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寒門龍隱“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史記?淮陰侯列傳》節選）公元前 231 年的淮陰城，
比往年任何時候都要冷。寒風像街頭撒潑的無賴，專往人破衣爛衫的縫隙里鉆，
卷著塵土在巷子里橫沖直撞。十五歲的韓信弓著背，像只負重的蝸牛，在荒冢間踉蹌前行。
母親的棺槨不過是幾塊薄木板釘成的匣子，卻重得像是壓著整座淮水，每走一步，
肩頭的麻繩就往肉里勒進一分。“哎喲，瞧這喪家犬！” 路邊幾個醉漢斜倚著土墻哄笑，
酒氣混著唾沫星子噴在他后頸，“沒爹沒娘的窮酸貨，扛得動棺材，扛得動明天的飯錢嗎？
” 韓信咬著滲血的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當然知道明天沒飯吃 —— 自從三天前母親咽氣，灶臺上那口破鍋就再沒冒過熱氣。
可他更記得，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指甲縫里還嵌著給人漿洗衣物時蹭上的藍靛，
渾濁的眼睛里淌著淚：“兒啊，娘對不住你……”這話比寒鐵還刺骨。韓信清楚得很，
這世上最對不起母親的，分明是那些總在村口堵他的無賴。他們搶走他討來的殘羹剩飯，
把他的草鞋丟進污水溝，還逼著他從胯下鉆過去。那時母親總是紅著眼眶把他護在身后，
自己卻偷偷接些沒人愿意干的臟活。有一回漂母看不過眼，塞給他們半塊冷餅，
母親硬要把餅掰成兩半，說 “孩子吃大的，我嘗個味兒就行”。墳坑挖到膝蓋深時，
韓信的手掌已經血肉模糊。暮色里，他恍惚看見母親提著破舊的竹籃，
站在不遠處的土坡上對他笑。那是三年前的秋天，母親用攢了三個月的錢，
給他買了雙粗布鞋?！暗仍郯⑿懦鱿⒘?，” 母親摸著他的頭，
“就不用再穿露腳趾頭的鞋啦。” 話音未落，隔壁王屠戶家的兒子沖出來，
一腳踩爛了新鞋，還笑得滿地打滾。當最后一抔黃土蓋過棺木，韓信從懷里掏出那把銹劍。
劍身早沒了寒光，劍柄纏著的布條也磨得稀爛，可他總覺得，只要握緊這把劍，
就能摸到父親的溫度。聽老人說，父親曾是舊楚的劍士，在戰場上殺過七個秦人。
可惜和平年代，英雄也得餓死 —— 父親咽氣時，家里連口薄棺都湊不出來?！暗?，娘，
” 韓信把劍輕輕放在墳頭，聲音沙啞得像生銹的門軸，
“當年王屠戶兒子騎在我背上說‘有本事殺了我’，我攥著這把劍忍下來了。不是我怕，
是我知道，用它殺這種人，臟了劍。” 風突然卷著枯葉撲在他臉上，他卻笑了，
露出兩顆被饑餓折磨得發黃的門牙：“等著看吧，等我用這把劍踏平天下，
定要讓全天下人知道，韓信這名字，比任何王侯都響亮！”淮陰城的燈火在暮色中亮起時，
韓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沒注意到，墳頭那把銹劍的劍穗，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像一面小小的戰旗。卷一?潛龍在淵“劍歌從項梁，豈為蓬蒿人？
”（化用王珪《詠淮陰侯》）公元前 208 年的江淮大地，像被扔進了滾燙油鍋的面團，
咕嘟咕嘟地冒著戰亂的氣泡。韓信站在淮陰城頭，望著遠處被烽火染成血色的天際線，
腰間那把祖傳的銹劍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仿佛也在催促他做出決定?！斑@破劍再銹下去，
恐怕連切菜都不利索了。” 韓信自嘲地摸了摸劍柄，轉身踹開自家歪斜的木門。
門板吱呀一聲倒下，驚起一地耗子 —— 這就是他全部的家當。
他彎腰撿起墻角半塊發霉的窩頭，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個老婦的話：“小伙子，
與其守著這破房子等餓死，不如去投項梁的楚軍，說不定還能混口飽飯！”就這樣，
韓信背著用破布裹著的銹劍，揣著半塊窩頭，踏上了投奔項梁的路。他不知道，這一走，
就是改變中國歷史走向的開始。初入項梁軍中的韓信，活脫脫像個打了雞血的職場新人。
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帥帳外候著，逮著機會就給項梁講自己琢磨了十幾年的兵法。
他講 “圍魏救趙” 的妙處，講 “虛實相生” 的精髓，講到激動處，
連口水噴到項梁胡子上都沒察覺?？上?，項梁看他的眼神，
就像看一個講冷笑話卻沒人捧場的倒霉蛋。這位楚軍大佬每天忙著處理各種軍政要務，
哪有閑工夫聽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卒侃大山？“年輕人，想法不錯，先下去吧?！?這句話，
韓信在一個月內聽了整整十七遍。更讓韓信郁悶的是，項梁軍里那些所謂的 “名將”，
討論戰術時不是比誰砍的人頭多，就是比誰的鎧甲更亮。有次他實在忍不住插嘴，
立刻招來一頓嘲笑：“韓信，你讀過幾本書？知道戰場有多危險嗎？”項梁戰死后，
項羽接過帥印。韓信本以為換了領導，自己能有轉機，
結果現實給他狠狠來了記 “霸王鞭”。項羽這人，打仗確實猛得像頭下山猛虎，
但性格卻傲慢得離譜。韓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獻了條奇襲秦軍糧草的計策，項羽聽完，
直接把竹簡往地上一摔：“豎子，懂什么兵法？戰場上靠的是勇猛，
不是那些彎彎繞繞的計謀！老子當年巨鹿之戰，三萬破三十萬，靠的是腦子嗎？靠的是拳頭！
”這話聽得韓信差點沒當場厥過去。他蹲在營寨角落，望著天上的月亮，
默默在心里吐槽：“三萬破三十萬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下次試試三萬打三十萬還不帶后勤！
”轉機出現在鴻門宴前夕。那天夜里，韓信鬼使神差地走到項羽大帳外，往里一瞧，好家伙！
項羽正摟著美人，左手舉著酒壇，右手舞著長劍，
扯著嗓子唱：“力拔山兮氣蓋世 —— 干！” 帳中眾人轟然叫好，唯獨韓信皺起了眉頭。
“匹夫之勇，婦人之仁，終非主也！” 韓信轉身離開時，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像極了他此刻涼透的心。當天夜里，他收拾好行囊，連招呼都沒打，就摸黑往漢中方向跑。
山間的夜黑得像鍋底，韓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皦牧?，
追兵！” 他趕緊躲進路邊的草叢，心跳快得像擂鼓。可等那人走近，
他定睛一看 —— 居然是蕭何！“賢弟，為何要走？” 蕭何氣喘吁吁地跳下馬，
一把抓住韓信的手臂，活像抓住救命稻草。韓信一愣，脫口而出：“蕭大人，
我在楚營不被重用，在漢營恐怕也難有作為。”蕭何突然哈哈大笑，
拍著韓信的肩膀說：“賢弟錯了！漢王求賢若渴，我早就把你夸成一朵花了，
只是漢王還沒見識到你的真本事。跟我回去，保準讓你當大將軍！”兩人席地而坐，
月光如水灑在他們身上。蕭何說起漢王如何禮賢下士，如何胸懷大志，韓信越聽眼睛越亮。
當蕭何說出 “國士無雙，賢弟當得起這個稱號” 時，韓信感覺自己心里那團快熄滅的火，
又重新燒了起來。“行，我跟你回去！” 韓信握緊拳頭，眼神堅定。他不知道，這一回去，
等待他的將是拜將壇上的榮耀，還有足以載入史冊的輝煌戰績。
卷二?登壇點兵“云棧陳倉弈天局，
背水陣開天河裂”（化用網頁 7 詩句）漢營的秋風卷著黃土，把拜將壇吹得簌簌作響。
韓信站在三丈高的土臺上，新制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卻燙得他手心冒汗。三天前，
蕭何扯著嗓子在軍營里喊：“漢王要拜大將軍啦！” 所有人都伸長脖子猜是誰，
直到看到這個曾在楚營當伙夫的年輕人緩步登臺，全場瞬間安靜得能聽見螞蟻搬家的聲音。
“這小子？怕不是劉邦喝多了！” 臺下士兵交頭接耳，韓信卻盯著遠處劉邦若有所思的臉。
他知道，此刻漢軍上下看他的眼神，
和當年項梁看他時一模一樣 —— 就像在看一只突然學會說人話的猴子。
但韓信沒空理會這些。當劉邦親手將印信交到他手里時，他摸到印璽邊緣的缺口，
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窩頭?！捌迫?，定關中，此乃天授我也！
” 這句話出口時，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 原來蟄伏多年的野心，
真的能從喉嚨里燒出來。對付三秦，韓信玩了把行為藝術。他把幾萬工匠塞進子午谷，
叮叮當當修棧道的聲音傳出去幾十里。章邯摸著胡子笑：“韓信這小子，怕是書讀傻了，
這么大動靜，當我是瞎子？” 殊不知，韓信正帶著主力在陳倉古道上摸黑趕路。那天凌晨，
陳倉城頭的梆子聲剛響過三遍，漢軍像從地里冒出來似的出現在城墻下。
三秦軍的早飯還沒煮熟，就看見漫山遍野的漢軍旗號?！安皇切迼５绬?？
怎么從這兒冒出來了！” 士兵們的慘叫混著鍋碗瓢盆的碎裂聲，
成了關中大地最魔幻的起床號。韓信站在高處，看著章邯的軍隊像沒頭蒼蠅般亂竄，
突然覺得打仗這事，和下棋也沒多大區別 —— 只要算準對手下一步，
就能把他的 “王” 將得死死的。井陘口這場仗，韓信把 “作死” 玩出了新境界。
二十萬趙軍扎營時，漢軍士兵望著對方連綿十里的營帳，腿肚子直打哆嗦?！绊n將軍，
咱才幾萬人，這不是去送人頭嗎？” 有個老兵差點跪下來。韓信卻笑瞇瞇地掏出個酒壺，
灌了口酒說：“放心，待會兒讓你們見識下，什么叫絕處逢生。
”他把軍隊拉到綿蔓水邊背水列陣，
這操作把趙軍將領樂得直拍大腿：“韓信這是腦子進水了！” 但他們沒笑多久，
兩千漢軍輕騎就趁著夜色摸到趙軍后方。當趙軍傾巢而出時，這些人突然從草叢里竄出來，
把趙軍大營的旗幟全換成了漢軍的。戰場上，漢軍背水一戰，
更新時間：2025-05-02 21:5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