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夜闌將雪 青鋒燼 20718 字 2025-05-02 21:5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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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鎖在銅床里的時候,還在流血。顧玄澈的手指從我腰間滑過,笑著說:“你是我養的狗,

咬不得人?!蔽也荒軇樱涔Ρ粡U,脊骨被打斷過三次,每一次都是他親自監刑。

最冷的是今晚,元宵節,河燈飄滿江面,而我在血水里泡著,聽著上面傳來歌舞與笑語。

我知道,母親若還活著,也會看著這燈火,盼我回家??晌乙呀洓]有家了。

只有顧玄澈說:“你是我的東西,死了也得掛著我的印。”直到那天夜里,

有人把我從血里撈了出來。那人說:“別怕,我會治好你。

”我以為是一場夢——直到睜開眼,看見一襲青衣,和一雙比雪還冷的眼睛。

1我攥著軍報的手指在抖。不是怕。是這滿殿的炭火燒得太旺,熏得人眼睛疼。

顧玄澈端坐如淵,玉冠束發,玄色官服上金線暗紋流轉。他唇角噙著三分笑,

眼底卻凝著七分霜,像口古井——水面平靜,底下不知沉著多少白骨?!傲謱④娨詾槿绾??

”顧玄澈的聲音像蛇信子舔過后頸。他指尖搭在青瓷杯沿上,一圈一圈劃著。

那杯子是貢品。和我甲胄上沒擦凈的血一樣,都是三日前從北狄王帳里搶來的?!白h和?

”我把軍報拍在檀木案上,“我軍已破陰山七城——”“所以呢?”顧玄澈笑了。

他袖口金線繡的云紋晃得人眼花,“三十萬大軍每日耗糧四千石,林將軍算過嗎?

”更漏聲突然變得很響。滴答。滴答。像懸在頭頂的刀?!柏┫嗝麒b。

”我聽見自己牙關咬緊的聲音,“北狄遞降書是緩兵之計——”“夠了?!鳖櫺憾似鸩璞?/p>

杯蓋擦過杯沿的脆響,讓整個大殿陡然死寂?!氨菹?。”他轉向龍椅,

聲音輕得像在說今天風大,“臣懷疑林昭...擁兵自重。”最后四個字落地時,

我肋下的舊傷突然劇痛起來。那里還卡著半截斷箭。三天前替皇帝擋的。夜里暴雨如注。

副將陸驍撞開我院門時,我正磨那支斷箭?!皩④姡 彼麧M臉雨水混著血,

“丞相府私兵包圍了林府,說是...”喉結動了動。“說是搜出了您通敵的密信。

”硯臺砸在地上。墨汁潑開像團污血?!岸嗑玫氖拢俊薄鞍肟嚏娗?。”副將突然跪下,

“老夫人讓屬下帶話...說林家兒郎寧死不屈,但為了家族存續,請將軍務必三思。

”我抓起佩劍的手突然僵住。窗外火光已經映紅了雨幕?!案嬖V母親?!蔽页断禄⒎咏o他,

“我降。”丞相府的青石板真涼啊。我低頭盯著它,仿佛要將它的紋路刻進我的骨頭里。

顧玄澈的靴底碾過我手背時,我聞見他熏衣的沉香味?!傲钭鹆鞣疟苯?。”他彎腰看我,

玉冠垂下的流蘇掃過臉頰,“女眷沒入織造司?!蔽颐偷靥ь^。他手里晃著封朱筆御批。

“對了?!彼鋈粨粽啤J虖亩藖淼钠岜P上,酒液稠得像蜜。“此酒名‘留春住’。

”顧玄澈親自捧到我唇邊,“我要你活著——”琉璃盞磕在牙上的聲音很脆。

“但再拿不起劍?!毖氏氯サ臅r候,我數了自己喉結滾動的次數。三次。第一次為了父親。

第二次為了母親和小妹。第三次...我盯著顧玄澈映在酒液里的眼睛笑了。

為了記住這雙眼睛最后得意的樣子。2毒發的時候,我正跪著擦顧玄澈的靴子。

膝蓋下的金磚冷得像冰。喉嚨里涌上來的血沫子,被我硬生生咽回去。咽到第二次時,

顧玄澈笑了?!疤??”他腳尖挑起我下巴,“北疆的戰神,連這點疼都受不???

”我盯著他腰間晃動的玉佩。玉上雕著盤蟒,蟒眼嵌著兩點朱砂,像凝固的血。

直到視線模糊,劇痛才終于退潮。——這是“留春住”的規矩。每日辰時發作,

痛到眼前發黑才算完?!敖裢硌缯埍钡沂拐?。”顧玄澈扔來一套絳紫錦袍,“你穿這個。

”他忽然擊掌。兩名侍衛架著我拖到內室的銅鏡前。顧玄澈親手扯開我染血的舊衫,

像剝去戰敗野獸的皮毛。鏡中人瘦得肋骨分明,肩胛骨如折斷的翼般突起。

曾經令敵軍膽寒的面容如今蒼白如鬼,

只有眉骨那道疤還帶著血色——那是半月前在戰場上留下的。"多漂亮。

"顧玄澈的手指劃過我凹陷的腰線,將孔雀紋的衣領狠狠勒緊,"像不像被拔了爪牙的鷹?

"衣領繡著孔雀翎。畜生,這是娼妓才用的紋樣。我手指剛碰到衣料,

身后侍衛的刀鞘就壓上我后頸:“丞相賞的,不謝恩?”“謝丞相?!蔽翌~頭抵地。

青石紋路硌進皮肉里。很好,這疼讓我清醒。宴席上燈火太亮了。

亮得能看清每個大臣眼里黏膩的窺探。“林將軍,敬使臣一杯。

”顧玄澈的聲音從高處飄下來。北狄使臣咧開嘴,金牙上還沾著肉渣。半月前,

這雜種的兄長剛被我斬于馬下。酒杯遞到我手里時,是燙的。有人故意用滾水涮過。

我握緊杯子。掌心舊傷崩裂,血順著鎏金杯沿滑下去。滴在孔雀翎上,像開了一朵暗紅的花。

“家母近日可好?”我突然抬頭。顧玄澈正在剝葡萄,汁水染得他指尖嫣紅。

“昨兒織造司報上來。”他漫不經心,“令堂咬斷織機繩子上吊,可惜被救活了。

”葡萄汁滴在案上。像血。像我娘懸在梁上晃蕩時,鞋尖滴落的汗。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液燒過喉嚨,帶著熟悉的苦腥味?!擒浗钌?。他們連裝都懶得裝,

明目張膽要廢我筋骨。二更梆子響時,我還在擦地。“書房外的血漬要擦干凈。

”管家踹翻水桶,“丞相最討厭臟東西。”我跪著抹最后一塊磚。月光突然晃了一下。

書房窗縫里,透出一線不正常的暗紅。侍衛換崗的間隙是五息。我記下他們佩刀懸掛的高度。

——比尋常低三寸。只有常拔刀的人,才會把刀鞘壓得這么順手?!翱词裁纯?!

”侍衛的刀柄砸在我脊梁上。我悶哼一聲趴下去,臉頰貼到冰冷的地磚。遠處傳來更鼓聲。

三更了。顧玄澈的書房還亮著燈。那抹紅光時隱時現,像野獸舔舐傷口的舌頭。

我慢慢攥緊抹布。布縫里滲出暗紅的水?!皇茄J侵焐盎熘鵁粲偷暮圹E。

有人在里面燒過東西。3秦岳的靴尖碾在我膝蓋上時,我盯著他腰間那塊青銅腰牌看了很久。

牌上“顧府”二字是新刻的,蓋住了原本的“林”字。五年前陰山突圍,

這小子還跟在我馬后吃雪?!柏┫嗾f了?!彼らT扯得老高,故意讓全院侍衛都聽見,

“林將軍今日若學三聲狗叫,晚飯就賞塊肉骨頭?!彼闹芎逍φㄩ_。我低著頭,

看青磚縫里爬過一只螞蟻。螞蟻扛著飯渣,走得穩穩當當。“怎么?”秦岳俯身,

刀鞘拍我臉頰,“北疆戰神聽不懂人話?”他袖口擦過我手背。一塊焦黑的東西掉下來。

——青銅碎片,邊緣還粘著點朱砂。我瞇起眼。那上面有半道刻痕,像“林”字的最后一撇。

“汪?!蔽液韲道餄L出第一聲的時候,有個年輕侍衛笑吐了。秦岳嘴角抽了抽?!安粔蝽?!

”他踹翻水桶,“爬著叫!”冰水潑了我一身。我趴下去,手掌壓住那片青銅。

指甲摳進磚縫里,血混著泥,沒人看得清。指腹摩挲過碎片的刻痕時,

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陰山雪夜。那時的秦岳還是個新兵蛋子,

舉著刻了"林"字的青銅腰牌找我討吉利。那時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說等打完仗要回鄉娶媳婦。現在這白眼狼踹我膝蓋的力道,倒比當年雪地練槍時還狠三分。

“汪!汪!”第二聲比第一聲響亮。有個老侍衛別開了臉。秦岳突然暴怒:“都他媽笑??!

丞相養你們看戲的?!”哄笑更大了。我低頭爬過地磚時,注意到秦岳的刀鞘在抖。

抖得厲害?!拱攵景l時,我摔在了院中央。月光白慘慘的,照得我吐出來的血像墨汁。

腳步聲靠近。“將軍…”秦岳蹲下的瞬間,我攥住他手腕?!斑@碎片從哪來的?

”我聲音比月光還冷。秦岳喉結動了動?!懊魅?,馬廄?!彼Z速極快,“還有三片。

”他往我懷里塞了個硬物?!雺K饃,中間藏著魚鉤大小的鐵片。是馬廄的鑰匙。梆子響。

秦岳猛地起身踹我:“裝什么死!臟了丞相的院子!”他踹得很重。

但我聽見他壓低的嗓音:“得罪了?!薄诙烨卦罌]來。來的是顧玄澈的貼身侍衛,

拎著桶水刷地。刷得特別賣力。青石板上那道拖痕,越刷越紅。“秦統領呢?”我問。

侍衛咧嘴一笑:“犯了忌諱,被調走了?!?他袖口沾著暗紅,像是干涸的血跡。午時剛過,

兩個陌生侍衛架住我胳膊?!柏┫嘁娔??!彼麄兺现掖┻^三道暗門。臺階往下,

越走越冷。墻上的火把噼啪作響,照出顧玄澈的影子。他站在地牢盡頭,衣袍纖塵不染,

袖口金線繡的蟒紋晃眼。像一只黑鶴立在泥沼里。地牢比我想的干凈。沒有刑具。

只有一把生銹的短刀,擺在稻草堆上。顧玄澈的沉香先飄進來?!斑x吧。”他鞋尖點著刀柄,

“是當條聽話的狗…”刀身映出我的臉。左眼腫著,右眼全是血絲。

“…還是當堆有名的骨頭?”我伸手摸刀。銹渣刮著指腹,像北疆的風沙。“主子。

”我額頭抵地,聲音啞得自己都陌生。顧玄澈笑了。他彎腰拍我臉頰,玉扳指涼得像蛇牙。

“乖?!?秦岳消失后第七日,恰逢元宵。我學會在辰時前自己咬緊布條,

把慘叫悶在喉嚨里。顧玄澈來驗傷時,我垂著眼睫任他翻檢,

連呼吸都放得又平又緩——像只折了翼的鷹,乖順地收起爪牙。"今夜皇城賞燈。

"他玉扳指刮過我結痂的鞭傷,"林將軍可愿同往?"窗外積雪映著朝陽,亮得刺眼。

我盯著青磚上干涸的血漬,半晌,聽見自己說:"謝丞相恩典。

"畫舫的雕花欄桿硌得我后腰生疼。 河岸兩側掛滿花燈,綿延如星河倒墜。

元宵的煙火在皇城上空炸開,映得水面忽明忽暗,

卻照不亮畫舫二層的陰影——麻繩正磨著我的腕骨。顧玄澈的沉香又飄過來了。甜膩的,

像蛇信子舔過喉管。“將軍看這燈,多亮?!彼讣獯钤谖壹缟?,往河面一指。

整條河都在燒?;舾M水面,燭火倒映著岸上笑鬧的人群——他們看不見畫舫二層,

麻繩正磨著我的腕骨?!柏┫嘌排d?!蔽业皖^,讓發絲遮住眼底的殺意。鐵鏈嘩啦一響。

顧玄澈突然捏住我下巴:“笑一個?!彼癜庵干系尿y硌進皮肉里。我扯開嘴角。

笑得一定很丑,因為他皺眉松了手。三更梆子響了。畫舫拐進暗河岔道,侍衛開始換崗。

我數著步子——五息空隙,夠我撞翻那個端酒的侍女?!按笕怂∽?!”侍女尖叫著跪倒,

酒壺碎片濺到我腳邊。顧玄澈冷笑:“拖下去?!笔绦l去抓人的剎那,我踩住一片碎瓷。

刃口割開腕上麻繩時,疼得像是削掉一層皮。但比起“留春住”的毒發,這算個屁。

入水的聲音比想象中大。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我,像千萬把鈍刀同時割開皮肉。

我咬緊牙關往下沉,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咚。咚。咚。每一次都像是催命的鼓。

頭頂的水面炸開一片混亂?!叭伺芰耍 薄胺偶?!”箭矢破水的聲音尖銳刺耳,

像毒蛇的嘶鳴。我猛地側身,一支箭擦著脖頸劃過,帶起的血絲在水中散開,

像一縷飄搖的紅綢。魚群瘋了似的圍上來,貪婪地啃噬著那點血腥。畜生。連它們都知道,

現在的我,連血都是賤的。我蹬著水往前沖,可身體比想象中更沉。

——軟筋散的藥效還沒退干凈。每一次劃水,都像是拖著千斤鐵鏈。肺里的空氣在迅速耗盡,

眼前開始發黑。肺要炸了。眼前開始浮現出走馬燈——顧玄澈的冷笑。母親的眼淚。

小妹被拖走時嘶啞的哭喊。……不!我他媽不能死在這里!我狠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混著河水灌進喉嚨。這疼痛讓我想起顧玄澈逼我喝下毒酒時,他眼里閃爍的得意。

狗雜種,你等著!借著劇痛帶來的清醒,我抓住一截沉木,順著暗流往前漂。

箭矢不斷釘入水中,最近的一支擦過后背,火辣辣的疼。水流突然變急,把我卷向一道石縫。

我縮身鉆過去,尖銳的巖石刮掉一層皮肉,但總算甩開了追兵。浮出水面時,

月光正照在遠處的蘆葦蕩。我悄無聲息地游過去,每劃一次水都像在刀尖上挪動。

身后的追兵舉著火把沿河搜尋,叫罵聲越來越遠。"下游找過了,沒有!""媽的,繼續搜!

"我趴在蘆葦叢里,等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把憋著的那口血吐進泥里。月光下,

血是黑的。就像我現在這條命——又臟又賤,但還能咬人。我拖著身子爬上岸,

濕透的衣衫裹著泥沙,每挪一寸都像被剝掉一層皮。

毒發的劇痛和冰冷的河水早已榨干最后一絲力氣。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碎裂。

月光在視網膜上割出裂痕,耳畔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指尖摳進泥土里,

卻連握緊的力氣都沒有。遠處似乎有狼嚎,又像是風聲。 不重要了。黑暗終于漫上來,

像顧玄澈的沉香一樣甜膩窒息。 我昏死過去。5黑暗里有聲音。先是水聲。黏稠的,

像血從傷口往外冒的動靜。然后是鳥叫。離得很遠,尖得扎耳朵。最后是枯葉響。咔嚓。

咔嚓。像小時候踩碎河面薄冰的聲音。我猛地睜眼——眼前一片血紅。

不知道是血糊住了眼睛,還是天本來就快黑了。喉嚨火辣辣的疼。我想咳嗽,

結果嘔出一口腥的。熱的。八成是血。"醒了就說話。"聲音從頭頂砸下來。

冷得像我甲胄上結的冰碴子。我瞇著眼往上看。先看見一雙靴子。粗麻布的,沾著泥和藥渣。

往上是青布衣擺,洗得發白。再往上——一把匕首正抵著我喉嚨。"你是誰?"那人問。

刀刃紋絲不動,聲音比鐵還硬。我張了張嘴。沒出聲。舌頭腫得塞滿口腔,

咽口血沫都像吞刀片。靴尖突然碾過我肋下的烙傷。"賤奴"兩個字火辣辣地燒起來。

我蜷成一團。牙齒咬得咯吱響,但沒嚎。顧玄澈的地牢里早把這毛病治好了。"骨頭倒是硬。

"那人蹲下來,匕首尖挑開我破爛的衣襟。我終于看清他的臉。二十出頭,眉毛很黑,

眼睛亮得瘆人。像雪地里盯上獵物的狼。

鞭傷、烙傷、化膿的刀口——他的目光一寸寸刮過去,最后停在我青紫的指節上。

"‘留春住’?"他眉頭一皺,"顧家的人?"我瞳孔一縮。能認出這毒的人,

要么是顧玄澈的心腹,要么……"求……你……"我擠出兩個字。不是為我。

是為可能還在織造司的小妹。他冷笑一聲站起來。"救你?"靴底碾過我的手背,

"我憑什么冒險?"我閉上眼。意識又開始模糊。

恍惚間聽見自己在說話:"娘……別跪……雪地里冷……"腳步聲突然停了。衣料摩擦聲。

草藥袋晃動的悶響。還有——一聲極輕的嘆息。我被人拽著胳膊拎起來,甩到背上。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但聞到了一絲苦艾味。"要是死在我背上,"那人聲音貼著后腦勺,

"我就把你埋進亂葬崗。"我昏過去之前,感覺有水滴在后頸。不知道是他的汗,

還是我的血。6我在藥廬醒來的第三天,那個叫蘇青陽的男人終于拿出了金針。

前兩日他只用湯藥吊著我的命。黑褐色的藥汁灌進喉嚨,苦得讓人作嘔。

但至少能讓我昏睡幾個時辰,暫時忘記骨頭里螞蟻啃噬般的疼。今天不一樣。我睜眼時,

嘴里已經塞了根木棍。粗糙的樹皮摩擦著舌尖,帶著淡淡的松木味。"醒了?

"蘇青陽站在榻邊,逆著晨光,手里三根金針閃著寒芒。他衣袖挽到手肘,

露出小臂上一道陳年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劃過。我后來才知道,這個冷得像塊冰的男人,

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醫"蘇青陽。專解奇毒,

卻從不救人——直到遇見我這個半死不活的廢物。"這是第幾次?"我吐出木棍,

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第一次。"他俯身,指尖按在我腳踝內側,"之前只是清余毒。

"我嗤笑:"有什么區別?""區別就是——"他手指突然發力,按得我骨頭生疼,

"今天你會想死。"我重新咬住木棍,仰頭盯著茅草屋頂。"開始吧。"第一針落下時,

我聽見自己牙齒嵌入木頭的悶響。那不是痛。是有人把燒紅的鐵簽順著經脈捅進去,

在骨髓里攪動。是千萬只毒蟲在血管里產卵,孵化,啃食。我渾身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指甲深深摳進床板。斷裂的木刺扎進皮肉,卻感覺不到疼。比起經脈里肆虐的劇痛,

這點傷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別抵抗。"蘇青陽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越掙扎越疼。

"放屁。我瞪著他,汗水流進眼睛,刺得生疼。他面無表情,手腕一翻,

第二針精準刺入脊椎。這次我眼前直接黑了。像是有人把我頭骨掀開,往腦漿里澆滾油。

我弓起身子,又被蘇青陽毫不留情地按回去。他的手掌壓在我胸口,

正好按在"賤奴"的烙傷上。"還有一針。"我吐掉碎成兩截的木棍,滿嘴都是木屑和血。

"繼...續..."蘇青陽頓了頓,難得正眼看我:"會疼死。

""那就...死..."我咧嘴笑了,牙齒上沾著血,

"總比...當廢人...強..."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第三針毫不猶豫刺入心口。我聽見自己喉嚨里擠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

全身的肌肉都在痙攣,像是被扔進沸水的活蝦。冷汗浸透了身下的草席,和血混在一起,

黏膩腥臭?;秀遍g,有人掰開我咬緊的牙關,塞進新的木棍。"別咬舌頭。

"蘇青陽的聲音罕見地帶著煩躁,"死了白費我的藥。"我模糊的視線里,

看見他月白的衣襟沾了血。是我的血。真臟。我想笑,卻嘔出一口黑血。"毒血。

"他隨手用袖子擦了擦我嘴角,"好事。"晨光透過窗縫照進來,落在他半邊臉上。

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著極淡的青黑。"明天繼續。"他收起金針,轉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手腕。"...謝謝。"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說過最別扭的道謝。

蘇青陽僵了一瞬,猛地抽回手。"別自作多情。"他背對著我,聲音又冷又硬,

"我只是想看看'留春住'的毒到底有多難解。"門被摔上時,震落幾根茅草,

晃晃悠悠落在血泊里。我躺在原地,望著屋頂漏下的陽光,突然笑出聲。痛。真他娘的痛。

但痛才好——痛才證明,我還活著。7藥罐砸在地上的時候,我正趴在草席上昏睡。

陶片炸開的脆響讓我瞬間繃緊脊背——這是戰場上養成的毛病。"別動。

"蘇青陽的聲音比平時更冷。他手指按在我肩胛骨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頭。

我嗤笑:"輕點......"話沒說完,他猛地掀開我后背的紗布。

雨夜的寒氣一下子咬住皮肉。窗外劈過一道閃電。照亮他驟然慘白的臉。"血鷹印。

"他指尖刮過我肩頭舊傷,"你是林家軍。"不是疑問句。每個字都淬著冰碴子。

我瞇著眼看他。燭火在他瞳孔里燒成兩團鬼火。真有意思。白天還冷著臉給我喂藥的家伙,

現在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嗯。"我懶洋洋應了聲,"前林家軍。

"劍出鞘的聲音比雷聲更快。喉嚨一涼。劍尖已經抵在喉結上,再往前半寸就能捅穿氣管。

"我弟弟,"蘇青陽的手穩得可怕,"死在五年前的北疆潰敗。"雨水順著茅草屋頂漏下來,

砸在劍刃上。一滴。兩滴。像誰在無聲地數死亡倒計時。我笑了:"巧了,

我爹也死在那場仗。"故意仰了仰脖子。劍鋒割破皮膚,血順著劍槽往下流。

蘇青陽瞳孔一縮。他忽然扯開我衣襟。更多傷疤暴露在雨夜里——箭傷。烙傷。

還有心口一道猙獰的刀疤。"看夠沒?"我歪頭,

"還是說......"突然抓住他手腕往自己胸口按。"要往這兒捅才解恨?

"他劍尖一顫。我趁機湊近,

聞見他身上苦艾味里混著一絲顫抖:"你們林家軍棄城逃跑......""放屁!

"我吼出聲才發現嗓子啞了。雷聲轟隆碾過屋頂。像戰鼓。

像五年前那場淹沒所有真相的大雪。"是顧玄澈克扣糧草。"我盯著他眼睛,

"三萬人餓著肚子扛了半個月......"指甲摳進掌心,舊傷崩裂,"最后吃的戰馬。

"蘇青陽的劍忽然往下沉了半寸。

我看見他左手虎口上有一道陳年凍瘡留下的疤——和北疆老兵一樣,皮肉泛著青紫,

像是永遠好不了的傷。雨更大了。劍刃上的血被沖淡,流進我領口。又冷又黏。

像記憶里永遠擦不凈的血痂。"殺不殺?"我閉上眼,"給個痛快。"沉默太久。

久到我以為他被雷劈啞了。直到"當啷"一聲。劍掉在地上。蘇青陽轉身就走,踹翻了藥爐。

炭火滾到我手邊。明明滅滅。

像他最后那句話——"你們林家......"木門在狂風里咣當亂晃。

"......都他媽是瘋子。"我躺回去數屋頂漏下的雨滴。三十二下的時候,

聽見隔壁傳來陶罐砸墻的悶響。還有一聲壓得極低的哽咽。翻個身,把臉埋進草席。濕的。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反正......我舔了舔虎口裂開的傷。咸的。8天還沒亮,

我就醒了。不是因為疼——雖然骨頭縫里還像有螞蟻在爬,但比起蘇青陽的金針,

這點疼算個屁。是因為冷。草席上結了一層霜,呼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霧。我搓了搓手,

指節上的凍瘡裂開,滲出血絲。蘇青陽的藥廬建在山腰,背陰,冬天像個冰窖。

我輕手輕腳爬起來,生怕吵醒隔壁那個活閻王。推開門,雪已經停了,但風像刀子,

刮得人臉生疼。我裹緊單薄的衣衫,踩著沒膝的積雪往林子里走。——采藥。

蘇青陽的藥筐就掛在門后,我每天偷著用,用完了再原樣掛回去。他從來沒提過。

但我知道他發現了——因為第三天開始,筐里多了塊粗布,裹著干糧。雪地難走,

深一腳淺一腳。我扒開枯枝,在巖石縫里找冬青藤。這玩意兒治凍瘡最好,但長在背陰處,

難采。手指凍得發僵,扒拉了半天才扯出幾根。掌心被藤上的刺劃破,血珠滾下來,

在雪地上砸出幾個紅點。我舔了舔傷口,繼續找。日頭爬上山尖的時候,我回來了。

蘇青陽的房門還關著——他習慣晚起,尤其是雨雪天,舊傷會疼。

我把藥材分門別類碼在藥案上:冬青藤捆成束,黃精切片晾著,雪蓮用布包好……轉身要走,

卻看見灶臺上溫著一碗藥。黑褐色的,冒著熱氣。我端起來一飲而盡??嗟蒙喔l麻。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我們沒說過一句話。他換藥的時候冷著臉,

我就盯著房梁數裂縫;我采回來的藥材,第二天總會少一些,變成新的藥丸或膏貼。

直到那天——我發燒了?!傲舸鹤 钡挠喽炯由线B日受寒,夜里突然燒得滾燙。迷迷糊糊中,

感覺有人掀開被子,冰涼的手貼上我的額頭。“……找死?”蘇青陽的聲音。我想笑,

但喉嚨干得冒煙,只擠出一聲嘶啞的喘息。下一秒,苦得讓人想罵娘的藥汁灌進喉嚨。

我嗆得直咳,卻被他捏著下巴硬灌完。“明天別去了。”他甩下這句話就走。我盯著他背影,

忽然發現——他腳上穿的,是我前天放在他門前的鹿皮靴。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

我推開門,看見藥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狼皮襖。

9蘇青陽的陶釜又炸了。黑糊糊的玩意兒噴了一墻,黏稠得像沼澤里腐爛的泥。

我捂著鼻子后退兩步。"這他媽是飯還是砒霜?"灶臺邊的活閻王頭也不抬:"愛吃不吃。

"他攪著鍋里那團綠得發黑的糊狀物,木勺刮過鍋底的動靜像在刨墳。我胃里一陣抽搐。

三天了。三天頓頓是這玩意兒——苦艾燉魚腥草,黃連煮老樹皮。昨天那碗湯喝下去,

我舌尖到現在還發麻。"哐當!"我把佩劍拍在案板上。劍鞘上還沾著泥,

但刃口雪亮——天沒亮就磨好的。蘇青陽終于斜眼看過來:"怎么?將軍要砍人?

"他袖口沾著藥渣,嘴角那抹冷笑比鍋里的東西還滲人。

我一把奪過木勺:"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飯。"他愣神的功夫,我已經踹開藥簍。

鮮筍、野蕈、兩條溪魚——老子凌晨摸黑抓的,就防著這手。"你會做飯?

"蘇青陽抱臂冷笑,"別把灶臺當茅房。"我沒搭理。魚鱗在刀光里飛濺,

雪片似的落了一地。魚肚剖開的瞬間,蘇青陽的眉毛跳了跳。——北疆的老兵都懂這手。

冰河里撈的魚,一刀下去不能見血,否則腥氣入肉。我指尖壓著魚鰓一挑,

整副內臟"唰"地滑進陶盆。蘇青陽的呼吸聲忽然輕了。鐵鍋燒得通紅,

筍片貼著鍋邊"滋啦"一聲響。熱油爆香野蒜的味兒竄起來時,身后傳來一聲極輕的吞咽。

我假裝沒聽見。手腕一翻,魚身貼著鍋沿滑下去,煎得金黃酥脆。

最后澆一勺藥酒——從他柜子里順的,祛腥提鮮。"……暴殄天物。

"蘇青陽盯著我手里的酒壺,"這瓶值三錢銀子。

"我當著他的面又倒了兩勺:"現在值五錢了。"湯色奶白的時候,我撒了把野芹。

熱氣蒸騰里,瞥見蘇青陽的喉結動了動。"端走。"我把陶碗往案上一墩,"毒不死人。

"他盯著飄在湯面上的金色油星,表情活像見了鬼。"你往里面摻了什么?""砒霜。

"我咧嘴一笑,"專毒嘴硬的。"蘇青陽突然伸手。指尖沾了湯水往唇上一抹,

動作快得像試毒。我看著他瞳孔驟然縮緊?!獘尩?,燙死你活該。他轉身就走。

可那碗湯被他攥得死緊,熱氣糊了半邊袖子。我低頭切腌菜,聽見身后傳來"吸溜"一聲。

很輕。像雪夜里的野貓偷食。等我把蒸好的蕈菇擺上桌,那碗湯已經見了底。

蘇青陽正襟危坐,碗沿干凈得像被舔過。"難吃。"他硬邦邦地評價。我挑眉:"那你還喝?

""餓。"我當著他面掀開飯甑。滿滿一甑糙米飯,現在只剩個底兒。

蘇青陽的耳尖突然紅了。紅得像他藥箱里那株朱砂蓮。

我夾了塊魚肚肉擱他碗里:"嘴硬的人容易餓。"他瞪我。我挑眉。

最后他惡狠狠扒完了那碗飯,連粒米都沒剩下。10藥廬的屋頂漏著月光,

像撒了一地的碎銀子。我坐在門檻上,拎著蘇青陽泡的藥酒——說是治內傷的,

喝起來跟刀子刮喉嚨似的。夜風一吹,后山的竹林沙沙響,跟當年軍營里的更鼓聲一個調調。

蘇青陽拎著搗藥杵從屋里出來,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大半夜的,"他冷著臉,

"傷口疼不死你?"我晃了晃酒壇子:"來一口?"他皺眉,但還是接過去灌了一口,

喉結滾動的時候,月光順著他的脖頸滑下去,亮得像道疤。"難喝。"他撇嘴,

卻也沒還給我。我笑了,仰頭看天。今晚的星星特別亮,像誰撒了一把鹽在墨緞子上。

"秦岳那小子......"我開口,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酒壇邊沿,"以前總愛偷喝我的酒,

說將軍的酒更香。"蘇青陽沒說話,只是把搗藥杵橫在膝頭,月光把上面的藥漬照得發亮。

"上個月他還往我懷里塞了塊饃,"我扯了扯嘴角,"里頭藏著馬廄鑰匙。

結果第二天......"夜風突然停了,竹葉都不晃了。"丞相府的人把他拖走的時候,

"我盯著遠處的山影,"地板上全是他的血。"蘇青陽的手指突然攥緊了藥杵,骨節發白。

"我娘......"我繼續道,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現在還在織造司。

她最愛干凈,從前連指甲縫里沾點灰都要洗半天。"蘇青陽突然把酒壇子塞回我手里,

力道大得差點砸到我傷口上。"夠了。"他聲音發硬。我仰頭灌了一大口,

藥酒順著下巴淌下去,像道沒擦干凈的血痕。"不夠。"我盯著月亮,

"我得記著......記著顧玄澈對他們做過什么。"竹影在地上搖晃,

像一群沉默的聽眾。蘇青陽突然起身進了屋,出來時手里拿著個布包。

他粗魯地塞給我:"敷傷口。"我打開一看,是新鮮的藥膏,

混著冰片和麝香的味兒——這可比他平時給我用的金貴多了。"蘇青陽。"我啞著嗓子喊他。

"干嘛?""你這人......"我摩挲著藥包,"嘴比砒霜毒,心比豆腐軟。"月光下,

我看見他耳尖動了動,轉身就往屋里走:"再廢話就還我。"我攥著藥包,

突然發現——今晚的月亮,好像沒那么冷了。11草簾子"刺啦"一聲裂開的時候,

我正給蘇青陽遞藥碾子。寒光貼著我喉結擦過去,削掉一縷頭發。"小心!

"我猛地拽倒蘇青陽。箭鏃"哆哆哆"釘進藥柜,三寸長的鐵翎箭尾還在顫。"媽的,

鐵翎衛!"我吐掉嘴里的灰。顧玄澈的親兵,箭尖淬毒那種。蘇青陽臉色煞白,

手里銀針已經捏成弧形:"你救的那傷患——""是餌。"我冷笑。窗外人影幢幢,

少說二十個。真看得起我,一群全副武裝的狗,圍剿兩個赤手空拳的。

領頭的探子一腳踹翻藥架,瓷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將軍別躲啊。

"他靴底碾著止血散,"丞相請您回去...當狗。

"我盯著他腰間晃蕩的銅牌——顧府三等侍衛,秦岳死前也是這個銜。蘇青陽突然悶哼一聲。

我余光瞥見他左肩洇出血——剛才那箭擦的。"你退后。"我掰斷桌腿,

"老子教他們怎么當狗。"木茬子裂開的脆響里,探子們哄笑炸開。"林昭!

"蘇青陽一把拽住我后襟,"你毒傷未愈!"我知道。肺里像塞了團火,

每喘口氣都帶血沫子。但對面刀已經劈到頭頂——"當!"桌腿橫架住刀刃,木屑飛濺。

我旋身踹翻火盆,炭火"轟"地撲向最近三個雜碎。焦臭味瞬間漫開。"閉氣!

"蘇青陽突然暴喝。我下意識屏息,他袖中揚出一把赤色藥粉。

沾到粉末的侍衛突然捂臉慘叫,指縫里滲出黑血。"赤鳩散?!"探子首領暴退三步,

"鬼醫蘇青陽...你竟敢勾結朝廷欽犯!"蘇青陽沒吭聲,反手甩出三根銀針。

寒光直奔對方咽喉——"鐺!"首領刀鞘一橫,針尖撞出火星子。"就這點本事?

"他獰笑著揮刀,"丞相說了,活捉林昭,

至于你..."刀鋒轉向蘇青陽心口:"剁碎了喂狼!"我瞳孔驟縮。

蘇青陽的銀針...用完了。他腰間皮囊空空蕩蕩,右手還保持著發針的姿勢。

刀光劈下的剎那,我撲過去用背硬扛。"嗤——"皮肉撕裂的聲音。不疼。

比起"留春住"的毒發,這算個屁。我趁機掄起桌腿,沖首領膝蓋狠狠一砸!"咔嚓!

"骨頭碎裂的動靜,聽著真他媽舒坦。那雜種跪下去的瞬間,

蘇青陽的指甲摳進我胳膊:"身后!"我頭也不回,反手把桌腿捅進偷襲者的肚子。

溫熱的血順著木棍淌到我虎口上,黏糊糊的。"還剩七個。"我喘著粗氣笑,"賭不賭?

我能用這破棍子全捅死。"蘇青陽沒接話。他突然抓起藥碾子砸向窗戶。"嘩啦!

"碎木四濺,月光混著冷風灌進來。"跳!"他拽著我就跑。

我回頭看了眼滿地打滾的鐵翎衛——赤鳩散開始發作了,有個人的眼珠子已經化成膿水。

"你還有這毒藥不?"我翻窗時問。蘇青陽冷笑:"最后一包,本來打算毒你的。"我大笑,

笑到肋下傷口崩裂,血浸透布條。落地時差點跪倒,被蘇青陽一把架住。"廢物。

"他罵得咬牙切齒,手卻穩得要命。遠處傳來馬蹄聲。很多馬。

"他們...咳...還有后手。"我吐了口血沫,"你走,我斷后。

"蘇青陽突然掐住我后頸,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頭。"閉嘴。"他拖著我往密林鉆,

"你死了,老子毒誰去?

"背后傳來垂死探子的嘶吼:"丞相...已派人去..."風聲吞掉了后半句。但足夠了。

我握緊蘇青陽的手腕,摸到他脈搏快得像驚弓之鳥。

這個滿嘴"毒死你"的活閻王...手心全是汗。12暴雨砸在臉上像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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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2 21:5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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