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鋼鐵蜂巢的脈搏

冷卻塔的藍晶光芒在酸雨幕簾后若隱若現，許驚蟄的戰術靴踩在生銹的鐵軌上，靴底與金屬摩擦出的火星，照亮了前方鐵誓兄弟會的廢棄變電站——那是座由舊時代火力發電廠改造的鋼鐵蜂巢，外墻布滿交錯的散熱管道，像機械怪物的肋骨，每隔七秒就噴出灼熱的蒸汽，在雨幕中勾勒出齒輪蛇徽的輪廓。

“輻射值比地表高四倍?！绷智锏臋z測儀貼著墻面，屏幕上的數值瘋狂跳動，“但熱源反應顯示，核心區用的是老式煤炭鍋爐，和父親筆記里‘蒸汽核心改良計劃’的能耗曲線完全不符?！彼蝗恢钢艿缞A縫中露出的銅制閥門，“看，閥門刻著雙蛇交尾紋，是許叔的標記！”

許驚蟄的指尖撫過冰冷的金屬，星形疤痕突然發燙——閥門表面的氧化層下，隱約能看見父親特有的機械密語刻痕：“當蒸汽遇上酸雨，齒輪會記住第一場春雨的味道。”這是父親在蒸汽核心實驗室常說的話，此刻聽來，更像某種開啟機關的密碼。

“小心！”小滿突然拽緊他的衣角，變電站頂部的探照燈掃過鐵軌，燈光里浮動著細密的納米機器人，“他們的監控系統用藍晶礦碎屑做傳感器，和綠穹的噴淋系統同頻段！”

三人躲進廢棄的運煤車，許驚蟄從背包里摸出母親留下的抗輻射稻穗，將谷粒嵌進運煤車的縫隙。雙蛇葉幼苗立即沿著金屬生長，葉片表面的藍晶礦顆粒吸收著納米機器人，在車身形成隱形的保護罩。林秋則掏出從綠穹帶出的舊收音機，調諧旋鈕時，齒輪表的滴答聲突然與某個頻段共振。

“雜音里有規律的齒輪轉動聲?！痹S驚蟄想起父親教過的聲波解碼法，將鼠王給的骨制指環貼在收音機天線上，“是鐵誓兄弟會的加密通訊，用蒸汽核心的脈動頻率做密鑰。”

收音機突然傳出刺耳的電流聲，緊接著是機械合成的女聲：“女媧計劃第二階段準備就緒，情感基因剝離實驗將于月圓之夜啟動，目標：所有未植入納米機器人的‘原始人’?！?/p>

小滿的身體猛地顫抖，防護面罩上泛起水霧：“他們要奪走大家愛別人的能力？”

林秋的手緊緊攥住血清注射器，指節發白：“父親筆記里提過，暗蝕教團想通過剝離情感基因，讓人類變成只服從齒輪規則的機械生物。許叔當年反對這項計劃，才帶著我們逃亡……”

變電站的鐵門突然開啟，兩名鐵誓士兵走出，他們的機械義肢關節處纏著星圖商會的徽記布條，胸前的條形碼銘牌正在與變電站的能源核心共振。許驚蟄注意到，他們的防護服上沾著與綠穹相同的暗綠色液體——那是被納米機器人污染的“綠穹呼吸”。

“跟緊他們，核心區在地下三層。”許驚蟄指著運煤車軌道，鐵軌盡頭的升降梯正在發出蒸汽引擎的轟鳴，“父親改造的蒸汽機應該藏在鍋爐深處，用藍晶礦做能源緩沖，否則無法解釋煤炭鍋爐的低輻射值。”

潛入過程比想象中順利，抗輻射植物的保護罩讓納米機器人視他們為同類，而鐵誓士兵的機械義肢噪音，完美掩蓋了三人的腳步聲。當升降梯抵達地下三層，許驚蟄終于看見讓他渾身血液凝固的場景：直徑五米的蒸汽機矗立中央，鍋爐表面刻滿與蒸汽核心相同的星圖，而在進氣口位置，嵌著半塊熟悉的藍晶礦——那是父親尸體旁缺失的碎片。

“是蒸汽核心原型機的備用能源?！绷智锏穆曇魩е煅剩霸S叔當年被迫為鐵誓兄弟會改造變電站，卻在核心里留了后門——看，冷卻管材料用的是酸雨抗性最弱的馬口鐵，他故意留下的破綻！”

許驚蟄順著她的指向望去，十二根冷卻管像輻條般環繞鍋爐，表面的防銹漆已被酸雨侵蝕出斑駁的痕跡。他突然想起母親投影里的摩斯密碼，“小心綠穹的呼吸”其實是雙重警示——綠穹的納米機器人空氣，正是腐蝕冷卻管的最佳武器。

“秋姐，把綠穹帶回的納米機器人溶液潑在冷卻管上！”許驚蟄扯下防護服的儲水袋，里面裝著從綠穹穹頂收集的暗綠色液體，“納米機器人的酸性分泌物，能在三分鐘內穿透馬口鐵！”

林秋猶豫瞬間，突然明白這是父親預留的陷阱：“鐵誓士兵用藍晶礦監控能源，卻不知道藍晶礦遇酸會加速能量釋放，導致鍋爐過載！”

當第一滴暗綠色液體接觸冷卻管，金屬表面立即冒出藍煙，納米機器人的酸性分泌物與馬口鐵發生劇烈反應，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許驚蟄趁機將剩余的稻種谷粒塞進鍋爐的進料口，藍晶礦與抗輻射植物的共振，讓蒸汽機發出異常的蜂鳴，像在回應父親當年的心跳。

“警報！核心溫度異常！”上層傳來鐵誓士兵的咒罵，機械義肢的奔跑聲震得地面顫抖，“快啟動備用冷卻系統——”

但為時已晚。第七根冷卻管突然爆裂，滾燙的蒸汽夾雜著納米機器人溶液噴涌而出，在鍋爐表面形成導電層。藍晶礦的能量失去控制，順著裂縫注入煤炭燃燒室，堆積的煤灰瞬間被點燃，火焰與藍晶光芒交織，形成吞噬一切的能量漩渦。

“抓住齒輪把手！”許驚蟄看見父親刻在鍋爐上的雙蛇紋正在發光，那是唯一的逃生出口，“父親在鍋爐里留了密道，通向舊地鐵的通風系統！”

當三人抓住齒輪把手的瞬間，蒸汽機發出瀕死般的悲鳴，與許驚蟄掌心的星形疤痕產生共振。他突然看見父親的全息影像在火焰中浮現，手中握著與他相同的齒輪扳手，正在調試鍋爐的進氣閥：“驚蟄，當鋼鐵蜂巢的脈搏停止時，記得讓酸雨洗凈所有齒輪的罪孽……”

爆炸聲在身后響起，冷卻管接連爆裂，鐵誓士兵的機械義肢在能量風暴中扭曲成廢鐵，他們胸前的條形碼銘牌被高溫融化，露出底下與鼠王核心區壁畫相同的齒輪蛇徽。許驚蟄拽著小滿沖進密道，回頭最后一眼，看見蒸汽機中央的藍晶礦正在崩解，釋放出的能量將整個變電站托向地面，像一枚鋼鐵繭蛹，在酸雨里綻放出最后的光芒。

密道盡頭連接著舊地鐵的通風豎井，林秋用血清注射器炸開銹蝕的井蓋，三人爬回地表時，正看見變電站在藍晶爆炸中坍塌，升騰的煙柱里，無數齒輪與稻穗的虛影交織，仿佛父親的蒸汽核心與母親的抗輻射植物，在末日的天空下完成了最后的共振。

“哥，你的疤痕……”小滿指著他的胸口，星形疤痕正在吸收藍晶礦的余輝，疤痕周圍浮現出細密的齒輪紋路，卻又被雙蛇交尾的稻穗圖案分割——那是父母用生命留下的印記，齒輪與血肉，機械與自然，在他的皮膚上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林秋突然舉起收音機，剛才的爆炸似乎破壞了鐵誓兄弟會的通訊屏蔽，清晰的加密信號涌進頻段：“女媧計劃第二階段啟動！所有情感基因剝離艙已對準‘原始人’聚集區，倒計時72小時……”

信號戛然而止，遠處的冷卻塔卻在此時亮起更耀眼的藍晶光芒，仿佛在回應變電站的崩塌。許驚蟄摸出父親遺留的齒輪表，發條聲與冷卻塔的脈動完全同步，而在表蓋內側，新浮現出一行用藍晶能量寫成的字：“當鋼鐵蜂巢停止脈搏，雙蛇核心將在血藤與稻香中蘇醒?！?/p>

酸雨仍在飄落，但許驚蟄注意到，落在他皮膚上的雨滴不再灼痛——那是母親的抗輻射稻種在發揮作用，就像她的愛，早已融入每一寸土地，每一滴雨水。他望向小滿，少女正將殘破的艾草香囊貼在防護服上，雖然布料已碎，但艾草的苦香，混著蒸汽機爆炸后的金屬氣息，卻意外地和諧。

“我們去冷卻塔?！痹S驚蟄握緊齒輪扳手，藍晶礦的余輝在扳手柄處流轉，“父親在蒸汽機里留的不僅是陷阱，還有女媧計劃的核心坐標——情感基因剝離艙的位置，就在冷卻塔的雙蛇核心正下方?！?/p>

林秋點頭，將綠穹帶回的稻種分發給大家：“許叔用蒸汽機的爆炸摧毀了鐵誓兄弟會的供能系統，但女媧計劃的齒輪還在轉動。不過現在，他們的納米機器人怕我們身上的稻香，就像老鼠怕艾草?！?/p>

三人在酸雨里前行，冷卻塔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而在他們身后，廢棄變電站的廢墟上，抗輻射植物正從齒輪殘骸中鉆出，葉片上的藍晶礦顆粒，像星星般點亮了末日的黃昏。許驚蟄知道，父親留在鋼鐵蜂巢的最后脈搏，不是為了摧毀，而是為了讓新的生命，在齒輪的灰燼中，重新聽見雙軌紀元的驚蟄長歌——那是機械與自然的和鳴，是記憶與未來的共振，更是每個靈魂守護所愛的心跳。

更新時間：2025-05-02 19: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