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著窗戶,城市霓虹在玻璃上暈染成模糊的色塊。白若許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電腦屏幕的藍光在深夜的公寓里格外刺眼。手機震動起來,她瞥了一眼,
是李主管發來的郵件。"方案還需修改,明天十點前發我最新版。
"白若許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深吸一口氣。這已經是第三版修改了,而明天——不,
今天早上九點她還有一個客戶會議。她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抿了一口,
苦澀的液體讓她皺了皺眉。窗外,雨勢漸大,整座城市籠罩在潮濕的霧氣中。
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白若許感到一陣熟悉的頭痛從太陽穴蔓延開來。
這是她這個月第三次加班到凌晨,而日歷上鮮紅的數字提醒著她,
距離季度匯報只剩不到兩周時間。"再堅持一下,"她對自己說,"拿下這個項目,
年底晉升就有希望了。"電腦屏幕的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眼下是遮不住的黑眼圈。
公寓里安靜得可怕,只有鍵盤敲擊聲和雨聲交織在一起。
白若許忽然想起冰箱里那盒上周買的、還沒來得及開封的速食沙拉,大概已經過期了。
與此同時,郊外森林公園里,鄧姜正打著手電筒在雨中巡視。他的防水靴踩在泥濘的小路上,
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應該沒人會在這天氣來公園了,"鄧姜自言自語道,
雨水順著他的帽檐滴落,"再檢查一圈就回去。"就在他準備折返時,
一陣微弱的嗚咽聲從遠處傳來。鄧姜停下腳步,仔細辨認方向。
聲音來自公園邊緣的一處廢棄休息區,那里有幾個供游客野餐的木桌和幾個大垃圾桶。
鄧姜循聲走去,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潮濕的地面。在角落一個被雨水浸濕的紙箱里,
他發現了一團白色的身影——一只成年白土松犬蜷縮在那里,右后腿不自然地彎曲著,
毛發上沾滿泥漿。"嘿,小家伙,"鄧姜蹲下身,輕聲說道,"你怎么在這兒?
"白土松虛弱地抬起頭,棕色眼睛里閃爍著痛苦和警惕。
鄧姜注意到它身邊散落的幾塊發霉面包,看來已經在這里待了幾天。當他小心靠近時,
狗微微顫抖卻沒有攻擊的意思。"受傷了?讓我看看。"鄧姜慢慢伸出手,
讓狗嗅了嗅自己的氣味,然后輕輕檢查它的后腿。狗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但沒有咬他。
"骨折了,得馬上處理。"鄧姜脫下自己的防水外套,小心翼翼地把狗包裹起來。
白土松出乎意料地溫順,只是在他碰到傷處時輕輕嗚咽了一聲。"堅持住,小家伙,
我帶你去看醫生。"獸醫診所的燈還亮著,
值班的林醫生看到渾身濕透的程陽抱著一條受傷的大狗沖進來,立刻迎了上去。
"又撿到流浪動物了?"林醫生已經習慣了鄧姜的這種行為。"公園里發現的,右后腿骨折,
可能有脫水癥狀。"鄧姜輕輕把狗放在診療臺上。經過檢查,
林醫生確認這是一只約三歲左右的雄性白土松犬,除骨折外還有輕微營養不良,
但總體健康狀況尚可。"需要立即手術,費用大概三千左右。"林醫生推了推眼鏡,
"你知道的,我們診所可以分期..."鄧姜搖搖頭,
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現在就做吧,密碼是六個八。
"那是他攢了半年準備買二手車的錢。但看著診療臺上那雙充滿痛苦卻又信任的眼睛,
鄧姜覺得這錢花得值。手術很順利。凌晨三點,鄧姜坐在恢復室外的長椅上,
手里捧著一杯自動販賣機的劣質咖啡。林醫生走出來,告訴他狗已經脫離危險,
但需要至少一個月的靜養。"你打算怎么安置它?"林醫生問道,
"你家已經有三只貓和一只鸚鵡了。"鄧姜笑了笑:"總能找到地方的。它很溫順,
我想它需要一個名字...就叫'幸運'吧,能在這種天氣被我發現的狗,運氣不會太差。
"第二天上午,白若許頂著黑眼圈完成了方案修改。她剛準備趴在桌上小憩一會兒,
李主管的內線電話就打了進來。"若許,臨時有個項目需要你去處理,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容拒絕,"郊區森林公園的生態環境評估,為期一個月,明天就出發。
""但是季度匯報...""小王會接手你的工作,"李主管打斷她,"這個項目很重要,
客戶點名要你。資料已經發你郵箱了。"掛斷電話,白若許感到一陣眩暈。
她討厭突如其來的計劃變動,更討厭被派往偏遠地區工作。但職業素養讓她很快調整,
將一切工作對接小王后,便回到了家中準備東西。第二天,白若許踩著三寸高跟鞋,
艱難地拖著行李箱走在森林公園管理處前的碎石路上。每走一步,鞋跟就陷進石縫里一次,
她不得不停下來調整姿勢。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沾濕了她精心熨燙的白色襯衫領口。
"這鬼地方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她小聲抱怨著,抬頭看了眼手機導航。
距離預定的民宿還有五百米,但她已經在這條路上折騰了二十分鐘。
一輛沾滿泥點的舊皮卡從她身邊緩緩駛過,濺起的細小石子打在她的小腿上。
白若許皺起眉頭,正準備開口,皮卡卻在前方十幾米處停了下來,倒車回到她身邊。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需要幫忙嗎?"司機問道,聲音低沉而溫和。
白若許打量著這個陌生男人——大約24歲左右,短發,穿著深綠色的工作服,
左胸別著森林公園管理處的名牌。他的眼睛很特別,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淺褐色,
像是秋日的落葉。"不用了,謝謝。"她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我的住處就在前面。
"男人點點頭,目光落在她陷入碎石中的高跟鞋上,嘴角微微上揚:"第一次來青山鎮?
""工作考察。"白若許簡短地回答,不想與陌生人過多交談。"鄧姜,森林公園的巡護員。
"男人伸出手,"如果你在公園里遇到任何問題,可以找我。"白若許猶豫了一下,
輕輕握了握他的手:"白若許,生態評估師。"他的手掌粗糙而溫暖,
讓她想起小時候父親帶她去鄉下爺爺家時,那些在田間勞作的農人的手。"生態評估?
"鄧姜眼睛一亮,"是為了東區開發項目嗎?"白若許有些驚訝他居然知道這個:"是的,
我們公司承接了前期評估工作。"鄧姜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祝你工作順利。
小心腳下,這里的路不太適合..."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她的高跟鞋,笑意更深了。
"職業需要。"白若許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當然。"鄧姜搖上車窗,"希望有機會再見,
白小姐。"皮卡緩緩駛離,白若許看著車尾揚起的塵土,莫名感到一絲煩躁。
她討厭被當成不諳世事的城市女孩,
尤其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用那種長輩般的語氣說話。又折騰了十分鐘,
白若許終于到達了預訂的民宿——一棟兩層樓的老式木屋,
門前種滿了各種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門廊下掛著風鈴,在微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有人嗎?"她敲了敲門。門幾乎立刻被打開,
一位六十歲左右的婦人熱情地迎了出來:"你就是白小姐吧!我是張阿姨,快請進!
"白若許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您好,
我預訂了一個月的房間。""知道知道,李主管特意打電話囑咐過。
"張阿姨接過她的行李箱,"哎呀,這么重的箱子,你們城里姑娘就是力氣大。
"白若許跟著張阿姨進入屋內,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飯菜香和木質家具特有的氣味。
客廳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墻上掛滿了照片和手工刺繡。"你的房間在二樓,朝南,
陽光好得很。"張阿姨領著她上樓,"衛生間是共用的,不過這段時間就你一個客人。
吃飯的話,包三餐,有什么忌口的嗎?"白若許搖搖頭,跟著進了房間。房間比想象中要小,
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幾乎就占滿了所有空間。窗戶倒是很大,
窗外能看到遠處的森林和山脈。"網絡怎么樣?"白若許最關心這個問題,
她需要隨時與公司保持聯系。"有WiFi,密碼貼在書桌上。"張阿姨笑著說,
"速度可能沒你們城里快,但發郵件什么的沒問題。"白若許點點頭,
拿出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謝謝,我想先休息一下。""晚飯六點開始,
今天做了紅燒肉和時令野菜。"張阿姨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白若許長舒一口氣,
倒在床上。床墊比想象中柔軟,她盯著天花板上的木紋,思考著接下來一個月的工作計劃。
手機震動起來,是李主管發來的項目時間表——兩周內要完成初步評估報告。"太趕了。
"她喃喃自語,但還是回復了"收到"。窗外傳來鳥叫聲,
不同于城市里偶爾聽到的麻雀嘰喳,而是一種悠長悅耳的鳴唱。白若許走到窗前,
看到幾只羽毛鮮艷的鳥兒在樹枝間跳躍。她突然意識到,
這里安靜得可怕——沒有汽車喇叭聲,沒有人群喧嘩,甚至沒有空調運轉的嗡嗡聲。
這種安靜讓她感到不安。第二天清晨,白若許早早起床,換上了輕便的運動鞋和休閑裝。
她拒絕了張阿姨準備的豐盛早餐,只喝了一杯黑咖啡,帶著設備前往公園開始工作。
森林公園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規劃也更為復雜。按照項目要求,
她需要對東區約五平方公里的區域進行詳細生態調查,
包括植被分布、動物種群、水土狀況等。上午十點,白若許已經采集了三個點的土壤和水樣。
正當她蹲在湖邊記錄數據時,遠處傳來一陣犬吠聲,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幸運!停下!
"白若許剛抬起頭,就看到一團白色的影子朝自己沖來。那是一只體型碩大的白土松犬,
奔跑時右后腿似乎有些不便,但速度依然驚人。她下意識地站起身后退,
卻忘了自己正站在湖邊濕滑的石頭上。"等等——"她伸出手想保持平衡,但為時已晚。
撲通一聲,白若許整個人栽進了湖里。冰涼的湖水瞬間浸透了她的衣服,設備包從肩上滑落,
沉入水中。她掙扎著浮出水面,嗆了幾口水,眼睛被水模糊得睜不開。"幸運!
看你干的好事!"一個男聲在不遠處響起,緊接著是更大的水花聲。
白若許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拖向岸邊。她拼命咳嗽著,眼睛火辣辣地疼,
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和脖子上。"你沒事吧?"那個聲音問道,現在離得更近了。
白若許抹了把臉,終于能看清眼前的人——是昨天那個巡護員,鄧姜。他全身濕透,
T恤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肌肉輪廓。那只肇事的白土松犬正坐在一旁,歪著頭看他們,
尾巴輕輕搖晃,一副無辜的樣子。"沒—沒事?"白若許氣得聲音發抖,"我的設備!
所有樣品和數據都在那個包里!"鄧姜臉色一變,立刻轉身跳回湖中。他潛下去幾次,
終于撈起了沉入湖底的設備包。水從各個縫隙中流出,里面的電子設備顯然已經報廢了。
"對不起,"鄧姜爬上岸,氣喘吁吁地說,"幸運平時很溫順,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幸運?"白若許尖聲打斷他,"你管這叫幸運?
我的工作全毀了!這些設備價值上萬,更別提采集了一上午的數據!"鄧姜站在那里,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里還滴著水的設備包顯得格外沉重。白土松犬似乎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慢慢蹭到白若許腳邊,輕輕用頭碰了碰她的腿,發出嗚咽聲。"走開!"白若許甩了甩腿,
但狗不但沒離開,反而更親近地靠過來,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濕漉漉的手。
"它很少對陌生人這么友好。"鄧姜驚訝地說。"我不需要它的友好!"白若許站起身,
水從她的衣服上滴下來,形成一個小水洼,"我需要我的工作設備!
"鄧姜撓了撓頭:"管理處有備用的水質檢測儀,雖然不是最新型號,但基本功能都有。
至于數據...我可以幫你重新采集,我對這片區域很熟悉。"白若許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濕透的男人和那只一臉無辜的狗,
突然感到一陣無力。"算了,"她擺擺手,"我自己想辦法。只是請你...管好你的狗。
"她轉身要走,卻被鄧姜叫住:"等等,你這樣會感冒的。我的宿舍就在附近,
有干凈衣服和吹風機。"白若許停下腳步,權衡利弊。
穿著濕衣服走半小時回民宿確實不是個好主意。"...謝謝。"她最終說道。
鄧姜的宿舍是一棟老舊平房中的一間,陳設簡單但整潔。
他找出一套自己的運動服和毛巾遞給齊語安:"衛生間在那邊,你可以先洗個熱水澡。
"白若許猶豫了一下,但冰冷的濕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她接過衣物走進衛生間。熱水沖走了身上的湖水和怒氣,
她開始客觀地看待剛才的事故——確實是個意外,鄧姜和他的狗都不是故意的。
換上鄧姜的運動服,白若許忍不住笑了——上衣蓋到了她大腿中部,
褲子需要卷起好幾折才能不拖地。她走出衛生間,看到鄧姜正在廚房泡茶,
白土松犬乖乖地趴在角落的墊子上,見到她立刻豎起耳朵。"衣服...有點大。
"白若許說。鄧姜轉身,看到她這副模樣,嘴角抽動了一下,但很快控制住表情:"茶好了,
姜茶,可以驅寒。"白若許接過茶杯,熱氣騰騰的茶散發出辛辣的香氣。她小啜一口,
暖流從喉嚨滑到胃里,舒服得讓她嘆了口氣。"關于你的設備,"鄧姜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我會負責賠償。幸運是我收養的流浪狗,還在訓練期。"白若許搖搖頭:"公司有保險,
只是手續麻煩些。"她看向那只中華田園犬,"它叫幸運?""嗯,三個月前在公園撿到的,
當時它腿骨折了,現在還沒完全康復。"鄧姜招招手,幸運立刻走過來,把頭靠在他膝蓋上,
"平時很乖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白若許放下茶杯,猶豫了一下,
然后伸出手讓幸運嗅了嗅。狗立刻熱情地舔起她的手來,尾巴搖得像個小風扇。
"它好像很喜歡你。"鄧姜笑著說。白若許輕輕摸了摸幸運的頭,柔軟的毛發觸感出奇地好。
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這只狗認識她很久了。"我得回去了,"她突然站起身,
"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鄧姜點點頭:"我開車送你。另外,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吧!
對你的賠禮道歉?!编嚱_車送齊語安回到家后,便轉身離開了。白若許走進家門,
換好衣服,稍作休息后,便開始準備繼續剛才的工作。白若許第三次核對GPS定位,
確認自己正站在規劃中的7號采樣點。四周的樹木越來越密,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
只剩下斑駁的光點灑在地面上。她蹲下身,取出土壤采樣器,
小心翼翼地收集著不同深度的土樣。"應該再采兩個點就可以回去了。"她自言自語道,
將樣本裝入標記好的密封袋中。森林里的聲音讓她神經緊繃——不知名的鳥叫聲,
樹葉沙沙作響,偶爾還有小動物竄過灌木的窸窣聲。與城市里規律的白噪音不同,
這里的聲音雜亂無章,讓她無法預測下一秒會聽到什么。采樣完畢,
白若許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拿出手機查看地圖。
屏幕上的藍點顯示她距離公園主路約800米,按照來時的方向返回應該不成問題。
她收起設備,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往回走。十五分鐘后,白若許停下腳步,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周圍的景色變得陌生起來——更多的蕨類植物,更粗壯的樹木,
還有一條她確信來時沒有見過的小溪。她再次拿出手機,發現信號格空空如也,
GPS也無法更新位置。"該死。"她咬了咬下唇,環顧四周。所有方向看起來都差不多,
濃密的樹冠遮蔽了太陽,連辨別方向都變得困難。白若許深呼吸,試圖壓下胸中升起的恐慌。
她選擇了一個看起來較為開闊的方向,加快腳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森林中的溫度開始下降。她的運動鞋被露水打濕,褲腳沾滿了各種植物的種子和碎屑。
"有人嗎?"她喊道,聲音在空曠的森林中顯得格外微弱。
回應她的只有幾聲鳥叫和遠處不知什么動物的嚎叫。白若許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她想起昨天看的公園告示——這片森林里有野豬,偶爾還有熊出沒。
背包里只有半瓶水和一包餅干,
如果天黑前找不到出路...一陣突如其來的沙沙聲從右側傳來,白若許猛地轉身,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灌木叢劇烈晃動著,有什么東西正在快速接近。"誰...誰在那里?
"她的聲音顫抖著,本能地后退幾步,手伸向背包側袋里的防熊噴霧。灌木叢被分開,
一個白色的身影竄了出來——是幸運!白土松犬興奮地搖著尾巴,徑直跑到白若許腳邊,
用頭蹭她的腿,發出歡快的嗚咽聲。"幸運?"白若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蹲下身,
雙手捧住狗狗的臉,"你怎么在這里?"幸運舔了舔她的手,然后轉身朝來的方向走了幾步,
回頭看她,似乎在說"跟我來"。白若許猶豫了一秒,
隨即決定跟上這只突然出現的白土松犬。幸運走得很慢,時不時停下來等她,確保她跟上。
他們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跨過幾條小溪,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周圍的樹木漸漸變得稀疏。
當白若許看到遠處公園主路的標志牌時,她幾乎要哭出來。幸運小跑著領她走上小路,
帶到白若許回到了房間后,幸運也不舍得回到鄧姜房中。第二天天氣晴朗,
鄧姜如約而至來到了白若許房下等她,將她送到了目的后有事便走了。不久,
白若許抬頭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云層壓得很低,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氣象預報說今天有雨,但她出門時陽光正好,便把折疊傘留在了民宿。"再采兩個點就回去。
"她自言自語道,加快手上的工作節奏。這里是森林公園東側的一片濕地,
她的評估工作已進入最后階段。過去一周,在鄧姜的幫助下,
她比預期更快地完成了大部分數據采集。想到鄧姜,白若許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那個看似粗獷的巡護員比她想象中要細心得多,對公園的了解更是令人驚嘆。
第一滴雨落在她手背上時,白若許還沒太在意。但轉眼間,雨點就變得密集起來,
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她匆忙收拾好設備,塞進防水背包里,
但已經來不及了——雨勢在幾秒鐘內變成了傾盆大雨。白若許跑到一棵大樹下暫避,
但茂密的樹冠也擋不住這樣猛烈的雨勢。她的頭發很快濕透了,襯衫黏在背上,
運動鞋里灌滿了水。手機顯示沒有信號,最近的避雨處是兩公里外的觀測站。"該死!
"她咬著牙,把背包頂在頭上,準備沖進雨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傳來。
"白若許!"她轉過頭,看見鄧姜穿著明黃色雨衣,手里揮舞著另一件雨衣,大步朝她跑來。
在他身后,幸運套著一件小巧的狗用雨衣,四條腿飛快地交替著,濺起一路水花。
"你們怎么——""看到變天就猜你可能沒帶傘,"鄧姜氣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遞過雨衣,
"東區離避雨點最遠,我擔心你被困住。"白若許接過雨衣,手指不小心碰到鄧姜的掌心,
他的皮膚冰涼卻讓她感到一陣暖意。她迅速穿上雨衣,雨水順著帽檐滴落,
但身體立刻暖和了許多。幸運湊過來,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即使穿著雨衣,
它的毛發還是被雨水打濕了一部分,看起來比平時瘦了一圈。"謝謝你們。"白若許輕聲說,
彎腰摸了摸幸運的頭。鄧姜笑了笑:"觀測站太遠了,去我家吧,就在公園邊上。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白若許猶豫了一下,但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噴嚏,
決定接受這個提議。鄧姜的家比她想象中要整潔。一棟不大的平房,門前有個小院子,
種著各種耐寒的植物。門廊下掛著風鈴,在風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請進,"鄧姜打開門,
"有點亂,別介意。"實際上一點也不亂。客廳雖然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張沙發,
一個書架,一張餐桌,簡單而溫馨。墻上掛著幾幅風景照和一張鄧姜陽穿著軍裝的照片,
他看起來比現在年輕許多,眼神堅毅。"浴室在那邊,有干凈毛巾。"鄧姜指了指走廊,
"我去給你找些干衣服。"白若許道謝后走進浴室,脫下濕透的衣服,
用毛巾擦干身體和頭發。鏡中的自己臉頰泛紅,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么。她裹上浴袍,
輕輕打開門縫:"我好了。"鄧姜已經等在門外,遞過一疊衣物:"我的衣服可能有點大,
但總比濕的好。"換好衣服后,白若許走進客廳,發現鄧姜正在廚房忙碌,灶臺上煮著什么,
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幸運已經擦干了毛發,正趴在壁爐前烤火,看到她立刻搖著尾巴走過來。
"茶馬上好,"鄧姜頭也不回地說,"姜茶,驅寒效果最好。"白若許在沙發上坐下,
幸運立刻跳上來,把頭枕在她腿上。她輕輕撫摸著狗狗柔軟的毛發,環顧四周。
客廳雖然簡樸,但處處體現著主人的用心——書架上的書按主題和高度排列,
茶幾上放著幾個手工雕刻的木制小動物,窗臺上擺著一排多肉植物,長勢喜人。
"你喜歡雕刻?"她拿起一個小鹿木雕,細節處理得非常精致。
鄧姜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走過來:"業余愛好。在部隊時學的,那時候時間多。
"他遞給白若許一杯茶,在她旁邊坐下,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茶香濃郁,帶著辛辣的姜味,
白若許小啜一口,暖流立刻從喉嚨蔓延到全身。"幸運的玩具都是你做的?
"她注意到角落里的幾個咬痕斑斑但造型別致的木制玩具。鄧姜點點頭:"它喜歡硬木的,
不容易咬壞。"他頓了頓,"其實狗糧也是我自己配的,市售的有些成分對它的腿傷不太好。
"白若許驚訝地看著他:"你自己做狗糧?""不難,網上有很多配方。
"鄧姜有些不好意思,"加點雞肉、蔬菜、糙米和營養劑就行。"窗外雨勢更大了,
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某種奇特的鼓點。壁爐里的火噼啪作響,房間里彌漫著一種舒適的溫暖。
白若許發現自己前所未有地放松,仿佛這個陌生的小屋比任何豪華酒店都更能讓她安心。
"你經常這樣救助迷路的都市女性嗎?"她半開玩笑地問。鄧姜笑了:"你是第一個。
平時游客迷路都是在主景區,不會跑到東區那么遠。"他的表情變得認真,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一個人跑到這么偏的地方工作,大多數城里姑娘不敢。
"白若許搖搖頭:"工作需要而已。在公司,大家都叫我'機器人白',
因為我從不怕加班和出差。""為什么這么拼?"這個問題太直接,
白若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低頭看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思緒飄回過去。
"我父親是大學教授,"她最終開口,聲音比平時輕,"從小他就對我要求嚴格,
考試必須前三名,課外活動也要拿獎。大學我選了生態學,他很不滿,覺得這個專業沒前途。
"鄧姜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畢業后我進了現在的公司,
拼命工作想證明他的判斷是錯的。"白若許苦笑一下,"結果五年過去了,
我除了工作什么都沒有。朋友疏遠了,男朋友因為我總加班分手了,
連養盆植物都會忘記澆水枯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
有些尷尬地停下來:"抱歉,我不該說這些。""不,謝謝你的信任。"鄧姜的眼神很溫柔,
"其實我能理解。在部隊時,我也是一心只想表現好,爭取晉升。
直到..."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直到什么?"白若許輕聲問。
鄧姜深吸一口氣:"直到一次任務中,我的戰友為了掩護我犧牲了。他推開我的瞬間,
自己卻被..."他的手無意識地撫過左臉的疤痕,"這件事讓我重新思考什么才是重要的。
"房間里一時只剩下雨聲和火焰的噼啪聲。白若許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握住鄧姜的手。
他的手掌寬大粗糙,卻出奇地溫暖。幸運突然站起身,把頭放在鄧姜的膝蓋上,發出嗚咽聲。
鄧姜揉了揉它的耳朵,表情柔和下來:"沒事的,伙計。""所以你就回到這里?
"白若許問。"嗯,這是我爺爺留下的房子。小時候每次來,他都帶我去森林里,
教我認識每一種樹,每一只鳥。"鄧姜的眼神變得遙遠,"他說過,人需要扎根,
就像樹一樣,根扎得深,才能長得高。"白若許突然想起自己的爺爺,
那個總是笑瞇瞇的老人,在她小時候帶她去河邊釣魚,教她辨認各種云彩。那種簡單的快樂,
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你爺爺很睿智。"她輕聲說。鄧姜笑了笑:"他是個老頑固,
但確實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雨勢漸小,但天色已晚。鄧姜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餐,
白若許跟過去幫忙。他們默契地分工合作——鄧姜主廚,白若許打下手。小小的廚房里,
兩人不時擦肩而過,每一次不經意的接觸都讓白若許心跳微微加速。
晚餐很簡單但美味——煎牛排、烤蔬菜和自制面包。白若許驚訝于鄧姜的廚藝,
更驚訝于自己竟然在陌生人家中感到如此自在。飯后,鄧姜堅持送她回民宿,
盡管雨已經停了。夜色中的青山鎮安靜得出奇,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和偶爾的犬吠。
幸運走在兩人中間,時不時蹭蹭這個,又蹭蹭那個。"明天你還去東區嗎?"鄧姜問。
白若許點點頭:"還剩最后幾個數據點。""我陪你去吧,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還有雨。
"白若許本想說自己可以應付,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太好了,謝謝。"回到民宿房間,
白若許發現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李主管的。她嘆了口氣,回撥過去,
不出所料聽到一通關于項目進度的詢問。"報告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她對著電話說,
"再有三天就能交初稿。"掛斷電話,白若許躺在床上,思緒卻還停留在鄧姜的小屋里。
那個簡樸卻充滿生氣的空間,那些手工制作的物品,
還有鄧姜談起森林時眼中的光彩...這一切都和她熟悉的都市生活如此不同,
卻又莫名地吸引著她。第二天清晨,白若許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公園入口,
手里拿著兩杯熱咖啡。鄧姜和幸運準時出現,看到她手中的咖啡,鄧姜眼睛一亮。
"我猜你喜歡黑咖啡,不加糖?"白若許遞過一杯。"你怎么知道?""直覺。"她笑了笑。
三天后,白若許按下發送鍵,將最終版的評估報告傳回公司。
電腦屏幕上"發送成功"的提示框彈出時,她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窗外,
夕陽將整個青山鎮染成金色,遠處的森林輪廓在暮光中顯得格外柔和。兩周前,
她絕不會相信自己會在這個小鎮上感到如此...滿足。報告比原計劃提前三天完成,
質量甚至超出自己的預期。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她通常會卡著截止日期交稿,
然后焦慮地等待反饋。手機震動起來,是鄧姜的短信:"報告發了嗎?
今晚帶你去個特別的地方慶祝一下。"白若許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過去十天里,
她和鄧姜幾乎形影不離。白天他陪她完成評估工作,晚上她幫他整理公園檔案。
在這個過程中,
看似粗獷的退伍軍人有著令人驚訝的細膩一面——他能準確說出公園里每一種鳥的遷徙時間,
記得每一棵古老樹木的年齡,甚至為幸運創作過一首滑稽的小調。"剛發出去,"她回復道,
"什么特別的地方?""秘密。七點公園西門見。穿適合走路的鞋,帶上外套。
"白若許看了看表,還有兩小時。她快速沖了個澡,
換上牛仔褲和一件淺藍色襯衫——這是她行李箱里最休閑的裝扮了。吹干頭發時,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驚訝地發現眼角的小細紋似乎淡了一些,
膚色也不再是辦公室里的那種蒼白。"看來鄉下空氣確實有好處。"她自言自語道。
張阿姨在樓梯口攔住她:"白小姐,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謝謝張阿姨,
不過今晚我約了朋友。"白若許微笑道。"是鄧姜那小子吧?"張阿姨眼睛瞇成一條縫,
"他可是個好小伙,就是太悶了,需要你這樣的城里姑娘帶帶他。
"白若許感到臉頰發熱:"我們只是...朋友。""朋友好,朋友好啊。
"張阿姨意味深長地笑著,"晚上山里涼,多穿點。"七點整,白若許到達公園西門。
鄧姜和幸運已經等在那里,夕陽的余暉為他們鍍上一層金邊。鄧姜穿著深綠色T恤和迷彩褲,
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幸運看到她,立刻興奮地撲過來,前爪搭在她腿上,
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嘿,小家伙!"白若許彎腰揉了揉它的耳朵,"今天乖不乖?
""它知道要見你,一整天都坐立不安。"鄧姜笑著說,眼睛在暮色中閃閃發亮,
"報告順利嗎?""比預期要好。"白若許直起身,"所以,神秘先生,今晚我們要去哪里?
"鄧姜神秘地眨眨眼:"跟我來。"他們沿著一條白若許從未走過的小徑深入森林。
天色漸暗,鄧姜從背包里拿出兩個手電筒,遞給她一個。幸運在前面帶路,
時不時回頭確認他們跟上。"你經常走這條路?"白若許問道。小徑很窄,
兩旁的灌木不時擦過她的手臂。"小時候常來,"鄧姜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溫柔,
"這是我爺爺發現的秘密地點,后來他帶我來,現在我帶你和幸運來。
""聽起來像某種傳承儀式。"白若許笑道。"差不多吧。"鄧姜沒有多說,
但語氣中有種白若許從未聽過的莊重。走了約半小時,樹木突然變得稀疏,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小湖泊靜靜地躺在山間,像一塊鑲嵌在森林中的黑曜石。
夜空中的繁星倒映在湖面上,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整個世界仿佛被星光充滿。
"天啊..."白若許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打破這魔幻的一刻。
"這是星空湖,"鄧姜輕聲說,"只有在無月的晴朗夜晚,才能看到這樣的景象。
"白若許慢慢走到湖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星光下的湖水清澈見底,偶爾有小魚游過,
攪碎一池星斗又很快恢復平靜。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美景——城市的光污染讓夜空變得貧瘠,
而這里,銀河清晰可見,數以億計的星辰在頭頂閃爍。"太美了。"她輕聲說,
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鄧姜在她身邊蹲下,從湖里掬起一捧水。水從他指間流下,
帶走了幾顆星星。"我小時候第一次來這里,爺爺告訴我,
這些星星是上天送給好孩子的禮物。""那你一定是個非常好的孩子。"白若許笑道,
也學著他的樣子觸碰湖水。水面蕩起漣漪,星光隨之搖曳,像是有生命一般。
幸運在湖邊小跑著,鼻子貼地嗅來嗅去,突然對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汪汪叫了兩聲,
逗得兩人大笑起來。鄧姜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型烤架、幾根香腸和一些面包:"餓了嗎?
我帶了簡單的晚餐。"他們在湖邊一塊平坦的巖石上架起烤架,點燃木炭。
香味很快彌漫開來,幸運眼巴巴地盯著烤架上的香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行,小家伙,
太燙了。"鄧姜輕輕推開它湊得太近的鼻子。
白若許從包里拿出特意為幸運準備的狗餅干:"給,這是你的。"幸運叼著餅干,
心滿意足地趴在一旁啃起來。鄧姜遞給白若許一根烤好的香腸和一塊面包,
兩人并肩坐在巖石上,望著湖面星光,安靜地吃著簡單的晚餐。"在城市里,
我幾乎看不到星星。"白若許突然說,"有時候加班到深夜,抬頭只能看到一兩顆特別亮的。
""這里不一樣,"鄧姜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每當我覺得迷茫,就會來這里。
看著這些存在了幾十億年的星星,自己的煩惱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白若許側頭看他。
星光下,鄧姜的輪廓顯得格外堅毅,那道疤痕在夜色中不再明顯,反而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他談起森林和星空時眼中的光彩,是她在任何都市精英眼中都未曾見過的。
"你考慮過回城市生活嗎?"她問道。鄧姜沉默了一會兒:"有時候會想。
戰友開了家安保公司,一直想讓我去幫忙。"他看向遠方,"但每次我站在高樓之間,
就感到窒息。那里沒有...這個。"他指了指湖面,又指了指幸運,
最后手指輕輕劃過白若許的手背,像是不經意的觸碰,卻讓她心跳加速。"我明白。
"她輕聲說。不知為何,想到鄧姜離開這片森林,她心里就一陣刺痛。幸運突然站起來,
趁他們不注意,一口叼走了烤架上最后一根香腸。"嘿!小偷!"鄧姜假裝生氣地喊道。
幸運叼著香腸得意地跑開,但因為跑得太急,香腸從嘴里掉出來,滾到了地上。
它立刻轉身去撿,結果踩到了香腸,滑了一跤,滑稽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白若許和鄧姜同時大笑起來。幸運爬起來,委屈地嗚咽著,走到白若許身邊尋求安慰。
"自作自受,小貪吃鬼。"白若許揉著它的頭,把剩下的面包掰給它作為補償。晚餐后,
鄧姜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對了,你上次教我的數據庫系統,我還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白若許接過電腦,打開她為公園設計的數據庫。兩人肩膀相貼,頭幾乎靠在一起,
她一步步演示如何添加新記錄和快速檢索。"這里,你可以按時間、區域或事件類型來分類,
"她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比如想找去年東區的鳥類觀測記錄..."鄧姜學得很認真,
時不時提出問題。他的呼吸輕輕拂過白若許的耳際,帶著淡淡的薄荷糖氣息。
當她轉頭想解釋一個復雜功能時,發現他們的臉近在咫尺,
鄧姜的眼睛在星光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琥珀色。兩人的目光交匯了一秒,
兩秒...白若許感到一陣微妙的電流從脊背竄上來。
慌忙之下便隨意找了一個借口回到了房間。第二天,白若許將最后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
更新時間:2025-05-02 21:2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