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年當上武林盟主已經有一段時日,也就開始籌備大婚事宜。他本是華山派首徒,
一柄青鋒長劍縱橫天下,自那次在五岳大會中取得魁首,便名揚天下,后又因為德行兼備,
為江湖口口傳頌,為青鋒大俠。又因武林盟主,英年早逝,所以眾人推舉,
少年豪杰也未嘗不可,他就這么成了 武林盟主。那之后便許多人給他提親,
什么峨眉派師妹,什么崆峒派高徒,他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全憑長輩做主。他自小上山,
師父一手把他拉扯大,這種事宜自然師父做主最合適不過。師父一把年紀,花白了須發,
也是最終敲定了藥師谷主的女兒——蘇瑩定好良辰吉日,七月初七,娶親在即。
當年在華山時,他當師兄,一板一眼,規整 嚴肅,師弟師妹沒有誰不畏之敬之 。
他大抵是多讀了一些書,滿腦子都是正經仁義道德,
索性就將那些青春時節迸發出來的旖旎心思,都摒棄了去。以至于,
當年圓臉師妹遞給他一份情詩時,他竟板著臉挑出三個錯字,還叫人家回去罰寫十遍,
羞的師妹紅著臉哭嚎著跑走了。自此之后他名聲在外,再無人給送情書 了。
他長相不算驚艷,在師兄弟眼里甚至有些恐怖,但一身傲骨,松柏之姿,練的華山劍法,
平白給人添上一絲清冷來,又常常板著臉,不茍言笑,有其他門派的小姑娘,
時常被其 迷惑,但總有好事者,將青鋒大俠事跡普及,便都敬而遠之了。他自己也知道,
但一心練劍,除暴安良,心中哪里有這些兒女情長呢?不過饒是他 這樣的冷面仙人,
也有被登徒子輕薄的時候。那時他還不是青鋒大俠,只是華山派一個小徒弟,
第一個跟著師父參加五岳大會,此地群雄匯至,少長咸集,不少人也帶了自家弟子來看熱鬧。
這人一多,就容易慌亂,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輕狂的不知天高地厚,
這些師父師叔們忙著交際比武,哪有功夫管理這群熊孩子,
也就找了一個最靠譜的他做一個監管。他領了命去,自然一刻不敢懈怠,
時常巡視各家門派駐地,威正嚴肅,自然也打了兩起架,可他都 沒有拔劍,
對方就不攻自破,所以唬的一些年輕的小徒弟看見他拔腿就跑。夜半時分,他睡不安穩,
索性出巡查,果然在遠處樹林中聽到不尋常動靜。他趕過去時,正巧看到一幅香艷景象,
桃花樹上有兩人纏綿,一人黑衣飄揚,一人粉衣娟娟。聽著聲音都一派淫靡之相,
他不自覺羞紅了臉,但沒忘職責,大聲呵斥“誰在那?”一聲驚呼,樹上掉下一人來,
顧不上摔到哪里,只是一味的捂著臉逃竄。剩下的一人,黑發輕揚,遮擋住面孔,
倒是坐的安靜如山。顧時年瞧見那人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中怒氣攀升,
莫不是誰家登徒子在這里誘騙小姑娘。他飛身上去,衣擺掃起一陣清風,月下枝頭,
那人長發紛飛,露出一張絕美的臉來。他師弟常說峨眉派弟子,美艷絕絕,
可他見過之后并不覺得如何,只是今天這月下 之人,竟叫他心跳停了半拍,
且那唇似乎剛剛干過壞事,嬌滴滴的泛著水光,他不自覺的吞了一下口水,可想起職責,
大聲呵斥“你是何人?”仿佛聲音過大就能蓋住如鼓的心跳那人并未答話,
用輕揚的眼尾掃過他,一瞬伸手摘下一條樹枝來,沖著他就掃了過來,
瞧見他未曾開口就比劃起了招式,顧時年也不手軟,抽出青鋒,將枝丫斬斷,
順帶著那人的一縷發絲。他一時晃了神,怎能斷人秀發,可那人沒給他反應機會,
飛起一腳將他踹下樹去。彼時春日,樹上桃花枝丫層疊,他同那些粉色花瓣一同落下。
他迅速翻身跳將起來,拿著劍就沖那人刺去,那人黑衣紅唇,長發善舞,在一片片的桃花中,
紛落而下。平常顧時年出劍心中只有口訣心法,而現在卻多了一個念頭“這人是男是女?
”也就多了一個念頭,導致劍身偏了半寸,那人身法極快,又是一個轉身,
沖著他的后心踹了一腳。顧時年口中一陣腥甜,他硬生生的把那口血給咽了下去,
轉身抽劍一氣呵成,可那人伸出兩指,持住劍尖,他竟動彈不得,一時間冷汗直流,
他霎時 明白,這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扇羰蔷毜竭@般本事,怎么都會榜上有名,
為何這人如此面生,他竟從未見過。在他思索之際,一陣香風襲來,
那人已然擦著劍身來到自己對面,四目相對,顧時年看清那人瞳孔是極漂亮 的琥珀琉璃,
他一時間想到山中精怪,莫不是什么花兒草兒成了妖,來這禍害人。
果然那妖孽不按常理出牌,竟將唇吻了上來,輕輕的一下,花落無痕,可觸感是真實存在的,
潮濕溫潤肌膚相貼,他一時動了情,忘了性,就連手上的劍都忘了持“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那人瞧見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僅小聲嘀咕“還是個雛兒!
”不過他隨后說的話卻讓顧時年的血液登時冷了下來“我這嘴上有毒,三日后來這兒拿解藥,
其間 要是有半點消息傳出去,你就等著毒發身亡吧!”什么話顧時年聽了大半,
這聲音卻像刻在腦海中“這人是男的”“這人居然是男的”“我 居然讓一個男人給親 了!
”他似乎發了狂,斬斷衣角半寸,瘋了 似的擦嘴,直至擦破了皮,出了血,
活生生的 痛苦才讓他清醒過來,肯定是山里妖怪作祟,他這般安慰,他一定是在做夢。
可回去之后他就發了燒,一病不起,師父責怪自己,定是讓他太過于操勞,才導致如此。
他燒了整整兩天,怎么都不見好,直到第三天夜里,他似乎想起有什么事,但高熱神昏,
一時總是記不起,瞪大了眼睛不肯睡著,彼時同屋的師兄弟都怕打擾到他,
索性屋內只留他一人,他睜著眼睛望天,他到底忘了什么呢?不多一會兒,
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翻窗而入,他假意合眼察覺那人走到床前,一聲輕嘆“小子!
我只是嚇唬嚇唬你,沒真給你下毒,你怎么病成這樣!”“下毒,三天之內,
是那妖孽”顧時年心中想到,隨后心底暗笑“果然是妖孽,還真是白天見不得人!”“砰!
”那妖孽好像拿出一瓶什么東西,散發著絲絲藥味,他大抵是真以為,顧時年睡糊涂了,
開始自然自語“這可是我家傳的秘方,專治發熱,便宜你了小子,你要喝了再不好,
就是你的命了,跟我沒關系!”他拿著那東西往顧時年嘴里送,可不知是有意抵擋,
還是這人不值得信任,那藥流了大半瓶,一滴也沒進里面去?!罢O呀!
”那妖孽明顯輕嘆了一聲,隨后一聲“咕咚”,又是那陣香氣,他俯下身來,兩唇相抵,
一股苦澀蔓延到他的口腔,可他明顯帶著抗拒,索性那人舌頭靈活,竟將 他牙齒撬開,
如同開閘泄流一般苦澀的藥汁沖進喉嚨,那人完成使命,便要離開,可他不知怎的,
一時發狂,伸手將那人后背按了下去,唇齒間索要更多,舌頭也似利刃,開疆擴土,
攪得人家滿城風云。只不過這吻苦澀異常,但也足足親到氣喘連連,那人才想著掙脫開來,
顧時年眼睛 適時睜開,亮晶晶的一池春水,嘴里不客氣的說“這下不是雛兒了!
”那人輕蔑的笑了一聲,隨后隱入黑暗中。顧時年平常定不會做出這等離經叛道的事,
只不過發燒燒的腦子壞掉了,才是黃天一夢而已。那晚之后,他的高熱不治而退,
可直到他們回去,也在沒見過那妖孽,顧時年勸說自己,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他大婚當晚,
眾人親朋相聚,他不免喝了不少,被人攙著回了新房。新娘子端坐在 床上,一身紅衣喜慶,
他不想唐突了新人,坐在桌子邊喝了半壺茶來醒酒,再去掀蓋頭,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娘子!
可要安寢!”新娘子未回話,他只得動手上去掀,
可喜服底下伸出一只蒼白的手來將蓋頭死死按住,那手纖細,但十指極長,他也不勉強,
只得更加有禮的說了一句“娘子不愿就算了,我去客房睡!”他總是極有禮的,
且跟人新娘子也從未見過,這一絲風度他還是可以顧全的。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來練武,
遠遠的瞧見有人影朝這邊踱步,那人身量不矮,大抵能趕得上他的耳朵,一襲粉色紗裙,
走過來時像是翩飛的蝴蝶,頸間也系著同樣的粉色紗巾,只不過那張臉····莫說是他,
就連其余服侍的下人都癡癡呆住,粉頰玉面,杏眼櫻唇,顧盼神飛,這便是他新娶的娘子,
他只呆住一陣,就又提起長劍,可一招一式都凌厲起來。晨練完成,他們共用早餐,
不知是他剛剛練過武,雙頰緋紅,還是那粉群使他亂了方寸,新娘子卻一邊小口喝粥,
一邊看他臉色。他們成婚之后,自然要回華山祭拜,所以早飯完畢,就收拾行囊。
要是他自己,就幾天腳程,他輕功不差,但帶上新娘子,就套了一輛馬車,走走停停,
怎么都得半月有余。趕路要緊,晚間時候歇到客棧,不如家里方便,里外都是眼睛,
再分房睡,就不成體統。小娘子沒有拒絕,只是夜間安寢時,還是有些抗拒。
顧時年率先解了衣服,躺在里面,對著她說“這床我們一人一半!”小娘子坐等他睡著,
這才熄了燈,也沒敢脫衣,就這么和衣而睡。第二天眼眶青黑,有跟隨的仆從,
不免私下竊竊私語“盟主真是好體魄,整晚不停歇?!鳖檿r年裝作沒聽到,只是處處體貼,
念著她趕路辛苦,不是遇到山清水秀之地停車觀看,就是碰到市集也要陪著她逛一逛,
她全程沒說過話,只是點頭和搖頭,顧時年不惱,一個一個耐心的與她訴說,
旁人看了都說這真是恩愛夫妻。只是第三天夜里,顧時年脫完衣服,
躺下的時候對著她說“這時節無妨,只是到了華山,遇到我那些長輩,再不開口,
恐怕要落人口舌,說你藥師谷,不懂禮數!”小娘子雙手攥著衣袖,扭捏不語,
顧時年也不勉強,掉頭睡去。只不過今晚不同,小娘子脫了外衣,躺在顧時年身旁一聲輕嘆,
可誰知那人卻轉了身子,夢中囈語,一只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小娘子本想掙脫,
可那手如 鉗子一般重量,怎么也解不開,她翻了一個白眼,一夜 未眠。隔天,
黑眼圈更甚。直至 第四天夜里,小娘子按奈不住,躺在床上時,
混沌開口“要不我跟你坦白吧!”可身旁那人沉沉睡去,全然不知,身畔的新娘子說話了。
這幾天相處下來,顧時年也算對這個娘子了解了一些,比如娘子不愛胭脂水粉,
更新時間:2025-05-02 21: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