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阿靈男友周有忌帶我回他老家,一個地圖上不存在的村落,“啞女村”。
村里規矩邪門:不準哭,不準笑,晚上七點后不準發出任何聲音。我以為,
憑我能聽見“禁忌”的天賦,能輕松應對??蛇M村第一晚,我就聽見隔壁孩子的哭聲,
緊接著,是一片死寂。第二天,那家人門口,多了一盞血紅色的燈籠。周有忌握緊我的手,
臉色慘白:“別看,別問,別聽。”可我分明聽見,那燈籠里,
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呢喃:“媽媽,我錯了,我不該哭的……”1世間規則,皆有聲。
非耳聞之聲,乃界限之鳴。我,能聽見。我家世代守護叫“平和鎮”的小鎮,
也守護著這些禁忌。貓過子夜不可再叫,否則引災。老槐樹的影子踏不得,否則魂墜地底。
村西廢井禁絕靠近,井下有“水鬼”……旁人無知無覺的規則之音,在我耳中,
是清晰可辨的律令。小時候,我常常因為提醒鄰居不要在午夜晾曬白色衣物,
或者阻止玩伴靠近廢棄的祠堂而被當作怪胎?!靶§o,別胡說?!蹦棠炭偸沁@樣告誡我,
“我們是守秘人,不是破規者。聽見,是為了敬畏,不是為了干預?!蔽宜贫嵌?/p>
直到奶奶去世,留給我一本泛黃的筆記和一句遺言:“守住平和鎮,但若遇啞女村之人,
切記,逃。”筆記里詳細記載了平和鎮的各種禁忌,唯獨關于啞女村,只有寥寥幾筆,
字里行間盡是恐懼。我從未想過,會真的遇上。周有忌是我的大學同學,溫和,英俊,
我們相戀三年,他從未提過他的家鄉。直到他母親病危,他才不得不帶我回去?!办o靜,
我的家鄉有點……特別?!彼_車駛離高速,拐入一條地圖上沒有標記的土路時,神色凝重,
“那里叫啞女村,規矩很多,你千萬要聽我的?!蔽倚念^一跳,啞女村?
和奶奶筆記里的是同一個地方嗎?車子顛簸著,窗外的景色逐漸荒涼,
最后停在一個被濃霧包裹的村口。石碑上刻著三個斑駁的大字:啞女村。沒有風,
霧氣卻像活物一樣涌動。村子異常安靜,看不到人影,只有偶爾幾聲犬吠,
也很快被壓了下去,透著詭異。周有忌拉著我下車,低聲道:“記住,在這里,
不能大聲說話,不能表露強烈的情緒,尤其是哭和笑。晚上七點后,絕對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我點頭,暗自調動我的能力。瞬間,無數細密的“禁忌”涌入我耳朵?!疽巹t一:入村者,
需在村口老槐樹下,用左手觸碰樹干三下,默念“叨擾了”。】【規則二:村中行走,
不得回頭看自己的影子。】【規則三:不得隨意與村民搭話,
尤其不能詢問關于“啞女”的事情。】【規則四:禁止哭泣,哭聲會引來“她”。
】【規則五:禁止大笑,笑聲會驚擾“她”?!俊疽巹t六:晚七點后,
禁絕一切人聲、腳步聲、物品碰撞聲。】【規則七:……】規則密密麻麻,冰冷而嚴苛。
周有忌拉著我走到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樹下,示意我照做。我依言用左手觸摸樹干,
冰涼的觸感傳來,觸到了某種沉睡的意志。一進村,我立刻感到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窗戶上貼著奇怪的紅色剪紙,不是福字,也不是窗花,
是一個個扭曲的人形。周有忌的家在村子深處,是一棟還算齊整的兩層小樓。
他的母親躺在床上,面容枯槁,氣息微弱。她看到我,渾濁的眼睛里有驚恐,嘴唇翕動,
卻發不出聲音。周有忌的父親周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是對我點了點頭?!皨專?/p>
這是聆靜,我女朋友。”周有忌的聲音很低。他母親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像在警告,
又像在悲鳴。安頓下來,天色很快就暗了。村子里沒有路燈,
只有各家窗戶透出微弱的昏黃光線。晚上六點五十分,周有忌把我拉進房間,關好門窗,
反復叮囑:“記住,七點后,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出聲,不要開門?!蔽尹c頭,坐在床邊,
豎起耳朵。時間剛過七點,整個村子瞬間陷入了絕對的死寂。不是安靜,是死寂。
連蟲鳴、風聲都消失了。我的能力在這種環境下變得異常敏銳。隔壁,周有忌三叔家,
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孩子哭聲。那哭聲并不響亮,但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我屏住呼吸。
哭聲只持續了十幾秒,就戛然而止。緊接著,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一種極其輕微的、如同指甲刮過木板的“沙沙”聲,正從隔壁的墻壁上傳來,
緩慢地、有規律地移動著,在尋找著什么。然后,一切重歸死寂。那一夜,我幾乎沒有合眼。
第二天清晨,霧氣散去了一些。我推開窗,看到隔壁三叔家門口,掛著一盞血紅色的燈籠。
說不出的詭異。周有忌拉上了窗簾,聲音顫抖:“別看,別問,別聽?!笨晌疫€是聽到了。
那燈籠里,囚禁著一個弱小的靈魂,用帶著哭腔的童音反復低語:“媽媽,我錯了,
我不該哭的……媽媽,你在哪里……”我遍體生寒。這就是啞女村的規矩?違反了,
就會變成燈籠?周伯端來早飯,是寡淡的白粥和小菜。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周有忌匆匆吃了幾口,就去照顧他母親了。我獨自坐在堂屋,
感到坐立難安。這時,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花布衫的小女孩,約莫五六歲,
怯生生地出現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她看到我,眼睛一亮,小跑著過來,
拉住我的衣角,仰著頭,用口型無聲地問我:“姐姐,你見過我的阿紫嗎?”阿紫,
應該是她布娃娃的名字。我搖搖頭。小女孩的眼神黯淡下去,癟了癟嘴,眼看就要哭出來。
我剛想安撫她,周有忌突然從里屋沖了出來,一把抱起小女孩,捂住她的嘴,快步送了出去。
回來時,他臉色鐵青:“聆靜,我跟你說過,不要和村民說話!尤其是小孩子,
他們不懂規矩,會害死你的!”“她只是在找娃娃……”“在這里,任何一點情緒的流露,
任何一句多余的話,都可能觸犯禁忌!”周有忌的聲音透著深深的恐懼,
“你以為昨晚那燈籠是怎么來的?三叔家的孩子,還沒上小學!”我的血液幾乎凝固。
“那孩子……死了?”周有忌閉上眼,痛苦地點頭:“被‘她’帶走了,
變成了燈籠里的‘聲音’,永遠警示著村里人?!薄啊钦l?”我追問。
周有忌猛地睜開眼,眼神驚恐:“不準問!這個名字,不能提!”他的反應讓我更加確信,
這個村子的問題,遠比我想象的嚴重。奶奶的警告,筆記里的恐懼,
周有忌的反常……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核心——那個被稱為“她”的存在,
以及“啞女”的秘密。下午,周有忌母親的情況似乎更糟了。周伯請來了村里的“穩婆”,
一個滿臉皺紋、眼神渾濁的老婦人。穩婆進屋后,只是圍著周母的床轉了一圈,
然后掏出一個黑色的、巴掌大的木偶,放在床頭。那木偶雕刻粗糙,面目模糊,
透著一股邪氣。我聽到木偶內部發出微弱的聲音:“替……替……”穩婆對周伯低語了幾句,
周伯臉色更加難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穩婆離開后,周有忌把我拉到院子里,
聲音壓抑:“靜靜,我媽可能……撐不過今晚了。村里的規矩,人死不能發喪,不能哭,
尸體要在午夜十二點前,送到村西的老槐林?!薄盀槭裁矗俊薄袄匣绷质恰牡亟?,
是……是獻祭。”周有忌艱難地說,“只有這樣,‘她’才不會遷怒活人?!鲍I祭?
用死者的尸體?我看著周有忌痛苦的神情,突然想起筆記里關于啞女村的記載,
其中有一條模糊的記錄:“七星換命,血親為引……”難道……我不敢再想下去。2傍晚,
周母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周伯沉默地坐在床邊,周有忌則焦躁地在房間里踱步。
我看著床頭那個詭異的黑色木偶,它內部“替……替……”的聲音更清晰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我。六點五十分,周有忌準時關好門窗,拉我坐到離床最遠的角落。
“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出聲?!彼俅味冢曇羯硢?。七點整,死寂降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子里只有周母微弱的喘息聲。大約七點半,那喘息聲也消失了。
周母,去了。周伯的身體猛地一僵,肩膀微微聳動,死死咬著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周有忌的眼眶瞬間紅了,他同樣緊閉著嘴,拳頭握得發白。悲傷,被強行壓抑在胸腔里。
就在這時,床頭的黑色木偶突然動了一下。我清晰地聽到,
里面那個聲音變成了:“換……換……”緊接著,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周母的尸體,
竟然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眼睛依舊緊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動作如同提線木偶。
周伯和周有忌驚恐地瞪大眼睛,身體僵直,不敢動彈。尸體坐起后,緩緩抬起手,指向了我。
那一刻,我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黑色木偶里的聲音變得尖銳而急促:“換……換她……換她!”我明白了!這個木偶,
根本不是什么祈福的東西,它是一個媒介,一個用來“換命”的邪物!周母的死,激活了它,
而它選擇的目標,是我!周有忌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撲過來,擋在我身前,
對著尸體無聲地搖頭,眼神里充滿了哀求。尸體的手指依舊堅定地指著我。
“沙沙……”指甲刮過木板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就在我們門外!那聲音越來越近,
越來越響?!八眮砹耍≈苡屑伤浪赖乇е?,身體發抖?!芭椋?/p>
”房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撞開。門口空無一人,只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但那“沙沙”聲,已經進入了房間,就在我們身邊徘徊。
我能感覺到冰冷的、充滿惡意的注視。尸體依舊指著我,黑色木偶發出興奮的尖叫:“換她!
換她!”“沙沙”聲停在了我的面前。我甚至能聞到一股混合著腐朽和血腥的氣味。
周有忌將我護得更緊,他的身體更加顫抖,但我能感受到他傳遞過來的決心。突然,
他猛地推開我,轉身面對著床上的尸體和那個木偶,張開雙臂,
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指向我的那根手指。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在說:“換我!
”黑色木偶里的聲音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尸體的手指微微顫抖,然后,
緩緩地轉向了周有忌。木偶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種詭異的滿足感:“換……換……”“沙沙”聲移動到了周有忌的面前。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沖過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原地,發不出任何聲音。
周有忌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一種解脫般的平靜。那冰冷的、帶著惡意的氣息籠罩了他。
幾秒鐘后,“沙沙”聲消失了。房門緩緩關上。屋子里只剩下我們三人,
以及那個重新安靜下來的黑色木偶。周有忌還站在原地,背對著我。我掙脫束縛,
沖過去抱住他:“有忌!你怎么樣?”他緩緩轉過身,臉色依舊蒼白,
但眼神卻變得有些……陌生。他看著我,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僵硬的微笑,
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溫度,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靜靜,”他開口了,
聲音和以前一樣溫和,但語調平得像一條直線,“我沒事?!蔽业男某料氯ァ?/p>
他不是周有忌了?;蛘哒f,他體內的一部分,已經被“換”走了。周伯癱坐在地上,
眼神空洞,瞬間蒼老了十歲。午夜十二點前,周伯和“周有忌”抬著周母的尸體,離開了家,
走向村西的老槐林。我沒有跟去,我不敢。我獨自一人待在空蕩蕩的屋子里,
看著那個被遺留在桌上的黑色木偶,只覺得遍體生寒。3第二天,“周有忌”像沒事人一樣。
他依舊對我溫和體貼,只是眼神偶爾會空洞和茫然,笑容也總是帶著一種僵硬。
周伯則徹底沉默了,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我不敢問昨晚換命的具體細節,
更不敢問周有忌到底被換走了什么。我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有忌,我們什么時候走?
”我試探著問?!办o靜,再等等?!彼兆∥业氖?,掌心一片冰涼,“媽剛走,
我想再陪陪爸。”他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我知道他在撒謊。他似乎被某種東西困在了這里。
接下來的幾天,村子里風平浪靜,也死氣沉沉。每天早上,
我都能看到村民們麻木地走出家門,開始一天的勞作,傍晚又麻木地回去,
然后在七點前鎖好門窗,等待死寂的降臨。沒有人哭,沒有人笑,甚至很少有人說話。
他們像一群被設定好程序的木偶,日復一日地重復著。只有那個找布娃娃的小女孩,
偶爾會出現在我家門口,用口型無聲地問我:“姐姐,你見過我的阿紫嗎?
”每次周有忌都會立刻把她趕走。我越來越感到窒息。我開始偷偷觀察這個村子,
試圖找出一些線索。我發現,村里的女人很少出門,尤其是年輕女人,幾乎看不到。而且,
所有的村民,脖子上都戴著一個用紅線穿起來的小木牌,木牌上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符號。
周有忌和周伯也有,只是他們藏在衣服里。我問周有忌那是什么。他含糊其辭,
更新時間:2025-05-02 12:3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