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頂的風峨眉山金頂的云霧在腳下翻涌,林知夏攥著相機的手微微發抖。
旅游團的紅帽子在觀景臺連成流動的彩帶,她踮著腳尋找同團伙伴的身影,
卻只看到陌生游客舉著自拍桿匆匆掠過。此起彼伏的方言像破碎的浪,
拍打在她逐漸慌亂的心上——她掉隊了?!罢垎?,你也是跟團的嗎?
”身后突然響起帶著東北口音的男聲,尾音像被山風托起的云雀。林知夏轉身時,
撞上一雙沾著山霧的眼睛。少年穿著黑色連帽衫,手腕上褪色的紅繩隨著動作輕晃,
在他伸手的瞬間,紅繩上的結恰好垂落在她目光所及之處?!拔铱茨阍谶@兒站了好久,
一直在找導游旗?”他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露出左側虎牙。林知夏的耳垂瞬間發燙,
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才發現自己攥著的導游旗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拔医薪瓟?。
”少年忽然攤開掌心,躺著枚皺巴巴的紅色貼紙,邊緣還沾著幾片細碎的云杉葉,
“剛才在臺階上撿到的,應該是你們團的吧?”接過貼紙時,
林知夏聞到他袖口淡淡的皂角香,混著峨眉山特有的草木氣息,
像一場猝不及防的雨落進心底。遠處傳來旅游大巴催促的鳴笛,山風卷起她耳邊的碎發。
江敘白掏出手機,指腹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加個微信吧?我幫你定位導游的位置。
”對話框彈出的瞬間,林知夏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仿佛要沖破胸腔。下山的盤山公路上,
她盯著江敘白發來的定位,窗外的野杜鵑在風中搖曳,粉白花瓣撲簌簌撞上車窗,
而他發來的第一條消息正在屏幕上閃爍:“到家記得報平安?!? 等待的季節重慶的九月,
熱浪仍未褪去。林知夏在奶茶店打工時總會不自覺地查看手機。
江敘白的消息大多在深夜發來,有時是沈陽初雪的視頻,鏡頭里他站在路燈下,
雪花落在睫毛上又迅速融化;有時是他彈吉他的片段,背景音里混著舍友的笑鬧,
跑調的歌聲反而讓她嘴角上揚。“國慶來南昌玩吧?”江敘白發來語音時,
林知夏正在數存錢罐里的硬幣。罐底的硬幣堆成小山,那是她每天早出晚歸,
在奶茶店擦桌子、洗杯子攢下的?!拔叶ê昧穗蹰w的票,帶你去吃最正宗的南昌拌粉。
”他的聲音帶著撒嬌的尾音,像貓爪輕輕撓著她的心。她咬著吸管打字:“再等等好不好?
最近課太多了……”發送鍵按下后,對話框里的“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很久。
當江敘白的新消息終于彈出時,帶著幾分失落:“知夏,我真的很想早點見到你。
我們都十八歲了,為什么還要等呢?”窗外的雨突然傾盆而下,
林知夏望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想起金頂那天江敘白手腕上晃動的紅繩。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出她咬唇的模樣,最終顫抖著手指按下轉賬鍵購買動車票。
存錢罐清脆的碰撞聲里,
她為這次見面存了整整兩個月的積蓄——那些被汗水浸透的奶茶店制服,
那些錯過的同學聚會,此刻都化作了奔向他的勇氣。
3 南昌的黏膩十月的南昌空氣黏膩得像融化的糖水。林知夏拖著行李箱走出站臺,
一眼就看到江敘白倚在柱子上刷手機。他真人比照片更瘦,下頜線鋒利得能割破暮色,
看見她時眼睛突然亮起來:“知夏!”他接過行李箱的動作很輕,指腹擦過她的手背時,
林知夏感覺皮膚被燙了一下。地鐵站里,江敘白低頭研究線路圖,后頸的碎發翹起一小撮,
和峨眉山那天遞貼紙的影子重疊。她望著他專注的側臉,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酒店前臺,
林知夏攥著身份證的手心全是汗?!耙婚g單人房,謝謝。”她刻意避開江敘白驚訝的目光,
余光瞥見他攥著書包帶的手指關節發白。電梯上升時,密閉空間里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江敘白突然開口:“我還以為你會訂標間?!薄拔宜X認床?!绷种亩⒅鴦拥臉菍訑底?,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打開房門的瞬間,暖黃燈光灑在單人床上,
床頭的小夜燈投出星星形狀的光斑。江敘白跟進來把行李箱放下,轉身從背后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發頂:“我等這天好久了。”林知夏渾身僵硬,
聞到他身上比記憶中更濃烈的皂角香。她輕輕推開他,后退半步靠在墻上:“時間不早了,
你該回學校了。”江敘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我宿舍離這兒很遠。
”“我幫你叫車?!绷种哪闷鹗謾C,手指在打車軟件上快速滑動。三天里,
林知夏搶著買單。滕王閣的門票、老三樣的辣椒炒肉、萬壽宮的文創書簽,
掃碼付款時她總能精準地擋住江敘白的手機。他說要帶她去秋水廣場看噴泉,
最后卻因為嫌路遠改去了附近的商場。林知夏數著剩下的錢,在商場只敢買最便宜的甜筒,
而江敘白舔著第二支草莓圣代,說沈陽的冰淇淋比這個好吃多了。離別的前一晚,
江敘白送她到酒店門口,突然伸手想摟她的腰。林知夏敏捷地側身避開,
后退時撞到酒店的旋轉門。江敘白臉上的不耐煩再也藏不?。骸澳銥槭裁纯偸沁@么警惕?
”林知夏攥著房卡的手微微發抖,想起出發前媽媽反復叮囑的話,
想起那些被新聞報道過的危險故事:“我們認識還沒多久?!苯瓟桌湫σ宦暎?/p>
轉身消失在夜色里。林知夏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被路燈拉得很長,
直到徹底融入南昌潮濕的晚風。她摸出手機,相冊里最新的照片是白天在滕王閣拍的,
江敘白的影子斜斜落在她身后,像是一個隨時會消散的夢。4 沉默的雨季返校后的日子,
林知夏手機里的對話框漸漸沉寂。江敘白的回復從秒回變成隔天才出現,
后來甚至只剩表情包。某個雨夜,她盯著聊天框里“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反復消失,
終于鼓起勇氣發了條長消息:“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半小時后,
江敘白回了句“最近社團太忙”。林知夏望著宿舍窗外被雨水打落的梧桐葉,
突然發現兩人已經七天沒有正經聊過天。此后的日子里,消息回復從幾小時變成幾天,
最后變成刺眼的紅色感嘆號——她被拉黑了。直到某天,
高中同學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張聚會照片。林知夏放大圖片時,
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照片角落里,江敘白正摟著個扎馬尾的女生,
女生手腕上戴著與他同款的銀色情侶手鏈。評論區里,
共同好友打趣:“敘白和嫂子什么時候在一起的?”5 第一百天的裂痕在一起的第一百天,
林知夏特意早起化了淡妝,把精心準備的手工相冊塞進書包。
相冊里貼滿了聊天記錄截圖、峨眉山的門票根,還有南昌之行偷拍的江敘白側臉。
她想象著他看到這些時驚訝又感動的模樣,指尖撫過書包拉鏈,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
然而從早到晚,江敘白的對話框始終安靜得可怕。林知夏盯著手機屏幕,
看著時間從9:20跳到17:30,
最后在22:58分按下發送鍵:“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百天。
”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靜的宿舍格外刺耳,她蜷縮在被窩里,
眼睛一眨不眨地等著消息框亮起。凌晨兩點,江敘白終于回復了,
短短三個字像把冰錐:“忘了?!绷种奈罩謾C的手開始發抖,
打字的手指在屏幕上打滑:“所以你現在連騙我都不愿意了嗎?
”這次對方回復得很快:“知夏,我們不合適?!睖I水模糊了視線,
她顫抖著打出那些憋在心里許久的話:“南昌的三天,
所有開銷都是我出;你不回消息的時候,我總在找借口安慰自己;看到你和別的女生在一起,
我還在等你解釋……”發送鍵按下的瞬間,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
江敘白沒有再回復。林知夏盯著聊天框,直到屏幕自動熄滅。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慘白的光斑。她突然想起峨眉山金頂的云,
想起江敘白遞來導游旗貼紙時溫柔的眼神,原來所有的美好都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
6 暗涌分手后的日子像浸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表面平靜,內里卻在無聲腐爛。
林知夏在圖書館遇見同系的學長時,對方幫她取下頂層的書,
指節敲了敲封面:“這本《霍亂時期的愛情》很難懂,需要我幫你嗎?”陽光穿過百葉窗,
在他的眼鏡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深夜做小組作業時,學長發來整理好的筆記,
末尾畫著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貓。林知夏望著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峨眉山的云海。這次,
她沒有立刻回復消息,而是合上電腦,泡了杯溫熱的菊花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鏡片,
也模糊了記憶里江敘白的臉。然而命運總愛撕開結痂的傷口。某天刷短視頻時,
同城推薦里跳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江敘白正在南昌的街頭直播,
身旁站著那個扎馬尾的女生。女生親昵地靠在他肩頭,直播間的彈幕飛速滾動:“嫂子好甜!
”“什么時候結婚?”林知夏盯著屏幕,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原來他說的“解釋”,
不過是拖延時間的幌子;那些冷暴力,是為了逼她主動退場。更諷刺的是,
她曾以為他手腕上的紅繩是緣分的象征,如今才明白,那不過是他隨手戴上的廉價飾品,
就像他們短暫而廉價的愛情。7 重生的春春末的櫻花雨落滿校園時,
林知夏收到一條陌生短信:“對不起?!睕]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誰。
她望著櫻花樹下追逐的情侶,突然笑了。曾經以為失去他就像失去整個世界,如今才發現,
更新時間:2025-05-02 12:4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