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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葬 冥月九游 16957 字 2025-05-03 0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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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活葬我叫蘇禾,生在一個地圖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偏僻山村——落魂坡。我們村子,

藏在大山褶皺里,仿佛被時光遺忘,也仿佛被某種更古老、更陰森的東西牢牢攥在手心。

村里的人,眼神總是帶著一種世代相傳的麻木和敬畏,敬畏的不是神佛,而是規矩。

其中最駭人聽聞的一條,便是“活葬”。這規矩殘酷得像山里的冬天。凡村中老人,

無論男女,一旦年滿六十花甲,

就要被兒孫親手送進村后山坳里的“福壽穴”——一座座早已挖好的石頭墳墓里。送進去時,

人還是活生生的,帶著一口氣,一碗清水,三塊麥餅,然后,石門封死,

任其在黑暗和絕望中,慢慢耗盡生命,回歸塵土。村里人說,這是敬獻給山神的祭品,

能保佑村子風調雨順,人丁興旺。他們管這叫“喜喪”,是老人的“福氣”。

我從小聽著這規矩長大,每一次有老人“到坎兒”,村里就會敲鑼打鼓,像辦喜事一樣熱鬧。

可那鑼鼓聲在我聽來,比哭聲更凄厲。我親眼見過鄰家張爺爺被他兒子紅著眼眶背進墳里,

石門落下時,那一聲沉悶的撞擊,像錘子砸在我心上,

一連幾天都夢見張爺爺在黑暗里伸著枯瘦的手。今年,輪到我爺爺了。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父母早亡,是爺爺一手把我拉扯大。他是個沉默寡言的老鰥夫,一輩子沒離開過落魂坡,

靠著幾分薄田和一手編竹器的手藝養活我。他身上有山民的淳樸,

也有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他從未抱怨過活葬的規矩,甚至在我小時候問起時,

只是摸著我的頭,嘆口氣說:“落魂坡的人,都這么過?!笨晌抑?,他怕。

他偷偷藏起來的,那把他年輕時打獵用的短刀,刀刃磨得雪亮。

他夜里常常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望著后山的方向,一坐就是大半夜,煙斗里的火星明明滅滅,

映著他溝壑縱橫的臉,和眼底深藏的恐懼。距離爺爺六十大壽還有一個月的時候,

村里的氣氛就開始變得詭異。村長李老栓,一個面皮黝黑,眼神像鷹隼般銳利的老頭,

三天兩頭拄著拐杖來我家轉悠,名為探望,實則監視。他每次來,

都會“好心”提醒爺爺:“老蘇頭,快到日子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別誤了時辰,

惹山神不高興?!睜敔斂偸堑椭^,悶聲應著。我看著他日漸佝僂的背影,心如刀絞。

我恨這吃人的規矩,恨村里人的麻木,更恨自己的無力。我嘗試過跟村里幾個年輕人說,

這太殘忍了,是陋習??伤麄円从每疮傋右粯拥难凵窨次?,要么就勸我認命:“蘇禾,

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破。破了規矩,山神會降罪的!”爺爺生日的前三天,

村里人開始“幫忙”準備。他們送來了嶄新的壽衣,不是喜慶的紅色,而是死寂的灰黑色。

他們抬來了早已備好的薄皮棺材,就停在院子中央。鑼鼓隊也開始排練,那“喜慶”的聲音,

日夜不休,像催命的符咒。我整夜整夜地失眠,爺爺也是。我們爺孫倆,相對無言,

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在昏暗的油燈下交織。我看著爺爺鬢邊新添的白發,

看著他端著飯碗時微微顫抖的手,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心底滋生、蔓延。憑什么?

憑什么我唯一的親人要這樣不明不白地,在恐懼和孤獨中死去?就因為一個狗屁規矩?

我不認!生日那天,天陰沉得厲害,像是要塌下來。村里人幾乎都來了,

擠滿了我們家小小的院子。他們臉上沒有悲傷,只有一種完成儀式的肅穆,或者說,是麻木。

李老栓站在最前面,高聲念著不知所云的祭文。爺爺穿著那身灰黑色的壽衣,

被兩個壯漢半架著,他的身體僵硬,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提前離開了這具軀殼。

我沖上去想抓住他,卻被幾個婦人死死拉住。她們低聲勸我:“禾丫頭,別鬧,

這是給你爺爺積福呢!”積福?我呸!我眼睜睜看著爺爺被抬進那口薄皮棺材,

棺蓋合上的瞬間,我仿佛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然后,在震天的鑼鼓聲中,

棺材被抬往后山的“福壽穴”。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跟在送葬隊伍的后面。后山陰氣森森,

幾十座石頭墳墓像怪獸的獠牙,排列在山坳里。爺爺的“福壽穴”是早就選好的,

靠近最里面。當棺材被放進墓穴,村里人開始搬動那塊沉重的封門石時,我再也忍不住,

嘶吼著撲過去:“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封!”李老栓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拐杖重重一頓:“蘇禾!你想壞了規矩,讓全村人跟著遭殃嗎?!

”村民們用譴責的目光看著我,那目光比刀子還鋒利。石門,最終還是被死死封上了。

伴隨著最后一聲沉悶的巨響,爺爺和那個黑暗、冰冷的世界,被徹底隔絕。鑼鼓聲再次響起,

人們開始散去,臉上帶著完成任務后的輕松。只有我,還呆立在墳前,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但他們不知道,早在前一天夜里,我已經偷偷來過這里。我趁著夜色,

用爺爺那把磨亮的短刀,在封門石底部,靠近地面不易察覺的地方,一點一點,

撬開了一條極其狹窄的縫隙。那縫隙很小,只能勉強塞進一只細小的竹筒。

我對著冰冷的石墳,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爺爺,撐下去,我不會讓你就這么死的。

我一定會救你出來。2 偷食夜,像一塊巨大的黑布,將落魂坡裹得密不透風。

白日里的喧囂散盡,只剩下山風嗚咽,還有……我心底越來越響的恐懼和決心。

爺爺被活葬的第一個夜晚,我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耳邊總覺得能聽到墳地方向傳來若有若無的動靜,是風聲?還是……爺爺在里面的掙扎?

我不敢深想,每一次心臟都像被無形的手攥緊。按照規矩,活葬后的頭七天,是“敬寂”期,

任何人不得靠近福壽穴,以免驚擾了“山神享用祭品”。這反倒給了我機會。第二天夜里,

我揣著一小包用油紙裹好的軟糯米糕,還有一個細長的竹筒,里面灌滿了溫熱的米湯,

悄悄溜出了家門。月光慘白,把山路照得如同通往幽冥的棧道。四周靜得可怕,

只有我的腳步聲和心跳聲,在空寂的山谷里回蕩。越靠近后山墳地,空氣就越冷,

仿佛連骨頭縫里都滲著寒氣。那一排排黑黢黢的石頭墳,在月光下像蹲伏的野獸,

沉默地注視著我這個闖入者。我徑直走向爺爺的那一座。白天留下的縫隙還在,

被夜色完美地掩蓋。我跪在墳前,冰冷的石頭仿佛能吸走人身上的所有熱氣。

我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近那道我親手撬開的縫隙,屏住呼吸?!盃敔??”我用氣聲呼喚,

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哼,“爺爺,是我,蘇禾……你聽得到嗎?”死寂。只有風穿過山坳,

發出嗚嗚的怪響,像無數冤魂在哭泣。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難道爺爺已經……?

不!不可能!才一天!“爺爺!”我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帶著哭腔,“你應我一聲!爺爺!

”我把竹筒湊到縫隙邊,用力往里吹氣,試圖讓里面的米湯香味傳進去。然后,

我把那包壓得扁扁的米糕,一點點,極其艱難地從縫隙往里塞。油紙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就在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縫隙里,

傳來了一聲極其微弱、極其沙啞的……咳嗽聲?!翱取取笔菭敔?!他還活著!

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恐懼,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但我不敢哭出聲,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任憑淚水肆虐?!盃敔?,你等著,我每天都給你送吃的!”我用盡全力壓低聲音,

對著縫隙急促地說,“你一定要撐??!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里面沒有回應,

只有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仿佛每呼吸一次都要耗盡所有力氣。我不敢多留,

將米糕和竹筒盡可能往里推了推,確信他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后,便迅速起身,抹掉眼淚,

像做賊一樣,仔細地抹去我在墳前留下的痕跡,然后借著慘淡的月光,飛快地跑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成了我生命中最漫長、也最煎熬的時光。白天,我要裝作若無其事,

甚至要強顏歡笑,應對村里人“關切”的目光和李老栓時不時投來的審視。

他們以為我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卻不知我承受的是另一種煉獄般的折磨。

每到深夜,我便重復著同樣的秘密行動。準備食物,灌好米湯,然后像一道幽靈,

溜進那片禁忌之地。每一次靠近墳墓,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每一次聽到爺爺微弱的回應——有時是咳嗽,有時是模糊的呻吟,

有時甚至只是一點輕微的挪動聲——我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爺爺還活著。

這個信念支撐著我。但他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他的咳嗽聲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沙啞,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破敗感。我送去的食物,有時第二天去看,似乎動都沒動。我心急如焚,

卻無能為力。我只能通過那道狹窄的縫隙,傳遞食物和微弱的希望。我甚至不敢多說幾句話,

生怕被風帶走,傳到不該聽見的耳朵里。村里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頭七快到了。按照規矩,

過了頭七,“山神享用完畢”,墳墓就可以正常祭拜了。但我知道,那也意味著,

爺爺生還的希望將徹底斷絕。李老栓來我家的次數更勤了。他不再僅僅是探望,

而是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懷疑。他會盯著我的眼睛,問我晚上睡得好不好,

有沒有做什么奇怪的夢。他會繞著屋子走動,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角落,仿佛在尋找什么。

“蘇禾啊,”有一次,他坐在我家門檻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中,

聲音顯得格外陰沉,“你爺爺……是個有福氣的。能在福壽穴里安息,是山神給的恩典。

你可得想開點,別做傻事,也別動什么不該有的念頭?!蔽业椭^,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來壓制心底的恐慌和憤怒?!拔摇抑懒?,村長。

”“知道就好?!彼酒鹕?,用那根硬木拐杖重重地頓了頓地面,“規矩,是不能破的。

誰破了規矩,山神……會發怒的?!彼脑捪褚粭l冰冷的毒蛇,纏繞在我的心頭。

第六天夜里,我去送飯時,發生了一件讓我魂飛魄散的事。當我像往常一樣跪在墳前,

剛把竹筒湊到縫隙邊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猛地回頭!月光下,一道黑影正站在不遠處的樹叢邊,靜靜地看著我!3 敗露那一刻,

時間仿佛靜止了。我的心臟瘋狂地擂動,幾乎要跳出胸腔。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

是……是誰?!月光被稀疏的樹影切割得支離破碎,那道黑影藏在陰影里,看不清面目,

只能勉強辨認出是一個佝僂的身形,像個老人,又或者……根本不是人?

我嚇得幾乎癱軟在地,手里裝著米湯的竹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溫熱的米湯灑了一地,

在冰冷的地面上冒著絲絲白氣。完了!被發現了!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這兩個字。

恐懼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村里人要是知道我偷偷給活葬的爺爺送飯,他們會怎么對我?扒皮?

沉塘?還是……把我一起封進這冰冷的墳墓?我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根本挪不動分毫。那個黑影并沒有立刻上前,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如同山間的一塊怪石,或者一個沉默的鬼魅。這種未知的、無聲的壓迫感,

比直接的呵斥更讓人窒息。幾秒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終于,那個黑影動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佝僂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長,然后,一步一步,

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看清他的臉。他走了?

我愣在原地,大腦依舊處于宕機狀態。他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看到我做什么了嗎?

他會去告發我嗎?無數個問題像毒蛇一樣噬咬著我的神經。我不敢再停留,

也顧不上撿拾地上的竹筒,連滾爬爬地沖下山,一路跌跌撞撞,魂不守舍地跑回家,

插上門閂,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那個夜晚,我徹底失眠了。

窗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我驚出一身冷汗。那個神秘的黑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牢牢印在我的腦海里。第二天,我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觀察著村里的動靜。出乎意料的是,一切如常。沒有人來找我,

沒有人議論什么,李老栓也沒有出現。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驚嚇過度產生的幻覺。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那個掉落在墳前的竹筒,就是鐵證。難道……那個黑影不是村里人?

或者,他看到了,但并不打算告發我?我不敢深想,只能把這個秘密和恐懼一起壓在心底。

可是,經過昨晚的驚嚇,我不敢再貿然去送飯了。萬一被抓個現行,不僅我完了,

爺爺也徹底沒救了??墒?,不送飯,爺爺怎么辦?

他已經那么虛弱了……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備受煎熬。時間不會因為我的掙扎而停止。

第七天,到了。這是頭七的最后一天。按照規矩,明天一早,村民們就要來“開祭”,

正式祭拜新入穴的“福壽”之人。這天傍晚,天色陰沉得可怕,烏云壓頂,

悶雷在云層深處滾動,一場暴雨似乎隨時都會傾盆而下。我正在家里坐立不安,

院門突然被“砰砰砰”地敲響。我心里一咯噔,強作鎮定地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李老栓,

還有幾個面色不善的村民,手里拿著鋤頭和鐵鍬?!疤K禾,”李老栓的臉色比天色還要陰沉,

他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跟我走一趟?!蔽业男乃查g沉到了谷底。

“村長……去哪里?”“去后山!”李老栓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有人看到……不干凈的東西了!”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幾乎站立不穩。不干凈的東西?

難道是……昨晚那個黑影?還是……他們發現了我送飯的痕跡?“走!

”一個村民粗暴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蹌了一下,被他們半推半搡著,朝著后山走去。一路上,

不斷有村民加入隊伍,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懷疑、憤怒,甚至……恐懼。

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整個隊伍。沒有人說話,只有腳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以及天邊越來越響的雷鳴。很快,我們來到了墳地。當看到爺爺墳前的情景時,

我瞬間如墜冰窟。那個我前夜掉落的竹筒,赫然躺在墳前的泥地上!旁邊,

還有幾點早已干涸的、疑似米湯的污漬!李老栓走到墳前,用拐杖指著地上的竹筒,

猛地回頭,死死盯住我:“蘇禾!這是怎么回事?!誰讓你靠近這里的?!頭七禁忌,

你忘了嗎?!”村民們的目光瞬間變得像要吃人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我……”我嚇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斑€敢狡辯!

”旁邊一個壯漢怒吼道,“我們早就覺得你這幾天不對勁!肯定是你在搞鬼!你想干什么?

你想把你爺爺刨出來嗎?你想壞了規矩,害死全村人嗎?!”“不是的!我沒有!

”我哭喊著辯解,但聲音在群情激奮的村民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八?!

”李老栓厲聲下令。幾個村民立刻沖上來,粗魯地搜我的身,

很快從我懷里搜出了我本打算今晚再去送的、用油紙包好的最后一塊米糕?!叭粟E并獲!

”“她果然在偷偷給你爹送吃的!”“這還得了!壞了規矩!觸怒了山神!”“打死她!

打死這個不孝女!”村民們徹底被激怒了,他們揮舞著手里的農具,一步步向我逼近,

眼神兇狠,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皦蛄?!”李老栓大喝一聲,制止了騷動的村民。

他走到我面前,陰冷的目光幾乎要穿透我的身體?!疤K禾,你可知罪?”我癱軟在地,

淚水模糊了視線,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我徹底吞噬?!澳銐牧俗孀趥飨聛淼囊幘?,

驚擾了山神,”李老栓的聲音如同寒冰,“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

為了我們落魂坡全村人的安寧……”他頓了頓,環視了一圈憤怒的村民,

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立刻!把這墳,給我徹底封死!用石頭!用水泥!不留一絲縫隙!

”“不——!”我發出凄厲的尖叫,“不要!爺爺還在里面!他還活著!”“住口!

”李老栓厲聲打斷我,“他早就該死了!是你!是你這個孽障,讓他多受了這么多天的罪!

現在,該結束了!”幾個壯漢不由分說地把我拖到一邊,死死按住。

其余的人則開始行動起來,他們搬來大塊的石頭,和著泥漿,

開始瘋狂地封堵爺爺墳墓的入口,包括我之前撬開的那道縫隙。石塊撞擊的聲音,

泥漿涂抹的聲音,村民們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我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在雷鳴電閃的映襯下,構成了一幅殘忍而絕望的畫面。

我眼睜睜看著那唯一的縫隙被徹底堵死,看著墳墓被一層又一層地加固,變得密不透風。

“爺爺!爺爺——!”我聲嘶力竭地哭喊,嗓子都喊啞了,卻只能絕望地看著那座墳墓,

變成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冰冷的、死亡的囚籠。

4 抓棺封墳的行動在狂風暴雨即將來臨前的壓抑中迅速進行著。

村民們仿佛在執行一項神圣而緊急的任務,動作粗暴而高效。

用石頭、泥土、甚至摻雜了某種粘稠的黑色液體(后來我才知道那是牲畜血和桐油的混合物,

據說是為了加強“鎮壓”的效果),將爺爺墳墓的入口封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我被兩個壯漢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泥水濺了我一身,

冰冷的雨點開始噼里啪啦地砸下來,打在臉上,和我的淚水混在一起。我的哭喊聲早已嘶啞,

喉嚨里火辣辣地疼,但絕望和憤怒支撐著我,

依舊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詛咒著這群麻木而殘忍的人?!澳銈儠鈭髴?!你們這些劊子手!

山神不會保佑你們的!他會懲罰你們!”李老栓冷漠地看著我,如同看著一個跳梁小丑。

“執迷不悟!山神只會懲罰壞了規矩的人!”他揮了揮手,“把她帶回村里,關進祠堂,

等山神息怒了再處置!”我像拖一條死狗一樣被拖走了。祠堂陰暗潮濕,終年不見陽光,

里面供奉著落魂坡的列祖列宗和那虛無縹緲的“山神”牌位。我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祠堂的大門“砰”地一聲關上,落了鎖。黑暗瞬間將我吞噬。外面,風雨大作,雷聲滾滾,

閃電不時照亮祠堂里那些猙獰的牌位。我蜷縮在角落里,渾身濕透,又冷又怕,

但更深的是一種噬骨的絕望和無邊的恨意。爺爺……我的爺爺……他還活著,

就被徹底斷絕了生路。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沒有去送飯,

他或許還能在那墳墓里多茍延殘喘幾天,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在完全的黑暗和窒息中,

更加痛苦地死去!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心。我用頭撞擊著冰冷的墻壁,

試圖用疼痛來麻痹內心的痛苦,卻只是徒勞。那一夜,落魂坡的所有人,都注定無眠。

不僅僅是因為狂風暴雨和被囚禁在祠堂的我。當夜深人靜,風雨稍歇的間隙,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后山墳地的方向,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那聲音,尖銳,凄厲,

帶著一種瘋狂的絕望。是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急促而用力,

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掙扎,又像是來自地獄的控訴。

“滋啦……咔嚓……滋啦啦……”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穿透了夜幕和殘余的雨聲,

鉆進村里每一戶人家的耳朵里。起初,人們以為是風聲,或是樹枝刮擦的聲音。但很快,

他們就意識到不對勁。那聲音太有規律性,太……像是指甲在抓撓什么東西了!而且,

方向就是后山的福壽穴!恐懼,像瘟疫一樣在村子里蔓延開來。

有人嚇得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用被子蒙住頭,卻依舊堵不住那鉆入骨髓的魔音。

有人壯著膽子打開窗戶,側耳傾聽,然后臉色煞白地關緊門窗,

嘴里不停念叨著“山神息怒”。就連一向強硬的李老栓,據說也一夜沒睡,

在他的老屋里來回踱步,臉色鐵青。那抓撓聲,持續了整整一夜。時斷時續,時而瘋狂,

時而微弱,仿佛耗盡了力氣,卻又頑強地不肯停歇。它像一把無形的銼刀,

銼磨著每個村民的神經,也銼磨著被關在祠堂里的我的心。我知道,那是爺爺!是我的爺爺!

他在里面!他在用盡最后的力氣求生!他在抓棺材板!我瘋狂地拍打著祠堂的大門,

嘶聲力竭地哭喊:“放我出去!求求你們!去救救爺爺!他還活著!你們聽到了嗎?

他在里面!”但回應我的,只有外面死一般的寂靜,

和那持續不斷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抓撓聲。天,終于亮了。雨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

抓撓聲,也終于停了。村子里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死寂。村民們頂著黑眼圈,

面帶驚恐地走出家門,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后山的方向。

李老栓拄著拐杖,臉色陰沉地出現在村口。他沉默了很久,才沙啞著嗓子下令:“去幾個人,

把……把墳打開看看?!彼穆曇衾铮矌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幾個膽大的壯漢,

拿著工具,戰戰兢兢地朝著后山走去。其余的村民,包括被放出來的我,都遠遠地跟在后面,

大氣不敢喘一口。重新挖開墳墓,比封死它要困難得多。那些混合了牲畜血和桐油的泥土,

凝固后堅硬無比。壯漢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鑿開了那層堅固的封層,

露出了里面的薄皮棺材。棺材完好無損地躺在墓穴里。但是……當他們合力抬出棺材,

撬開棺蓋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棺材里面,空空如也!爺爺的尸體,

不見了!而那棺材蓋的內側,以及棺材的四壁,布滿了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抓痕!

密密麻麻,觸目驚心!有些抓痕深可見骨,木屑翻卷,

甚至還殘留著已經干涸發黑的血跡和……幾小片指甲!那慘烈的景象,

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那場絕望而瘋狂的掙扎!所有人都被嚇傻了,呆立當場,面面相覷,

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爺爺……那個被他們親手活葬,又親手封死在里面,

聽著他抓了一夜棺材的老人……他的尸體,竟然憑空消失了!

5 夜半咳嗽棺材里的抓痕和消失的尸體,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或者說,

自以為平靜的)湖面,在落魂坡激起了滔天巨浪??謶趾涂只?,如同無形的毒瘴,

迅速籠罩了整個村莊。山神發怒了!這是所有村民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活葬的老人尸骨無存,只留下滿棺材的血腥抓痕,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這是山神對他們破壞規矩的懲罰,還是……那個在絕望中抓破棺材的老人,

變成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回來復仇了?一時間,各種猜測和謠言在村里瘋傳。有人說,

前幾天就感覺后山陰氣特別重;有人說,昨晚不僅聽到了抓棺材聲,

還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哭嚎;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一團黑氣從墳地里飄了出來,

鉆進了深山。李老栓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強作鎮定,指揮著村民將空棺材重新埋好,

又組織了一場規模更大的祭祀活動,宰殺了村里唯一的一頭老黃牛,祈求山神息怒。

但這一切,似乎都無濟于事。當天晚上,詭異的事情就開始發生了。先是村東頭的王寡婦家。

半夜時分,她被一陣清晰的咳嗽聲驚醒。那咳嗽聲,沙啞、低沉,

帶著一種病入膏肓的沉重感,就好像有人貼著她家窗戶在咳嗽一樣。王寡婦嚇得魂不附體,

蒙著被子哆嗦了一夜,第二天眼睛腫得像核桃。緊接著,村西頭的趙老漢也聽到了。

同樣是半夜,同樣是沙啞的咳嗽聲,仿佛就在他家門口徘徊。趙老漢膽子大些,

抄起柴刀想開門看看,可那咳嗽聲卻又在他拉開門栓的瞬間消失了,門外空空蕩蕩,

只有冰冷的夜風。然后是村南……村北……幾乎在一夜之間,落魂坡的大部分人家,

都聲稱在深夜聽到了那詭異的、沙啞的咳嗽聲。那聲音,和爺爺生前最后幾天的咳嗽聲,

一模一樣!恐慌徹底爆發了??只艔氐妆l了。村子里的人們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連呼吸都帶著恐懼的顫音。白天還好些,大家聚在一起,人多膽氣壯,

互相交換著昨夜聽到的動靜,聲音壓得低低的,眼神驚懼地瞟向后山。可一到晚上,

太陽剛落山,家家戶戶就門窗緊閉,早早熄了燈火,用被子蒙住頭,豎著耳朵,

在死寂中等待那 不可避免的、沙啞的咳嗽聲。那聲音,像索命的魔咒,

總在午夜時分準時響起。有時在東頭,有時在西頭,

有時又仿佛同時在好幾戶人家的窗外徘徊。它不遠不近,剛好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份病態的、瀕死的沉重感,足以讓最膽大的人也汗毛倒豎。我被關在自家破舊的屋子里,

雖然沒有像在祠堂那樣被鎖起來,但無形的枷鎖更沉重。村里人看我的眼神,

已經從之前的憤怒、譴責,變成了深深的恐懼和厭惡。他們把我當成了災星,

是引來這一切禍端的根源。沒人跟我說話,連小孩子看到我都會嚇得躲到大人身后。

我成了落魂坡的孤島。我當然也聽到了那咳嗽聲。第一次聽到時,我正蜷縮在冰冷的床板上,

試圖用麻木來抵御寒冷和絕望。那熟悉的、沙啞的、仿佛耗盡了生命氣息的咳嗽聲,

穿透薄薄的墻壁,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是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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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3 0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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