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與姐姐蘇映雪皆為棲梧院的孤女。姐姐生得雪膚花貌,氣質端方嫻雅,
而我不過資質平平,尋常之極。那日,沈家前來領養,我滿心感激,跪地叩首。
姐姐卻神色冷淡,語帶薄責:“即便渴求收養,也不該失了體面。你這般模樣,實在難看。
”她這番話,反得了眾人稱贊,說她有風骨。最終,她被沈家收養。而我,卻流落街頭,
淪為乞兒。后來,我偶然撞見姐姐的未婚夫靖安王陸明遠與外室同游。好心告知,
她卻拉著我,非要我當著陸明遠的面說。“他固然有錯,可你偷偷告訴我,居心實在歹毒。
”陸明遠倒打一耙,污蔑我意圖勾引,竟命人用亂棍將我打死。我哭著向姐姐求救,
她卻嘟起嘴:“你明知他風流,還往他身邊湊,不是自甘下賤是什么?”我被亂棍打死,
尸體沉入湖底。而姐姐,卻與陸明遠冰釋前嫌,風光大嫁。再睜眼時,
我竟回到了沈氏夫婦前來領養我們的那日?!吧蚍蛉诵欧穑钍切能?,見不得窮苦人受苦。
”一睜眼,便見姐姐蘇映雪正抬手往我臉上抹泥灰,我身上穿著她特意找來的破舊衣衫。
“你扮成這副乞兒模樣,沈夫人見了,定會心疼不已?!蔽彝媲暗慕憬悖久嫉皖^,
一身羅衫雅致,更襯得容顏昳麗。前世瀕死時溺水的痛苦,仿佛還縈繞在心頭。前世,
我因救了失足落水的沈家公子,棲梧院的嬤嬤說,沈夫人有意收我為女。那時,
蘇映雪便將我打扮成乞兒,教我一定要把在棲梧院的辛酸苦楚,一五一十說給沈夫人聽。
我反駁她,棲梧院的嬤嬤待我們極好,教我們讀書識字、女紅針線,怎能胡亂編排。
姐姐卻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道:“傻丫頭,你不這樣說,如何能惹人憐惜?”后來,
沈夫人前來,我并未照姐姐所說,只跪地叩謝她的恩德。可這身乞兒打扮,卻讓沈夫人生疑,
她質疑棲梧院拿了官家銀子,卻苛待孤女。棲梧院的宋嬤嬤氣得不行,
當即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眾人穿戴整齊站成幾排,唯有我滿臉泥污、衣衫襤褸。這時,
蘇映雪盈盈走出,對著沈夫人施了一禮:“妹妹一心想謀個好前程,走了歪路,
我替她向您賠罪?!彼挚聪蚬虻氐奈?,語氣淡淡:“即便求人收養,也不可失了體面。
你如此作態,實在難看?!鄙蚍蛉四撕擦执髮W士之妻,最厭惡投機取巧之人。她當即皺眉,
只賞了我十兩銀子,當作救子謝禮。2.我和蘇映雪本是親姐妹,家中遭逢變故,
才流落到棲梧院。前世,我一直以為,姐姐并非有意害我,只是怕沈夫人遷怒,才出此下策。
可結果,我失去了被沈家收養的機會,當晚,沈家管家卻派來轎子,接走了姐姐。原來,
沈大學士聽聞蘇映雪在棲梧院的事,對她的風骨大為贊賞,決定收養她為女。
接姐姐的轎子到的時候,宋嬤嬤正指著我呵斥:“蘇清歡,你故意扮成乞兒,
我平日里缺你吃還是少你穿了?我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我被趕出棲梧院。
棲梧院的孤女會學些謀生手藝,年滿十三歲,還有機會被許配好人家。可我尚未到年紀,
在京中又無依無靠。我焦急地拉住姐姐的手,問她我該怎么辦。
蘇映雪卻蹙眉甩開我的手:“求人不如求己,我平日教你的話,都忘了?”說罷,
頭也不回地上了沈家的轎子。幸而還有沈夫人賞的十兩銀子。
我求平日里照顧我的肉鋪周大娘,幫我在京郊租間屋子。十兩銀子精打細算,能花上好幾年。
我還打算去蘭溪織坊交些錢當學徒,精進女紅,日后做個繡娘,也能養活自己。
可當周大娘告訴我屋子租好了,就等交錢時,姐姐蘇映雪卻來了。她面色如霜,拍了拍手,
貼身丫鬟翠兒上前,一把搶走我懷中的銀子。我護著銀子,卻被翠兒推倒在地。
蘇映雪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一直教導你,貧者不受嗟來之食。你雖救過我兄長,
但怎能自恃功勞,昧下母親的賞賜?”那時,蘇映雪已改名沈映雪,以沈家大小姐自居。
“可這是沈夫人賞給我的!”我抬頭辯解。她一臉恨鐵不成鋼:“救人不過舉手之勞,
你如此貪心,實在辱沒家風。”我的銀子被奪走,肉鋪大娘看不下去,求她給我條活路。
蘇映雪卻淡淡道:“人要有氣節,我這是在磨煉她的品性。”沒了銀子,我流落街頭,
險些被人欺辱致死。屋內,蘇映雪滿意地看著我臉上的污泥:“如此,便萬無一失了。
”我回過神,笑著問她:“姐姐,滿臉污泥真能討沈夫人歡心?”蘇映雪愣了一下,
嗔怪道:“我是你親姐姐,還能害你不成?一會兒你照我說的做,保管沈夫人疼惜你。
”這時,棲梧院的宋嬤嬤在門外叩門,說沈夫人到了,正在正堂等著。
我沒錯過蘇映雪眉間一閃而過的喜色。前世,我還以為她是真心為我高興,如今想來,
真是愚蠢。我捂著肚子,皺眉道:“姐姐你先去吧,我肚子疼,得去茅房。
”蘇映雪面露懷疑,但急著去討好沈夫人,只是匆匆叮囑我,見了沈夫人,
一定要多說在棲梧院的苦處。我點頭,看著她提著裙擺,迫不及待地出了房門。
3.一刻鐘后,我來到正堂。沈夫人坐在主位,姐姐蘇映雪正給她奉茶??吹轿遥?/p>
蘇映雪臉色驟變,手中茶盞險些打翻。因為我已洗凈臉,換上整潔的衣裙。她深吸一口氣,
不好當場發作,只是眼神責備地看著我。沈夫人容貌姣好,氣質端莊。她沒接蘇映雪的茶,
起身走到我面前:“清歡?怎么來這么晚?”沈家公子獲救后,曾問過我的名字,
說日后定要登門道謝。我如實相告,還說自己在棲梧院,不必勞煩貴人。前世,
即便誤會我有心算計,沈夫人也沒苛責,還賞了銀子。想到這兒,
我微笑解釋:“方才弄臟了衣服,聽聞沈府是書香門第,我覺得那樣見夫人不妥,
就換了身干凈衣裳?!鄙蚍蛉瞬⑽垂治襾硗恚葠鄣乜粗遥骸艾q兒那日踏青,
貪看湖上荷花,失足落水,若不是你……老爺和我真不知如何是好?!鄙蚣夜颖静粫渌?,
是他不讓下人跟著,獨自去僻靜處賞荷才出了事。我誠懇道:“其實我也不會水,
只是岸邊有竹竿,才誤打誤撞救了公子。夫人以后還是讓公子身邊別離人,小心為好。
”“真是個實在孩子。”沈夫人點頭,忽然皺眉,“怎么這般瘦小?你姐姐說你吃了不少苦。
”“哪有啊。”我搖頭,“宋嬤嬤對我們很好,逢年過節有新衣服,每頓也能吃飽。
”蘇映雪急道:“妹妹怎能亂說……”話說到一半,見宋嬤嬤捧著幾套新衣進來,
便把話咽了回去。宋嬤嬤笑著說:“夫人善心,前日派人告知后,我就給清歡備了新衣裳,
想著夫人膝下無女,府上一時未必準備得及?!鄙蚍蛉它c頭:“宋嬤嬤有心了。
”沈氏夫婦感情深厚,沈夫人因生沈公子傷了身體,再無生育。他們一直盼著有個女兒,
湊個兒女雙全。前世,正是沈公子回去說起此事,兩人才動了收養之心。很快,
沈夫人說明來意,小心翼翼問我愿不愿意做她女兒。我點頭應下,沈夫人連聲稱好,
拉著我的手很是親熱,還讓婢女給宋嬤嬤包了銀子,夸她把我教得好。我們正要離開,
蘇映雪突然沖出來攔住沈夫人:“夫人容稟,我與清歡是親姐妹,
母親臨終前還讓我好好照顧她。如今妹妹有了好歸宿,我打心底高興,私心也想看著她長大,
告慰爹娘在天之靈?!闭f完,她跪地叩首,言辭懇切:“我不愿讓夫人為難,
哪怕在府上為奴為婢,也不想和妹妹分開。”她篤定沈夫人不會真讓她為奴,我心里冷笑,
前世她還嫌棄我跪地的樣子難看,如今自己不也做著同樣的事?沈夫人面露難色,
蘇映雪對沈家公子并無救命之恩,沈老爺為官清廉,收養我已是商議后的決定,
再多收養一人,她不好當場做主?!扒鍤g,你怎么看?”沈夫人問我。
蘇映雪眼巴巴地看著我,她知道,只要我開口,沈夫人即便為難,也會把她一并收下。
“姐姐不是常說,求人收養不可失了體面?”蘇映雪臉色一白,急道:“我何時說過這話?
”我沒理她,對沈夫人行禮:“姐姐品性高潔,平日愛擺弄花草,若府上有花房,
不如讓姐姐打理?!鄙蚍蛉怂闪丝跉?,順著臺階道:“也好。
”蘇映雪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夫人,最后只能委屈地應下。離開棲梧院時,她想上馬車,
卻被管家攔下,婢女哪能和主子同乘?沈家的花房,我前世再熟悉不過,
那時姐姐還說是費了好大勁才為我求來的“恩典”。4.前世,我沒了賞錢,流落街頭。
餓了三天后,京城突降大雨。我被一個醉醺醺的登徒子逼到屋檐下,他撕扯著我的衣服,
眼神淫邪。我大聲呼救,路人卻或避雨,或看熱鬧,無人肯幫忙。在這皇城腳下,
窮人哪有說理的地方?我抓起半片瓦砸向那人,他受傷后罵罵咧咧逃走。這時,
蘇映雪施施然從人群中走出,丫鬟翠兒撐著傘跟在身后。我拉住她的衣袖,
委屈大哭:“姐姐,你終于來了?!碧K映雪卻一言不發,我抬頭,
見她皺眉盯著袖口被我弄臟的地方。我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松開。她看到我手中帶血的瓦片,
驚呼:“你怎能傷人?”翠兒忙掏出帕子,小心擦拭她的衣服。我以為她是來救我,
卻不想是來興師問罪。她煩躁地甩著衣袖:“三日了,蘇清歡,你可知錯?”“什么錯?
”我茫然地看著她。周圍人議論紛紛:“想必這乞兒犯了大錯?!薄澳鞘巧虼髮W士家的馬車,
他家小姐真是貌美心善?!比巳丝渌眯?,她卻不解釋,靠近我道:“屢教不改,
可見人品低劣?!贝鋬阂苍谝慌猿爸S:“表面正直,卻私吞賞錢,還動手打人,
奴婢都不屑做這種事?!蔽也欢?,拿賞錢換個安身之所,怎么就錯了?被欺負還手,
怎么就成了粗魯?她擺出長姐架子:“我再問一遍,你可知錯?”翠兒將傘偏向她,
雨水全淋在我身上。我頭暈眼花,最終低頭:“我錯了。
”蘇映雪壓低聲音:“看在姐妹情分,母親說花房缺人,父親又寶貝那些蘭草,
你就去花房做事吧。”后來,我進了花房,蘇映雪深夜來看我,喂我湯藥,
還哭訴自己寄人籬下的不易,說翠兒是沈夫人派來監視她的,所以才不得不那么對我。
我體諒她,還安慰她有花房的活計就很好。如今才知道,原來安排人進花房,這般容易。
傍晚,蘇映雪來找我。她打量著我住的秋林苑,這里比她住的下人西院奢華許多,
眼中滿是艷羨。她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先發制人指責:“我們是親姐妹,
你怎能在沈夫人面前,讓我去花房做奴婢?”我冷笑:“貧者不受嗟來之食,
這不是姐姐常說的嗎?我以為姐姐清高,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她一噎,
恨鐵不成鋼道:“你真是死腦筋!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也要顧著姐妹情分!”“顧情分?
”我起身,“我現在是沈夫人的女兒,沈府大小姐。姐姐既沒被收養,也不是我的婢女,
這個時辰,不該出現在這兒?!彼@愕地指著我:“你放肆!”我高聲喚道:“朱果,
送客人回西院。”朱果笑嘻嘻地應下,連拉帶請把蘇映雪送了出去,還警告她再胡言亂語,
就稟報老爺夫人治罪。蘇映雪剛進沈府,不敢鬧事,只能灰溜溜地走了。次日,
我被屋外的吵鬧聲驚醒。出門一看,竟是前世姐姐的貼身丫鬟翠兒。
她叉著腰大罵:“我不過病了兩天,這秋林苑就輪到你個小丫頭做主了?”朱果蹲在地上,
眼眶通紅,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這世上,趨炎附勢的人永遠不會變。前世,
翠兒本是沈夫人身邊的得力丫鬟,蘇映雪成了沈家小姐后,才被分給她?!按笮〗憔冗^公子,
這賤婢還敢闖秋林苑,必須稟報老爺夫人!”見我出來,翠兒又換了副嘴臉,
“不是奴婢多嘴,那個蘇映雪長得狐媚樣,一看就不安分,哪比得上大小姐清麗端莊。
”我看著她輕笑,有些人天生壞心眼。見我不說話,翠兒喚來幾個丫頭,
說沈夫人送了釵裙和擺件。沈府雖清廉,送來的東西不算貴重,卻十分雅致。我打開首飾匣,
取出一對碧玉墜子,在翠兒眼前晃了晃:“這耳墜不錯?!贝鋬阂詾槲乙p她,眉開眼笑。
我卻道:“你送去給蘇映雪,就說我謝她打理花房辛苦。
”她臉色瞬間垮下來:“小姐何必管一個奴婢?”見我沉下臉,才不情不愿應下:“是,
奴婢一定傳到。”我又道:“事情辦好,我求夫人調你去少爺院里?!贝鋬捍笙策^望,
歡天喜地去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下冷笑,沈少爺身邊哪是好去處?沈少爺待人溫和,
卻從不讓婢女近身伺候,只愛讀書。前世,我就看不懂這位少爺。5.我囑咐朱果去辦件事,
自己去找沈夫人說了會兒話。沈夫人出門與左都御史夫人喝茶,我回來時帶了治傷藥給朱果。
朱果稟報,她跟著翠兒去了花房。果然,翠兒不僅傳話,還添油加醋,
把耳墜說成我的“恩賜”,恨不得讓花房所有人都知道她受我賞識。
朱果小心翼翼觀察我的臉色:“蘇映雪收下玉墜,神色淡淡的,只說小姐有今日,
都是她教導有功?!蔽夷o她涂著藥膏,心中冷笑:“我有今日,確實多虧了她。
”等沈夫人回來,我讓朱果稟報,舉薦翠兒去沈少爺院里。不出半天,花房就鬧起來了。
聽說蘇映雪弄死了沈老爺一株名貴的石斛蘭,那是要送給貴妃的生辰賀禮。
我帶著朱果去看熱鬧,遠遠就看見蘇映雪被幾個婆子按在碎瓷片上跪著。
丁管事怒斥她毀壞蘭草,蘇映雪卻梗著脖子:“是你們非要問我!”婆子狠狠按住她,
碎瓷扎進肉里,她疼得臉色扭曲:“我妹妹不會不管我的,你個狗奴才,
敢責罰沈大小姐的姐姐!”她剛得了耳墜,以為我向她示好,又聽了翠兒的話,早已飄飄然。
花房一直是丁管事掌管,我讓翠兒說的那些話,讓他誤以為我要抬舉蘇映雪,生怕地位不保。
其實蘇映雪哪懂養花?丁管事故意設套,讓丫頭說花快死了,問她怎么辦。
蘇映雪見那石斛蘭,以為是普通花草,隨口說換個大盆就能活?!澳鞘墙o貴妃的賀禮,
你有幾條命賠?”丁管事嚷嚷著要等老爺夫人回來,把蘇映雪趕出府??吹轿疫^來,
蘇映雪眼前一亮:“妹妹,他們冤枉我!”丁管事轉頭見我,臉色一僵,
擦著汗上前:“小姐,這蘭草貴重……”他左右為難,若我求情,
他不讓步就得罪我;若我不管,他又能立威。我點頭道:“丁管事,花房的事我不懂,
你看著辦吧?!闭f完,轉身離開。丁管事沒想到我這么好說話,愣在原地。
身后傳來他的喊聲:“給我打!”丁管事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在花房上空炸響。
容煙的哭喊聲、求饒聲混著棍棒落在皮肉上的悶響,一聲聲刺入耳中,我卻連頭都未回。
朱果跟在我身后,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張望,神色有些不忍:“小姐,
真的不管容煙姑娘了嗎?”我腳步未停,語氣平靜:“丁管事做事有分寸,
況且那蘭草的確是被她弄壞的,理應受罰。”心里卻冷笑,前世她害我時可曾有過半點心軟?
這不過是她該受的教訓罷了。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消息便傳開了。
沈老爺得知珍貴的石斛蘭被毀,雖一向寬和,卻也不能輕易放過此事。權衡再三,
念在我與容煙的姐妹情分,只是罰了她三個月月銀。當晚,容煙一瘸一拐地來到秋林苑。
她發髻凌亂,膝蓋處的裙裾還沾著血跡,眼神卻滿是怨毒:“蘇清歡,你好狠的心!
我是你親姐姐,你竟眼睜睜看著我被人欺負!”我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研磨著墨,
頭也不抬:“姐姐這話可就錯了,丁管事是秉公處理,我又怎能插手?再說,
姐姐弄壞了老爺心愛的蘭草,受些責罰也是應該的。”“你!”容煙氣得渾身發抖,
沖過來一把掀翻了我的硯臺,墨汁潑灑在宣紙上,暈染出一片漆黑,“別以為我不知道,
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你就是嫉妒我,見不得我好!”我終于抬起頭,
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姐姐慎言。若無證據,便不要血口噴人。我好心讓你進沈府,
你卻不知感恩,如今出了事,反倒來怪我?”容煙被我看得心里發虛,卻仍嘴硬:“哼,
你以為這樣就能算計到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善罷甘休的!”說罷,她轉身一瘸一拐地離去,
背影在夜色中顯得狼狽又凄涼。6.日子一天天過去,容煙似乎安分了不少,
每日在花房里做事,雖不再偷懶?;瑓s也總是陰沉著臉。而我則一門心思撲在學業上,
跟著夫子讀書學習,為來年的女官試策做準備。沈府上下都知道老爺對我寄予厚望,
不僅請了最好的夫子教導,還時常親自考校我的功課。寧公子也會陪著我一起聽學,
他聰慧過人,見解獨到,總能在我困惑時為我指點迷津。一日午后,我正在花園里背誦詩文,
忽見寧公子手持一卷書,信步而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
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他的眉眼溫潤如玉,氣質清雅出塵。“在背詩?”他走到我身邊,
目光掃過我手中的書卷。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夫子布置的功課,
我怕自己記不住,便多背幾遍。”寧公子輕笑一聲,聲音如潺潺流水般悅耳:“你如此勤奮,
日后必有所成。”說著,他翻開手中的書,“我近日讀到一首好詩,與你分享。
”他低聲吟誦起來,聲音清朗,韻律優美。我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入了神。詩中意境悠遠,
仿佛將我帶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正沉浸其中,突然聽到一聲咳嗽。抬頭一看,
竟是容煙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神中滿是嫉妒和怨恨。
她身旁的翠兒更是一臉不屑,小聲嘟囔著:“不過是個孤女,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比轃煹闪舜鋬阂谎郏疽馑]嘴,然后大步走過來,
皮笑肉不笑地說:“妹妹好雅興,竟與兄長在此談詩論賦。只是男女有別,
妹妹如此不知避嫌,傳出去恐怕于沈府名聲不好?!蔽倚闹欣湫Γ@是見不得我好,
故意來搗亂。正要開口反駁,寧公子卻先一步說道:“容煙姑娘此言差矣。
我與清歡乃是兄妹,一同探討學問,有何不妥?倒是姑娘,身為女子,這般隨意揣測他人,
傳出去才是真正有損名聲。”容煙被噎得臉色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跺了跺腳,
轉身離去。翠兒連忙跟在后面,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粗齻冸x去的背影,
我無奈地搖搖頭。寧公子安慰道:“不必理會她們,做好自己便好?!蔽腋屑さ乜聪蛩?/p>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他在身邊支持,再大的困難我也不怕。7.轉眼間,到了年底。
沈府上下都在忙著準備年貨,府里一片熱鬧景象。然而,
一個意外的消息卻打破了這份祥和——靖安王陸明遠要在梅溪別苑設宴,
還特意給沈府送來了兩份請帖,一份給沈夫人,另一份則是給我的。沈夫人拿著請帖,
面露憂慮:“如今朝中太子與二皇子爭斗激烈,你父親一直保持中立,不愿卷入紛爭。
這靖安王是二皇子一黨,此番宴請不知有何用意,我本想推辭,只是……”她看向我,
眼神中滿是關切,“你若想去見識見識,我也不攔著,只是千萬要小心。
”我深知靖安王的為人,前世的遭遇讓我對他厭惡至極,又怎會想去赴宴?于是搖搖頭,
堅定地說:“母親,我如今只想專心讀書,為來年的試策做準備,這些應酬之事,
我不想參與?!鄙蚍蛉诵牢康攸c點頭:“如此甚好,你有這份上進心,我和你父親也放心了。
”本以為此事就此了結,卻不想,一場風波正在悄然醞釀。幾日后的一個傍晚,
我正在房中溫書,突然聽到府外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著,有人急匆匆地跑來稟報,
說是靖安王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正在前廳大吵大鬧。我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前往前廳。
還未走到,就聽到靖安王那囂張的聲音:“沈大學士,今日你必須給本王一個交代!
你家女兒勾引本王,敗壞本王名聲,此事絕不能善了!”我心中怒火中燒,快步走進前廳,
只見靖安王滿臉怒容,身旁還站著幾個武將,而沈老爺和沈夫人則面色鐵青,一臉憤怒。
“靖安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沈老爺氣得渾身發抖,“小女一向恪守本分,
怎會做出這等事?還請王爺不要血口噴人!”靖安王冷笑一聲:“血口噴人?本王親眼所見,
那日在梅溪別苑,你家女兒對本王百般殷勤,還與本王……”他故意停頓,
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哼,如今卻想不認賬?”我正要開口反駁,
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是容煙!她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裳,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
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得意和挑釁。“王爺,您怎能如此說?”容煙嬌滴滴地說道,
“那日在宴席上,妹妹的確對王爺傾心不已,還說……”她故意壓低聲音,
“還說只要能嫁給王爺,做什么都愿意。”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容煙,心中滿是失望和憤怒。
她竟然為了攀附權貴,不惜陷害我!“容煙,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沈夫人也驚得臉色蒼白,難以置信地看著容煙:“你為何要這么做?清歡是你的親妹妹啊!
”容煙卻毫不在意,反而撒嬌般地看向靖安王:“王爺,您可要為煙兒做主啊。
煙兒也是一片癡心,不想卻被妹妹橫插一腳,如今名聲都毀了?!本赴餐鯘M意地看著容煙,
又轉頭看向沈老爺:“沈大學士,事已至此,你說該如何解決?”沈老爺氣得渾身發抖,
卻又無計可施。就在這緊張的時刻,我突然冷靜下來。我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靖安王,
容煙姑娘,”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而堅定,“你們可有證據證明這些話?空口無憑,
就想污蔑我,恐怕沒那么容易!”靖安王臉色一沉:“你這是在質疑本王?
”我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不敢。只是事關我的清白,我不能任由你們隨意編排。
若王爺拿不出證據,那便是惡意中傷,我定要討個公道!”前廳內氣氛劍拔弩張,
靖安王被我當眾反駁,面色愈發陰沉,手按在腰間佩劍上,眼中閃過殺意:“大膽賤婢,
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沈老爺跨步擋在我身前,朝靖安王一拱手,
語氣雖恭謹卻暗含強硬:“王爺,小女清白人設,您無憑無據興師問罪,
傳出去于王爺名聲有損。若王爺執意如此,在下只能請陛下圣裁!”這話如重錘敲響,
靖安王神色微變。他雖為二皇子黨羽,但在朝堂未完全掌控局勢前,
也不敢公然與沈大學士撕破臉,更不想驚動皇帝。容煙見勢不妙,上前拽住靖安王衣袖,
淚眼婆娑:“王爺,煙兒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您,只求您別牽連妹妹,要罰就罰煙兒一人吧!
”她這以退為進的手段,倒讓旁人覺得她情深義重,我反倒成了不知廉恥的攀附者。
更新時間:2025-05-02 23: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