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口,我揭開鍋蓋,
捶打、揉捏每一次用力都帶著隱秘的節奏那些食客總說我的面有股特別的 “魂”直到那天,
我在揉面時摸到面團里堅硬的異物當晚,
我將滾燙的面湯澆在了自己頭上...第一章:指尖驚魂老巷口氤氳的白霧,
是我十五年不變的背景板。凌晨五點,當整條街還在沉睡,我面館“老張記”的燈火,
就像一顆頑固的星,準時刺破黑暗。我是老張,一個守著祖傳面鍋的瘸腿男人。
壓面機的嗡鳴,是巷子里的第一聲號角,緊接著,大骨熬煮的濃湯在巨大的鐵鍋里咕嘟作響,
翻滾出誘人又帶著某種神秘氣息的濃香。這聲音,這氣味,是老街坊們最熟悉的晨曲。
我的面,是這條街的傳奇。湯底醇厚得像是陳年的老酒,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魂”,
喝一口,暖意能從喉嚨一直熨帖到胃袋深處。面條是我親手捶打揉捏的,根根勁道爽滑,
據說能把人的魂兒都勾住。來吃面的人三教九流,有清晨踏著露水、滿身泥土氣息的菜販,
也有西裝革履、開著豪車特意繞遠路過來的大老板。他們坐在油膩的舊木桌旁,
埋頭吸溜著面條,臉上露出近乎虔誠的滿足?!袄蠌垼氵@面里到底放了啥?跟抽大煙似的,
一天不吃就渾身難受!”熟客們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我只是嘿嘿一笑,
露出被油煙熏得發黃的牙齒,繼續低頭忙活。同行眼紅,不止一次地向食藥監舉報,
說我用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料”。穿著制服的人來了好幾趟,
把我的湯湯水水、面粉調料都取樣化驗,結果卻總是不了了之。我的面館依舊每天準時開張,
人聲鼎沸,而那些舉報我的同行,卻不知怎的,一個個都從這條街上消失了,
連鋪面都轉了出去。久而久之,再沒人敢質疑我的面,
只剩下關于“老張記”面里有“魂”的傳說,越傳越玄乎。
老街坊們逗我那正在讀大學的閨女小雯:“小雯吶,還念啥書啊,跟著你爸學做面,
這手藝可是金飯碗,以后不愁嫁!”每當這時,小雯總是緊緊皺起眉頭,一臉嫌惡地躲開,
仿佛我身上的面味是什么洪水猛獸?!皭盒乃懒耍 彼恢挂淮芜@樣說過,聲音不大,
卻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她說我身上有股洗不掉的怪味,像腐爛的肉混著堿水的刺鼻氣味,
讓她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我知道她怨我。怨我這條瘸腿,怨我死守著這個油膩破舊的面館,
怨我讓她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她住校,每周回來一次,也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吃飯時才出來,對著那碗外人趨之若鶩的面,總是心不在焉地扒拉兩口,
就逃也似的回到她的“避難所”。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在蒸騰的白霧和骨湯的咕嘟聲中,
一天天滑過。我會守著這口鍋,這碗面,直到我再也揉不動面團,再也站不起身。
我甚至想過,等我死了,就把這做面的“秘方”傳給小雯,不管她愿不愿意,
這是我唯一能留給她的東西。直到那天。那天清晨,天還未亮透,我和往常一樣,
將發酵好的巨大面團抱到厚實的木案板上??諝庵袕浡娣厶赜械?、帶著微酸的發酵氣息,
混雜著濃郁的骨湯香。我挽起袖子,像過去十五年的每一天一樣,開始捶打、揉捏。
“砰、砰、砰……”沉重的拳頭落在面團上,發出富有節奏的悶響。每一次擠壓,
每一次折疊,都傾注了我全部的力氣和專注。這不僅是做面,更像是一種儀式,
一種與面團的對話,一種力量的傳遞。那些食客口中的“魂”,
似乎就是在這反復的捶打揉捏中,被我一點點注入面團深處。
我的手掌感受著面團的韌性與溫度,它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我手中變化著形態。
汗水順著我的額角滑落,滴在案板上,瞬間被面粉吸干。突然,就在我再一次用力揉搓時,
指尖傳來一種異樣的觸感——堅硬、冰冷,帶著一絲尖銳的棱角,
完全不屬于面團應有的質地。我的心臟猛地一停,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呼吸瞬間滯澀。
怎么回事?是沒篩干凈的面粉里混進了石子?還是案板上的木刺扎進了面團?我停下動作,
額頭的汗珠變得冰涼。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倏地纏上了我的脊背。我顫抖著手指,
小心翼翼地在那硬物周圍摸索,然后,用盡力氣,猛地將那塊面團撕扯開來!
白色的面團內部,赫然嵌著一小塊暗紅色的東西。不是石子,也不是木刺。
那……那是一截斷裂的、邊緣還帶著干涸血跡的——人的指甲!指甲的弧度清晰可見,
上面似乎還有殘留的、淡粉色的指甲油?!拔恕蔽业拇竽X一片空白,
耳邊只剩下壓面機單調的轟鳴,此刻聽來卻如同地獄的哀嚎。
第二章:失控的恐懼那半截血指甲,就像一枚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我的眼球,
直刺入我的大腦深處。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從腳底瞬間淹沒到頭頂,讓我四肢僵硬,
血液凝固。這是誰的指甲?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面團里?無數個混亂的念頭在我腦中炸開,
每一個都帶著尖銳的呼嘯,撞擊著我的理智。我猛地想起閨女小雯,
她似乎就喜歡涂這種淡粉色的指甲油……不!不可能!我像被蝎子蜇了一樣,
甩手將那塊沾染了罪惡的面團狠狠扔在地上!它軟軟地癱在那里,像一灘無聲的控訴。
“老張!老張!”門外傳來隔壁包子鋪王嬸的大嗓門,“今天怎么回事?
日上三竿了還不開門?鍋里的面還給我留著沒?我可等著吃你的大排面呢!
”王嬸的聲音像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傳來,模糊不清。我渾身顫抖,不是因為冷,
而是因為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我踉蹌著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油膩的長凳上,
眼睛死死盯著地上那塊面團,以及面團里那抹刺眼的暗紅。我做面十五年,靠的就是這雙手,
靠的就是這案板,靠的就是這口鍋。我的手藝,我的名聲,我的一切,都維系在這碗面里。
可現在,這碗被無數人追捧、被譽為有“魂”的面,它的“魂”到底是什么?!
那些消失的同行……他們去了哪里?食藥監查不出問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
還是……還是我處理得太“干凈”了?我猛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
我看到了墻角那把用了多年的切肉砍骨的菜刀,刀刃在晨光熹微中泛著冷冽的寒光。
一個瘋狂的念頭竄了上來。也許,只有毀滅,才能掩蓋這一切。我沖到灶臺邊,
那里正燉著一鍋滾燙的骨湯,奶白色的湯汁翻滾著,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但這香氣此刻卻讓我幾欲作嘔。我舀起一勺滾燙的面湯,沒有絲毫猶豫,
猛地朝自己的頭上澆了下去!“啊——!”滾燙的液體瞬間浸透了我的頭發,
灼燒著我的頭皮、臉頰、脖頸!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
將我從極度的恐懼和混亂中暫時拉了回來。皮膚被燙得通紅,甚至開始起泡,
但我卻感覺不到太多痛楚,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清醒。我需要冷靜!我必須冷靜!
指甲……指甲……是小雯的嗎?不!她上周三就請假了,說是回老家照顧生病的奶奶。
她奶奶明明……明明已經去世三年了!這個念頭如同晴天霹靂,將我最后一點僥幸徹底擊碎!
她為什么要撒謊?她去了哪里?上周三……上周三……我仔細回憶著。
那天我確實一整天都在面館忙碌,接了無數個催單的電話,
但絕對沒有親自打電話給學校替她請假!是有人冒充我!是誰?為什么要冒充我替小雯請假?
又為什么要將這截指甲放進我的面團里?恐慌像無數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沖到門口,不顧王嬸還在外面拍門叫喊,猛地拉下卷簾門,用掛鎖死死鎖住?!袄蠌?!
你干什么!開門?。 蓖鯆鸬穆曇魩е@疑。我充耳不聞,轉身抓起那把寒光閃閃的菜刀,
不是為了砍什么,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需要一件武器。然后,我像一頭發瘋的野獸,沖出后門,
朝著小雯學校的方向狂奔而去。我瘸著一條腿,跑起來姿勢怪異而踉蹌,
每一步都牽扯著舊傷,帶來鉆心的疼痛。但此刻,身體的痛楚遠不及內心的焦灼和恐懼。
我顧不上路人的側目,顧不上額頭和脖子上被燙傷的火辣,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小雯!
馬上找到她!一路上,我的手機瘋狂地震動,屏幕上不斷跳出熟客催面的微信和電話。
“老張,面好了沒?等著吃呢!” “張師傅,我的面加辣!
” “老張記今天怎么不開門???”這些往日里讓我安心的聲音,此刻卻如同催命符一般,
聲聲敲打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上。我什么也顧不上了,滿腦子都是小雯蒼白的臉,
以及那半截觸目驚心的血指甲。跑到學校門口,我像一頭失控的公牛,被高高的鐵柵欄攔住。
“開門!讓我進去!我找我閨女!” 我嘶啞地吼叫著,用力搖晃著冰冷的鐵門,
發出哐當哐當的巨響。門衛是個五十多歲的保安,睡眼惺忪地走出來,
看到我這副狼狽癲狂的模樣,嚇了一跳?!澳阏l啊?干什么的?上課時間不準進!
”“我是張小雯的爸爸!我找她有急事!快開門!” 我瘸著腿,幾乎要撲到門上去。
頭上的燙傷火辣辣地疼,但我顧不上。我的樣子實在太嚇人,頭發凌亂,
臉上脖子上都是被燙傷的紅痕和水泡,
手里還死死攥著一把菜刀(雖然我跑出來時下意識塞進了后腰,但激動之下又抽了出來),
眼神里充滿了血絲和瘋狂。保安嚇得連連后退,拿起對講機呼叫支援。很快,
幾個老師聞聲趕來,將我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勸阻?!斑@位家長,您冷靜點!
” “有話好好說,先把刀放下!” “學校有規定,不能隨便進!”我哪里聽得進這些,
只覺得他們聒噪無比,擋住了我找到女兒的路?!拔遗畠撼鍪铝?!我要見她班主任!
” 我揮舞著手臂,情緒激動?;靵y中,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老師認出了我,
她是小雯的班主任李老師。她臉色也變了,快步走上前:“張師傅?您這是怎么了?
小雯不是……”“我閨女呢!她在哪兒?!” 我一把抓住李老師的胳膊,
力氣大得讓她痛呼出聲。“哎呀!您先放手!” 李老師掙扎著,
“小雯不是請假回家照顧生病的奶奶了嗎?上周三請的假,說是您親自打電話過來的。
”轟隆!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奶奶去世都三年了!這個謊言拙劣得可笑,
卻又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她什么時候請的假?
” 我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了調,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熬褪巧现苋缟?,
她說您打的電話,說家里老人病重,需要她回去照顧幾天。” 李老師被我的樣子嚇到了,
但還是如實回答。上周三……我根本沒打過這個電話!我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后背重重撞在旁邊的公告欄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陣天旋地轉,我幾乎站立不穩。是誰?
到底是誰在冒充我?是誰帶走了小雯?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難道和我這面館的“秘密”有關?那些消失的同行?那些關于“魂”的傳言?
就在這時,一直被我忽略的手機,再次劇烈震動起來。我下意識地掏出來,
屏幕上跳出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短信內容很短,
卻像一把冰錐刺穿了我的心臟:“想救你閨女?凌晨三點,西郊廢棄面粉廠。一個人來,
敢報警,就等著給她收尸?!钡谌拢何缫姑娣蹚S西郊廢棄面粉廠。這六個字像毒蛇的獠牙,
死死咬住了我的神經。那地方我知道,早就荒廢了十幾年,雜草叢生,斷壁殘垣,
白天都陰森得瘆人,更別說凌晨三點。綁架!這兩個字重重砸在我心上,幾乎讓我窒息。
小雯被綁架了!而綁匪的目標,是我!為什么?是為了錢?可我一個開面館的瘸子,
能有多少錢?還是……為了別的?為了我那碗面的“秘密”?我死死攥著手機,
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周圍老師和保安的議論聲、勸解聲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去面粉廠,救小雯!“張師傅,您沒事吧?
” 李老師擔憂地看著我蒼白如紙的臉。我猛地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能讓他們知道小雯被綁架了,綁匪說了,敢報警就撕票!
“沒事……沒事……” 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收起手機,聲音嘶啞地對李老師說,
“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先回去看看,謝謝您,李老師?!蔽肄D身就走,
腳步踉蹌卻異常堅決。老師們面面相覷,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我已經聽不到了。
我必須立刻回去,為凌晨的赴約做準備?;氐娇諢o一人的面館,鎖上門,
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屋子里依舊彌漫著那股熟悉的、此刻卻讓我反胃的面味和骨湯味。
地上那攤面團和里面的血指甲還在,像一個猙獰的嘲笑。我沒有理會,徑直走到后院,
那里有一個隱蔽的地窖入口,被一口廢棄的大水缸蓋著。這是我藏匿“秘密”的地方,
也是我最后的底牌。搬開沉重的水缸蓋,
一股陰冷潮濕、混合著難以言喻的腥臊氣味撲面而來。我點亮一盞老舊的煤油燈,
順著狹窄的石階往下走。地窖不大,但堆滿了東西。除了儲存的一些不易腐壞的食材,
角落里還放著幾個沉重的麻袋,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么。而在地窖最深處,
靠墻立著一個上了鎖的舊木箱。這木箱,才是我真正的“秘密”所在。
我顫抖著從脖子上取下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打開了木箱上的銅鎖。箱蓋掀開,
里面并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一摞摞厚厚的賬本,還有一些零散的信件和照片。這些賬本,
記錄的并非面館的流水,而是另一筆“生意”——一筆用人命和絕望換來的“生意”。
十五年前,我并非瘸子,也并非面館老板。我曾是西郊面粉廠的一名普通工人,
和妻子女兒過著清貧但安穩的日子。直到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吞噬了整個面粉廠,
也吞噬了我年輕的妻子。官方結論是意外事故,但我知道,那是人為縱火,
為了掩蓋面粉廠老板挪用公款、偷稅漏稅的罪行!我僥幸從火場逃生,
卻落下了一條殘疾的腿。老板為了封口,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永遠閉嘴。
我拿著那筆沾滿了妻子鮮血和工友冤魂的“封口費”,在這老巷口開起了這家面館。
但我沒有忘記仇恨。我一直在暗中調查,收集證據。這些賬本,
就是當年面粉廠老板的部分犯罪證據,是我從火災廢墟里偷偷扒出來的,
也是我準備用來復仇的武器。而那些信件和照片,則記錄著另一個更黑暗的秘密。
為了維持面館的“特色”,為了讓那碗面擁有令人上癮的“魂”,
我……我做了一些無法回頭的事情。那些消失的同行,并非無緣無故。
他們要么是發現了我的某些蛛絲馬跡,要么是試圖模仿我的“秘方”而觸碰了禁忌。
我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我的復仇計劃,
也不能讓任何人毀掉我如今擁有的一切——盡管這份擁有本身就建立在罪惡之上。我以為,
這些秘密會永遠埋藏在地窖里,直到我大仇得報的那一天??涩F在,綁匪顯然知道了些什么,
他們用小雯來威脅我,目標很可能就是這箱子里的東西!會是誰?是當年面粉廠老板的余孽?
還是那些失蹤同行的親友?我翻找著箱底,拿出了一把藏在最下面的、磨得锃亮的殺豬刀,
刀柄被我常年摩挲,已經變得光滑溫潤。除了這個,還有一小包用油紙裹著的白色粉末。
這不是面粉,也不是調料,
年我在面粉廠偷偷藏下的一點“特殊添加劑”——一種能讓人產生輕微幻覺和依賴性的東西,
也是我那碗面“魂”之所系的真正源頭之一。當然,劑量被我控制得極其微小,
食藥監根本檢測不出來。我將殺豬刀別在后腰,把那包粉末揣進懷里。凌晨三點,
西郊廢棄面粉廠,那里曾是我的地獄,如今,或許將成為我和綁匪的最終決戰場。
不管對方是誰,不管他們想要什么,膽敢動我的女兒,我就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第四章:染血的交易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
我坐在黑暗的面館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灑在地板上,
映照出我臉上被燙傷的猙獰痕跡。我沒有報警。綁匪的警告言猶在耳,
我不敢拿小雯的命去賭。我仔細檢查了別在后腰的殺豬刀,又摸了摸懷里那包白色粉末。
這些,就是我今晚全部的武器和籌碼。墻上的老式掛鐘,時針緩慢而沉重地指向了“2”。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推開后門,融入了凌晨寂靜的夜色中。去西郊的路很遠,我瘸著腿,
不可能跑著去。我推出藏在后院角落里那輛破舊的三輪摩托車,這是我平時進貨用的。
發動機發出一陣嘶啞的咳嗽,最終還是不情愿地啟動了。夜風冰冷刺骨,
刮在我臉上被燙傷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但我毫不在意,所有的感官都繃緊了,
警惕地注視著漆黑的道路前方。西郊面粉廠的輪廓,像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
漸漸出現在視線盡頭。越是靠近,
那股熟悉的、混合著陳舊粉塵和霉變氣息的味道就越是濃烈,勾起了我無數痛苦的回憶。
十五年前那場大火的慘狀,仿佛就在眼前。妻子的尖叫,工友的哀嚎,
還有我自己拖著斷腿在火海中掙扎的絕望……我甩了甩頭,強迫自己驅散這些紛擾的思緒。
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救出小雯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距離面粉廠大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車,熄了火,將車推進路邊的草叢里藏好。
然后,我握緊了后腰的殺豬刀,借著月光,一瘸一拐地朝那座廢棄的工廠摸去。
廠區大門早已銹蝕不堪,虛掩著,發出“吱呀”的呻吟。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閃身進入。
里面一片死寂,只有風穿過破敗窗戶發出的嗚咽聲。
高大的廠房和倉庫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陰影,像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我來了!
你們要的東西,我帶來了!” 我壓低聲音,朝著空曠的廠區喊道,
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沒有人回應。只有我的回聲在廢棄的建筑間飄蕩,
顯得陰森而詭異。我提高了警惕,一步步往里走。腳下踩著碎石和玻璃碴,發出細微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我心臟猛地一縮?!靶■⌒■?!你在哪兒?!
” 我忍不住喊出了女兒的名字。突然,前方一間破敗的倉庫里,傳來一陣微弱的響動。
我立刻屏住呼吸,握緊刀柄,慢慢靠近。倉庫的鐵門半敞著,里面漆黑一片。
我借著從破洞屋頂漏下的月光,隱約看到倉庫中央,似乎綁著一個人影!是小雯!
我心中一緊,剛想沖進去,一個冰冷而沙啞的聲音,
卻從倉庫深處的陰影里傳了出來:“站?。“褨|西放下,退到門外去!”聲音很陌生,
帶著一種刻意的嘶啞,聽不出年紀和性別。“我女兒怎么樣了?!” 我厲聲問道,
眼睛死死盯著那個人影,試圖看清她的狀況?!八芎?,暫時。
” 陰影里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只要你乖乖合作,她就能安全回家。把箱子拿出來。
”箱子?他們果然是為了地窖里的那個木箱!“箱子太重,我沒帶。
但我帶了你們更感興趣的東西?!?我強作鎮定,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是當年的賬本,還有……面粉廠老板縱火的證據!”陰影里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判斷我話語的真偽?!霸谀睦铮俊薄熬驮谖疑砩?。” 我拍了拍胸口,“放了我女兒,
東西就是你們的。”“哼,你沒資格談條件?!?沙啞的聲音冷笑一聲,“先把證據扔過來!
”我猶豫了一下。直接扔過去,就失去了最后的籌碼?!耙皇纸蝗?,一手交貨。
” 我堅持道,“讓我看到我女兒是安全的!”“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 陰影里的聲音變得狠厲,“那就讓你看看!”話音剛落,
倉庫里突然亮起一束刺眼的手電光,直直照在被綁著的人影臉上!那張臉蒼白憔悴,
頭發凌亂,嘴巴被膠帶封著,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淚水。是小雯!真的是我的女兒!
看到她受苦的樣子,我的心像被刀剜一樣疼!“小雯!” 我失聲喊道。小雯聽到我的聲音,
劇烈地掙扎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淚水淌得更兇了?!胺砰_她!你們這群畜生!
” 我目眥欲裂,幾乎要失去理智沖進去?!鞍褨|西扔過來!否則,我現在就讓她嘗嘗苦頭!
” 陰影里的聲音威脅道,手電光往下移動,照亮了小雯被反綁的雙手,
旁邊似乎還放著什么工具。我死死咬著牙,內心天人交戰。理智告訴我不能沖動,
但看到女兒身處險境,我的防線幾乎崩潰。就在這時,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倉庫側面一個破損的通風口,位置很低,
似乎可以爬進去……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在我腦中成形?!昂谩医o你們!
” 我假裝妥協,彎下腰,從懷里掏出……不是賬本,而是那包白色的粉末?!半x遠點!
扔到門口!” 陰影里的人警惕地命令道。我依言照做,
將油紙包朝著倉庫門口的方向用力一扔!就在紙包落地、吸引了對方注意力的瞬間,
我猛地轉身,一個餓虎撲食,朝著側面的通風口撲了過去!
第五章:意外的援手通風口狹窄而布滿灰塵,我顧不上被鐵銹劃破衣服和皮膚,拼命往里鉆。
身后傳來綁匪驚怒的叫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皨尩模∷芰?!”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我只有一個念頭:繞到倉庫后面,找到機會救出小雯!通風管道里漆黑一片,
充滿了嗆人的灰塵和蜘蛛網。我拖著瘸腿,在狹窄的空間里艱難地匍匐前進,
每一下移動都牽扯著傷口,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隱約透出一點光亮。
我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終于從另一端的出口鉆了出來。這里是倉庫的后方,
堆滿了廢棄的機器零件和麻袋。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著倉庫內的情況。
手電光還在晃動,綁匪似乎有兩個人,一個守在小雯身邊,
另一個正在倉庫門口檢查我扔過去的紙包?!按蟾纾@……這不是賬本!是面粉?
” 那個檢查紙包的綁匪疑惑地喊道。“什么?!
” 守在小雯身邊的那個“大哥”顯然吃了一驚,手電光猛地掃向門口。就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殺豬刀,從藏身的廢料堆后面猛地沖了出去!“放開我女兒!
” 我嘶吼著,瘸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直撲向守在小雯身邊的那個“大哥”。那“大哥”顯然沒料到我會從后面出現,驚慌之下,
下意識地抬手格擋。但他手里只有一把手電筒,哪里是磨得锃亮的殺豬刀的對手!“噗嗤!
”刀鋒劃破空氣,帶著我全部的憤怒和絕望,狠狠砍在了他的手臂上!“啊——!
” 慘叫聲劃破了倉庫的寂靜。鮮血瞬間噴涌而出!那個守門的綁匪反應過來,
立刻丟掉手里的紙包,拔出一把匕首,朝我沖了過來!我一腳踹開受傷的“大哥”,
回身迎向另一個綁匪。殺豬刀與匕首在空中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我雖然瘸了一條腿,但常年揉面、砍骨頭練就了一身力氣,加上此刻救女心切,
下手狠辣無比,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對方雖然身手似乎更靈活,
但一時間竟被我逼得連連后退。然而,雙拳難敵四手。
那個被我砍傷手臂的“大哥”緩過勁來,忍著劇痛,從地上撿起一根銹蝕的鐵管,
也加入了戰局。我腹背受敵,情況頓時變得岌岌可危。瘸腿的劣勢在纏斗中暴露無遺,
有好幾次險些被絆倒。汗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頭上的燙傷和手臂上被匕首劃開的傷口都在流血,劇痛不斷沖擊著我的神經?!鞍?!小心!
” 被綁在柱子上的小雯發出含混不清的叫喊,淚水漣漪。我心急如焚,
卻被兩個綁匪死死纏住,根本無法脫身去救她。這樣下去不行!我會被他們耗死!
就在我漸漸力竭,心生絕望之際,異變突生!只聽“砰”的一聲悶響,
那個拿著鐵管的“大哥”突然慘叫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我定睛一看,
只見他后腦勺上插著半截沾滿泥土的板磚!緊接著,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倉庫頂部的橫梁上悄無聲息地落下,動作迅捷如貍貓,
直接撲向了那個手持匕首的綁匪!那黑影速度極快,身手矯健得不可思議!只見他(或者她?
)幾個干凈利落的擒拿動作,就卸掉了綁匪手中的匕首,并用一種極其刁鉆的角度,
反剪住綁匪的雙手,將他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快得讓我幾乎反應不過來!我愣在原地,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一時間忘了自己還在流血。這是誰?是綁匪的同伙內訌了?還是……有其他人介入了?
更新時間:2025-05-03 01:1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