拾好了。”外婆轉身時,拐杖尖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晚上別出門,雨……雨不干凈?!倍桥P室的窗戶糊著泛黃的窗紙,風卷著雨珠撲上來,

發出沙沙的響。林夏推開窗,潮濕的空氣里浮動著青苔和艾草的氣息。

正對窗的是條狹窄的巷子,盡頭是座廢棄的土地廟,廟門歪斜著,

檐角掛著的銅鈴在風中碎成斷續的音符。她蹲下身打開行李箱,

最底層的紅絨布包著個檀木盒,里面是母親的遺物:一支斷齒的玉梳,

半枚刻著“雨”字的銀鎖,還有張泛黃的照片——二十歲的母親站在老槐樹下,

身旁站著個穿白襯衫的男生,兩人共撐一把油紙傘,笑容被雨絲浸得發亮。雷聲從遠處滾來,

林夏打了個寒顫,連忙合上盒子。床頭的臺燈罩著碎花布,燈光昏黃如豆,

在墻壁上投出模糊的影子。她忽然注意到床腳的青石板上有道細縫,

縫隙里卡著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瓷,釉色發青,像是從什么器皿上掉下來的。午夜時分,

雨勢驟然變大。林夏在半夢半醒間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響,像是有人光著腳踩在積水里。

她猛地睜開眼,窗外雨幕翻涌,土地廟的輪廓在閃電中忽明忽暗。那聲響越來越近,

從巷子盡頭蔓延至老宅門前,停在青石板上。她屏住呼吸,盯著臥室門口。門閂好好插著,

可那腳步聲卻穿過門板,一級級踏上樓梯。木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經上。林夏摸到枕頭下的水果刀,

冰涼的金屬柄讓她稍稍清醒——或許是幻聽?母親臨終前總說有人在窗外敲玻璃,

醫生說是肺癌晚期的譫妄癥狀?!鞍⑾摹鄙硢〉暮魡韭晱淖呃葌鱽?,

尾音被雨絲扯得細長。林夏渾身血液仿佛凝固,這聲音像極了母親臨終前的嗓音,

可母親分明已經下葬了??!她想喊外婆,卻發現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響,

只能眼睜睜看著門把手緩緩轉動,縫隙里滲出一線灰藍色的光?!斑旬?!

”樓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腳步聲戛然而止。林夏踉蹌著沖下床,踩過那道細縫時,

碎瓷片扎進腳底,鉆心的疼。她顧不上流血的傷口,抓起臺燈沖出門外,走廊里空無一人,

只有雨水從瓦當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個個小水洼。外婆的房門緊閉著,

門縫里漏出微弱的光。林夏伸手敲門,卻聽見里面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混雜著斷斷續續的呢喃:“對不住……是我錯了……別來找孩子們……”第二天清晨,

雨仍在下。林夏蹲在青石板前,盯著那串泥腳印出神。腳印從巷子口延伸至老宅門口,

鞋底紋路清晰可見,是雙膠底雨靴的痕跡,尺碼約莫四十一碼。可奇怪的是,

腳印只到門檻為止,沒有進門的痕跡,也沒有離開的腳印,仿佛昨夜那人站在門口,

靜靜凝視了許久,便化作雨霧消失了。“看什么呢?”外婆端著中藥碗站在身后,

蒸汽模糊了她眼角的皺紋,“早飯在鍋里,喝了藥去補個覺,昨晚……昨晚風大,

你可能聽錯了?!薄鞍⑵牛@腳印……”“老鼠拖的泥!”外婆突然提高嗓門,

碗沿磕在門框上,褐色藥汁濺在青石板上,洇進那串腳印里,“雨鎮潮氣重,別瞎琢磨!

”林夏噤聲,看著老人一瘸一拐走向廚房,褲腳卷起處露出小腿上的舊傷疤,蜿蜒如蛇。

她忽然想起母親病歷本上的過敏史:對橡膠制品嚴重過敏,從小到大從未穿過雨靴。早飯后,

雨稍小了些。林夏撐著便利店買的透明雨傘,沿著正街往前走。兩旁店鋪大多關著門,

唯有拐角處的“李記早點鋪”飄出熱氣,老板娘正用竹掃帚掃著門前積水。“姑娘,新來的?

”老板娘四十來歲,圓臉,手腕上戴著串桃木手串,“來碗豆腐腦?

我們這兒的鹵子是用雨鎮泉水熬的?!薄爸x謝,不用了?!绷窒耐W∧_步,“想問下,

這兒有個紙傘店?叫……”她想起母親照片里的油紙傘,傘面上隱約有“陸記”字樣。

“紙傘店?”老板娘的手突然頓住,掃帚尖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姑娘,

雨鎮早就沒那玩意兒了,你要傘去超市買把自動的,結實。”“可我聽說……”“喲,

瞧這雨又大了!”老板娘匆匆轉身進店,“砰”地關上玻璃門,竹簾晃了晃,

遮住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林夏皺眉,

轉身時瞥見對面巷子里閃過一道黑影——是個穿深色雨衣的人,兜帽遮住了臉,

雨靴踩在積水里,發出“啪嗒”的聲響。她心頭一緊,想起昨夜的腳印,連忙追過去,

卻見那人拐進一條更窄的巷子,紅磚墻面上掛著褪色的標語:“嚴禁私自挖掘礦洞,

保護雨鎮水源”。巷子盡頭是堵斷墻,墻根長著青苔,卻不見半個人影。林夏伸手觸碰墻面,

指尖沾了些暗紅粉末,湊近聞時,有股鐵銹味。她忽然注意到墻角有個拳頭大的洞,

洞口周圍的泥土新鮮潮濕,像是剛被挖開的。雷聲轟鳴,雨點砸在傘面上發出密集的鼓點。

林夏摸出手機想拍照,屏幕卻突然黑屏,再開機時,

相冊里多了張模糊的照片——拍攝角度極低,像是從地面往上仰拍,

畫面里有雙穿著膠底雨靴的腿,褲腳沾著暗紅泥土,靴底紋路清晰可見,

正是昨夜出現在老宅門口的那雙?!鞍?!”她驚叫著后退,后背撞上濕漉漉的磚墻。

雨靴的聲響再次從身后傳來,緩慢而堅定,像是某種捕食者在逼近。林夏屏住呼吸,

握緊傘柄當作武器,卻聽見頭頂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抬頭望去,

斷墻上方的電線桿上貼著張泛黃的尋人啟事,照片里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扎著麻花辮,

穿白色連衣裙,嘴角梨渦淺淡——和母親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尋人啟事右下角印著“陸瑤”的名字,失蹤時間:2005年6月15日,雨天。

林夏的心跳幾乎要撞破肋骨。2005年,正是母親離開雨鎮的年份。她扯下啟事,

背面用鉛筆寫著行小字:“第七把傘在鐵塔下”。字跡被雨水暈開,

最后那個“下”字拖出長長的尾巴,像道未干的淚痕。雨越下越大,青石板在腳下變得滑膩。

林夏跌跌撞撞往回走,路過土地廟時,

忽然看見廟門內閃過一抹紅色——是個穿紅雨衣的小女孩,背對著她蹲在香案前,

手里擺弄著什么。“小朋友?”她試探著伸手,“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小女孩緩緩轉頭,

兜帽滑落,露出蒼白如紙的臉。林夏的呼吸驟然停滯——那根本不是孩子,

而是張布滿皺紋的臉,眼窩深陷,嘴角咧開 unnatural 的弧度,

露出兩排泛黃的牙齒?!罢业降谄甙褌恪鄙硢〉穆曇魪暮韲道飻D出來,

像生銹的齒輪在轉動,“不然雨不會停的……”林夏尖叫著轉身就跑,雨傘甩飛出去,

在泥水里骨碌碌轉著。她不敢回頭,只聽見身后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還有黏膩的笑聲:“青石板下埋著骨頭喲……雨婆婆要收新傘了……”老宅的木門突然洞開,

外婆舉著煤油燈沖出來,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快進來!別回頭!

”林夏踉蹌著撲進老人懷里,聞到她身上濃重的艾草味。外婆迅速閂上門,

從柜子里摸出把糯米,繞著門框撒了一圈:“別怕,是土地廟的瘋婆子,雨一大多半會犯病。

”“可是她……她提到第七把傘……還有鐵塔……”外婆的手猛地一抖,

糯米撒了滿地:“誰讓你去土地廟的?!不是告訴你別亂走嗎?”老人罕見地發了脾氣,

拐杖尖戳著那塊有月牙凹痕的青石板,“記?。≡谟赕?,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碰的別碰!

尤其是青石板……”“為什么?”林夏抓住外婆的手腕,觸到她袖口下凹凸的疤痕,

“我媽臨死前也說別碰青石板,這里到底埋著什么?”窗外驚雷炸響,

外婆的瞳孔在燈光下縮成細縫,像是看見什么可怕的東西。她盯著林夏的眼睛,

忽然伸手扯開她頸間的銀鎖,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胎記——形狀竟像把撐開的小傘。

“阿夏,你聽我說。”老人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卻比發火更讓人心驚,“從明天起,

哪兒也別去,就待在屋里。等雨停了,我帶你離開這兒,永遠別回來?!鄙钜?,

林夏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樓下傳來外婆的腳步聲,“吱呀、吱呀”,

像在丈量什么。她悄悄起身,從門縫里望去,看見老人正跪在青石板前,

用布蘸著某種暗紅色液體,仔細擦拭著地面,每擦過一塊磚,就對著供桌方向喃喃自語。

林夏摸出褲兜里的尋人啟事,陸瑤的笑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她想起母親照片里的白襯衫男生,想起陸川這個姓氏——紙傘店,陸記紙傘店,

或許那人才是解開一切的鑰匙。雨還在下,青石板上的泥腳印又深了幾分,仿佛有雙眼睛,

正透過潮濕的地面,凝視著老宅里的一切。而林夏不知道的是,當她撿起那張尋人啟事時,

巷口的老槐樹下,有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正撐著油紙傘,傘面上的雨水順著傘骨滑落,

在腳邊積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他眼中翻涌的暗潮?!敖K于來了。”他低聲說,

手指摩挲著傘柄上的刻痕,那是朵即將凋零的雨蓮花,“二十年了,該做個了斷了。

”雨季不落幕的小鎮第二章 霧中的紙傘店雨鎮的晨霧是有重量的,像浸了水的棉絮,

壓得人喘不過氣。林夏站在老宅門口,望著對面巷子口蒸騰的白霧,

想起昨夜那個穿雨衣的“小女孩”——此刻回想,那沙啞的嗓音分明是成年女性的偽裝。

“把這個戴上。”外婆塞給她個布包,里面裝著曬干的艾草,“霧里有潮氣,別吸進肺里。

”老人今日格外沉默,鬢角的白發比昨日更顯凌亂,給她盛粥時,勺子三次碰響碗沿。

“阿婆,我想去鎮上轉轉?!绷窒墓室獍选稗D轉”二字咬得輕快,

指尖摩挲著褲兜里折疊的尋人啟事,“總悶在屋里,我……我怕想起我媽。

”外婆舀粥的手懸在半空,粥湯滴落在圍裙上,暈開深色的圓斑。她盯著林夏鎖骨處的胎記,

喉結微動,最終只是嘆口氣:“早去早回,別往霧深的地方鉆。遇到穿灰雨衣的人,繞道走。

”石板路在霧中若隱若現,林夏數著步數,每走十步就回頭望一眼老宅的青瓦。

正街盡頭的老槐樹只剩模糊的輪廓,樹干上的尋人啟事已被昨夜的暴雨沖刷得只剩殘片,

“陸瑤”二字的偏旁浸成淡紅色,像滲開的血絲。轉過第三個街角時,

她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桐油香。霧氣忽然變得稀薄,眼前出現條逼仄的小巷,

兩側是爬滿青苔的磚墻,墻根擺著幾盆奄奄一息的綠蘿,葉片上凝著水珠,像剛哭過的眼睛。

巷子盡頭立著塊褪色的木牌,“陸記紙傘”四個字被蟲蛀得殘缺不全,

“記”字右下角的“口”成了空洞,像只永遠無法閉合的嘴。紙傘店的木門虛掩著,

門縫里漏出昏黃的光。林夏深吸口氣,艾草的氣味混著桐油香鉆進鼻腔,

胃部突然一陣抽搐——這味道和母親臨終前的病房一模一樣,消毒水混著中藥味,

底下還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潮濕氣息?!爸ㄑ健遍T軸發出老舊的嘆息。店內光線昏暗,

墻面上掛滿各式各樣的油紙傘,傘面繪著雨荷、竹影、遠山,在暮色中泛著陳舊的光澤。

正對門的博古架上擺著個玻璃罐,里面泡著幾支斷齒的木梳,水面浮著層油狀物質,

隱約能看見梳齒間卡著的褐色發絲?!安毁I傘,就出去。”冷不丁的男聲驚得林夏后退半步。

柜臺后站著個戴黑色口罩的男人,穿深灰中山裝,袖口磨得發白,左手纏著紗布,

指縫間滲出暗紅血跡。他面前的工作臺上擺著竹骨、棉紙和熬好的桐油,

正用鑷子夾起一片傘骨,仔細涂抹著什么。“我……我想買把傘。”林夏故作鎮定,

指尖劃過傘面上的雨荷,顏料剝落處露出底下泛黃的紙,“這種老式紙傘,現在很少見了。

”男人抬眼,鏡片后的目光像冰錐般掃過她的臉:“少見的不是傘,是來這兒的人。

”他放下鑷子,右手慢悠悠地戴上橡膠手套,“要多大尺寸?方角還是圓角?傘面要素色,

還是繪點……雨蓮花?”最后三個字像塊冰扔進沸水里,林夏渾身一震。

母親的住院手環上曾用鉛筆寫過“雨蓮”二字,護士說那是她昏迷時反復念叨的名字。

她故作隨意地翻開包,露出里面的艾草:“老板對雨鎮的植物很熟?我外婆說,

雨蓮花只在暴雨天開,根扎在……”“青石板底下?!蹦腥送蝗淮驍嗨鹉z手套已經戴好,

指尖在柜臺上敲出“咚咚”的節奏,“小姑娘,你母親沒教過你,不該問的別問?

”林夏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怎么知道她母親的事?視線不經意間掃過男人胸前的口袋,

那里露出半截照片邊緣,

褪色的紅裙角——和母親照片里白襯衫男生身旁的女孩裙子一模一樣?!澳阏J識我媽。

”她往前半步,撞翻了旁邊的傘架,“二十年前,她和你姐姐站在老槐樹下,

你們……”“砰!”男人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林夏這才發現他左腿微跛,

起身時需扶著柜臺。他從墻上扯下把油紙傘,傘面繪著墨色雨絲,遞過來時,

傘骨上的木刻紋路擦過她的掌心:“三十塊,現金?!薄拔也灰獋?,我要答案!

”林夏推開傘,后腰撞上博古架,玻璃罐里的斷齒梳晃了晃,某支梳子突然“當啷”落地,

露出梳背刻著的小字:“陸瑤”。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彎腰去撿梳子時,口罩滑落半邊,

露出左頰猙獰的燒傷疤痕,從耳后延伸至下頜,像條蜷曲的蜈蚣。

林夏想起外婆右手虎口的新疤,形狀竟與這道舊傷驚人地相似?!澳憬憬闶顷懍帯?/p>

”她蹲下身,與他平視,“2005年失蹤的那個女孩,和我媽長得很像,為什么?

”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橡膠手套下的掌心異常冰冷:“你母親沒告訴你,

她是怎么離開雨鎮的?”他湊近,呼吸透過口罩織網撲在她臉上,帶著陳舊的霉味,

“她們當年發過誓,永不回來。你倒好,帶著那張照片,踩著青石板,

把鬼門關的路又走了一遍?!绷窒南霋昝?,卻發現他看似瘦弱的手臂竟有驚人的力量。

視線掃過工作臺,發現他剛才涂抹的不是桐油,而是某種暗紅色液體,

盛著液體的碗邊沾著泥土,和老宅門口的泥腳印顏色一致?!澳阍趥愎巧贤苛耸裁??

”她盯著他的左手,紗布縫隙里露出的皮膚呈青紫色,像是中毒的征兆,

“和青石板下的東西有關嗎?我昨晚看見腳印了,四十一碼的雨靴,

膠底紋路……”“噓——”男人突然捂住她的嘴,食指豎在唇邊。

窗外的霧不知何時變得濃稠,陰影里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和昨夜在老宅走廊聽到的一模一樣。他迅速吹滅油燈,拽著她躲到博古架后,

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耳邊:“別出聲,是巡夜的。”腳步聲在店門口停住。林夏屏住呼吸,

透過木板縫隙看見一雙黑色雨靴,靴底沾著暗紅泥土,紋路清晰如昨。

雨靴的主人似乎在打量門上的木牌,良久,才慢慢抬起手,叩響了門板?!瓣懘ǎ_門。

”沙啞的男聲帶著金屬般的冷硬,“鎮長說了,再私制紙傘,就按當年的規矩辦。

”男人——陸川的身體瞬間繃緊,攥著林夏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門外的人又敲了兩下,

靴底碾過積水,發出“咯吱”聲響:“聽說來了個外地丫頭,和陸瑤長得真像啊……你說,

要是她踩過的青石板下冒出點東西,雨鎮的老少爺們會怎么想?”腳步聲漸漸遠去,

陸川松開手,摸出火柴點燃油燈。林夏這才發現他額角全是冷汗,順著燒傷疤痕往下淌,

在下巴凝成水珠?!澳惚仨汃R上離開雨鎮?!彼断孪鹉z手套,左手五指已經腫脹發紫,

“今晚就走,坐最后一班大巴,不管聽見什么都別回頭。”“為什么?”林夏抓住他的袖口,

聞到他身上混著的鐵銹味,“我媽到底和陸瑤什么關系?

青石板下埋著的是不是……”“是尸體。”陸川突然打斷她,從抽屜里抽出張泛黃的紙,

推到她面前,“二十年前的雨神祭,他們活埋了兩個女孩,一個是我姐姐,

一個是……”他的聲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人掐住喉嚨。紙上是用朱砂畫的符咒,

右上角蓋著“雨鎮民俗委員會”的紅章,落款日期正是2005年6月15日,

陸瑤失蹤那天。林夏的視線掠過“自愿獻祭”“平息水患”等字樣,

最后停在右下角的簽名欄——“周素蘭”,那是外婆的名字。“不可能!”她踉蹌著后退,

撞上身后的傘架,幾十把油紙傘轟然倒地,

“阿婆怎么會……她昨天還在撒糯米驅邪……”“驅的是她自己的邪?!标懘◤澭鼡炱饌?,

傘面上的雨絲在燈光下泛著暗紅,像干涸的血跡,“當年她是祭祀的執行者,

用斷齒梳劃破祭品的掌心,把她們的血涂在傘骨上,做成‘雨神的容器’。我姐姐死的時候,

手里攥著半把梳子,齒縫里嵌著她的皮屑——這就是為什么,每到雨天,

青石板下的魂靈就會沿著血跡來找她?!绷窒南肫鹜馄庞沂只⒖诘男掳?,

終于明白那道“蜈蚣”是怎么來的——那是被梳子劃開的傷口,為了掩蓋二十年前的舊痕。

她感到一陣惡心,伸手扶住柜臺,卻碰倒了旁邊的玻璃罐,罐子里的斷齒梳全部滾落,

每支梳背都刻著名字:“陳春蘭”“李秋月”……直到最后一支,

刻著“林月白”——她母親的名字?!澳隳赣H逃了?!标懘ㄊ捌鹉侵嶙樱?/p>

梳齒間還纏著幾根黑發,“她和我姐姐被鎖在鐵塔下,本該一起被活埋。

但我姐姐把生的機會給了她,用斷齒梳劃破她的手腕,偽造了血跡,

讓祭祀的人以為她已經‘成器’。我姐姐被埋進青石板時,還想著她能帶著傘骨上的血,

走出雨鎮……”他的聲音哽咽,指腹摩挲著梳背上的刻痕。

林夏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過敏癥——不是對橡膠,而是對人血。

當年她帶著沾血的傘骨逃亡,每到雨天就會渾身潰爛,不得不把自己關在干燥的地下室,

直到肺癌晚期,也不愿靠近任何帶水的東西。“所以我媽從來不用雨傘,

家里連個水都都沒有……”林夏喃喃自語,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不是不想回來,

是不敢回來,怕青石板下的魂靈認出她的血……”“現在輪到你了。

”陸川從柜臺下拖出個木箱,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七把油紙傘,每把傘面都繪著不同的雨景,

“當年本該獻祭七人,你母親是第七個。現在雨鎮的雨越下越大,

是因為少了最后一把‘雨神之傘’。他們發現你來了,就會想盡辦法把你埋進青石板,

用你的血完成儀式?!彼e起其中一把素色傘,傘骨上刻著細小的雨蓮花:“這把給你,

今晚子時帶著它去老槐樹底下,那里有輛拉貨的三輪車,司機會帶你出鎮。別開燈,別說話,

不管聽見誰喊你都別回頭——尤其是你外婆?!绷窒亩⒅前褌?,

忽然注意到傘柄末端有個缺口,和母親遺物中的銀鎖形狀吻合。她摸出鎖,剛湊近傘柄,

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外婆的呼喊:“阿夏!你在哪兒?!”“糟了。

”陸川臉色大變,抓起傘塞給她,“從后門走,別管她!”后門通向一條更窄的巷子,

兩邊是高聳的磚墻,墻頂插著碎玻璃。林夏跌跌撞撞地跑著,聽見外婆的聲音越來越近,

帶著哭腔:“阿夏!別信那個瘋子的話!他姐姐是自己掉進礦洞的,和祭祀沒關系!

”雨霧中,外婆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巷口,手里舉著她今早落下的艾草包。

老人的拐杖尖在青石板上敲出慌亂的節奏,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當年我是被逼的!鎮長說不獻祭,

全鎮人都得淹死……我對不起陸瑤,可我不能失去你媽媽?。 绷窒拿偷赝W∧_步。

外婆的左褲腳高高卷起,露出小腿上的舊傷疤——那不是蛇形,而是道爪狀的傷痕,

和陸川臉上的燒傷一樣,都是二十年前鐵塔起火時留下的。原來母親逃走那晚,

外婆曾試圖追上去,卻被倒塌的木梁砸傷,而陸川為了救姐姐,沖進火場時被灼傷。

“阿婆……”她的聲音顫抖,“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要讓我媽帶著秘密過一輩子?

”外婆蹣跚著靠近,拐杖“咚”地磕在青石板上,驚起幾只潮蟲。她伸手想抱林夏,

卻在看見她手中的油紙傘時,瞳孔驟縮:“誰給你的?!快扔了!那傘上沾著你媽的血,

會引來……”話音未落,巷口突然刮來一陣怪風,卷著雨霧撲向她們。

林夏手中的傘自動撐開,傘面上的雨絲竟在微光中流動,化作一道道血痕。外婆驚恐地后退,

拐杖尖卡在青石板縫隙里,整個人向后仰去,后腦重重撞在磚墻上。“阿婆!

”林夏沖過去扶住老人,卻發現她目光渙散,嘴角溢出鮮血,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包艾草,

里面掉出半張泛黃的紙——是母親的出生證明,

出生日期赫然寫著“2005年6月15日”,與陸瑤失蹤同日。

“阿夏……”外婆的手指摸索著她的鎖骨,沾血的指尖在胎記上畫出濕潤的弧線,

“你媽她……她不是我親生的……是陸瑤的雙胞胎妹妹……”話音未落,老人的手重重垂下,

艾草包散開,露出里面裹著的斷齒梳——正是陸川玻璃罐里刻著“林月白”的那支,

梳齒間還沾著新鮮的血跡。雨越來越大,林夏跪在青石板上,懷里抱著外婆漸漸冷卻的身體,

聽見遠處傳來陸川的呼喊,還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她顫抖著撐開那把素色傘,傘骨上的雨蓮花突然綻放,露出藏在花蕊中的小字:“鐵塔下,

第七具”。霧氣中,穿灰雨衣的人影漸漸逼近,雨靴踩過積水,

在青石板上印出四十一碼的泥腳印。林夏終于明白母親臨終前的警告——不是別碰青石板,

而是別讓青石板碰到她的血。因為她身上流著的,不僅是母親的血,

還有屬于“第七把傘”的,二十年前就該被埋進地底的血。

紙傘店的方向傳來桐油燃燒的氣味,陸川舉著冒火的油紙傘沖過來,

火光映出他臉上的淚痕:“快跑!他們要的是你身上的胎記,那是雨神選中的標記!

”林夏站起身,外婆的血順著青石板縫隙滲下去,在地面匯成細小的溪流。

她忽然想起母親照片里的老槐樹,想起陸川說的三輪車,

想起尋人啟事背面的字——“第七把傘在鐵塔下”?;蛟S,逃避了二十年的命運,

終究要在這場永不落幕的雨季里,做個了斷。她握緊傘柄,任由雨水沖刷臉上的淚與血,

朝老槐樹的方向走去。身后,陸川的呼喊、雨聲、腳步聲,漸漸混在一起,

織成一張潮濕的網,而她,正是網中那只無處可逃的蝶。第三章 暴雨夜的童謠暴雨如注,

老槐樹的枝葉在風中狂舞,像無數只伸出的手。林夏背著外婆的遺體往鎮醫院跑,

青石板在腳下起伏如浪,每一步都濺起混著血絲的水花。陸川舉著燃燒的油紙傘跟在身后,

火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忽大忽小,宛如游動的鬼魂?!皠e去醫院!

”他突然抓住她的胳膊,“鎮醫院地下室就是當年的祭祀場,你的血滴在青石板上,

他們已經知道你在哪兒了!”懷里的老人突然發出微弱的呻吟,林夏低頭,

看見外婆指尖動了動,指向巷口廢棄的水廠。銹跡斑斑的鐵門上掛著“危險勿近”的警示牌,

門縫里滲出渾濁的積水,水面漂著褪色的紅氣球——正是二十年前祭祀用的祭品。

“先進去躲躲?!标懘ㄌ唛_鐵門,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水廠內部布滿蛛網,

生銹的管道滴滴答答落著水,遠處蓄水池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像是有人在里面戲水。

他們在墻角放下外婆,陸川摸出打火機照亮四周,墻上用紅漆寫著大大的“拆”字,

卻被人用黑筆改成“祭”。林夏注意到地面有排列整齊的青石板,每塊磚上都刻著編號,

從“一”到“六”,唯獨缺了“七”?!斑@里以前是礦洞入口?!标懘ㄓ脗惚昧饲玫孛?,

“2005年暴雨沖垮礦脈,鎮長怕事情敗露,就借‘雨神祭’之名活埋了六個知情人,

對外說是‘自愿獻祭’。我姐姐和你母親……”他的聲音被雷聲吞沒。

蓄水池方向傳來清脆的童謠,是個小女孩的嗓音,帶著雨鎮特有的尾音上挑:“雨婆婆,

穿紅鞋,踩過石板九道拐,拐呀拐,帶到鐵塔賣,賣呀賣,

換得銀鎖配金釵……”林夏渾身發冷。這正是昨晚土地廟瘋婆唱的童謠,

此刻在封閉的水廠內聽來,更添幾分陰森。她順著聲音走近蓄水池,水面倒映著晃動的火光,

隱約看見池底躺著個穿紅雨衣的身影,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懷里抱著把油紙傘?!皠e動!

”陸川突然拉住她,“那是……”話音未落,蓄水池的水突然沸騰般翻涌,

紅雨衣女孩緩緩坐起,兜帽滑落,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左邊是陸瑤年輕的容顏,

右邊是骷髏般的慘白,嘴角咧開,露出帶血的牙齒。

“第七個來了……”她的聲音同時帶著少女的清亮與老嫗的沙啞,“姐姐,該回家了。

”林夏踉蹌著后退,后腰撞上銹跡斑斑的閥門,閥門突然松動,渾濁的污水傾瀉而出,

在地面匯成溪流。陸川急忙拽著她躲到高處,卻見污水沖刷過青石板,

露出底下的刻字:“周素蘭 林月白 陸瑤”等六個名字,唯獨“第七人”處空著,

預留的位置剛好與林夏腳下的磚塊吻合?!爱斈晁麄儽鞠牖盥衿邆€人,對應北斗七星陣。

”陸川的聲音里帶著恨意,“前六個都是礦難目擊者,你母親和我姐姐是‘雙生祭品’,

用來引開雨神的注意力。但我姐姐用斷齒梳劃破你母親的手,把她的血涂在第六把傘上,

偽造了獻祭完成的假象……”“所以雨神沒被平息,雨鎮才會暴雨不斷?!绷窒慕舆^話頭,

看著蓄水池中逐漸消散的紅雨衣幻象,“他們需要我的血完成第七把傘,

這樣就能掩蓋礦難殺人的真相,對嗎?”陸川點頭,從口袋里掏出半塊銀鎖,

與林夏的那半拼在一起,鎖面上浮現出雨蓮花圖案:“這是我姐姐的遺物。二十年前,

她把鎖分成兩半,讓你母親帶著半把逃出雨鎮,說‘若有一日雨停,

兩半鎖會在老槐樹重逢’?!蓖蝗?,水廠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夾雜著手電筒的光束。

陸川吹滅打火機,拽著林夏躲進蓄水池后的管道里。透過縫隙,

他們看見穿灰雨衣的巡夜人舉著鐵鎬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戴斗笠的男人,

腰間別著泛著寒光的匕首。“那丫頭肯定在這兒!”巡夜人踢了踢外婆的身體,“鎮長說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青石板缺了第七塊,今年的‘雨神祭’怎么搞?

”“聽說她帶著陸川的紙傘?”另一人蹲下檢查地面的血跡,“那傘上有當年六個祭品的血,

要是讓她帶出鎮,咱們誰也別想活!”林夏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巡夜人靴底的泥印與老宅門口的完全一致,

靴跟處還卡著塊暗紅石子——和她在斷墻洞口摸到的粉末一模一樣?!跋劝牙咸怕窳?,

省得礙眼?!毖惨谷藫]了揮手,“挖塊青石板,就埋在‘七號位’,剛好試試新刻的咒文。

”幾個男人抬起外婆的尸體,走向標有“七”的空位。

林夏突然注意到老人手腕上的銀鐲子滑落在地,

鐲子內側刻著“瑤”字——那是母親小時候的名字,原來外婆一直知道,

自己養大的女兒是雙胞胎中的幸存者。“等等!”巡夜人突然舉起手電筒,照向蓄水池方向,

“水面有反光!那丫頭在那兒!”陸川一把捂住林夏的嘴,另一只手摸到管道旁的扳手。

腳步聲越來越近,光束掃過他們藏身的角落,林夏閉上眼,

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記憶中的雨聲重疊——那年她三歲,母親抱著她在暴雨中狂奔,

身后傳來同樣的腳步聲,還有“抓住那個祭品”的喊聲?!芭距!卑馐滞蝗坏袈?,

在寂靜的水廠內格外刺耳。巡夜人咒罵著沖過來,鐵鎬重重砸在管道上,鐵銹簌簌落下。

陸川猛地推開林夏,抄起燃燒的油紙傘砸向對方,火苗瞬間竄上巡夜人的雨衣,

發出“滋滋”的烤肉聲?!翱炫?!去鐵塔!”他大喊著踢開鐵門,

“傘骨上的雨蓮花會指引你!”林夏踉蹌著沖進雨幕,身后傳來斗毆聲與玻璃碎裂的響動。

她不敢回頭,只盯著手中的油紙傘,傘面上的雨絲竟在自行游動,漸漸勾勒出鐵塔的輪廓。

遠處的山巒間,生銹的鐵塔若隱若現,塔頂的信號燈在雨夜中忽明忽暗,像只眨動的眼睛。

暴雨模糊了視線,她跌進一個泥坑,手掌按到半截露出地面的青石板,

磚面上刻著“陸瑤”的名字,旁邊還有行小字:“月白親啟,勿念勿歸”。

淚水混著雨水流下,她終于明白母親為何總在深夜對著月亮發呆——她在思念另一個自己,

那個永遠留在雨鎮青石板下的自己。鐵塔越來越近,底部的鐵門掛著三把銹蝕的鎖,

鎖孔里插著半截油紙傘骨。林夏摸出銀鎖,剛靠近鎖孔,

就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童謠:“雨婆婆,戴銀釵,七把傘骨土里埋,埋呀埋,

埋到骨頭生青苔,青苔開,蓮花敗,妹妹替姐姐回不來……”轉身望去,

穿紅雨衣的女孩站在雨幕中,這次她的臉完整無缺,正是母親照片里的少女模樣。

女孩舉起右手,

掌心赫然有道與林夏掌心位置相同的傷疤——那是二十年前陸瑤用斷齒梳劃開的,

用來偽造祭品血跡的傷口?!敖憬悖憬K于來了。”女孩開口,

聲音與母親臨終前的錄音重疊,“二十年來,我的魂靈被困在雨鎮,

看著他們用我的血涂傘骨,用我的肉養青苔。現在你帶著第七把傘來了,該讓一切結束了。

”林夏顫抖著伸手,指尖即將觸到女孩的臉時,對方突然化作萬千雨絲,

鉆進她手中的油紙傘。傘面上的雨蓮花瞬間綻放,

露出藏在花蕊中的鑰匙——正是打開鐵塔鐵門的形狀?!斑青??!辨i應聲而開。

鐵塔內部彌漫著潮濕的鐵銹味,螺旋樓梯上長滿青苔,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的警告。

頂層的小房間里,七把銹跡斑斑的傘骨并排靠墻而立,每把傘骨上都刻著祭品的名字,

第六把刻著“林月白”,第七把赫然是空著的。林夏將手中的油紙傘插入第七個空位,

傘骨與底座嚴絲合縫,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

滲出暗紅的液體——那是二十年來積在青石板下的血。液體順著傘骨爬上傘面,

雨蓮花的紋路漸漸變成血色,與此同時,窗外的暴雨竟神奇地小了些?!霸瓉聿皇且业拿?/p>

”她喃喃自語,摸著傘骨上的雨蓮花,“是要我的血,完成當年未竟的儀式,

這樣他們就能用‘雨神平息’作掩護,繼續掩蓋礦難的真相?!睒窍峦蝗粋鱽黼s亂的腳步聲,

巡夜人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樓梯。林夏扯下脖子上的銀鎖,將兩半鎖合在一起,

鎖芯處彈出一張紙條,是陸瑤的字跡:“鐵塔下有礦洞密道,

盡頭藏著真正的祭品名單——他們殺了八個礦工,卻只報了六個。”她撕開地板上的青苔,

果然露出暗門,門后是陡峭的礦洞階梯,深處傳來隱約的滴水聲。剛要往下走,

卻聽見頭頂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陸川渾身是血地撞破窗戶,

懷里還抱著昏迷的外婆:“他們在水里下了藥,你外婆還有救……”話未說完,

巡夜人的鐵鎬已狠狠砸在他背上。林夏撲過去扶住他,

看見他胸前的照片掉落在地——那是陸瑤與母親的合影,背面寫著:“雙胞胎出生時,

雨鎮下了整整七天暴雨,父親說我們是‘雨神的雙生花’,卻沒想到成了祭品種子。

”“走……”陸川咳著血,把外婆推向暗門,“礦洞通向鎮外,出去后找記者,

把傘骨上的血跡化驗……那是八個礦工的血,不是六個……”巡夜人舉起鐵鎬逼近,

林夏突然抓起第七把傘,傘面上的血蓮花竟在雨中輕輕搖曳。她想起陸瑤的童謠,

想起母親的過敏癥,想起外婆臨終前的坦白——原來真正的詛咒不是雨神,而是人心的貪婪。

“你們以為完成祭祀就能心安理得?”她將傘狠狠砸向地面,傘骨斷裂處噴出暗紅的血霧,

“看看這些血,看看你們埋在青石板下的冤魂!”血霧中,六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浮現,

他們穿著破舊的礦工服,渾身滴著水,掌心向上攤開,

露出里面的斷齒梳——那是當年祭祀時,外婆用來取血的工具。巡夜人驚恐地后退,

鐵鎬“當啷”落地,其中一人突然指著林夏的鎖骨,顫抖著喊:“胎記!

她的胎記和陸瑤一模一樣!”林夏這才想起,雙胞胎通常會有相似的胎記。母親當年能逃脫,

不僅因為陸瑤的犧牲,更因為鎮長等人誤把胎記當作“雨神選中”的唯一標識,

卻不知雙胞胎會有兩枚“雨蓮花”?!皻⒘怂?!”巡夜人突然掏出匕首,

“反正她外婆已經昏迷,死無對證!”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響傳來,林夏閉眼等死,

卻聽見“砰”的一聲槍響。鎮口方向駛來幾輛警車,探照燈掃過鐵塔,

照見舉著匕首的巡夜人,以及墻角縮成一團的其他男人?!岸紕e動!”帶頭的警察舉著槍,

“接到匿名舉報,雨鎮涉嫌多起謀殺案,現在正式立案調查?!绷窒陌c坐在地,

看著陸川被醫護人員抬走,外婆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她摸出那支刻著“林月白”的斷齒梳,輕輕放進外婆掌心,

忽然發現梳背內側還有行小字:“阿夏,對不起,

媽媽不是真的想離開你……”暴雨依舊在下,但鐵塔頂端的信號燈突然變得明亮,穿透雨幕,

照亮了遠處的老槐樹。林夏望向雨鎮正街,青石板上的泥腳印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蜿蜒的水流,正順著磚縫流向礦洞——那里藏著太多秘密,

即將隨著這場永不落幕的雨,漸漸浮出水面。她撐起那把殘破的油紙傘,

傘面上的血蓮花仍在輕輕顫動。或許雨永遠不會停,但至少,有人開始學會在雨中奔跑,

而不是跪下獻祭。第四章 褪色的畢業照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腔時,

林夏才意識到自己躺在鎮醫院的病床上。窗外的雨勢小了些,卻依舊連綿,

像誰在天空扯了塊灰色的簾。她摸向鎖骨,胎記處貼著紗布,隱約記得昏迷前,

陸川用燒紅的傘骨替她烙去了那塊“雨神的標記”。“醒了?”陸川坐在床邊,

左臉的燒傷疤痕在日光燈下泛著青白,手上纏著新換的紗布,浸著淡黃色的藥水。

他推來張輪椅:“你外婆在頂樓病房,醫生說……她想見你?!彪娞萆仙龝r,

林夏盯著自己映在不銹鋼壁上的影子,忽然發現右耳后有顆淡褐色的痣——母親的遺照上,

這個位置也有顆同樣的痣。原來她不僅繼承了陸瑤的胎記,連母親刻意掩蓋的容貌特征,

都在雨鎮的水汽中漸漸顯形。外婆的病房貼著米黃色墻紙,床頭柜上擺著杯涼透的中藥。

老人靠在枕頭上,頭發全白了,像團沾了雨的棉絮,右手緊緊攥著個紅絨布包,

里面是林夏母親的遺物?!鞍⑾摹彼穆曇糨p得像雨絲,“抽屜里有個鐵盒,

是你媽……是你阿姨的畢業照。”鐵盒表面結著薄銹,打開時發出“吱呀”聲。

泛黃的畢業照上,十六歲的陸瑤站在最前排,扎著麻花辮,白襯衫領口別著朵雨蓮花,

身旁的少女穿著同款藍裙,兩人肩膀相抵,嘴角梨渦對稱——那是真正的林月白,

比母親遺照上的模樣年輕十歲?!八齻兪峭央p胞胎?!蓖馄庞妹藓灊櫇褡齑?,

“你媽出生時體弱,我把她送去縣城養,對外只說生了一個。直到2005年,

陸瑤的生父回來,說雨鎮的‘雙生祭’能救礦上的透水事故……”林夏的手指劃過照片,

發現陸瑤的左手腕纏著紅繩,繩頭系著半塊銀鎖——正是她現在戴著的這枚。

照片背景是雨鎮小學的舊教學樓,墻面斑駁,卻隱約可見“安全生產”的標語,

與巷子里“嚴禁私挖礦洞”的橫幅遙相呼應。“那天暴雨沖垮了礦洞。

”外婆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掐進她掌心,“鎮長說死了六個礦工,其實是八個,

他私吞了賠償金,怕家屬鬧事,就聯合陸瑤的生父……用‘雨神祭’當幌子,

要活埋八個知情人?!标懘偷仄鹕恚巫釉诘孛鎰澇龃潭穆曧懀骸拔腋赣H也參與了?

”外婆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他是礦上的會計,知道資金流向。那天晚上,

他們把我們騙到水廠,

‘雙生祭’需要直系親屬見證……”林夏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片段:年幼的自己站在青石板上,

手里舉著桂花糕,遠處傳來女人的尖叫。母親的聲音在記憶里炸開:“捂住耳朵,別看!

”但她還是看見了,兩個穿紅裙的少女被按在青石板上,

斷齒梳劃過掌心的血珠濺在她鞋面上,像撒了把紅砂糖?!八麄兿嚷窳肆鶄€礦工。

”外婆的聲音開始顫抖,“輪到陸瑤和你媽時,陸瑤突然掙脫繩子,

搶過斷齒梳劃破你媽的手,把她的血涂在第六把傘上,大喊‘雨神已經收了雙生花,

再埋下去要遭天譴!’”陸川的拳頭重重砸在床頭柜上,中藥杯晃了晃,

灑出褐色藥汁:“所以他們以為祭品足夠,就放過了林月白?

但我姐姐……”“他們用鐵鏈把她鎖在鐵塔上。”外婆猛地扯開左袖,

露出 forearm 上的齒痕,“我想救她,她卻咬著牙說‘讓妹妹活下去’。

后來鐵塔起火,我沖進去時,她已經把鑰匙吞進肚子,

只來得及塞給我半塊銀鎖……”林夏終于明白母親為何總做吞咽鑰匙的噩夢,

為何家里的每把鎖都只剩半邊。她摸出胸前的銀鎖,與照片中陸瑤的那半拼合,

鎖芯彈出一張紙條,上面是用鮮血寫的字:“月白,帶著我的份活下去,別讓阿夏踩青石板。

”窗外突然響起炸雷,病房的燈熄滅了。陸川摸出手機照亮,光暈中,

外婆的影子突然變得透明,像層薄紗覆在墻上。林夏驚恐地發現,

老人手中的紅絨布包正在滲水,布料漸漸變成血紅色,露出里面裹著的——不是母親的遺物,

而是把帶血的油紙傘,傘面上赫然印著陸瑤的掌紋?!鞍⑾?,

去閣樓……”外婆的聲音變得遙遠,“你媽臨走前藏了東西在那兒……”話音未落,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護士沖進來時,外婆的手已經松開,紅絨布包掉在地上,

露出里面的畢業照——不知何時,照片上的陸瑤已換上母親的臉,而真正的林月白,

嘴角掛著凄然的笑,眼神望向鏡頭外的某處。深夜的老宅籠罩在薄霧中。

林夏舉著煤油燈走上閣樓,木板發出“咯吱”聲,像有人在暗處輕輕咳嗽。屋頂漏雨,

地面擺著的搪瓷盆里盛著積水,水面倒映著梁上懸掛的風鈴——那是母親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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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3 01: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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