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國際青年創新周的展廳像被打翻的調色盤，燈光斑斕、人聲鼎沸。
顧歡歡站在AI教育展位前，手中捧著PPT打印稿，
努力讓自己維持一種專業而疏離的神情。“你就不能少穿點米色嗎？
這顏色跟你臉一樣沒存在感。”唐瑤一邊在她耳邊嘀咕，一邊手持高跟鞋站在椅子上，
用發夾給顧歡歡重新別劉海，“你這樣子走出去，一點都不像項目主理人，
像個路過的學生妹?！薄靶蜗蟛灰e奪主，”顧歡歡低聲道，“項目為主。
”“項目要是也不出挑呢？”顧歡歡正準備懟回去，手機震動了下。她一低頭，
看到秘書組發來的臨時通知：臨近兩點，一位重要投資人提前到場，
將由項目主理人親自接待。她眉頭微蹙，心里頓時拉響警報?！霸趺戳耍?/p>
”唐瑤捕捉到她的神色?！罢f是提前來了個重量級投資方……讓我去接待。”“哪個？
”“不知道，沒說?！彼辉俣嘣?，整理好資料，朝會議區方向快步走去。展廳太喧鬧，
她心里沒由來地有種焦躁感。明明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客戶對接，
但她的手心卻莫名冒出一層細汗。直到她走進接待區，看到那個坐在靠窗沙發上的男人時，
腳步一下僵住了。莫言清。他穿一件深灰色西裝，襯衫紐扣扣到最上，
修身剪裁勾勒出他一貫挺拔的身姿。那人正低頭看文件，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頁，
唇角抿成一條溫和卻疏離的弧線。仿佛三年過去，他還是那個安靜沉穩的學術男神，
令人望而生畏，又莫名心安。“顧小姐？”有人輕聲提醒她入場，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呆站了十秒。她迅速調整表情，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
語調不溫不火：“您好，顧歡歡。是我來對接您。”莫言清抬頭的那一刻，
眼神幾乎沒有絲毫波瀾。只有嘴角，輕輕一勾?！昂献鞯臋C會，比我預想中來得早。
”顧歡歡一瞬間有種被針扎了一下的錯覺。這句話太熟悉，
像三年前他們第一次約會時他說過的一句玩笑話。
那時她傻乎乎地問：“你怎么這么快就約我？”他說：“合作的機會，當然要趁早。
”她幾乎以為那一切已經塵封了。可現在，莫言清一開口，
就像用力把那些畫面挖出來丟到她面前。顧歡歡強迫自己不動聲色，
禮貌一笑：“我們開始吧？”他點頭，手一伸：“資料?！彼龑⑽募f過去，
指尖無意間碰到他的掌心，電流般一閃而過。他接過時若無其事，
卻在翻頁時突然問道：“你最近，好像比大學時候瘦了一點?！薄翱赡苁琼椖拷M太忙了，
”她語氣冷淡，“和您預期的合作無關?！薄笆菃幔俊彼Z調不高，卻壓得人胸口發悶。
“莫先生，”她抬頭看他，眼神平靜中透著防備，“我們是商業合作，我會以項目優先。
私人感情，就沒必要再重提了?！蹦郧迓勓蕴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仿佛在審視一個誤判形勢的小孩?！澳阌X得我在說私人感情？”她一瞬語塞。“對不起，
我多慮了?！薄班牛_實多慮?！彼c點頭，繼續翻文件，
卻低聲補了一句：“不過你剛剛的語氣，倒是像以前撒嬌的時候?！鳖櫄g歡呼吸一滯，
手指下意識握緊，幾乎想要拿包砸人。“您要是沒別的事，我這邊還有別的客戶。
”“我就是你的客戶?！彼f得理所當然，像她還欠他一個午餐、一場解釋。
顧歡歡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站起身來。“那祝莫先生投資順利，項目圓滿?！彼D身就走，
動作快得像是要甩掉什么。但剛跨出兩步，他低低一句：“你現在還會夢到圖書館的事嗎？
”她腳步一頓，身子明顯晃了下?！拔也挥浀昧??！薄笆悄悴幌胗??！彼曇舻?，
卻精準地刺破她心底最深的那道縫隙。那年春天，她半夜從實驗室走出來，
在圖書館前臺無意看到他睡著了，手邊是她的論文初稿。她悄悄坐過去，
把自己的披肩蓋在他身上，然后小聲念著感謝。她說：“你是不是太累了？別太拼。
”他閉著眼，嘴角卻緩緩翹起。“為了你，再累也值?！蹦且豢趟X得，
自己可以嫁給這個男人。現在想來，真是可笑。顧歡歡猛地吸了口氣，扭頭對他說：“莫總，
我真的沒有時間玩回憶殺?！薄澳蔷鸵黄饘懶碌膭”??！蹦郧逭酒鹕?，
語氣溫和得幾乎讓人忽視他話里的執念?！邦櫺〗?，我們之間的合作，才剛開始。
”他伸出手，眼神沉靜卻倔強。顧歡歡沒有握上去。她轉身離開，
身后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清脆聲響，仿佛是她最后的倔強?？稍诒澈?，
莫言清輕聲喃喃：“就算你不牽，我也會等你回頭?！?顧歡歡再一次見到莫言清，
是在項目啟動會的第一天。她踩著七厘米高跟，穿著剪裁利落的西裝短裙，手里抱著資料包，
從會議室門口一腳踏入，抬頭的那一剎那，視線就和他撞個正著。他的目光，像一把鎖，
從她推門那刻就扣住了她所有的呼吸?！霸纭！蹦郧逭驹谥魑唬?/p>
聲音沉穩中帶著一絲不動聲色的調侃。“莫總?！彼Y貌點頭，
像對任何一位商業合作伙伴那般疏離克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一句“莫總”出口前，
她下意識咬了下后槽牙。三年過去，她依舊討厭叫他“總”。會議開始。
顧歡歡強行讓自己專注，心里默背三遍項目邏輯圖，
卻還是聽見他的聲音像魔咒一樣鉆進腦子——不高不低，恰好抵在神經最脆弱的那一寸上。
“這個部分，我們會配合你們節奏。歡歡，你負責的板塊，我很放心。”顧歡歡眼皮一跳，
“請叫我顧經理?！薄昂?，顧經理?！彼⑽⒁恍?，語氣干脆，卻帶著一絲莫名的親昵。
那一笑像是平地一聲雷，砸得她心跳都亂了一拍。她差點用激光筆懟他眉心上：“你笑什么！
”但她沒這么做，只是穩穩端坐，把激光筆的光點指在PPT頁腳，然后一字一句繼續講解，
像個不會心跳的機器人。會議結束，她第一個收拾東西離開。腳步飛快，像后頭有只狼追。
然而夜里加班時，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罢l啊？”她嘴里叼著筆，沒好氣地喊。門一開，
一瓶剛冒氣泡的可樂伸進來?！啊偅俊彼龓缀跏且鴼夂俺鰜??！澳戕k公室燈還亮，
我猜你沒吃飯。”他說得理所當然?！拔页粤?，熱狗加蛋?！彼跉庥驳孟皴伾w。
“熱狗算飯？你項目頭腦清晰，生活能力卻一如既往糟糕?！彼哌M來，拉開椅子坐下，
手里還提著一個保溫袋。“你不是……”她有點慌，“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加班？
”他挑了挑眉：“你助理朋友圈曬你開夜車，還艾特你罵你是加班狂魔。連位置都配了圖。
”顧歡歡臉色僵了三秒，默默接過那袋粥，低聲說：“我吃兩口，吃完你走。
”他看著她用勺子攪動粥里的蛋花，動作生硬卻熟練，像小時候偷偷喂流浪貓一樣笨拙。
“歡歡?！彼蝗婚_口，語氣低柔?！皠e?！彼龓缀跏窍乱庾R打斷，“你別這樣叫我。
”“可你以前最喜歡我這樣叫你?！彼卣f，眼里卻有光一閃而過。“那是以前。
”她放下勺子，口氣一頓，帶著點發燙的狠厲，“三年了，莫言清，你該放下了。
”“我試過了?！彼粗?，眼神深得像要把人卷進去，“但我做不到?！笨諝獬亮艘凰?。
她低頭繼續喝粥，硬撐著臉上不動聲色，實則連眉毛都在悄悄發抖。那天晚上，
他送她到樓下?！拔易约耗苌先??！彼豢此??！拔抑馈！彼驹谒媲埃瑳]動。
她愣住?！澳慵议T鎖松了，手柄都晃。”他低頭看著她，“你現在一個人住，安全得注意。
”“我明天找人換?！彼е浇?，像個暴躁的刺猬，“你不用多管。”他沒再說話，
只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上頭赫然寫著“晨曜安保聯合推薦維修團隊”。
她盯著那張名片，沉默三秒，然后從他手里抽走：“謝謝你提醒?！薄安皇翘嵝选！彼ы?，
“是擔心?！彼癖浑娏艘幌隆；氐郊?，她把粥盒攤在桌上，一邊喝著剩下的，
一邊低聲嘀咕：“你搞什么，搞得我像還喜歡你似的……”可她喝完最后一口時，鼻子一酸，
差點把臉埋進碗里。第二天，她在項目資料頁上看到他標記的重點：紅線標注，藍線標注，
還有黃色高亮備注：“注意你容易漏算的稅務細節，已幫你核對過。
”她把鼠標移到“已幫你核對”幾個字上來回點，像點能點出個心意來。
唐瑤一把探頭看見：“哎喲，這誰??？比你前男友還細致！”顧歡歡一愣。
“……他就是我前男友。”唐瑤“哐”的一聲摔了本雜志：“你說什么？”“我說，
那個紅線藍線的男人，是我前男友?！薄扒澳杏言趺戳?？還想轉正？”顧歡歡沒說話，
扔了鼠標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卻甩不開那天夜里的話?！拔易霾坏椒畔?。
”他是怎么能一臉平靜地說出這句的？“你變了?！彼谝淮螘罂粗鋈婚_口。
她正在看文件，手一抖，合上文件本：“是啊，人都會變?！薄暗阋矝]變。”他繼續說，
“你看起來冷靜專業，內心還是怕自己不夠好，怕被質疑。”“你閉嘴?！彼蝗徽酒饋恚?/p>
一腳踢開椅子，動作大得嚇人。他沒躲，只是看著她：“你也知道我說得對?！彼а?，
沉默半晌，最后甩下一句：“我不想被你分析。”他笑了下，
輕輕點頭：“那我只做一個站在你身邊的人，不說話?！彼⒅?，胸口劇烈起伏，
最后還是轉身走了?？赡翘焱砩?，她夢見大學的時候，他在圖書館偷偷給她買豆奶，
還寫張便簽：“你咳兩聲我就心疼?！眽粜褧r，她坐起身，窗外月光明亮。她抬手覆上心口，
輕輕一嘆?！澳阕兞?，也沒變。”3深夜十一點，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顧歡歡坐在電腦前，
眼神卻飄忽地停留在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張老照片，
被她存進一個名為“別點”的隱藏文件夾里?？上н@晚，她還是沒忍住，
像打開潘多拉的盒子一樣點了進去。照片中是三年前，她和莫言清一起在畢業旅行時拍的。
她穿著一件印著小鯨魚的白T，笑得像是搶到了全世界最后一根冰淇淋，
而莫言清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嘴角壓不住的溫柔讓人移不開眼。那時候的他，
明明總是冷靜寡言，可偏偏在她面前，眉眼間總帶著隱忍的笑意。她也曾是他的例外，
是他一筆一劃寫進心底的注腳。顧歡歡猛地關掉照片，手指顫了一下，卻又重新打開，
盯著屏幕里那個笑得明媚的自己，眼圈忽然有些泛紅。“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好。
”她輕聲呢喃，聲音低得像是怕吵醒了記憶里的那段舊時光。但她沒有想到的是，
自己真正被驚動的，是現實。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她嚇了一跳，
連忙關掉屏幕上的照片：“誰啊？”“我?！蹦腥说统链判缘穆曇敉高^門縫傳來，淡淡的，
更新時間：2025-05-02 21:1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