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囚店 葑澤 12720 字 2025-05-02 23: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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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銅契約序章·青銅契約暴雨夜的火光總帶著血色。剛退伍的周隱在整理父親遺物時,

那盞老銅燈突然淌出了銹淚。燈座底部露出半片龜甲,

上面刻著連考古學家都未必能辨的圖文——九鼎傾覆處,十巫骨血涼,

是《歸墟志異·殘卷七》。翻著父親的筆記,

周隱看到有一頁記載著:囚店:起源于大禹劈開龍門那日,歸墟深處傳來第一聲鎖鏈響。

治不住的兇獸在青銅鼎里撞出裂痕,被斬首的相柳血肉腐化成黑霧,

共工撞倒不周山時濺起的星辰碎片里裹著癲狂神念——這些不該存于人世的孽障,

被十指滴血的巫彭族用自身骨血鑄成"囚店",壓在歸墟與現實之間的裂隙上。

每一甲子輪回需要三樣活祭:一個封靈人當"鎖",其心臟會化作青銅釘。

一個巫彭族當"封印",其右眼會變成懷表齒輪。一個自愿者當"鑰匙扣",

其骨架將重組為門禁系統。所謂囚店,實則是活的消化系統。

它吸引那些命帶貪嗔癡的典當者,用他們心淵里的七情六欲來腌漬歸墟滲出的戾氣。

當典當者在極致痛苦中死去,被馴服的惡念便隨魂魄沉入歸墟,

而殘余的執念則繼續滋養囚店——就像此刻貼在21層窗玻璃上的那些焦黑人臉,

它們曾是民國當鋪的掌柜、唐朝酒肆的胡商,現在不過是囚店磚縫里的苔蘚。

你走過的大廈21層,或許正發出青銅器摩擦的嗡鳴。囚店如今寄生在寰宇國際酒店,

上一任宿主是青霄婦產醫院。它的核心規則刻在十巫的恥骨上,共十一條,

最后一條尚未有完整流出,只有傳言說:"當鎖與鑰匙同歸時......"他沒能念完。

2 21層按鈕電梯里的香氛系統仍在機械地噴灑著祖馬龍的青檸羅勒,

甜膩的柑橘調混合著一絲尖銳的草本氣息,像是刻意掩蓋某種更隱秘的腐壞。

但周隱的嗅覺向來敏銳得近乎病態——他聞到了另一種味道,潮濕的、帶著硫磺味的腐朽,

像是整盒受潮的火柴被塞進通風管道,又像是被雨水浸泡過的舊報紙緩緩燃燒。

他第三次按下21層的按鈕,這次指尖傳來一陣細微卻清晰的刺痛,

仿佛被一張浸過毒液的紙劃開皮膚,痛感像電流般順著指骨竄進手腕。"見鬼了。

"他低聲咒罵,聲音像是從齒縫間碾碎的冰渣。他低頭審視按鈕邊緣那道新鮮的劃痕,

黃銅涂層剝落的地方露出暗紅色的底漆,像是干涸的血跡,又像是某種銹蝕的金屬。

這讓他突然想起上周整理父親遺物時,

那個卡死的抽屜鎖孔里殘留的暗紅碎屑——當時他的指甲縫里嵌進了那些粉末,

搓揉時竟帶著詭異的黏膩感,像是碾碎了一只昆蟲的內臟。"老周你行不行???

"林阿四整個人歪在電梯鏡面上,昂貴的Brioni西裝被他壓得皺皺巴巴,

后背蹭滿了油膩的指紋,袖口還沾著威士忌的琥珀色污漬。

他左手攥著半杯化得差不多的威士忌,冰塊早已融成一層薄霧,凝結在杯壁上,

水珠沿著他的手腕滑進袖口,浸濕了內襯的真絲面料。"我就說該去寶格麗,"他嗤笑一聲,

露出那顆烤瓷過度的門牙,牙面上還黏著午餐牛排的黑胡椒碎,

"這破地方連電梯都是上個世紀的產物,跟殯儀館的升降機似的。

"蘇白正用濕巾神經質地擦拭手機屏幕,指尖用力到發白,仿佛要擦掉的不是指紋,

而是某種看不見的污穢。她抬頭瞥了眼樓層顯示屏,

耳垂上的寶格麗Serpenti耳環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蛇眼鑲嵌的紅寶石在冷光下閃爍著捕食者的寒芒。

她今天涂的是CT的walk of shame,啞光的豆沙色在她薄唇上顯得格外冷峻,

抿嘴時法令紋如刀刻般鋒利。"有趣。"她突然將手機轉向他們,

指甲上的裸色甲油在屏幕反光下像十片冰冷的鏡面,"我五分鐘前拍的電梯照片,

當時最高樓層只到20。"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手術刀劃開皮膚的精準。

周隱湊近時聞到她香水的尾調——苦橙的酸澀混著雪松的冷冽,

底下藏著一絲幾不可聞的消毒水味,像是醫院走廊里飄散的死亡氣息。照片里,

20層以上的按鈕面板確實是一片空白,仿佛被某種力量刻意抹除,干凈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偏頭痛如細密的針尖扎進神經。電梯突然劇烈震動,

林阿四的酒杯脫手而出。周隱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接,常年握槍的指節繃得發白,

指腹的薄繭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然而,酒杯在落地前詭異地懸停了半秒,

琥珀色的酒液在空氣中拉出蛛絲般粘稠的絲線,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著。等回過神來,

酒杯已經穩穩立在轎廂角落,一滴未灑,杯壁上凝結的水珠緩緩滑落,如同無聲的淚痕。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現實像是被撕開一道裂縫。暗紅色的波斯地毯鋪滿走廊,

金線繡出的藤蔓圖案在昏黃的壁燈下泛著病態的光澤,卻在某些節點突然扭曲成鎖鏈的形狀,

仿佛某種隱秘的束縛。原本該安裝消防栓的位置立著一盞青銅人形燈,

燈俑的五官隨著火光忽明忽暗地蠕動,嘴角以一種非人的弧度咧開,

露出里面細密的、如同鯊魚般的尖齒。

最令人不適的是走廊兩側的房門——每一扇門上的貓眼都在滲出黑色黏液,

像是疲倦的眼睛在流淚,那些粘稠的液體順著門板緩緩下滑,

在地毯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斑,散發著淡淡的腥銹味。

"這他媽……"林阿四的領帶突然自行收緊了一寸,真絲面料勒進他多層的下巴里,

脂肪被擠壓出泛紅的褶皺。他狼狽地扯開領帶時,

周隱看見他上周在澳門輸錢后燙的煙疤正在滲血,焦黑的皮膚邊緣翻卷,

像一條丑陋的寄生蟲正往皮肉深處鉆。蘇白的高跟鞋陷進地毯,

鞋跟沾上了某種反光的黑色物質,像是融化的瀝青,又像是凝固的血漿。她彎腰檢查時,

卡地亞手鐲突然變得滾燙,金屬表面浮現出鎖鏈狀的紅色紋路,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蔓延,

像是要把她的手腕勒出血痕。她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放大,

如同鋒利的刀片劃過玻璃。"歡迎光臨囚店。"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穿燕尾服的男人站在2121號房門口,漿洗得筆挺的領結下,

喉結突出得像塊刻滿咒文的墓碑。

他手里托著的銀盤上放著三把鑰匙:第一把纏著亞麻色的長發,

發絲如活物般蠕動;第二把在滴血,

血珠落在銀盤上卻詭異地消失無蹤;第三把則在不斷變換形狀,時而如手術刀般鋒利,

時而如斷指般扭曲。他胸口的懷表鏈子突然如蛇般昂起頭,表盤玻璃下,

一顆布滿血絲的眼球緩緩轉動,瞳孔對準周隱的方向,收縮如針尖。

窗外傳來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尖銳得令人牙酸。周隱轉頭時,本該是城市夜景的落地窗上,

密密麻麻貼滿了人臉形狀的霧氣。最近的那張臉——焦黑的眼皮顫抖著,

燒灼的皮膚龜裂成蛛網狀——和他燒死在倉庫里的父親一模一樣。

3 心淵的倒影林阿四的煙頭第三次熄滅時,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聲低沉的咒罵。

他的嗓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嘴角叼著的煙卷早已被咬得變形,

煙絲散亂地黏在干裂的嘴唇上。他暴躁地甩著那只Zippo打火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金屬外殼上爬滿蛛網般的銹跡,暗紅色的蝕痕如同活物般蠕動,

每一次呼吸間都在吞噬更多的光亮表面。周隱的視線死死盯住那些蔓延的銹斑,

后頸的汗毛一根根豎起。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老式打火機——那是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指腹觸碰到金屬外殼的瞬間,他察覺到無數細小的凸起,

像是無數微縮的鎖眼正在皮膚下翕張,每一個孔洞深處都傳來低不可聞的嗚咽。

蘇白的手指突然扣緊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掐進肉里。她的美甲不知何時崩裂了一角,

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甲床,像是久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尸體。她的呼吸很輕,幾乎屏住,

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別動?!彼従徧鹆硪恢皇?,指尖指向地面,

“看地毯。”暗紅色的金線地毯上,那些繁復的藤蔓與鎖鏈紋飾正在緩緩蠕動。

本應是死物的裝飾此刻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金線如同活蛇般蜿蜒爬行,

鏈環一節節收緊又舒展,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它們悄無聲息地在三人腳邊盤繞,

最終圍成一個完美的圓,仿佛某種古老的獻祭陣法。

燕尾服男人的微笑依舊精準得像個機械玩偶,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2毫米,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的懷表鏈突然絞緊,金屬擠壓的咯吱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表盤玻璃下的眼球瘋狂轉動,渾濁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眼白上布滿細密的血絲,

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勒緊。“紀念品選好了嗎?”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回響,“天亮前必須做出選擇。”周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口腔里彌漫著鐵銹般的血腥味。他的目光落在銀盤中央那把不斷變換形狀的鑰匙上,

鑰匙的輪廓時而如荊棘,時而如蛇骨,仿佛在呼吸?!拔乙@個?!彼犚娮约旱穆曇?,

干澀而陌生。鑰匙入手的瞬間,

他的視野驟然分裂———現實中的電梯間突然被腥咸的海水灌滿,

渾濁的暗流裹挾著腐爛的海藻,林阿四像溺水者般劇烈掙扎,青紫色的手指抓撓著喉嚨,

指甲縫里滲出黑紅的血絲;———燃燒的倉庫里,父親跪在血泊中,火焰舔舐著他的背影,

他手中的鑰匙緩緩刺入嬰兒的胸口,嬰兒的啼哭聲與火焰的爆裂聲交織,

鑰匙柄上的花紋扭曲成一張哭泣的人臉?;孟笏榱训膭x那,周隱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到蘇白正將銀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腕。那支雕著并蒂蓮的發簪沾血的瞬間,

竟在空中劃出一道燃燒的軌跡,火星組成的符咒照亮她慘白的臉,

映出她眼底近乎瘋狂的決絕。在她身后,2121號房門上的貓眼突然爆裂,

黑色黏液噴濺而出,在墻紙上蜿蜒爬行,最終凝固成一個歪斜的“囚”字,

筆畫的末端仍在緩緩滴落,像是未干的血跡。林阿四的慘叫聲撕裂了凝滯的空氣。

他撕開襯衫的動作近乎癲狂,紐扣崩飛,露出心口處浮現的鎖鏈紋身——那些鏈條并非靜止,

而是在他的皮膚下蠕動,如同無數細小的寄生蟲,將他的血肉頂起蚯蚓般的凸起。

更駭人的是他吐出的煙霧,灰白的煙絲在空中凝結不散,漸漸扭曲成一張模糊的人臉,

嬰兒般圓潤的輪廓上,裂開一道與周隱父親如出一轍的薄唇。燕尾服男人的皮膚開始融化,

蠟油般的皮肉順著骨骼滴落,露出內里青銅材質的骨架。每一根骨頭上都刻滿滲血的符咒,

關節轉動時發出生銹齒輪般的咔嗒聲。“恭喜,”他的下頜骨開合,

聲音像是從深淵里擠出來的,“你們正式成為囚店的……”話音未落,

窗外驟然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所有人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齊齊轉頭——落地窗外,

數百只蒼白的手從21層高的夜色中探出。那些手指修長而枯瘦,

青紫色的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尖利的聲響,指節彎曲的節奏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

宛如在演奏一支失傳已久的安魂曲。月光穿透它們半透明的手掌,

在地毯上投下蛛網般的血管陰影,每一根血管都在緩慢蠕動,如同活物。

4 青銅骨蘇白的簪尖在空氣中劃出第四道血線時,那抹猩紅如毒蛇吐信,

在昏暗的光線下凝成一道妖異的弧。她的手腕纖細卻穩如鐵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上一次廝殺時干涸的血痂。周隱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些燃燒的符咒在他眼前扭曲、重組,突然化作一個熟悉的形狀——甲骨文的“囚”字。

記憶如潮水般翻涌,大學課堂里泛黃的拓片、父親日記里潦草卻執著的筆跡,

那些鎖鏈般的筆畫此刻竟活了過來,在他腦海里瘋狂蔓延。“別看窗戶!

”林阿四的吼聲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沙啞粗糲,帶著濃重的煙酒氣。

他壯碩的身軀繃緊,脖頸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可警告終究遲了一秒。

周隱的余光已經捕捉到窗外那只手——蒼白、修長,腕上戴著一只勞力士,表盤泛著冷光。

那表他再熟悉不過,父親下葬時,它曾安靜地躺在棺木里,卻在蓋土前離奇消失。此刻,

表盤玻璃上倒映的不是數字,而是一個正在融化的燕尾服男人——他的皮膚如蠟般剝落,

露出內里青綠色的骨架。男人的血肉徹底消融,只剩一副青銅骨架,

每一根骨頭上都刻滿流動的符咒,像是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爬行。那些符文扭曲、重組,

漸漸拼湊成《歸墟志異》殘頁上的鎖鏈紋樣。周隱的褲袋突然灼燒般滾燙,

銅質打火機燙穿布料,在他大腿上烙下一個鎖眼狀的焦痕。

皮肉燒焦的氣味混著金屬銹蝕的腥氣,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耙巹t三。

”青銅骨架的下頜機械地開合,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齒輪間擠出來的,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紀念品會帶你們去該去的地方?!碧K白的發簪“咔嚓”一聲折斷。

半截簪身落在旅館猩紅的地毯上,瞬間被那些活過來的金線鎖鏈纏住、吞噬。

她低頭盯著自己流血的手腕,向來冷若冰霜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驚惶——那些血珠并未墜落,

而是詭異地懸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她驟然緊縮的瞳孔,

最終組成了與青銅骨架上完全一致的符咒。林阿四的情況更糟。他粗壯的脖頸上,

鎖鏈紋身如活物般蠕動,從心口一路蔓延至喉結,像一條正在絞殺獵物的黑蟒。每一次喘息,

都有帶著硫磺味的黑煙從他鼻腔噴出,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鎖鏈形狀。

他抓起桌上的威士忌,猛地潑向青銅骨架,可琥珀色的酒液在半空中就扭曲變形,

化作無數蠕動的鐵線蟲,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周隱終于掏出了那枚銅質打火機。

火光不是尋常的橙紅,而是一種介于青銅銹與凝固血液之間的暗赭色,照得他指節發青。

火苗搖曳的瞬間,電梯按鈕上那道鑰匙劃痕突然閃爍了一下,緊接著,

整條走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猛然傾斜四十五度。墻紙剝落的裂縫里滲出黏稠的黑液,

像無數細小的手指,瘋狂抓撓著他們的衣角。他們不受控制地滑向2121號房門。

門上的貓眼此刻已化作一個漩渦,周圍的門板呈現出腐爛血肉般的紋理,

正貪婪地吞噬著窗外伸來的蒼白手臂。周隱在墜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

是燕尾服男人徹底散架的青銅骨——每一塊骨頭都精準地飛向林阿四身上的鎖鏈紋身,

如同磁鐵吸附鐵屑,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聲。黑暗中有滴水聲。當視線重新聚焦,

周隱發現自己站在童年老宅的客廳里。腐朽的松木地板在他腳下發出低沉的呻吟,

墻上的老式掛鐘停在三點十七分,鐘擺上結滿蛛網,仿佛時間在此凝固。父親的書房門縫下,

黑煙如活物般蠕動,在地板上蜿蜒爬行。黃銅門把手上,

懸掛著一把不斷變換形狀的鑰匙——時而如生銹的手術刀,時而似折斷的肋骨。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像是無數細小的拳頭在瘋狂捶打。

借著閃電的慘白光芒,他看見布滿水痕的窗玻璃上,

倒映著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一個渾身纏滿鎖鏈的嬰兒,那些鐵鏈深深勒進腫脹的皮肉,

嬰兒空洞的眼眶里,沒有瞳孔,只有無盡的黑暗,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5 血鑰之門暴雨如野獸般嘶吼著撞擊書房的玻璃窗,雨滴在窗面上炸開,

像無數細小的手指瘋狂抓撓。窗框在狂風中震顫,木質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周隱的指尖剛剛觸碰到門把手,

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順著指骨竄上脊椎——他的手掌正在變得透明,皮膚下的血管扭曲蠕動,

如同被某種無形的鎖鏈纏繞、收緊,青紫色的脈絡在蒼白肌膚下勾勒出詭異的紋路,

像是某種古老的禁錮咒印。"這不是你的記憶。"蘇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而沙啞,

像是喉嚨里含著碎玻璃。她站在客廳與書房交界的陰影里,半邊身子隱沒在黑暗中,

唯有左眼閃爍著不祥的青銅光澤。那只眼睛已經完全異變,瞳孔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細小的符咒,如同活物般在眼球表面游動、重組,時而形成鎖鏈,

時而化作扭曲的文字。她的嘴角繃緊,

平日里總是掛著漫不經心笑意的唇此刻抿成一條蒼白的線,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懸而未滴。她的手腕上,那道傷口仍在流血,但血液并未滴落,

而是詭異地懸浮在半空,凝成一條筆直的血線,如同引路的絲線,

直指書房門鎖——那是祝由術士的"血引",以自身精血為代價,

強行構筑通往記憶深處的橋梁。周隱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鐵銹味,

混著某種古老的草藥氣息,像是從她骨子里滲出來的。門把手上的鑰匙開始融化。

金屬如同被高溫灼燒般扭曲、軟化,最終化作粘稠的液態,

一滴滴墜落在深褐色的橡木地板上。每一滴金屬液體都在接觸地面的瞬間炸開,

濺射出不同的畫面——第一滴: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產房內慘白的燈光下,

新生兒發出撕心裂肺的啼哭。戴金絲眼鏡的醫生低頭擦拭血跡,袖口上滑,

露出手腕內側的鎖鏈紋身,那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仿佛下一秒就會掙脫皮膚束縛。

第二滴:燃燒的倉庫里,濃煙翻滾,火舌舔舐著堆積如山的古籍。父親站在火光中,

面容模糊,唯有那雙眼睛空洞得可怕,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他機械地將打火機塞進襁褓,

火焰映亮嬰兒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空白。

第三滴:最駭人的一幕——母親躺在手術臺上,腹部被剖開,鮮血順著床沿滴落。

穿著考究燕尾服的男人站在一旁,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探入子宮,

緩緩抽出一截泛著青光的青銅骨,骨頭上密密麻麻刻滿符咒,

與蘇白眼中游動的文字如出一轍。"別看!"蘇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出,

血沫中裹挾著細小的鎖鏈碎片,那些碎片落地后竟如活物般扭動,鉆入地板縫隙,

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他在修改你的……"話音未落,整面紅木書柜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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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2 23: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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