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血色重生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時,楚明昭聽見了自己腕骨碎裂的聲音。
"啊——!"她蜷縮在敵軍營帳的泥地上,左腕被鐵鏈生生絞斷,森白的骨刺穿出皮膚,
鮮血順著鐵鏈蜿蜒而下,在塵土中積成暗紅的洼。帳外傳來北狄士兵的哄笑,
有人用胡語高喊:"大梁的貴女骨頭就是脆!""姐姐怎么不哭呢?
"繡著金鳳的裙角出現在視線里,楚明月蹲下身,染著蔻丹的指甲掐住她的下巴,
"你若是哭一聲,說不定妹妹我心情好,讓他們給你個痛快。"楚明昭抬起血肉模糊的臉,
喉嚨里泛著血腥氣。三日前被綁出京城時,她怎么也沒想到,
去廟會燒香的馬車會變成通往地獄的囚車。更沒想到,囚車盡頭等著她的,
是繼母王氏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為什么?"她嘶聲問,
斷裂的腕骨在鐵鏈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楚明月忽然笑起來,
轉頭朝帳外嬌聲道:"殿下還不進來?姐姐想見您呢。"帳簾掀起,
明黃衣袂掠過腥臭的空氣。楚明昭瞳孔驟縮——當朝太子蕭景睿腰間掛著她的定親玉佩,
正用帕子掩著鼻子。"真臟。"太子踢了踢她裸露的肩頭,"早知今日,
當初乖乖把婚事讓給明月多好。"寒意順著脊梁竄上來,楚明昭突然明白了什么。
母親臨終前為她定下的娃娃親,皇后娘娘親手系在她腕上的紅繩,原來早被這對豺狼盯上了。
"你們......勾結北狄?"她每說一個字,斷裂的肋骨就刺入肺葉更深一分,
"父親知道嗎?"楚明月突然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別提父親!自從你外祖家敗落,
你以為父親還當你是嫡女?"她貼近楚明昭耳邊,甜膩的香氣混著惡毒的字句,
"多虧姐姐替我去死,這皇后之位本就是我的......"鐵鏈嘩啦作響,
楚明昭猛地撞向楚明月。帳外立刻沖進兩個北狄兵,鐵靴重重碾在她手指上。
她聽見自己指骨碎裂的脆響,卻已經感覺不到疼。"別弄死了。"太子皺眉道,
"北狄大皇子說了,要留著她犒賞三軍。"劇痛中,楚明昭恍惚看見帳頂漏下的月光。
十五歲生辰那夜,四皇子蕭景珩翻墻來送藥,也是這樣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眉間。
他說:"明昭,寒毒發作時記得用這藥。"可惜那盒藥,早被楚明月當成毒藥扔進了池塘。
鐵鏈突然收緊,她像塊破布般被拖向帳外。北狄士兵的哄笑越來越近,有人撕開她的衣襟。
最后的意識里,她咬斷了舌尖,血沫噴在雪白的胸脯上——"姑娘?姑娘!
"楚明昭猛地睜開眼,冷汗浸透了里衣。眼前是熟悉的青緞車簾,
膝上擱著去廟會要供的平安香。馬車微微搖晃,窗外傳來朱雀大街特有的叫賣聲。"春桃?
"她顫抖著抓住丫鬟的手,溫熱觸感真實得可怕,"今日是永和十二年三月初三?
"小丫鬟被她嚇著了:"姑娘夢魘了?咱們正要去慈云寺給您母親做忌辰法事啊。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楚明昭望向車窗外——慈云寺的飛檐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正是前世被綁架的地方。她真的重生了,回到慘劇發生的這天!"停車!"她突然捂住肚子,
"我腹痛難忍,快去醫館!"車夫慌忙調轉馬頭時,楚明昭死死盯著慈云寺方向。
幾個粗布衣衫的漢子正在寺門外徘徊,其中一人缺了半只耳朵——正是前世綁匪頭子的特征。
"姑娘,濟世堂到了。"春桃扶她下車,突然低呼,
"您手腕怎么......"楚明昭低頭,瞳孔驟縮。本該空無一物的左腕上,
赫然纏著一根褪色的紅繩——這是前世皇后賜的定親信物,早在綁架當夜就被楚明月搶走了!
醫館內間,老大夫把脈時突然變色:"姑娘體內有牽機毒,
怕是積攢了半年有余......"果然。楚明昭冷笑,前世她總以為是體弱多病,
原來繼母早就開始下毒。正要開口,窗外忽然傳來打斗聲。她推開窗縫,
只見巷尾四個黑衣人正圍攻一個缺耳漢子,招招致命。"那是......玄鱗衛?
"她認出黑衣人袖口的暗紋,心跳陡然加速。玄鱗衛是四皇子蕭景珩的私兵,
前世直到她死都沒見過,怎會出現在這里?缺耳漢子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三枚毒鏢。
為首的黑衣人旋身避讓,面具被氣浪掀開一角——劍眉下那雙寒星般的眼,不是蕭景珩是誰?
"姑娘?藥方開好了。"老大夫的聲音驚醒了她。再看向窗外,巷子已空無一人,
只有墻上一枚帶血的毒鏢閃著幽光?;馗飞?,楚明昭死死攥著藥包。
前世種種走馬燈般閃過:繼母端來的杏仁茶,楚明月"不小心"打翻的藥碗,
父親越來越冷漠的眼神......既然老天讓她重活一世,這些債該好好清算了。
馬車拐進丞相府側門時,假山后突然傳來熟悉的嬌笑。楚明昭示意春桃噤聲,
悄悄撥開梅枝——楚明月正踮腳給一個華服男子整理衣領,杏眼里盛著蜜糖般的笑。
那男子轉身的瞬間,楚明昭渾身血液結冰。蕭景睿腰間懸著的蟠龍玉佩,
正是前世從她尸體上取走的那枚!"殿下放心。"楚明月的聲音順著風飄來,
"姐姐此刻應該已經到北狄人手里了......"梅枝在掌心折斷,楚明昭無聲地笑了。
原來這對狗男女的勾當,從這么早就開始了。她輕輕退后兩步,故意踩斷一根枯枝。
"誰在那里?"楚明月厲喝。楚明昭整了整衣襟,從梅樹后款款走出:"妹妹好興致,
太子殿下也來給家母上香?"蕭景睿的臉色瞬間慘白。2 第二章:撕破偽善"啪!
"一記耳光重重甩在楚明月臉上,打得她踉蹌后退兩步,發髻上的珍珠步搖應聲而斷,
滾落在地沾滿塵土。"姐姐你......"楚明月捂著臉,杏眼里瞬間蓄滿淚水。
楚明昭甩了甩發麻的右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一巴掌,是替母親打的。"她逼近一步,
在太子驚愕的目光中,猛地揪住楚明月的衣領,"你以為我不知道慈云寺安排了什么?
"楚明月瞳孔驟縮,涂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昭兒!"王氏的驚呼從廊下傳來。
她提著裙擺疾步走來,金線繡的牡丹紋在陽光下晃得刺眼,"你這是做什么?
明月特意告假回來給你母親上香,你竟......""上香?"楚明昭松開楚明月,
轉身時裙擺掃過地上那枚珍珠,"母親忌辰,繼妹卻與太子殿下在花園私會,
這就是王氏你教的好規矩?"太子蕭景睿終于回過神來,
俊臉上浮起一層薄怒:"楚大小姐慎言!本宮是奉母后之命來送祭品。""是嗎?
"楚明昭從袖中取出那枚帶血的毒鏢,"那殿下可認得這個?
慈云寺外的綁匪身上搜出來的——上面刻著東宮的徽記。"太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胡鬧!"威嚴的呵斥從月洞門外傳來。楚丞相身著絳紫官服大步走來,
腰間玉帶扣碰撞出清脆聲響。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釘在楚明昭身上:"一回來就惹是生非,
成何體統!"楚明昭看著父親熟悉又陌生的臉,前世被鐵鏈絞碎的手腕忽然隱隱作痛。
就是這個男人,在她被綁后第三日就宣布長女暴斃;就是這雙手,
親自為楚明月換上本該屬于她的嫁衣。"父親。"她緩緩跪下行禮,袖中指尖掐入掌心,
"女兒在慈云寺外遇襲,幸得四皇子相救。這些賊人身上帶著東宮信物,
女兒只是......""荒謬!"楚丞相厲聲打斷,"四皇子在隴西督軍,
如何能出現在京城?你編造這等大逆不道之言,是想害楚家滿門抄斬嗎?
"楚明昭垂眸遮住眼底寒光。果然,父親早就知情。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帕子上頃刻洇開一團暗紅。"昭兒!"王氏驚呼著要來扶,卻被她側身避開。
"不勞繼母費心。"楚明昭搖晃著站起來,從懷中取出醫案,"濟世堂大夫說,
女兒中的是牽機毒,算來已有半年光景——這半年喝的藥,可都是繼母親手熬的。
"園中霎時死寂。太子的目光在王氏與楚明月之間游移,楚丞相的胡子微微發抖。
"你血口噴人!"楚明月突然撲上來要搶醫案,
"定是你自己亂吃東西......"楚明昭早有防備,側身一讓。楚明月收勢不及,
整個人栽進旁邊的荷花池,濺起巨大水花。"明月!"王氏尖叫著要跳下去,
被太子一把拉住。"噗通!"又一道身影躍入池中。楚明昭瞇起眼,
看著太子將濕漉漉的楚明月抱上岸,兩人衣衫緊貼的模樣活像一對落湯雞。
她故意提高聲音:"殿下與舍妹這般親密,倒讓臣女想起民間一句俚語——""閉嘴!
"楚丞相暴喝,"來人!送大小姐回房靜思己過!"兩個粗使婆子要來押人,
楚明昭冷冷一眼掃過去,竟嚇得她們不敢上前。她理了理衣袖,
轉身時丟下一句:"父親不妨查查,去年臘月莊子上死的三個丫鬟,究竟是不是失足落井。
"回到棲梧院,楚明昭立刻反鎖房門。她撲到妝臺前,
顫抖著拉開最底層的暗格——母親留下的《毒經》還在!漆皮封面上的金鳳紋路已經斑駁,
但內頁的朱批依舊鮮艷如血。"姑娘......"春桃紅著眼眶進來,"藥煎好了。
"楚明昭盯著那碗黑褐色的湯藥,突然笑了。她端起藥碗走到窗前,
全部澆在了那株魏紫牡丹上。不過三息,嬌艷的花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黑。
"果然加了烏頭。"她摩挲著《毒經》扉頁上母親的筆跡——"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春桃嚇得打翻了銅盆:"姑娘怎么知道......""去小廚房要半斤杏仁,
就說我要做茶點。"楚明昭從枕下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三粒赤色藥丸吞下。這是回府路上,
一個瘸腿老乞丐塞給她的,說是能解百毒。未時三刻,王氏果然帶著楚明月來"賠罪"。
"昭兒,明月知道錯了。"王氏端著描金食盒,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特意做了你愛吃的杏仁茶......"楚明昭靠在軟枕上,看著這對母女演戲。
楚明月換了身素凈衣裙,發間只簪了支銀釵,眼睛還紅腫著,活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可憐。
"姐姐。"楚明月捧著杏仁茶跪在榻前,"妹妹一時糊涂,
您大人有大量......"瓷勺輕輕攪動茶湯,楚明昭忽然問:"妹妹可還記得,
六歲那年你打翻藥碗,燙傷了我的手?
"楚明月一愣:"那么久的事......""當時你說'姐姐就該讓著妹妹'。
"楚明昭舀起一勺杏仁茶,"今日這茶,妹妹先嘗一口?"王氏的笑容僵在臉上。
楚明月的手微微發抖,茶盞邊沿泛起細小的泡沫。"怎么,不敢?
"楚明昭突然掐住楚明月的下巴,將整盞茶往她嘴里灌,"不是說要賠罪嗎?""?。?/p>
"楚明月拼命掙扎,茶湯潑了大半在衣襟上,立刻腐蝕出幾個焦黑的洞。
王氏瘋了一樣撲上來:"毒婦!你竟敢——""我竟敢什么?"楚明昭亮出《毒經》,
"繼母要不要看看,這盞茶里的砒霜,和你每月往我藥里加的是不是同一種?
"房門突然被踹開。楚丞相鐵青著臉站在門外,身后跟著滿臉驚駭的府醫。"老爺!
"王氏立刻哭倒在地,"昭兒要毒殺明月啊!"楚明昭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父親明鑒,
這茶是妹妹親手端來的。"她指向地上那灘還在冒泡的茶漬,"府醫一驗便知。
"府醫戰戰兢兢地取出銀針,剛觸到茶漬,針尖立刻泛起詭異的青黑色。
"相爺......"府醫的胡子直抖,"是砒霜無疑,
還是提純過的......"楚丞相的視線在妻女之間來回掃視,
最后落在楚明昭手中的《毒經》上,眼神陡然變得復雜:"你何時學會辨毒了?
""母親臨終前教的。"楚明昭直視父親的眼睛,"她說這宅子里毒蛇環伺,
女兒若不學些自保的本事,怕是活不到及笄。"一陣穿堂風掠過,吹散了案上的醫案紙頁。
楚丞相彎腰拾起一張,
上面赫然記錄著楚明昭體內毒素累積的日期——正是王氏開始掌家的那月。"都退下。
"楚丞相突然厲聲道,"昭兒留下。"待眾人退盡,楚丞相竟親自閂上了門。他轉身時,
楚明昭已經握緊了袖中的毒針。"你很像你母親。"楚丞相的聲音忽然蒼老了十歲,
"當年她也是用這招,逼得我不得不處置了最寵愛的姨娘。"楚明昭心頭一震。
這是父親第一次主動提起母親。"今日之事,我會罰明月禁足。
"楚丞相從懷中取出一把銅鑰匙,"這是你母親嫁妝庫的鑰匙,明日自己清點。
"他轉身欲走,又停住腳步,"四皇子三日后回京,你......好自為之。
"聽著父親的腳步聲遠去,楚明昭渾身脫力般滑坐在地。她贏了第一仗,卻比想象中更疲憊。
窗外暮色四合,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梅枝上,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嘎——"烏鴉突然叫了一聲,振翅飛向東南方——那是皇宮的方向。
楚明昭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毒經》,忽然發現扉頁夾層里露出一角絹布。她小心抽出來,
竟是一張皇宮密道圖,右下角蓋著先皇后的鳳??!"姑娘!"春桃慌慌張張跑進來,
"太子派人送來一盒珍珠,說是給二姑娘壓驚的??赡钦渲?....."楚明昭接過錦盒,
里面十二顆東珠個個瑩潤如月。她拈起一顆對著燭光細看,
珠芯竟隱約透出一絲血色——這是南海血珠,浸泡過劇毒后用來下蠱的載體!"收好了。
"她冷笑著合上蓋子,"這可是太子殿下的一片'真心'。"夜色漸深,
楚明昭伏案研讀《毒經》時,忽聽窗欞輕響。她警覺地抬頭,只見一支白玉簪穿透窗紙,
"嗒"地落在案上。簪尾刻著細小的字跡——"明日未時,醉仙樓甲字房,
事關先皇后死因"。楚明昭捏著玉簪的手指微微發顫。這簪子的紋樣她認得,
是四皇子生母端慧皇后的遺物。前世蕭景珩曾說過,
他母后是被人毒殺的......窗外梅枝輕晃,仿佛有黑影一閃而過。楚明昭吹滅蠟燭,
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棋盤已經鋪開,這一次,她絕不會再做任人擺布的棋子。
3 第三章:娃娃親博弈"啪!"玉盞砸在金磚上碎成數瓣,
楚明昭跪在慈寧宮冰冷的地面上,額角被碎片劃出一道血痕。"放肆!
"皇后將案幾拍得震天響,"婚約乃先帝所賜,豈容你說退就退?"楚明昭以額觸地,
血珠順著臉頰滑落:"臣女身中奇毒,恐難當太子妃重任。""姐姐何必自輕自賤。
"楚明月一襲鵝黃宮裝跪在她身側,聲音甜得像蜜里調油,"太醫說了,
那毒慢慢調理總能好的。"殿中熏香濃得嗆人。
楚明昭余光掃過皇后腕上的翡翠鐲子——和她前世被綁那日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個表面慈和的女人,當初在得知她"暴斃"后,不過假惺惺掉了兩滴淚,
轉頭就為楚明月和太子重新合了八字。"抬起頭來。"皇后突然命令。楚明昭剛抬眼,
一柄纏著紅線的玉尺就挑起了她的下巴?;屎蟛[著眼打量她額角的傷,
突然笑了:"本宮記得,你母親當年也是這般倔強。
"殿外突然傳來太監尖利的通傳:"四皇子到——"楚明昭脊背一僵。珠簾嘩啦作響,
一雙玄色錦靴停在她余光所及之處。熟悉的沉水香氣息飄來,她不用抬頭也知道,
蕭景珩此刻定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兒臣參見母后。"聲音比記憶中更低沉,
"隴西軍報已呈遞父皇,特來向母后請安。"皇后手中的玉尺微微一頓:"起來吧。
正巧楚家兩位小姐也在,你......""殿下!"楚明月突然嬌呼一聲,
身子軟軟朝蕭景珩方向倒去。楚明昭心頭冷笑。果然還是這招,
前世楚明月就是靠這手"暈倒"讓太子當眾抱了她,才坐實了兩人的曖昧。
她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裙擺恰好絆住楚明月——"?。?楚明月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發髻上的金步搖直接飛到了皇后腳下。"二妹妹這是怎么了?"楚明昭故作驚慌,
"莫非也中了毒?"蕭景珩忽然輕咳一聲。楚明昭抬眼看去,
只見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那雙常年結冰的眸子竟閃過一絲笑意。"成何體統!
"皇后臉色鐵青,"來人,扶楚二小姐去偏殿休息!"宮婢們手忙腳亂扶起楚明月時,
楚明昭感覺有東西滑入自己袖中。她微微偏頭,蕭景珩已經退到殿柱旁,仿佛從未移動過。
"既然楚大小姐執意退婚......"皇后摩挲著翡翠鐲子,"不如這樣,
三日后百花宴上,若明月能贏得滿堂彩,這婚約就轉給她。若不能——"她突然盯住楚明昭,
"你就得乖乖嫁給太子!"楚明昭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緊。好個一箭雙雕!無論輸贏,
皇后都能拿捏住楚家。她正要開口,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娘娘!
"大太監慌慌張張跑進來,"北狄使團提前到了,皇上命各位皇子即刻去太極殿!
"皇后霍然起身:"怎么突然......"她凌厲的目光掃過楚明昭,"你們先退下吧。
"走出慈寧宮時,楚明昭的里衣已經汗濕。她剛轉過回廊,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將她拽進假山縫隙。"別出聲。"蕭景珩的氣息噴在她耳畔,
"你袖子里有東西。"楚明昭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山石,能清晰感覺到男人胸膛的溫度。
她慢慢展開袖中紙條,借著縫隙透入的光,看清上面八個血字——"百花宴有變,
勿近水榭"。"殿下這是何意?"她壓低聲音。蕭景珩沒有回答,反而握住她的手腕。
他指尖冰涼,輕輕撫過那道被鐵鏈絞出的陳舊疤痕——那是前世留下的傷痕,
今生本不該存在。"這傷......"他聲音沙啞,"疼嗎?"楚明昭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他怎么知道?怎么記得?遠處傳來腳步聲,蕭景珩迅速退開:"醉仙樓之約取消,明日申時,
寒山寺。"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重重殿宇之間。楚明昭呆立原地,直到春桃找來才回過神。
回府的馬車上,她反復摩挲著腕上傷痕。前世被囚敵營時,蕭景珩應該遠在邊關,
他怎么會......"姑娘,到了。"春桃輕聲提醒。楚明昭剛下車,
就看見府門前停著太子的儀仗。管家匆匆迎上來:"大小姐,太子殿下等您多時了,
說是有要事相商。"花廳里,蕭景睿正在品茶。見她進來,
立刻露出溫潤如玉的笑容:"昭妹妹辛苦了,母后性子急,你別往心里去。
"楚明昭看著這張虛偽的臉,前世被鐵靴碾碎手指的痛楚又漫上來。
她強忍惡心行禮:"殿下言重了。""本宮特意求了父皇恩準。
"太子從懷中取出一卷明黃絹帛,"百花宴取消,三日后直接在太和殿行訂婚禮。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你和本宮的。"楚明昭盯著那道圣旨,耳邊嗡嗡作響。
難怪蕭景珩警告她百花宴有變,原來皇后母子打的是這個主意——繞過比試直接逼她就范!
"臣女惶恐。"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只是臣女身中奇毒,恐怕......""無妨。
"太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太醫院正已經配出解藥。"他拇指曖昧地摩挲她腕間肌膚,
"只是這解藥難得,需要昭妹妹拿東西來換。"楚明昭強忍著沒有抽手:"殿下想要什么?
"太子湊近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帶著龍涎香的奢靡:"《毒經》。你母親留給你的那本。
"果然!楚明昭心頭劇震。前世他們害死她后翻遍楚家都沒找到的,就是這本《毒經》。
看來書中不止記載毒術,還藏著更大的秘密。"殿下說笑了。"她佯裝困惑,
"臣女不懂什么毒經......""三日后。"太子松開她,笑容陡然轉冷,
"要么帶著《毒經》來太和殿,要么看著你外祖家最后那點血脈斷送在詔獄里。
"他甩袖起身,"聽說你有個表兄在隴西軍中?"楚明昭渾身發冷。她確實有個表兄,
是母親娘家僅剩的男丁。前世她死后,那少年被安上通敵罪名,五馬分尸于鬧市。
太子前腳剛走,楚明月后腳就闖進棲梧院。她發髻散亂,眼中滿是血絲:"姐姐好手段!
竟讓太子殿下親自來下聘!"楚明昭正在整理母親嫁妝單子,頭也不抬:"妹妹若是喜歡,
這福氣讓給你如何?""你以為我稀罕?"楚明月突然獰笑,"太子答應我了,等你過門后,
就讓我以滕妾身份入府。"她俯身在楚明昭耳邊輕聲道,"到時候,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叫我娘親......""啪!"楚明昭反手一耳光,
直接將楚明月扇倒在地。她揪住楚明月的衣領,從妝臺取出一根銀簪,
抵在那張嬌嫩的臉上:"信不信我現在就劃爛你這張臉?
""你不敢......"楚明月聲音發顫,"父親會......"銀簪突然刺破表皮,
一縷鮮血順著楚明月臉頰流下。楚明昭笑得溫柔:"妹妹猜猜,是你的臉重要,
還是太子想要的《毒經》重要?"楚明月終于嚇哭了:"姐姐饒命......""滾。
"楚明昭甩開她,"告訴王氏,再敢動我嫁妝的心思,我就把她的腌臜事寫滿京城大街小巷。
"夜深人靜時,楚明昭翻出《毒經》仔細研讀。在"牽機毒"那頁的夾層里,
她發現一張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繪著奇怪的符文,中央赫然是北狄皇室的狼頭徽記!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難怪太子母子如此緊張,
這書里竟藏著北狄與大梁皇室勾結的證據。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
自己不過是權力博弈中的一枚棄子。窗外傳來三聲貓叫。楚明昭推開窗,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翻進來——是日間見過的玄鱗衛。"主子讓屬下送樣東西。
"黑衣人放下一個錦盒,又遞上一封信,"說您看了自會明白。"錦盒里是一把七弦琴,
琴尾刻著鳳求凰的紋樣。楚明昭指尖輕撫琴弦,突然在第七根弦下摸到凸起。她用力一按,
"咔嗒"一聲,琴身側面彈出一個暗格——里面靜靜躺著一枚青銅鑰匙,和半塊虎符。
信紙上只有一行字:"太和殿地牢,救你表兄。"楚明昭將琴弦全部撥亂,
竟組成一段《廣陵散》的調子。這是前世她與蕭景珩之間的暗號。
難道他也......次日清晨,楚明昭正在用早膳,春桃慌慌張張跑進來:"姑娘!
四皇子派人送來請帖,邀您今日去寒山寺聽經!""回話,說我去。"楚明昭抿了口茶,
"順便告訴父親,我要用母親的嫁妝置辦些首飾。"楚丞相竟然親自來了棲梧院。
他盯著女兒看了許久,突然道:"你可知四皇子生母是怎么死的?
"楚明昭心頭一跳:"聽聞是病逝......""是毒殺。"楚丞相聲音壓得極低,
"先皇后中的毒,和你體內的一模一樣。"他轉身前意味深長地說,"寒山寺的慧能大師,
曾是太醫院判。"馬車駛向寒山寺時,楚明昭一直在想父親的話。
如果先皇后真是被同一種毒害死的,那下毒之人很可能是同一伙。
而太子母子急著要《毒經》,莫非是怕她發現真相?"姑娘,到了。"春桃撩開車簾。
寒山寺古柏森森,楚明昭剛下馬車,就看見蕭景珩立于石階之上。他今日著了月白常服,
腰間懸著一枚殘缺的玉佩,在陽光下泛著血色紋路——那是前世她送他的及笄禮,
被楚明月摔碎過一角。"殿下。"她盈盈下拜。蕭景珩虛扶一把:"楚小姐不必多禮。
"他指尖在她掌心輕劃三下,正是前世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禪房內檀香裊裊。待沙彌退下,
蕭景珩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幅畫像展開——畫上女子鳳冠霞帔,眉眼與楚明昭有七分相似,
只是唇色烏紫,分明是中毒之相。"我母后。"蕭景珩聲音冷得像冰,
"和你母親是同胞姐妹。"楚明昭手中的茶盞"當啷"落地。4 第四章:神醫覺醒"哐當!
"茶盞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藥汁濺在楚明昭裙擺上,瞬間腐蝕出幾個焦黑的小洞。
"同......胞姐妹?"她聲音發顫,盯著畫像上與自己酷似的面容,"可我母親姓沈,
先皇后明明是......""端慧皇后本名沈知微,入宮前是藥王谷大小姐。
"蕭景珩卷起畫像,從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黃的冊子,"你母親沈知意是二小姐,
十八歲時與藥王谷決裂,改名換姓嫁入楚家。"楚明昭接過冊子,
扉頁上并列著兩個名字——沈知微、沈知意。字跡娟秀飄逸,與《毒經》上的批注如出一轍。
她指尖撫過那些褪色的墨跡,忽然在夾頁中摸到一片硬物。
"這是......"一枚青銅鑰匙落在掌心,與琴中暗格那枚一模一樣。
鑰匙柄上刻著細小的符文,正是《毒經》夾層羊皮紙上見過的北狄文字。
"藥王谷地牢的鑰匙。"蕭景珩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沙啞,"你母親和我母后,
都是被谷主親手鎖進去的。"窗外驚雷炸響,初夏的暴雨說來就來。
楚明昭在雨聲中翻動冊子,突然停在一頁血書上——"吾姐妹發現谷主與北狄往來密函,
今夜攜《毒經》出逃......"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
下一頁是歪歪扭扭的續筆:"知微被迫入宮為后,知意嫁楚相為繼室。谷主以牽機毒相脅,
命我等研制......"后面的字被血跡模糊了。楚明昭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體內的毒竟來自外祖父?那個在母親口中"云游四方"的藥王谷主,
實則是勾結敵國的叛徒?"殿下如何確定......""你腕上的傷。
"蕭景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拇指按在那道疤痕上,"北狄人用玄鐵鏈鎖你時,
可說過這是專門對付藥王谷血脈的?"楚明昭呼吸一滯。前世被囚時,
那個缺耳漢子確實獰笑著說過:"玄鐵鎖魂,??怂幫豕鹊难?/p>
"可她當時只當是污言穢語......"你也有?
"她突然扯開蕭景珩的衣領——男人鎖骨下方,赫然橫著一條與她腕上一模一樣的疤痕!
暴雨拍打著窗欞,禪房里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蕭景珩眼中翻涌著楚明昭看不懂的情緒:"前世你死后,我屠盡北狄皇室時,
在他們的祭壇上發現了這個。"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龜甲,
上面刻著兩個人的生辰八字——正是她和蕭景珩的。龜甲中央釘著兩縷頭發,
用血繩緊緊捆在一起。"活人祭。"楚明昭胃里一陣翻騰。北狄秘術中有記載,
用特定命格之人的魂魄獻祭,可奪一國氣運。
蕭景珩的聲音冷得像冰:"你我都是藥王谷血脈,生辰八字正好符合陰陽雙生子的條件。
他們害死你,下一步就是......""殺了你完成祭祀。"楚明昭接上他的話,
突然想起什么,"所以太子母子急著要《毒經》,是因為上面記載了破解之法?""不止。
"蕭景珩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今晨剛截獲的,北狄大皇子給太子的密函。
"信上只有寥寥數語:"《毒經》末頁乃祭祀關鍵,速取之。沈家余孽已至隴西,勿令走脫。
"楚明昭猛地站起來:"我表兄!""已經救下了。"蕭景珩按住她顫抖的肩膀,
"但中毒太深,太醫院束手無策。""帶我去見他。"楚明昭抓起《毒經》,
"母親在書里記過解毒之法。"暴雨中的馬車疾馳如飛。車廂里,楚明昭快速翻閱《毒經》,
突然在末頁發現一層幾乎透明的夾紙。小心揭開后,里面竟是一張完整的藥王谷地圖,
標注著"祭壇"的位置就在谷主居所下方!"難怪他們......"她話音未落,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蕭景珩一把將她護在懷中,三支毒箭"哆哆哆"釘入車廂壁板。
"玄鱗衛!"蕭景珩厲喝。車外頓時響起兵刃相接之聲。
楚明昭從車窗縫隙看見十幾個黑衣人正與玄鱗衛廝殺,
為首之人缺了半只耳朵——正是慈云寺外那個綁匪頭子!"北狄死士。"蕭景珩拔出佩劍,
"沖你來的。"楚明昭冷笑一聲,
從發間抽出那支淬了毒的銀簪:"正好試試母親教的'見血封喉'。"廝殺聲漸遠時,
馬車終于停在一處隱蔽宅院前。楚明昭剛下車就被濃重的血腥氣嗆得咳嗽起來。
廂房里躺著個少年,臉色青灰,七竅不斷滲出黑血。"表兄!"她撲到床前,
顫抖著搭上少年的脈搏。脈象紊亂如沸水,正是《毒經》上記載的"七日斷魂"癥狀。
蕭景珩遞來一個檀木匣:"找到他時,身邊只有這個。"匣中是一封血書和半塊玉佩。
楚明昭展開信紙,上面是她表兄歪歪扭扭的字跡:"藥王谷已叛,《毒經》末頁地圖是陷阱,
真正祭壇在......"字跡到此中斷。楚明昭心頭發冷,所以羊皮紙上的地圖是假的?
那真正的祭壇在哪?"先用這個。"她飛快翻到《毒經》某一頁,指著上面的藥方,
"龍腦二錢、雪蓮......"蕭景珩立即吩咐人去備藥。楚明昭則取出銀針,
按母親所授之法刺入表兄周身大穴。當第九針落在百會穴時,少年突然睜眼,
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祭......壇......在......"一口黑血噴出,
少年再度昏死過去。楚明昭抹去臉上血漬,
突然發現銀針變成了詭異的紫黑色——這不是單純的"七日斷魂",
還混入了北狄特有的尸毒!"需要藥引。"她聲音發顫,"同血脈者的心頭血。
"蕭景珩二話不說扯開衣襟,劍尖抵住心口。楚明昭卻按住他的手:"用我的。
"她解開衣帶,露出雪白的肌膚,"母親說過,藥王谷女子血脈特殊,
更能......"劍尖刺入的瞬間,楚明昭疼得眼前發黑。鮮血順著銀質小碗流淌,
詭異的是,血中竟浮動著細小的金色光點。"這是......"蕭景珩瞳孔驟縮。
"藥王谷秘術。"楚明昭慘白著臉將血倒入藥碗,"以血為引,可活死人肉白骨。
但每用一次,施術者減壽十年。"藥湯灌下去不過半刻,少年臉上的青灰色漸漸褪去。
楚明昭卻突然嘔出一口鮮血,眼前陣陣發黑。蕭景珩一把抱住她下滑的身子,
聲音里是從未有過的慌亂:"明昭!
""沒事......"她強撐著翻開《毒經》最后一頁,
"看這個......"被血浸濕的紙張上,
漸漸浮現出另一幅地圖——這才是真正的祭壇位置!竟在皇宮太液池底下!
"原來如此......"楚明昭氣若游絲,"難怪先皇后會......"黑暗襲來前,
她感覺蕭景珩將她緊緊摟住,溫熱的液體滴在她臉上。不可一世的四皇子,竟然落淚了?
再次醒來時,楚明昭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錦帳中。腕上纏著紗布,
體內毒素竟奇跡般減輕了大半。"姑娘醒了?"一個陌生丫鬟端著藥進來,
"殿下守了您三天三夜,剛被皇上急召入宮。"楚明昭試著運功,發現內力暢通無阻。
她突然想起什么:"我表兄呢?""沈公子今早已經能下床了,
正在......"房門突然被撞開,春桃滿臉是血地撲進來:"姑娘快走!
太子帶人圍了宅子,說要搜捕北狄細作!"楚明昭抓起枕邊銀簪:"表兄在哪?
""沈公子被四皇子的人帶走了。"春桃哭著說,"但太子抓到了那個缺耳朵的綁匪,
那人招供說是您指使他們綁架自己的......""好一招顛倒黑白!"楚明昭冷笑。
她剛披上外衣,院外已經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楚大小姐。"太子陰冷的聲音穿透門板,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本宮放火燒你出來?"楚明昭深吸一口氣,
突然看到窗臺上放著一把七弦琴——正是蕭景珩之前送她那把。她靈機一動,
迅速撥動第七根弦。暗格彈開,里面除了虎符,還有一張字條:"撫《廣陵散》,玄鱗現。
"院門被撞開的瞬間,楚明昭十指拂過琴弦。失傳已久的《廣陵散》驟然響起,剎那間,
數十道黑影從四面八方躍入院落!"玄鱗衛聽令!"楚明昭抱起古琴躍上屋頂,"一個不留!
"血戰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當最后一個太子親衛倒下時,楚明昭的白衣已經染成紅衣。
她踩著滿地血污走到被擒的太子面前,銀簪輕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殿下不是要《毒經》嗎?
"她從懷中掏出一頁紙,"拿好了。"太子剛接過紙,
突然慘叫起來——那紙上的墨跡遇熱顯現,竟是北狄與藥王谷往來的密函!而右下角的印鑒,
赫然蓋著皇后的鳳?。?你以為我母后為何急著要《毒經》?"楚明昭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
"因為這里面,藏著她通敵賣國的證據啊。"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楚明昭抬眼望去,
只見蕭景珩率著大隊禁軍飛馳而來,他手中高舉的明黃圣旨,在夕陽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圣旨到——太子蕭景睿勾結北狄,意圖謀反,即刻收押天牢!
"5 第五章:雙鳳對決"啪!"一記耳光響徹椒房殿,楚明昭左臉頓時火辣辣地疼。
皇后染著蔻丹的指甲在她臉上刮出三道血痕,翡翠鐲子撞在她鎖骨上,冰得人一顫。"賤人!
"皇后胸口劇烈起伏,"竟敢偽造本宮印信陷害太子!"楚明昭舔了舔嘴角的血,
抬眼看向殿內眾人——皇帝面色陰沉地坐在龍椅上,蕭景珩按劍立于左側,
而她的好父親楚丞相,正死死拽著想撲上來的楚明月。"娘娘明鑒。
"她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這印鑒是真是假,請欽天監監正一驗便知。
"一直縮在角落的瘋癲老監正突然竄出來,抓起帕子對著日光細看。
他渾濁的眼珠突然瞪大:"這...這是用先皇后血書上的印泥拓的!"殿內霎時死寂。
皇帝猛地站起來:"你說什么?""陛下!"皇后突然跪地痛哭,"臣妾冤枉??!
這印鑒定是有人......""夠了。"皇帝一腳踹翻香爐,"楚明昭,朕問你,
這帕子從何而來?"楚明昭伏地叩首:"回陛下,是臣女從《毒經》夾層中找到的。
先母臨終前曾說,這書是端慧皇后所贈。"蕭景珩的劍突然"鏗"地出鞘三寸。
皇帝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后停在楚明昭臉上:"你可知誣陷皇后是何罪?
""臣女愿以性命擔保。"楚明昭抬頭直視皇帝,"陛下不妨查查,
太醫院近三年雪蓮的用量,與藥王谷進貢的數量可對得上?"皇帝瞳孔驟縮。
雪蓮是煉制牽機毒的主藥,唯有藥王谷出產。"父皇!"蕭景珩突然單膝跪地,
"兒臣在隴西截獲北狄密函,上面明確提到雪蓮交易。"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
"請父皇過目。"就在皇帝閱讀密函時,楚明月突然掙脫父親,
撲到楚明昭身上撕打:"你陷害我姨娘!我跟你拼了!"混亂中,楚明昭的衣領被扯開,
露出心口處剛剛結痂的傷口。皇帝突然大喝:"住手!"他大步走來,死死盯著那個傷痕,
"這傷怎么來的?""回陛下,是取心頭血救人所致。"楚明昭攏好衣襟,"藥王谷秘法。
"老監正突然怪叫一聲,撲到楚明昭腳邊猛磕頭:"圣女!是圣女回來了!
"皇帝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盯著楚明昭看了許久,突然道:"三日后百花宴照舊。
楚家兩位小姐都來,朕要親眼看看,藥王谷的后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回府的馬車上,
楚明昭渾身脫力般靠在廂壁上。
春桃用沾了藥酒的帕子輕輕擦拭她臉上的傷:"姑娘何必硬碰硬......""不這樣,
怎么逼出皇帝的心魔?"楚明昭冷笑。她早從蕭景珩處得知,
皇帝當年迷戀藥王谷圣女(也就是她外祖母)不得,轉而強娶了她大姨母沈知微,
卻又因愛生恨縱容皇后下毒。馬車突然急停。楚明昭警覺地按住銀簪,
卻見車簾被一柄玉如意挑開——是王氏身邊的老嬤嬤。"大小姐,夫人請您立刻去正院。
"老嬤嬤眼中閃著詭異的光,"宮里來人了。"正院里,
一個面白無須的太監正在宣讀口諭:"皇后娘娘有令,
楚家姐妹需在百花宴上共煉'同心蠱',以證姐妹情深。"楚明昭心頭一凜。
同心蠱是藥王谷禁術,需以兩人鮮血為引,若有一方心存惡念,蠱蟲就會反噬其主。
前世楚明月就是靠這個,讓她在宮宴上突然毀容發狂。"臣女領旨。"她恭敬接過懿旨,
余光瞥見楚明月得意的笑容。太監剛走,王氏就迫不及待地冷笑:"昭兒若不敢,
現在認輸還來得及。""繼母說笑了。"楚明昭撫過懿旨上的鳳紋,
"只是煉蠱需用生母血脈為引,不知妹妹的生母......"王氏臉色瞬間慘白。
楚明月不是她親生這件事,是楚家最大的秘密。"你胡說什么!"楚明月尖叫著撲上來。
楚明昭輕巧避開,從袖中抖落一封信:"父親不妨看看,當年給繼母接生的穩婆口供。
"她壓低聲音,"妹妹的生母,可是北狄歌姬呢。"楚丞相奪過信箋的手微微發抖。
楚明昭趁機湊近他耳邊:"父親以為皇后為何特別青睞明月?因為她們流著同樣的血啊。
"夜色如墨,楚明昭正在棲梧院研讀《毒經》中關于同心蠱的記載,
窗外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進來。"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竟是日間那個瘋癲的欽天監監正。此刻他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瘋態?"圣女。
"老者跪地行禮,"老奴終于找到您了。
"楚明昭心頭一震:"你是......""老奴沈忠,是藥王谷舊仆。
"老人從懷中取出一塊龜甲,"谷主命老奴潛伏宮中,就是為了等您覺醒血脈這天。
"龜甲上刻著繁復的星圖,中央兩個光點正緩緩靠近。
楚明昭認出這是"雙鳳噬龍"的天象——前世欽天監正是憑此預言,認定她命格克夫,
才讓太子名正言順退婚。"百花宴那日,天象將變。"沈忠聲音發顫,"谷主已到京城,
他要借您和四皇子的血完成祭祀!"楚明昭摩挲著龜甲,
突然發現背面刻著一行小字:"蠱成之時,血親相殘。
""所以皇后要我們煉同心蠱......""是為了激活您體內的藥王血脈!
"沈忠老淚縱橫,"當年谷主在先皇后身上試驗失敗,如今把主意打到您身上了。
"更漏指向子時,楚明昭送走沈忠后,取出蕭景珩之前給的青銅鑰匙。
鑰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柄上符文竟與龜甲星圖隱隱呼應。"姑娘!
"春桃慌慌張張跑進來,"二小姐往您明日要穿的衣裳上潑了藥水!
"楚明昭跟著春桃來到耳房,只見那件月華裙下擺已經變成紫黑色。她蘸了點藥液聞了聞,
突然笑了:"有意思,北狄的'美人醉'。"這種藥遇熱會散發異香,讓人神志不清。
前世楚明月就是靠這個,讓她在百官面前丑態百出。"去把我母親的嫁衣取來。
"楚明昭眼中閃過寒光,"再準備二兩朱砂、三錢孔雀膽。"次日清晨,
楚家姐妹入宮的馬車一前一后。楚明昭一襲正紅嫁衣,
驚得沿途百姓紛紛駐足——那嫁衣上金線繡的鳳凰在陽光下振翅欲飛,
分明是皇后規格的紋樣!"姐姐好大的膽子。"楚明月在宮門口攔住她,"穿成這樣,
是想咒皇后娘娘嗎?"楚明昭輕撫衣袖:"這是先皇后賜給我母親的嫁衣,怎么,
妹妹有意見?"楚明月臉色驟變。先皇后賜衣意味著什么,她心知肚明。
百花宴設在太液池畔的琉璃臺。楚明昭剛入席,
就感到數道灼熱的視線——皇帝盯著她的嫁衣,皇后盯著她的臉,而坐在對面的蕭景珩,
目光一直落在她心口的傷處。"今日第一題,辨藥。"皇后拍拍手,宮娥立刻捧上十個玉碟,
"誰能說出所有藥材名及毒性,賞金百兩。"楚明月得意地上前,一口氣報出九種藥名。
輪到楚明昭時,她只掃了一眼:"都是劇毒,混在一起就是牽機毒的配方。
"皇后手中的玉盞"當啷"落地?;实勖偷卣酒饋恚?你確定?""陛下若不信,
可讓太醫驗看。"楚明昭直視皇后,"只是不知,娘娘準備這么多毒藥做什么?
"楚明月突然插嘴:"姐姐何必咄咄逼人?說不定是有人栽贓!""第二題,煉蠱。
"皇帝突然開口,眼中閃著詭異的光,"朕也想看看,藥王谷的絕學。
"宮人抬上兩張白玉案,上面各擺著一只金盅和銀刀。楚明昭注意到,
她面前的銀刀上刻著蛇紋——這是淬了蠱引的標記。"請兩位小姐取血。"大太監尖聲道。
楚明月迫不及待地劃破手指,將血滴入金盅。楚明昭卻不急著動作,而是仔細檢查器具。
當她拿起金盅對著日光看時,果然發現內壁涂著一層透明藥液。"妹妹可知,
真正的同心蠱需要什么?"她突然問道。
楚明月一愣:"當...當然是兩人真心......""是謊言。
"楚明昭猛地將金盅扣在楚明月案上,"用自己血下毒,卻讓他人承受反噬,
妹妹這招真是妙啊。"楚明月臉色煞白:"你胡說什么!""那換個盅子如何?
"楚明昭將自己的金盅推過去,"用我的。"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楚明月的手微微發抖,遲遲不敢下刀。皇后突然厲喝:"楚明昭,你抗旨不成?
""臣女不敢。"楚明昭優雅地劃破手指,鮮血滴入盅中竟泛起金光,"只是好奇,
若這蠱真有靈性,會反噬哪一方呢?"楚明月在眾人注視下,不得不割破手指。
當她的血滴入盅中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兩團血竟然互相排斥,在盅中形成太極圖案!
"這......"老監正突然尖叫,"非一母所生!"楚明月猛地掀翻玉案:"胡說!
"混亂中,楚明昭突然聞到一絲甜香——是"美人醉"!她迅速吞下一枚解毒丸,
同時看到皇后袖中滑出一個小瓷瓶。"最后一題。"皇帝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二人各奏一曲,朕要看看沈家的'天音訣'。"楚明月抱起琵琶,彈的正是《鳳求凰》。
楚明昭卻走向殿角的七弦琴——正是蕭景珩送她那把。當《廣陵散》的第一個音符響起時,
太液池水突然翻涌起來!琴聲越來越急,池水竟形成數道水龍卷!楚明昭指下淌血,
琴弦一根根崩斷,當最后一根弦斷裂時——"轟!"池底傳來巨響,一道水柱沖天而起,
露出下方漆黑的洞口。幾個眼尖的大臣驚呼:"祭壇!是祭壇!"皇帝面如死灰。
皇后突然抽出匕首刺向楚明昭:"賤人壞我大事!"電光火石間,
蕭景珩飛身擋在楚明昭面前。匕首刺入他肩頭,流出的血竟是詭異的紫黑色!"珩兒!
"皇帝終于變色。
楚明昭一把扯開蕭景珩的衣領——他心口處赫然有一個與楚明昭一模一樣的傷痕,
只是周圍已經布滿紫黑紋路!"七日斷魂......"她聲音發抖,
"你什么時候......"蕭景珩慘然一笑:"前世你死后,我闖祭壇時中的毒。
"楚明月突然狂笑起來:"晚了!谷主已經啟動祭祀,你們都得死!"她撕開衣袖,
更新時間:2025-05-02 22:5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