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東宮“莫要再啼哭了!能到地府繼續伴于太子殿下左右,
實乃爾等幾世修來之福?!彪材曋鴿M室抽泣哽咽的東宮妃嬪,忍不住搖頭嘆息。
這些女子皆為太子趙沅的寵妾,因太子猝然離世且無子嗣承歡膝下,按宮規須為太子殉葬,
以全生前侍奉之義?!傲T了,莫要再哭,亦莫要為難咱家了。諸位娘娘還是早些上路吧,
莫讓太子殿下在九泉之下久候?!彪苍俅纬雎暣叽伲輧鹊男√O與侍衛們聞聲而動。
那些尚能自持的妃嬪,他們便虛虛攙扶,助其懸于梁上白綾;而那些癱軟在地、無力起身的,
則需侍衛們主動上前,將白綾纏繞于其頸間,送其歸西。未幾,十數位原本鮮活的無嗣妃嬪,
便被逼自縊,為太子趙沅殉了葬。滕坎望著那些或自懸梁上,
或被小太監、侍衛強行送走的妃嬪,又吩咐道:“爾等再仔細查驗一番,切莫出了紕漏。
”屋內的小太監與侍衛們惶恐應聲,開始逐一查驗這些妃嬪是否已氣絕身亡。
滕坎接著道:“將娘娘們按序抬至板上,以白布覆之。稍后喚來伺候的宮女,
為娘娘們補補妝容,便可入殮了?!彪泊搜噪m輕,卻讓人不寒而栗。
第二章 嬛嬛的碎玉軒東宮,碎玉軒。暮色漸沉,李彥按著腰間佩刀,獨自立于碎玉軒前。
這座華美的宮苑此刻寂靜得如同一幅水墨畫,朱紅宮墻在暮色中愈發深沉。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雕花石欄,目光追隨著飛檐翹角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的蜿蜒剪影。
前殿方向隱約傳來哀樂聲——整個東宮的人都在為薨逝的太子守靈。
這個認知讓李彥心頭微動,此刻若潛入碎玉軒一探究竟,想必無人察覺。他屏息環顧四周,
確認四下無人后,終于將手搭上了那扇描金殿門。門軸發出極輕的“吱呀”聲,
月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入,與殿內將熄的燭火交織成迷離的光暈。
碎玉軒內的陳設比想象中更為奢華。江南進貢的刺繡屏風上,
金絲銀線繡制的鳳凰栩栩如生;紫檀木幾案上擺放的琺瑯香爐仍有余溫,一縷青煙裊裊升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被銀紅綃紗帳籠罩的繡床。金絲流蘇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帳面上百鳥朝鳳的圖案精美絕倫,連鳳凰的眼睛都是用米粒大小的夜明珠鑲嵌而成。
李彥不自覺地放輕腳步,織花地毯吸收了所有聲響。當他繞過屏風,
正要伸手觸碰那輕紗帳幔時——繡床上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李彥精神一凜,
右手瞬間按在腰間佩刀上?!笆裁慈??”他壓低聲音喝道。殿內依舊寂靜,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他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伸手撥開繡床的帳幔。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絲綢時,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帳幔被掀開一道縫隙,
李彥側身望去,刀柄已被汗水浸濕。繡床上竟躺著一位約莫三十歲的白衣少婦。她面容秀美,
身姿婀娜,此刻正安然沉睡,絲毫未被驚擾。月光透過紗帳,
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李彥的目光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上,心頭猛地一跳。
這是為太子趙沅服喪的孝衣。
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莫非這是為逃避殉葬而躲藏在此的無嗣妃嬪?”想到這里,
他不禁心生憐憫。亂世之中,這樣的女子何其可憐。他暗自權衡利弊。
若是此刻將她拿下邀功,且不說有違天理,萬一她娘家勢力龐大,日后追查起來,
自己恐怕難逃干系。更何況……李彥瞥了眼殿門方向。大宋沒有監控,
誰能證明這女子是何時潛入的?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值時碎玉軒空無一人。
即便明日她被發現,那也是上一班侍衛的過失。更重要的是,侍衛擅入內殿本就是死罪。
若被人發現他此刻站在太子妃的繡床前,縱有千張嘴也說不清。打定主意,他緩緩收回手臂,
準備悄聲退去。就在這時,床上的女子突然睜開眼睛。四目相對的瞬間,
她眼中瞬間盈滿淚水。“殿下?!彼曇暨煅剩瑴I水順著臉頰滾落,“您來看臣妾了嗎?
”不等李彥反應,她已撲入他懷中。溫熱的淚水浸透了他的衣襟,他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臣妾就知道您不會拋下臣妾。”她抽泣著,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襟,
“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碎玉軒等您回來?!崩顝┦肿銦o措地站著,任由她哭泣。
淡淡的檀香混著淚水的氣息縈繞在鼻尖,他感到一陣眩暈。李彥終于聽清了懷中女子的聲音。
那浸著淚意的嗚咽帶著朱霖特有的溫婉音色,如同春夜細雨浸潤的絲竹,
又似蜜糖浸透的素絹輕輕拂過耳畔。這般惹人憐惜的聲息,令人心神俱醉。
這位撲在他懷中的未亡人此刻情難自抑。她的淚水如決堤洪水,嗚咽聲似江河奔涌,
凄切哀婉得令人心碎。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縱是鐵石心腸也要為之動容。若論男女之情,
李彥向來不似古人那般堅貞不渝。若要找個貼切的形容,
倒是與那“寧教我負天下人”的曹孟德頗有幾分相似。此刻溫香軟玉,
他的心思早已飄向了別處。帳幔輕垂,將繡床隔成一方隱秘天地。窗外春雨忽至,
檐角鐵馬叮咚聲里,兩顆孤獨的心在黑暗中找到了短暫的慰藉。第三章 娘娘,
您也不想別人知道吧燭火在青紗帳外搖曳,將幔帳上的并蒂蓮紋映成浮動的剪影。
發間銀簪垂落的珍珠流蘇晃成破碎的月影,繡枕上散落的烏發如硯臺里化開的松煙墨。
太子妃的繡床確實做工精良。在方才的友好交流中,這張床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始終穩如磐石。李彥不禁暗自贊嘆古時匠人的精湛技藝。事畢,
李彥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床頭柜,想要點支煙平復心緒,卻摸了個空。他這才想起身處何地,
不由得自嘲地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眼仍在榻上的未亡人,他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
借著夜色的掩護,李彥輕輕推開懷中人。他躡手躡腳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戴整齊,
最后拿起佩刀,悄無聲息地退出寢宮,回到碎玉軒外繼續值守,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就在李彥離開后不久,太子妃武氏下意識地伸出玉臂,想要再次依偎在“太子”懷中,
卻只觸到冰涼的錦被。她猛然驚醒,這才想起太子早已薨逝數日??煞讲诺臏卮嬗肿骱谓忉??
難道只是場夢?武氏既驚且懼。作為過來人,她清楚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簌簌落下,在錦被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武氏緊緊咬住下唇,不敢泄露半分悲戚。她只能蜷縮在繡床上,將臉深深埋進膝蓋間,
任憑淚水無聲滑落。不知哭了多久,武氏終于強自鎮定。
她深知此刻的模樣絕不能被人看見——這會讓故去的太子蒙羞,甚至牽連到她的孩子。
她顫抖著雙腿下床,看著滿地狼藉,羞憤交加。那些不堪的畫面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些從未體驗過的歡愉,連東宮珍藏的畫卷都未曾描繪過的羞人滋味,
此刻竟如此清晰地浮現?!拔揖故沁@般不知廉恥之人嗎?”武氏痛苦地閉上雙眼,不敢再想。
她生怕再多想一刻,不僅身子背叛了太子,連心也要跟著淪陷。強壓下心頭雜念,
她一件件拾起散落的衣衫,重新穿戴整齊。當最后一絲褶皺撫平時,
那個楚楚可憐的未亡人又回來了。就在她準備離開寢宮返回靈堂時,腳尖突然觸到一物。
俯身拾起,竟是一塊令牌。武氏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這定是那賊人留下的罪證!
武氏死死攥著手中令牌,鳳眸中燃起滔天怒火。因用力過猛,
素來纖細的手背上竟暴起道道青筋。她甚至無需低頭查看,
那令牌上刻著的名字已如烙鐵般深深刻入心底——李彥!這正是東宮侍衛的身份令牌。
更新時間:2025-05-02 19: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