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事簡介：周予安是廣告公司的美術指導，某夜加班回家，
與剛搬來的鄰居齊文遠同困故障電梯。齊文遠冷靜專業的醫生氣質讓周予安一見傾心，
卻不知對方正是即將合作的醫療科技公司項目負責人。合作中，
嚴謹的醫學博士與天馬行空的創意人沖突不斷，卻也逐漸被彼此才華吸引。
當周予安的前男友突然攪局，齊文遠誤會他們復合，黯然接受國外工作邀約。暴雨之夜，
命運再次將他們困入同一部電梯，黑暗中的真心剖白讓誤會冰釋。
齊文遠放棄遠赴海外的計劃，以定制聽診器項鏈告白：“我想成為傾聽你心跳的人”。
一年后，他們在新家陽臺交換刻著“Listen to your heart”的戒指，
讓心跳頻率成為愛情最科學的證明。二、正文第一章周予安第十三次戳電梯按鈕時，
金屬面板終于亮起微弱的紅光。凌晨一點二十三分，
—尤其是當客戶是個連“字體再跳脫一點”和“色彩再沉穩一些”能同時說出口的神經病時。
“操?！彼麑χ垂獾碾娞蓍T扒拉了下自己三天沒洗的劉海。
鏡面倒映出一個狼狽的影子：皺巴巴的襯衫領口沾著咖啡漬，
眼底的紅血絲在蒼白臉色襯托下活像恐怖片特效。“?！彪娞蓍T緩緩打開，
周予安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鏡片后的眼睛。那人很高，黑色高領毛衣裹著線條分明的肩頸，
左手捧著本《臨床心臟病學》，右手正在摘藍牙耳機。頂燈從他頭頂澆下來，
在睫毛下投出小片陰影，像給這張輪廓分明的臉打了層啞光濾鏡?！斑M嗎？
”聲音比周予安想象的更低沉，帶著點熬夜后的沙啞?！鞍?？哦，進。”周予安慌忙跨進去，
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像個移動的垃圾堆。而對方身上飄來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
混著極淡的檀香，莫名讓他想起大學解剖課上那些锃亮的手術器械。電梯門緩緩關閉。
周予安盯著樓層按鈕發呆——12樓亮著，和他同一層。在這棟破公寓住了兩年，
他居然不知道1203住著這號人物。密閉空間里的沉默像實體般膨脹。
周予安偷偷從金屬反光里打量對方：修長的手指正翻動書頁，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袖口露出一截黑色表帶，表盤是極簡的白色數字——23:59跳成00:00?！搬t生？
”周予安脫口而出。翻書的手頓了頓。那人抬頭，
鏡片后的眼睛在冷光下呈現出一種奇特的灰藍色?！盀槭裁催@么問？
”“呃...”周予安指了指他手里的精裝書，“猜的?！薄霸浭恰！睂Ψ胶仙蠒?/p>
脊柱依然挺得筆直，“現在在MedTech做產品總監?！笔种冈跔C金書名上摩挲了一下，
補充道：“齊文遠?！薄爸苡璋??！彼乱庾R摸名片，掏出來的紙片皺得像腌菜，
“廣告公司美術指導...雖然現在看起來更像流浪漢?！饼R文遠接過名片時，
他們的指尖短暫相觸。周予安猛地縮回手，仿佛被靜電打到。就在這個瞬間，
電梯突然劇烈震動，頂燈閃爍兩下，“啪”地滅了。黑暗如潮水灌滿狹小空間。
周予安的后背“咚”地撞上轎廂壁，公文包掉在地上，
iPad滑出來自動播放起他睡前看的喪尸片——主角的慘叫聲在密閉空間里立體環繞。
“別慌?！饼R文遠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伴隨著手機亮起的冷光，“應該是臨時故障。
”他按響緊急呼叫按鈕的動作熟練得像每天演練，“有人嗎？12號電梯故障。
”對講機滋啦作響：“維修至少二十分鐘，兩位先生請保持冷靜?！薄岸昼姡?/p>
”周予安的嗓音拔高了八度。喪尸片正好放到啃腦漿的特寫，藍光映得齊文遠鏡片發亮，
活像恐怖片里的變態醫生。齊文遠彎腰撿起iPad，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兩下，
肖邦的《夜曲》取代了慘叫?！暗谝淮斡龅诫娞莨收希?/p>
”“第一次和陌生人困在電梯里看喪尸片?！敝苡璋哺尚Γ澳愕故峭Φ?。
”“醫學院值夜班時遇到過更刺激的?！饼R文遠靠在轎廂壁上，長腿隨意交疊，“凌晨三點，
停尸間備用電源故障，我和一具大體老師獨處四十分鐘。”“然后呢？
”“給他講了半本《格氏解剖學》?！饼R文遠的嘴角極輕微地上揚，
“最后發現是電閘被流浪貓碰了?！敝苡璋餐蝗恍Τ雎?。緊繃的肩膀松懈下來，
這才注意到齊文遠左手無名指有道細長的疤，在手機冷光下泛著白?！八詾槭裁崔D行？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抱歉，當我沒問——”“做了五年心外科，救不活所有人。
”齊文遠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討論明天天氣，“最后一個病人是七歲女孩，先心病。
手術很成功，出院后父母帶她吃火鍋慶祝...”他無意識轉動著手表，
“辣椒誘發心律失常。”喪尸片的藍光此刻照在齊文遠臉上，
周予安看清了他微微抽動的眼角肌肉?！安皇悄愕腻e?！薄袄碚撋现馈?/p>
”齊文遠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情感上過不去?！彼鋈恢赶蛑苡璋残乜冢澳阈奶芸?。
”“什么？”“隔著兩米都看得見你襯衫在震?！饼R文遠從西裝內袋掏出個銀色小物件，
“要測測嗎？真正的聽診器?！敝苡璋补硎股癫畹攸c頭。
齊文遠靠近時帶著那股消毒水的氣息，冰涼的金屬探頭貼上他左胸。黑暗中聽覺被無限放大，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聽診器橡膠管里轟鳴。“每分鐘112次。”齊文遠的聲音突然很近，
“建議少熬夜，少喝咖啡，以及...”聽診器突然轉向他自己胸口，
“找點緩解焦慮的方式?！敝苡璋层蹲×?。齊文遠的心跳聲通過共享的聽診器傳來，
穩定有力的60次/分，像臺精密的瑞士機芯?！搬t學生理課小把戲?！饼R文遠收回聽診器，
“雙向共鳴原理?！表敓艟驮谶@時突然亮起。驟然的光明里，
周予安發現兩人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睫毛。齊文遠迅速后退，
但周予安已經看清他鏡片上自己的倒影——頭發亂翹，眼睛瞪得像個受驚的兔子。
電梯恢復正常運行。齊文遠整理袖口的動作一絲不茍：“周一見。
”“什么周一——”“MedTech和你們公司的合作會議?！彪娞蓍T打開時，
齊文遠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是甲方代表?！敝苡璋舱驹谧呃壬希粗?203的門關上，
才意識到自己手心全是汗。
口袋里有什么東西硌著大腿——齊文遠的聽診器不知什么時候滑進了他的外套口袋。
回到1201，他對著洗手間鏡子撩起襯衫。左胸口有個淡淡的圓印，
是聽診器壓出來的痕跡。指尖按上去的瞬間，他想起黑暗中那個穩定如節拍器的心跳聲。
電腦屏幕還亮著，郵箱彈出新消息：「MedTech項目團隊名單更新」。
附件里齊文遠的證件照下赫然列著：哈佛醫學院杰出校友，梅奧診所最年輕心外科主治，
現MedTech亞太區產品總監。周予安把聽診器放進床頭柜時，
To W.Y. - Follow your heartbeat. 2016”窗外，
一架夜航飛機掠過天際。周予安摸著自己尚未平復的心跳，
突然意識到——這他媽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第二章周予安在1203門口來回踱步了第五遍，黑色運動服是新的，
發膠用量是平時的兩倍，
跑步路線都精心設計成“恰好”能路過小區東門咖啡店的弧度——就為了制造一場“偶遇”。
“操，我他媽在干什么...”他對著電梯鏡面扯了扯領口。這套青春期男生追?；ǖ氖侄?，
居然被用在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身上。?！娞蓍T滑開，齊文遠站在里面，
左手端著咖啡，右手劃著平板。深灰西裝裹著寬肩，領帶結系得一絲不茍，
鏡片后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間微微睜大?！俺颗埽俊饼R文遠的目光掃過他明顯剛抓過的頭發。
“啊...對?！敝苡璋驳皖^看自己全新到反光的跑鞋?！捌唿c二十。
”齊文遠走出電梯時突然說，“我平時出門的時間?！敝苡璋驳亩馑查g燒起來。
所以對方早就發現他這三天在踩點蹲守？咖啡香氣飄過來，
齊文遠抿了一口：“MedTech九點半的會，你會來嗎？”“當然！”周予安挺直腰背，
隨即想起自己此刻滿頭大汗的樣子，“我是項目負責人。”“期待你的創意。
”齊文遠嘴角微揚，轉身時又補了句，“順便，東門咖啡店的拿鐵糖分超標30%。
”電梯門合上前，周予安分明聽見一聲輕笑。會議室冷氣開得十足。
周予安第三次檢查投影儀，MedTech的LOGO在屏幕上泛著冷藍的光。
這個醫療科技巨頭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客戶，預算抵得上他們全年營收的三分之一。“周指，
你黑眼圈能榨墨汁了?！毙×炙o他一杯冰美式，“又通宵？”“第八稿。
”周予安灌了口咖啡，“客戶要'專業但不枯燥，創新但不冒險，
嚴肅但要有溫度'——他媽怎么不直接說要會跳踢踏舞的心臟解剖圖？
”小林突然壓低聲音：“聽說他們新來的產品總監超難搞，梅奧診所的心外科大神，
去年剛轉行。”周予安的手一抖，咖啡灑在鍵盤上。
電梯里那句“救不活所有人”突然在耳邊響起。九點二十五分，會議室坐滿西裝革履的高管。
周予安正了正深藍領帶——特地換掉平日里的黑T，后頸卻已經滲出薄汗。“他們來了。
”前臺小姐姐探頭進來，眼睛發亮，“臥槽，那個總監帥得犯法啊！”門被推開，
齊文遠走在最后。藏青西裝襯得膚色冷白，金絲眼鏡換成了商務感更強的黑框，
整個人像把出鞘的手術刀。
當MedTech市場總監介紹“這是我們的產品總監齊文遠博士”時，
他甚至沒有看周予安一眼?！伴_始吧?！饼R文遠坐下，鋼筆在指尖轉了一圈。
周予安點開PPT。前十分鐘很順利，
他展示了以“心跳時刻”為核心的創意：初吻時飆升的心率，畢業典禮上同步的心跳，
新生兒第一次被父親擁抱時交疊的心音...“我們計劃用情感高點帶出心臟健康意識。
”周予安切換到動畫演示，一顆卡通心臟在接吻場景中變成粉色，“這是初吻概念圖，
后面會銜接MedTech的心率監測儀產品——”鋼筆敲在玻璃桌面的聲音打斷了他。
齊文遠推了推眼鏡：“MedTech的核心理念是什么？”“'專業守護每一刻'？
”“而你的方案里，'專業'在哪里？”齊文遠的聲音像浸了冰水，
“那些浪漫化場景完全忽略了醫學事實。初吻時交感神經興奮導致血管收縮，
血壓升高可能誘發潛在病變——這些為什么不敢展示？”會議室鴉雀無聲。
周予安看見CEO在擦汗?！拔覀冇媱澰诋a品頁補充醫學說明——”“太遲了。
”齊文遠打開文件夾，“第一印象決定一切。如果開頭就傳遞錯誤信息，
后面用再小的免責聲明也救不回來?！彼槌鰩讖埣埢綍h桌對面，“比如這個場景，
完全可以同時展示實時心電圖變化。
”周予安低頭看資料——最后一頁赫然是他電梯里隨口提的“性感又專業”構想，
被完善成專業級方案：接吻剪影與心電圖融合，下方標注著精確的醫學數據。
“這個方向...”周予安的喉嚨發緊，“很有潛力?！薄翱磥砦覀冞_成共識了。
”齊文遠嘴角微揚。會議結束后，MedTech的人陸續離開。齊文遠被CEO纏著說話，
周予安故意慢吞吞收拾電腦?！?..齊博士在梅奧時就關注亞太市場？”“個人原因回國。
”齊文遠的聲音飄過來，“醫療科技是未來，至少在這里...”他頓了頓，
“失敗率不會直接寫在患者臉上。”“周指！”小林突然捅他后背，“你和齊博士認識？
他剛才看你的眼神不對勁?！薄敖裉斓谝淮我姟！薄膀_鬼呢！”小林瞇起眼，
“他給你遞筆記時，手指在你掌心多停了0.8秒——我掐表了?！币粋€陰影籠罩下來。
齊文遠站在桌前，聲音公事公辦：“周指導，借一步說話？
”休息區落地窗外是盛夏刺目的陽光。齊文遠確認四周無人后，
肩膀線條突然松懈下來：“抱歉剛才那么嚴厲?！薄奥殬I需要？”“部分原因。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更重要的是...你的創意值得更好的醫學支持。
”陽光穿過他的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小的陰影。周予安發現他右眼下方有顆極淡的痣，
在冷白皮膚上像滴濺落的咖啡漬。“晚上有空嗎？”齊文遠突然問，“我想給你看些資料。
”“有空！”周予安差點咬到舌頭，“我是說...為了項目。
”齊文遠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八點，1203。帶電腦來?！彼D身時又補了句，
“還有那瓶你藏在公文包里的紅酒?！敝苡璋步┰谠亍?/p>
他確實在包里塞了瓶波爾多——但拉鏈明明關得嚴嚴實實。
“你怎么...?”“醫生基本功?！饼R文遠頭也不回地舉起三根手指，“第一，
你收拾電腦時公文包角度傾斜了15度；第二，
金屬瓶蓋在布料下顯出輪廓；第三...”他終于回頭，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你身上有黑醋栗香氣，2015年瑪歌副牌的特征風味。
”小林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所以你們真的不認識？”周予安望著齊文遠離去的背影，
喉結動了動：“鄰居。純屬巧合?！薄扒珊蟼€屁?！毙×址藗€白眼，
“你知道他剛才看你的眼神嗎？像心外科醫生看見一顆健康鮮活的心臟。”周予安嗆住了。
但走向辦公室的路上，那句話像聽診器里的回聲般不斷放大。更可怕的是，
他發現自己竟然在數著秒等晚上八點到來。第三章周予安站在1203門口，
第八次整理襯衫領口。右手提著筆記本電腦，
左手攥著那瓶2015年瑪歌——瓶身已經被掌心的汗捂得溫熱。門開的瞬間，
咖啡香氣撲面而來。齊文遠穿著深灰色家居服，發梢還滴著水，
領口露出的一截鎖骨上沾著剃須泡沫?！皽蕰r?！彼麄壬碜尦鐾ǖ?，“我欣賞守時的人。
”公寓比想象中整潔?？蛷d書架上整齊碼著醫學典籍，
茶幾上攤開的《柳葉刀》雜志旁放著半杯威士忌。開放式廚房里，意面在沸水中翻滾，
蒜香混著羅勒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澳阕鲲垼俊敝苡璋驳纱笱劬??！盎A生存技能。
”齊文遠接過紅酒，“住院醫時期練出來的——36小時值班后總得喂飽自己。
”他開瓶的動作嫻熟得像做手術，“餓了嗎？”“快餓死了?！敝苡璋舶央娔X放在餐桌上，
“公司樓下只有那家味精比鹽還多的中餐館?！饼R文遠嘴角微揚：“番茄肉醬意面，
希望合你口味?！睙艄庀滤妮喞岷驮S多。當鍋鏟與平底鍋碰撞的聲音響起時，
周予安鬼使神差摸出手機，偷拍下這個系著圍裙的背影。晚餐比預想的驚艷。
周予安卷起一叉子面條：“這醬料...”“自己熬的?！饼R文遠推過芝士粉，
“市售醬料鈉含量超標300%?！薄澳銈冡t生是不是看什么都像潛在病因？”“職業病。
”齊文遠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睛，這個動作讓他瞬間年輕了五歲，“有次在超市，
我把貨架上所有加工食品的配料表都讀了一遍，保安差點把我當變態轟出去。
”周予安笑到嗆住，齊文遠突然傾身過來，手指擦過他嘴角：“醬汁。
”那一小塊皮膚頓時燒了起來。電腦屏幕亮起，MedTech方案在黑暗中泛著藍光。
齊文遠坐在旁邊，身上飄來淡淡的須后水味。他的修改建議犀利精準，
周予安看著他把“接吻時心跳加速”的標語改成“接吻時平均心率提升40%，
收縮壓升高20mmHg”，忍不住抗議：“這也太冷冰冰了！”“但足夠真實。
”齊文遠調出一篇論文，“2018年《循環》期刊的臨床數據。
”“普通消費者誰看醫學期刊啊？”“所以需要你們創意人。
”齊文遠的膝蓋無意間碰到他的，“把論文變成故事?！贝巴馔蝗粍澾^閃電，
緊接著炸雷震得玻璃嗡嗡作響。整個公寓瞬間陷入黑暗，電腦屏幕倏地熄滅?！巴ｋ?？
”周予安下意識抓住身邊人的手臂。齊文遠的肌肉線條在掌下繃緊：“別動?！笔謾C亮起，
冷白光照出他近在咫尺的臉，“物業群發了通知，變壓器故障，至少兩小時恢復。
”黑暗中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周予安能聽見齊文遠的呼吸聲，
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酒精的剃須水味道，甚至能感覺到對方體溫透過棉質家居服傳來的熱度。
“聽音樂嗎？”齊文遠突然問，“我有黑膠唱機?！彼髦呦蚪锹?，
手機光照亮一排唱片：古典樂、爵士、獨立搖滾...周予安的手指停在一張熟悉的封面上。
“《月之暗面》？”“也是我的最愛?！饼R文遠的聲音帶著笑意，
“尤其《Breathe》那首?！薄安豢赡埽 敝苡璋裁鍪謾C，“這他媽是我手機鈴聲！
”唱針落下，吉他前奏在雨聲中流淌。齊文遠靠在窗邊，
閃電照亮他跟著節奏輕叩窗框的手指。
『Breathe, breathe in the air...』“大學組過樂隊。
”他突然說，“主唱兼吉他手。”周予安想象著二十出頭的齊文遠站在舞臺上，
白襯衫被汗水浸透的樣子：“為什么放棄？”“醫學院第二年，
第一次解剖課之后...”齊文遠的聲音混著雨聲，“那天晚上演出，
我看著臺下歡呼的人群，突然覺得我們都在腐爛?！背獧C轉到《Time》，
時針走動的音效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周予安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
兩人的影子在閃電中重疊在墻上?！艾F在呢？”“現在...”齊文遠轉頭，
呼吸拂過周予安耳際，“偶爾會想，如果當時堅持到畢業，會不會寫出不一樣的歌。
”電力在凌晨一點恢復。突如其來的光明中，他們像被燙到般分開。齊文遠關掉唱機，
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浴室柜子里有新牙刷?！碧稍诳陀门P室的床上，
周予安盯著天花板上的光影。隔壁傳來水聲，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
搜索“齊文遠 樂隊”。第七頁的校報角落里，
一張泛黃的照片跳出來：二十歲的齊文遠抱著吉他，頭發比現在長，鎖骨上掛著聽診器，
照片說明寫著“醫學院搖滾之夜冠軍——'心臟雜音'樂隊”。水聲停了。周予安迅速鎖屏，
年輕張揚的笑臉像烙印般刻在視網膜上——與如今這個把聽診器鎖在抽屜里的男人判若兩人。
周五的暴雨來得毫無預兆。周予安站在公司門口，看著如注的雨幕發愁?！皼]帶傘？
”齊文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撐開一把黑色長柄傘，
傘面印著MedTech的LOGO：“送你到地鐵站。”傘不算大，兩人不得不緊挨著走。
周予安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濕，齊文遠突然攬住他肩膀往自己這邊帶：“靠近點。
”這個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周予安全身僵住。齊文遠的手掌貼在他肩胛骨上，
熱度穿透濕透的襯衫。他們就這樣走過三個街區，誰都沒說話，
只有雨點砸在傘面上的聲音蓋過彼此的心跳。到公寓樓下時，齊文遠左側幾乎全濕了，
水珠順著發梢滴到鎖骨凹陷處?！吧蟻聿粮稍僮甙??！敝苡璋仓噶酥鸽娞?。
齊文遠看了眼手表：“八點還有個跨國會議?！薄爸辽贀Q件衣服...”“予安。
”他突然打斷，雨水順著睫毛滑下來，“別對我太好?！薄盀槭裁?？”“因為我會開始期待。
”齊文遠后退一步踏入雨中，“而期待往往是失望的開始?！敝苡璋舱驹谠兀?/p>
看著那個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掌心的溫度還未散去，胸口卻像被開了個洞，
冰冷的雨水不斷往里灌?；氐郊遥麢C械地洗澡、換衣服、煮泡面。手機屏幕亮起，
是齊文遠發來的消息：「下周提案，MedTech CEO會出席。別用那個心電圖動畫，
他討厭閃爍效果。」典型的齊文遠風格——公事公辦里藏著關心。周予安回復：「收到。
你到家了嗎？」已讀。沒有立即回復。三分鐘后，手機終于震動：「嗯。別熬夜改方案?！?/p>
周予安把手機按在胸口，像個第一次收到情書的毛頭小子。窗外雨停了，
月亮從云層后露出半張臉。他打開音響，《Breathe》的旋律再次流淌在房間里。
閉上眼睛，他看見齊文遠站在黑暗中的輪廓，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和著雨聲哼唱。
這一刻他無比確定：無論多么不合時宜，無論有多少阻礙，他對齊文遠的感情，
已經遠遠超出了項目伙伴的范疇。第四章MedTech會議室里的空氣凝固成了果凍。
周予安站在投影幕布前，
卡通心臟的動畫還在循環播放——那顆粉色器官正在燒烤和啤酒的攻勢下痛苦抽搐，
最后被一粒標著MedTech logo的藥丸拯救?！安恍?。
”齊文遠的聲音像手術刀劃開空氣，“全部重做?！变摴P在他指間轉了一圈，
周予安盯著那道反光，突然想起這雙手曾經握過手術刀。市場總監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整個MedTech團隊齊刷刷低下頭，仿佛突然對會議紀要產生了濃厚興趣。
“能具體說說問題嗎？”周予安掐著掌心保持微笑。齊文遠推了推眼鏡，
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睛：“第三場景，
心臟在放縱后靠藥物補救——這違反了最基本的醫療倫理?！彼{出平板上的文件，
“世衛組織《健康傳播準則》第17條：不得暗示高風險行為可通過醫療手段完全抵消。
”“這是藝術夸張！”周予安聲音開始發抖，“普通觀眾不會——”“我七歲的患者會。
”齊文遠突然提高音量，“先心病兒童比成人更關注心臟動畫，
因為他們每天都要和這顆不聽話的器官搏斗。”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冰冷的節奏，
“上周剛有個孩子問我：'醫生，是不是以后吃了藥就能像動畫里那樣隨便吃炸雞？
'”會議室鴉雀無聲。周予安看見CEO在擦汗，小林在桌下瘋狂給他發消息：「認慫！
快認慫！」“給我48小時?！彼犚娮约赫f，“如果新方案還是不合格，
我們團隊自愿降20%服務費。”鋼筆“咔嗒”一聲停在桌面。齊文遠微微瞇起眼：“成交。
”凌晨兩點十七分，公司只剩周予安一個人。第七版方案躺在電腦里，
那顆卡通心臟現在規規矩矩地跳著標準60-100次/分鐘，
背景是教科書般精準的心電圖。無聊得讓人想撞墻?？Х缺缇涂樟耍?/p>
煙盒里最后一根煙在半小時前燃盡。周予安癱在椅子上，
天花板上的LED燈管像把光劍刺進眼球。手機震動，是齊文遠發來的：「還在改？」
他惡狠狠地戳屏幕：「托您的福?！挂炎x。沒有回復。三十分鐘后，電梯“叮”的一聲響起。
齊文遠拎著紙袋走進來，西裝外套換成了深灰針織衫，頭發微微蓬亂，
左臉頰還有道紅印——像是剛從枕頭上爬起來?！澳阍趺磥砹?？
”周予安的聲音啞得自己都嚇一跳?！八脱a給。”紙袋放在桌上，
里面是熱三明治、能量飲料和止痛藥，“頭很痛吧？”“你怎么——”“你思考時會皺眉，
三小時以上就會偏頭痛?！饼R文遠拉過椅子坐下，“讓我看看你的修改。
”屏幕上乏善可陳的動畫讓他搖頭：“比之前嚴謹，
但...”“但無聊得像公共衛生課課件。”周予安把臉埋進手掌，“我懂。
”齊文遠突然湊近，調出原始方案：“其實核心創意很棒?！彼氖直鄄吝^周予安肩膀，
帶著夜風的涼意，“問題在執行方式?！彼焖佼嬃藗€草圖：同樣的燒烤場景，
但心臟不是因為油膩食物痛苦，
而是因為主人與朋友爭執情緒激動——背景展示真實心電圖變化，
最后帶出藥物如何穩定心律。
“然后在產品頁詳細解釋每種情緒對心臟的影響...”周予安眼睛亮起來，
“既保留創意又專業！”“合作愉快？”齊文遠嘴角微揚?！安殴??！敝苡璋驳伤?，
“你當眾否決我的時候可沒這么友善?！薄耙驗?..”齊文遠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我需要確認你真正理解醫學倫理的重要性?！彼蜷_手機相冊，“看這個。
”照片里是年輕的齊文遠抱著個小女孩站在醫院走廊，兩人都在笑。女孩瘦得驚人，
病號服領口露出胸口的術后疤痕?！拔业牡谝粋€治愈案例，先天性心臟病。
”他的拇指撫過屏幕，“她出院后，
父母聽信'偶爾慶祝沒關系'的說法帶她去吃火鍋...辣椒誘發心律失常。
”周予安的喉嚨發緊：“所以你轉行做醫療傳播...”“改變不了醫療現實，
就改變大眾觀念?！饼R文遠重新戴上眼鏡，光斑在鏡片上跳動，
“每次看到不負責的健康廣告，我就想起她問我的最后一句話：'醫生，炸雞真的不能吃嗎？
'”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兩人臉上。周予安突然伸手蓋住齊文遠的手：“對不起，
我太執著于創意形式了?！薄拔乙苍摰狼?。”齊文遠的手指微微一動，
“我應該一開始就說明白，而不是直接否定你?！彼麄兊挠白釉趬ι辖化B成一個人形。
四十八小時后，新版方案征服了MedTech全體高管。
CEO親自鼓掌：“近年來最好的醫療傳播案例！”慶功宴上香檳噴涌，
小林拽著周予安沖向酒吧：“今天必須灌醉那個冰山總監！”角落里，
齊文遠正被一群MedTech女員工圍著請教健康問題。周予安看著他耐心解答的樣子，
胸口泛起奇異的暖意。那人突然抬頭，隔著人群對他舉杯，
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在燈光下變成琥珀色?！安蝗c祝？”齊文遠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
威士忌杯沿沾著他的唇印?！案胫x謝你。”周予安碰了碰他的杯子，“沒有你的堅持，
方案不會這么好?！薄笆悄阌胁湃A?！饼R文遠的聲音混著酒香，“我只是劃了條底線。
”他們肩并肩站在窗前，影子在地板上重疊。
周予安的小指悄悄勾住他的袖扣：“一起喝一杯？
”齊文遠低頭看著兩人幾乎相觸的手指：“好啊?！本瓢舌须s擁擠，他們被擠進一個小角落。
齊文遠喝威士忌不加冰，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周予安的膝蓋抵著他的，誰都沒有移開。
“你酒量不錯?！敝苡璋矞惤呎f話，呼吸拂過耳廓。“練出來的。”齊文遠轉頭，
鼻尖幾乎蹭到他的臉頰，“住院醫時期，36小時值班后需要酒精才能睡著?！绷璩績牲c，
他們跌跌撞撞走出酒吧。齊文遠喝得比周予安多，走路微微不穩，卻堅持要送他回家。
更新時間：2025-05-02 12:3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