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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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我的丈夫,一個年英俊的軍官。為了飛黃騰達,他當著所有人的面,

將我像破布一樣丟棄,換回他需要的周家小姐。我墜入絕望深淵,

卻在戰火中被一群“泥腿子”救起。我從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變成了與他們同吃同住、并肩戰斗的革命者。在這里,我重逢了我的白月光周澤,

我們為了同一個理想而燃燒。丈夫再次找到我,傲慢地以為我還會回到他身邊時,我冷笑著,

用行動告訴他。我和你,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共戴天。01縣城奪回來了。

殘破的城墻下,敵我雙方的尸體堆疊著,觸目驚心!我身上的旗袍沾滿了灰塵血污,

頭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我正和一些幸存者一起,在混亂中辨認傷員,試圖做點什么。

“林徽!”我循聲望去,是周敏。她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慌亂,

手里死死抓著一個看起來就很貴重的皮箱。

她是跟著她那位在國府任高官的父親來這小縣城避難的。我和她,

在過去那些衣香鬢影的社交場合打過照面,算不上朋友,關系甚至有些微妙的復雜。

就在這時,城中不知哪個角落突然響起零星卻密集的槍聲!“不好!有埋伏!

”有人凄厲地喊道?;靵y瞬間再次降臨。殘存的日偽軍,或是被打散的潰兵,

像瘋狗一樣從廢墟里鉆出來,見人就砍,遇物便搶。我和周敏離得近,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幾個兇神惡煞、穿著破爛軍裝的士兵撲倒在地。粗糙的麻繩勒進皮肉,

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完了。剛看到的希望,如同風中殘燭,瞬間熄滅。我和周敏,

還有其他幾個不幸被抓的百姓,像牲口一樣被捆著,押送到了城郊一處破敗的院落。

鬼子的軍官寧笑著:“這兩個花姑娘的,據說有一個是國軍團長陳少杰的妻子!

”我心里暗自慶幸,鬼子不知道我和周敏誰是陳少杰的妻子。沒過多久,

院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和激烈的爭吵。“放人!我們用俘虜換!”一個沙啞卻有力的聲音喊道,

聽起來像是剛接管縣城的游擊隊指揮官。“換?拿什么換?老子們也要活命!

”一個粗野的聲音回敬,帶著絕望的瘋狂。談判似乎陷入了僵局,空氣緊繃得像要斷裂的弦。

“你們大佐的妻子,櫻子小姐!換我的老婆!”一個身姿挺拔,

面容冷峻的國民黨軍官站在門口。是他!陳少杰!我的未婚夫,國府嫡系部隊的青年才俊。

那一瞬間,巨大的、幾乎要將我淹沒的希望猛地沖上心頭。他來了!他一定是來救我的!

他是我的未婚夫?。£惿俳苣抗怃J利地掃過院內,最終落在了我們這些被俘的人質身上。

他越過那些游擊隊員,徑直朝我們走來。我強忍著激動,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幾乎要脫口喊出他的名字。他停在我們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我和同樣驚恐的周敏。老婆……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是他,

一定是我!我滿懷期待地迎上他的目光,等待著他伸出手,將我從這地獄中拉出去。然而,

他的眼神,卻像掠過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從我臉上移開,定格在了旁邊的周敏身上。

他目光甚至沒有在我身上停留哪怕一秒。他松開手里的櫻子,解開周敏的繩索。

周圍的吵嚷聲、槍聲、風聲,全都消失了。我只聽到自己血液奔流又瞬間凝固的聲音,

耳邊嗡嗡作響。怎么會……怎么會是她……怎么會是周敏?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滾燙的棉花,想要嘶喊,想要質問他為什么!可我剛張開嘴,

一個粗魯的士兵就獰笑著,將一塊不知從哪里扯來的、帶著暗紅色血污和泥土的破布,

狠狠塞進了我的嘴里!“嗚……嗚嗚……”所有的質問、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

全都被堵了回去。周敏被拉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很復雜,似乎有一絲驚慌,

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她的唇角,極輕微地勾起了一個弧度,

快得像我的錯覺。那是勝利?還是憐憫?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我被敵人死死按在地上,嘴里塞著骯臟的布團,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能用一雙盈滿了絕望、屈辱和滔天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少杰和周敏匆匆離去的背影,

直到他們消失在彌漫的硝煙和暮色之中。他拋棄了我。在所有人的面前,選擇了另一個女人。

02我被那些鬼子粗魯地推搡著,交到了幾個穿著灰色土布軍裝的人手里。這就是游擊隊?

他們看起來和陳少杰那些穿著筆挺軍服的士兵完全不同,臉上是風霜,眼里是警惕。

一個游擊隊員上前,一把扯掉了塞在我嘴里的那塊骯臟布團。布料摩擦著我破損的嘴角,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混雜著血腥味涌上來,嗆得我劇烈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

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勒痕。幾雙銳利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探究。

我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氣質,和他們,和這里格格不入?!白?!”有人低喝一聲,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著跟上他們。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離開了縣城的殘垣斷壁,

我們朝著黢黑的山里走去。腳下是坑洼不平的土路,

這和我過去坐汽車、坐黃包車的經歷天差地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直到雙腳沒有感覺。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只有稀疏的星光和他們手里偶爾晃動的、微弱的馬燈照明。終于,

隊伍停在了一片依著山坳挖出的窯洞前。這里就是他們的根據地?

我被帶進其中一個稍微大點的窯洞。里面光線昏暗,靠墻擺著幾鋪簡單的木板床,

上面鋪著稻草。幾個穿著同樣灰色軍裝的女人正圍著一個小油燈在縫補衣物,看到我進來,

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

帶我來的那個戰士對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面容樸實,

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人說了幾句什么,指了指我。那女人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眼神里有好奇,但沒有明顯的敵意。她頭發簡單地挽在腦后,臉頰有些粗糙,但眼睛很亮,

透著一股干練和沉穩?!澳恪刃??!彼_口,聲音有點沙啞,但還算溫和。

“我是王嫂,管些后勤和衛生上的事?!蔽冶话才旁诮锹涞囊粡埧珍伾献?。窯洞里很安靜,

只有油燈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噼啪的輕響。我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背脊挺直,

卻感覺不到絲毫力氣。周圍的女人只是看了我幾眼,又低下頭繼續忙活,

偶爾用我聽不太懂的方言低聲交談幾句,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我。

王嫂端著一個粗瓷碗走過來,碗里是冒著熱氣的、糊狀的東西,

散發著一種野菜特有的清苦味道。她把碗遞到我面前,聲音依舊不高:“喝點吧,野菜粥,

暖暖身子。”我接過碗時,那粗糙碗壁傳來的溫度,竟讓我指尖微微一顫。胃里空得發疼,

身體也確實需要熱量,可心里的冰冷和絕望,似乎連這滾燙的粥也無法融化。

陳少杰那冰冷的眼神,周敏那意味不明的笑,像刀子一樣在我心口反復切割。

野菜粥沒什么味道,甚至有些刮嗓子,可那股熱流順著食道滑下去,

驅散了一點點身體的寒意。這是我被拋棄后,感受到的第一絲,

來自陌生人的、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溫暖。“謝謝你,王嫂。”我的聲音嘶啞干澀。

王嫂點了點頭,在我旁邊的鋪位邊緣坐下,看著我:“看你的樣子,

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你是怎么被抓的?”我握緊了手里的碗。必須解釋清楚。

我不能頂著“陳少杰的妻子”這個恥辱的身份在這里活下去。我抬起頭,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真誠:“王嫂,我不是……不是陳少杰要換的人。我叫林徽,

縣城林家的女兒?!蔽翌D了頓,補充道:“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參加過抗日學生運動,

也幫著傳遞過一些抗日的消息?!蔽也恢肋@些話在這里有沒有用,

但這似乎是我唯一能證明自己立場的東西了。王嫂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

但眼神似乎動了一下。我的穿著打扮,我的談吐氣質,都和她認知里的“自己人”相去甚遠。

這種來自底層的、樸素的審慎,我能理解?!傲旨摇h城那個教書的林家?”她問。“是。

”她又沉默了片刻,

才緩緩說道:“你說的學生運動……俺們這里倒是有位從城里來的老參謀,

以前也是搞學生運動的。等他回來,或許認得你。要是能確認身份,就好辦多了?!崩蠀⒅\?

我的心里掠過一絲微弱的希望。會是誰?王嫂看了我一眼,對我道:“林小姐,你先跟我來,

給你安排個單獨的地方住。”我跟著她走出窯洞,

被帶到了旁邊一個更小、更偏僻的窯洞門口。里面只有一張木板床,連稻草都沒鋪幾根,

顯得異常簡陋?!澳銜簳r先住這里?!蓖跎┱f完,指了指門口站著的一個年輕戰士,

“有事就叫小李?!蹦莻€叫小李的戰士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臉上還帶著稚氣,

但眼神卻異常銳利,看向我時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警惕。他上下打量著我,嘴角撇了撇,

低聲嘟囔了一句:“城里來的小姐,金貴著呢。”我能感覺到他話里的嘲諷和偏見。

他顯然把我當成了那種嬌生慣養、不食人間煙火的舊式小姐,甚至可能懷疑我的來歷不純。

我試圖解釋:“小李同志,我不是……”“行了!”他不耐煩地打斷我,語氣生硬,

“首長自有安排,你老實待著就行。別亂跑!”說完,他就像一尊石像一樣,

筆直地站在門口,目光緊盯著我,仿佛我是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03小李依然像門神一樣守在外面。他很少跟我說話,偶爾送來一點摻著野菜的粗糧餅子,

也是硬邦邦地丟在門口的地上。我蜷縮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夜里常常被噩夢驚醒。夢里,

陳少杰那張冷漠的臉,周敏那個意味不明的笑,像鬼魅一樣纏繞著我。為什么?

他怎么可以那樣對我?我們不是有婚約嗎?那些曾經的海誓山盟,那些看似深情的眼神,

難道都是假的?一些模糊的、被塵封的記憶碎片卻會偶爾閃現。學校操場上,

那個振臂高呼抗日救亡的身影;昏暗的油燈下,

秘密讀書會里他低沉而富有感染力的聲音;還有那次,為了躲避特務追捕,

他拉著我的手在黑夜里狂奔,手心滾燙,眼神明亮如星……周澤。這個名字像一道微弱的光,

在我冰封的心底劃過??呻S即又黯淡下去。亂世之中,各自飄零,他現在又在哪里?

是生是死?我不敢想,也不愿想。這天,王嫂端著粥進來,

臉上帶著一絲少見的鄭重:“林徽,那位老參謀回來了,一會兒就過來認認你。

”我的心猛地一緊,手里的碗差點沒拿穩。窯洞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逆著光,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軍裝,身形挺拔卻帶著明顯的風霜之色,

比記憶中清瘦了許多,臉頰也曬得黝黑??赡请p眼睛……那雙眼睛,依舊清澈,

帶著一股穿透一切陰霾的堅定和溫暖。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回心臟,撞擊得我耳膜嗡嗡作響。真的是他!那個曾經站在激昂人群中,

如同燈塔般閃耀的進步學生領袖,那個我曾在少女時代,悄悄藏在心底,

默默仰望和愛慕的身影——周澤!他也看到了我,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驚訝,緊接著,

那驚訝化為了深深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憐惜和重逢的狂喜。他定定地看著我,

看著我身上沾滿污漬的旗袍,看著我蒼白憔悴的臉,看著我眼中的驚惶和難以置信。然后,

他輕輕地,用一種我以為此生再也聽不到的、帶著無限溫柔和確認的語氣,

喚出了那個只在極少數親近友人面前才會使用的,

屬于我的小名:“徽徽……”轟——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我腦海里炸開了。

被囚禁的恐懼、對未來的茫然、還有此刻重逢帶來的巨大沖擊……所有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

瞬間沖垮了我強撐的最后一道防線。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洶涌而出!我捂住嘴,

卻無法抑制那哽咽的、破碎的哭聲。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癱軟下去。周澤幾步上前,

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我的胳膊?!盎栈眨瑒e怕,是我?!彼穆曇舻统炼鴾厝?,

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聽不清外面王嫂和小李在說什么,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周澤那雙寫滿心疼和堅定的眼睛,

和他那一聲穿越了戰火硝煙和絕望深淵的呼喚!我隱約聽到周澤在向窯洞外的人解釋著什么。

他的聲音不高,但語氣斬釘截鐵。我聽到他說起我的名字,林徽,說起我們是舊識,

說起我在學生時代就追求進步,秘密參加過抗日宣傳,

甚至幫著傳遞過情報……他用他自己的聲譽,為我作了擔保。我靠在冰冷的窯洞壁上,

眼淚還在無聲地流淌。周澤扶著我,走出了那個逼仄的小窯洞。門口,

小李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臉上的敵意和警惕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茫然和一絲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低下頭,訥訥地喊了一聲:“周參謀?!?4我搬出了那個陰冷的小窯洞,

和王嫂她們住到了一起。雖然條件依舊簡陋,但至少有了人氣,不再是孤零零地面對四壁。

門口的小李不再像之前那樣,用帶著敵意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雖然偶爾看我時還是有些不自在,像是不習慣我這個“大小姐”的存在,

但他不再阻止我和別人說話,送飯時也不再是丟在地上,而是規規矩矩地遞給我。因為周澤,

我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終于有了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他問起我這幾年的遭遇,

我把縣城被圍、被俘、被陳少杰當眾拋棄的屈辱和盤托出,說到傷心處,聲音哽咽,

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他也說起他自己,離開學校后輾轉各地,參加抗日隊伍,與敵人周旋,

經歷過無數次生死考驗,最終來到這片山區根據地。他談起根據地的戰士們,

光堅毅的普通士兵;談起那些為了趕走鬼子、為了讓窮苦人能吃飽飯、挺直腰桿活著的理想,

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灼熱的光芒。我開始思考,

過去在林家大宅里讀的那些圣賢書,在各種社交場合學到的周旋應對,

在面對民族危亡、生靈涂炭的現實面前,究竟有什么意義?周澤的存在,

打開了我記憶的閘門。躺在土炕上,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和遠處隱約的狼嚎,

過去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我想起縣城里的林家大宅,雕花的窗欞,柔軟的地毯,

父親書房里那一排排散發著墨香的書籍。我是被保護得很好的林家小姐,錦衣玉食,

不知人間疾苦??晌铱傆行┎话卜?,會偷偷從門縫里看那些在街頭奔走呼號的學生,

心里隱隱向往著另一種更廣闊、更有意義的生活。我想起周敏,

那個總是在各種宴會、舞會上像花蝴蝶一樣游刃有余的女子。她父親是國民政府的高官,

她自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我們表面上客客氣氣,互相稱呼著“林小姐”、“周小姐”,

但我能感覺到她眼神里一閃而過的審視和比較,那是一種不動聲色的較量。

在那些需要察言觀色、左右逢源的場合,她總是比我更懂得如何討人喜歡,

如何不動聲色地達到目的。現在回想起她在被陳少杰帶走前,投向我的那一眼,

那抹極淡的、難以讀懂的弧度,或許,那里面藏著我當時未能看穿的深意。

還有陳少杰……最初認識他,是在一次長輩精心安排的宴席上。他年輕英俊,

穿著筆挺的軍裝,家世顯赫,前途無量,對我表現得十分殷勤體貼。

家里的長輩們都對這門親事寄予厚望,認為這是門當戶對、強強聯合。我呢?

或許有過一絲少女不切實際的悸動,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安排好的、理所當然的順從。

他是那個時代背景下,最適合我的結婚對象,能給林家帶來榮耀和庇護!

我以為這就是我該走的路,平穩,體面。誰能想到,他會在危難關頭,

用那樣冷酷決絕的方式,將我推入萬丈深淵,將所謂的“情分”和“婚約”撕得粉碎!

而周澤……他是不一樣的。是他在學生時代,在那個秘密的讀書會上,

把那些油印的、帶著墨香的進步書籍偷偷塞到我手里,告訴我國家興亡,

匹夫有責;是他在昏暗的油燈下,眼神灼灼地向我們描繪一個沒有壓迫、人人平等的新世界,

那時的他,整個人都在發光;是他拉著我的手,在特務的呼喝追捕聲中,

于黑漆漆的小巷里狂奔,手心滾燙,呼吸急促,

卻能感覺到彼此眼中同樣的緊張和一絲莫名的信任……那時的心跳,那時的悸動,

還有那份悄然滋生、不敢言說卻無比純粹的情愫,都隨著戰火紛飛和他的突然消失,

被我深埋心底,以為此生再也不會重見。過去那些自以為是的煩惱和憂愁,

在根據地戰士們吃糠咽菜、缺醫少藥卻依然浴血奮戰的現實面前,顯得那么蒼白可笑,

那么微不足道。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過去的狹隘和無知,

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周澤和這些衣衫襤褸的游擊隊員們所追求的事業,是多么的艱難,

多么的需要勇氣,又是多么的……偉大。幾天后,根據地組織大家一起到后山開荒種地,

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儲備糧食。我也領到了一把沉重的鋤頭,

笨拙地學著那些老鄉和戰士們的樣子,一下一下地翻著堅硬的土地。

汗水很快浸濕了我的衣衫,手心被粗糙的木柄磨得生疼。

一個頭發花白、臉上布滿深刻皺紋的老漢,拄著鋤頭,步履蹣跚卻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

猛地沖到了我的面前。他身上的土布衣服打滿了層層疊疊的補丁,

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種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刻骨的仇恨?!澳?!”他干枯的手指,

幾乎戳到我的鼻子上,聲音嘶啞而顫抖,“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大小姐!你懂個啥叫苦?!???

!俺們家祖祖輩輩給地主老財當牛做馬,連口飽飯都吃不上!俺兒子,俺那才十六歲的兒子,

被東洋鬼子抓去修炮樓,活活累死打死了!俺閨女,被那幫狗日的偽軍給糟蹋了,跳了井??!

”他越說越激動,渾濁的眼淚順著皺紋淌下來,混合著塵土,

在臉上劃出兩道泥痕“你這種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

你憑啥待在俺們這隊伍里?!俺們在這流血流汗,跟鬼子拼命,

不是為了回頭還要養著你們這些從前騎在俺們頭上的剝削階級的小姐!”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揮舞的鋤頭都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在我身上?!摆w大爺!你冷靜點!

有話好好說!”王嫂急忙上前拉住他,臉上帶著焦急。周澤也皺緊了眉頭,快步走過來,

沉聲說道:“趙大爺,林徽同志是……”“俺不管她是誰!”趙大爺猛地甩開王嫂的手,

赤紅著眼睛瞪著我,“俺就知道,俺們受的苦,她不懂!她也不配懂!”趙大爺的控訴,

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我的心上。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能辯解什么呢?我怎樣才能證明,我不是他們口中那個嬌生慣養、一無是處的“大小姐”?

05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當眾剝光了衣服,

連同那些自以為是的教養和矜持,都成了可笑的罪證?!摆w大爺,

林徽同志她……”周澤的聲音帶著急切,他想替我辯解。王嫂也拉著趙大爺的胳膊,

低聲勸說著什么。我知道,任何解釋在此刻都是徒勞的。趙大爺的痛苦是真實的,

他失去親人的悲憤是真實的,他對“剝削階級”的仇恨也是真實的。我無法否認我的出身,

無法抹去我曾經優渥的生活和他們經歷的天壤之別。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哽咽,

對著趙大爺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皩Σ黄?,趙大爺?!蔽业穆曇艉艿?,

帶著我自己都能聽出的顫抖,“您說得對,我以前……確實不懂你們的苦。但請您相信,

我會努力去懂,用我的行動來證明?!壁w大爺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沒有說話,

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拄著鋤頭走開了。周澤和王嫂擔憂地看著我,但我只是搖了搖頭,

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鋤頭。那天晚上,我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我主動找到了周澤。

“周澤,”我看著他的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我想做點事。什么都行,

只要根據地需要,只要我能做。”他沉默地看了我一會兒,眼神里有欣慰,

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昂冒?!根據地現在最缺的就是有文化的人。

很多戰士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更別說看懂文件和命令了。你識字,這是你最大的優勢!

”他安排我先從最基礎的文書工作開始,幫著整理一些繳獲的文件,抄寫根據地的宣傳標語。

工作的地方就在王嫂她們住的那個大窯洞角落里,一張破舊的木桌,一盞昏暗的油燈。

我開始學著辨認那些潦草的字跡,學著使用這里粗糙的毛筆和墨水。有一天,

一個年輕的戰士扭捏地走過來,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臉漲得通紅?!傲帧滞?,

”他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俺…俺想給家里寫封信,可俺不識字……”我放下手里的筆,

示意他坐下。“你說,我幫你寫!”他斷斷續續地說著,無非是報個平安,問問家里的收成,

叮囑爹娘保重身體。語言樸實得不能再樸實,

卻透著一股濃濃的、真摯得讓人心頭發酸的牽掛。我一筆一劃,認真地幫他記錄下來。

寫完后,他看著那張寫滿字的紙,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不停地道謝:“謝謝你!

林同志!太謝謝你了!”那一刻,看著他滿足的笑容,我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種通過幫助別人獲得的價值感,是過去在林家大宅里從未體驗過的。除了文書工作,

我一有空就去衛生所幫忙。王嫂那里總是忙得腳不沾地,傷員不斷地被送進來,

藥品和繃帶永遠都不夠用。我記起以前在家時,母親曾請過西醫教我一些基本的護理知識,

雖然當時只是當作小姐的“才藝”來學,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我學著王嫂的樣子,

清洗傷口,用土法消毒,仔細地包扎。血腥味和草藥味混雜在一起,環境簡陋得讓人心驚,

但我咬著牙,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和細心。有一次,一個傷員傷口感染發高燒,昏迷不醒,

王嫂急得團團轉。我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醫書上記載的土方子,

用幾種常見的草藥搗碎了敷在傷口周圍,又用烈酒擦拭身體降溫。忙活了大半夜,

那個戰士的燒居然真的退了下去。王嫂看著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贊許:“林徽,

你還真有兩下子?!边@些天,我能感覺到小李看我的眼神也在悄悄變化。

他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充滿敵意和鄙夷,雖然還是不怎么說話,但目光里多了些探究,

少了幾分戒備。他看到我挽起袖子,和王嫂一起清洗沾滿血污的繃帶;看到我坐在小板凳上,

耐心地教戰士認字;看到我笨拙地拿起針線,學著縫補軍裝上的破洞。

一次在后山搬運柴火時,我不小心被一根尖銳的樹枝劃破了手掌,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我疼得“嘶”了一聲,但看到周圍戰士們都在埋頭苦干,便沒吭聲,

只是從衣襟上撕下一塊布條,草草地把傷口纏住,繼續搬運。這一切,

恰好被不遠處的小李看在眼里。他愣了一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只是默默地轉開了視線。夜深人靜,我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渾身酸痛,手心火辣辣地疼,

但心里卻前所未有地感到一種踏實。我知道,橫亙在我與他們之間的那道鴻溝,依然很深。

06手掌上被樹枝劃破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王嫂替我換藥時,嘆了口氣:“林徽,

別往心里去,趙大爺他……唉,也是苦命人?!蔽覔u搖頭,輕聲道:“王嫂,我知道。

是我以前活得太糊涂了?!敝軡煽闯隽宋业男乃迹不蛟S是根據地確實人手緊張,

他找到我時,神色凝重:“徽徽,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幫忙。

”他帶我到一間堆滿雜物的窯洞,

指著桌上幾疊泛黃的文件:“這是我們前幾天伏擊鬼子運輸隊繳獲的,都是日文。

我們這里沒人懂,只能干瞪眼。你……能不能試試看?”日語?我愣了一下。是了,

當初父親為了讓我“多一門技藝”,曾請過一位日本老師教我,雖然只學了些皮毛,

但基本的讀寫還是會的。只是沒想到,這在過去被視為“風雅”的技能,

如今竟可能派上用場。“我試試!”我立刻答應下來。我幾乎是住在了那個小窯洞里。

不分白天和黑夜,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翻譯那些鬼畫符一樣的日文。很多軍事術語我不懂,

只能連蒙帶猜,或者跑去問周澤。他總是耐心地給我解釋,有時看著我疲憊的樣子,

會默默給我端來一碗熱水。終于,在一份看似不起眼的文件角落,

我發現了一段被圈起來的文字和一張簡易地圖!連猜帶蒙,再結合周澤的分析,

我們驚愕地發現,這竟然是鬼子近期針對我們這片根據地的“掃蕩”計劃!

上面詳細標注了他們預計的合圍路線和兵力部署!“太重要了!徽徽,你立了大功!

”周澤激動地握住我的胳膊,眼睛里閃著光。消息立刻上報,根據地連夜調整部署,

避開了鬼子主力,甚至利用地形設下埋伏,狠狠地打了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我們沒有能力全殲敵人,但成功跳出了包圍圈,還繳獲了不少武器彈藥,

大大挫敗了敵人的銳氣。這次勝利,讓我在根據地的處境徹底改變了。

戰士們看我的眼神不再僅僅是好奇或審視,而是多了幾分實實在在的敬佩。緊接著,

根據地又遇到了新的麻煩。秋末天氣轉涼,山里潮濕,不少戰士和老鄉都病倒了,咳嗽發燒,

甚至有人上吐下瀉。衛生所的藥品本就捉襟見肘。我帶著幾個婦女,

漫山遍野地去采挖那些有清熱解毒、止瀉止痢功效的草藥,搗碎了熬成苦澀的藥湯,

一碗碗喂給病患。那幾天,我幾乎沒合眼,身上沾滿了草藥汁和污漬,累得幾乎虛脫。

奇跡般地,疫情竟然真的被控制住了!幾個原本病情危重的戰士也慢慢好轉過來!

趙大爺對我的態度也在默默變化!我的努力不僅贏得了大家的認可,

也讓我自己找到了存在的意義。我趁熱打鐵,又向周澤提出,想利用空閑時間教大家識字。

“很多戰士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這怎么行?多認識一個字,就多一分力量!

”周澤大力支持。于是,在窯洞前,在田埂上,只要有空,我就成了“林老師”。

我用樹枝在地上寫字,用最簡單的語言解釋字義,教大家唱那些鼓舞人心的抗日歌曲。

戰士們學習的熱情很高,雖然他們的手都握慣了槍和鋤頭,寫起字來歪歪扭扭,

但那認真的神情,比我過去見過的任何學生都要專注。一天傍晚,我正在教幾個戰士認字,

小李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本破舊的小冊子,臉上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紅暈。

“林……林同志,”他走到我面前,第一次沒有帶著戒備和審視,而是有些扭捏地低下頭,

“俺……俺以前對你態度不好,俺錯了,俺向你道歉?!蔽毅读艘幌拢S即笑了:“沒關系,

小李同志,都過去了?!彼痤^,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把小冊子遞過來:“這個字……俺總記不住,你能再教教俺嗎?”那一刻,

我和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墻,終于徹底消失了。沒過幾天,

根據地破天荒地為我開了一個小型的表彰會。

表揚了我翻譯情報、救治病患、組織學習的貢獻,肯定了我的進步和對根據地的忠誠。

“……林徽同志用她的實際行動證明了,她是我們革命隊伍里值得信賴的好同志!

”下面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王嫂用力拍著我的肩膀,小李站咧著嘴使勁鼓掌,

連趙大爺雖然沒說什么,但眼神里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排斥。我站在人群中,

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猛地涌遍全身,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被陳少杰拋棄的屈辱,

初到根據地的惶恐不安,被誤解被指責的委屈……在這一刻,

似乎都被這溫暖的、真誠的接納所融化了。沒有錦衣玉食,沒有舞會沙龍,

只有艱苦的戰斗和生活,但這里有真誠的同志,有共同的理想,

有我從未體會過的、被需要、被認可的價值感!07表彰會結束了,周澤沒有立刻離開。

油燈的光芒勾勒出他越發清瘦卻也更加堅毅的側臉。這些天,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起來。

白天,我幫著整理文件、教戰士識字,他則忙著根據地的各項事務,制定作戰計劃,

處理軍民糾紛。到了晚上,如果他不是太忙,我們就會在昏暗的油燈下,就著粗糙的紙張,

討論根據地遇到的難題,分析敵人的動向,或者只是靜靜地說說話?!澳憧催@里,

”他指著一張簡易的地圖,眉頭微蹙,“鬼子最近在這一帶活動頻繁,恐怕又有什么陰謀。

”我湊過去,仔細看著他用炭筆標注出的位置,憑借著翻譯文件時積累的一些經驗,

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們的補給線拉得太長,

如果我們能想辦法切斷這里……”我們常常就這樣討論到深夜。

他不再僅僅是我少女時代仰望的那個學生領袖,也不僅僅是把我從絕望中拉出來的救命稻草。

在并肩作戰的日日夜夜里,在共同面對的艱難困苦中,

我們成了真正的、可以互相依靠、互相支撐的同志和戰友。他也會偶爾說起他這些年的經歷。

離開學校后,他輾轉多地,尋找組織,參加戰斗,好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說起那些犧牲的戰友,年輕的、充滿朝氣的臉龐,轉瞬就消失在炮火硝煙中,語氣低沉,

帶著揮之不去的傷痛。“有時候覺得很累,很苦,”他看著跳躍的燈火,眼神悠遠,

“但一想到那些犧牲的同志臨死前的眼神,就覺得不能停下來。只有打跑了鬼子,

建立一個真正屬于人民的新中國,他們的血才不會白流!”他的話語里,

有一種強大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深深地撼動著我。我看著他,

看著他眼中那從未熄滅過的、對理想的執著和對未來的信念,心里某個地方,

柔軟得一塌糊涂。這天晚上,我們又像往常一樣,在油燈下整理著根據地的資料。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打在窯洞頂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筆,

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從貼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的舊筆記本。封面是深藍色的,邊角已經起了毛邊,

紙張也因為常年的翻動而泛黃卷曲。我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沒有說話,

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粗糙的封面,然后緩緩翻開。筆記本里,夾著一張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邊緣有些模糊,

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人影——是兩個穿著學生裝的年輕人,站在學校的白楊樹下,

笑得一臉燦爛,帶著那個年紀特有的青澀和無憂無慮。那是我,和周澤。是我們在學生時代,

參加一次抗日宣傳活動后,偷偷拍下的合影。那時候,天還是藍的,陽光還是暖的,

我們還不知道未來會有那么多生離死別,那么多艱難困苦。我的鼻子猛地一酸,

眼淚控制不住地涌上來!周澤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輕撫著照片上那個笑靨如花的我,然后,將筆記本翻到了最后一頁。那一頁的紙張上,

用已經有些模糊的炭筆,寫著幾行字。字跡堅定而有力,一筆一劃都透著書寫者當時的心情。

“徽徽,待驅逐倭寇,河山光復之日,愿與你并肩,共建家園,此志不渝?!甭淇畹娜掌冢?/p>

是他離開學校,投身抗戰洪流的那一天。轟的一聲,我腦子里像是有什么炸開了!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擊著我的耳膜!

原來……原來他一直都記著我。在我不知道的那些歲月里,

在他輾轉流離、出生入死的日子里,這個破舊的筆記本,這張泛黃的照片,這幾行字,

一直支撐著他,陪伴著他。眼淚終于決堤,我捂住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

可肩膀卻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徽徽,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語音在顫抖,“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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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2 22: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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