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逐退群星與殘月 舊局二蘇 195169 字 2025-05-02 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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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千秋的雙手快速結印,再次喚出靈盾,靈力在指尖奔涌。

顧知許的目光在女鬼周身飛速掃視,突然是捕捉到了什么關鍵線索,恍然大悟地停頓下來:“攻擊她的孩子!那個孩子才是她的命門!”

許千秋心領神會,指尖靈力凝聚,瞬間喚出多根靈玉針,

靈玉針如流星趕月般,狠狠刺入女鬼體內。

同一時刻,賀蘭身形如電,手中長鞭裹挾著烈烈勁風,精準地將那血孩子抽落在地。

顧知許手中神器挽出凌厲劍花:“劍起斬邪?!?/p>

一道刺目的光芒轟然向著血孩子斬去。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女鬼瞬間魂飛魄散,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這暗沉的天地間。

須臾,藍玉漸漸浮現,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顧知許伸手將它緊緊握住,

“小顧?!痹S千秋神色冷峻,快步上前,拉起顧知許的左手,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他體內,為他療傷。

“你忘了兩年前用血過度,差點死了嗎?”許千秋眉頭緊鎖,這招對顧知許的身體損傷極大,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

“沒辦法?!?/p>

“擁有藍玉的妖物太過強大,不用神髓的血,我們怕是難以脫身?!?/p>

“再這樣,你也別怪我跟祈打小報告。”許千秋嗔怪。

沈晞回一怔……

神壇的人際網真是錯綜復雜,弈神、醫仙、雨神竟還有交集。

顧知許是祈帶大的神明,性格與祈相似,總是保持著溫和謙遜的態度。

他的冷靜和沉穩和祈如出一轍,不驕不躁。

『初遇:』

顧知許生來便與旁人不同。

神髓認主,靈力浩瀚,他自孕育之初便浸染天地精華,出世時,周身縈繞清冷霜華,眉目如畫,卻無半分煙火氣。

眾仙驚嘆他的容貌,卻無人敢近身。

——因為他連哭聲都沒有。

襁褓中的嬰孩,只是靜靜睜著一雙琉璃般的眼,無悲無喜地望著這個世界。

祈將他抱起時,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神髓入體,靈力暴烈。

幼時的顧知許眼神銳利如刀,看誰都帶著三分戾氣,七分不耐。

他燒過仙山,凍過靈泉。

眾仙私下議論:“這哪是神明?分明是個魔星!”

『罰:』

戒尺落下的瞬間,顧知許聽見自己掌骨碎裂的聲音。

祈從不這樣罰他。

往日懲戒,不過是抄經、禁閉,最重也不過是跪在雪地里思過??蛇@一次,他擅自動用神髓救一個凡人孩童,險些震碎自己靈脈。

祈的眼底結著冰,戒尺抽下來時,連風聲都凝滯。

顧知許沒躲。

他跪得筆直,掌心向上,任由那柄玄鐵戒尺一下又一下地劈開皮肉。血珠濺在祈雪的衣擺上,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

他從未見過祈生如此大氣,那時他還不懂,祈惱火的地方。

顧知許只是咬緊牙關,唇齒間全是血腥氣,卻一聲不吭。

祈憤怒的從來不是因為他救人,而是因為他不在乎自己的命。

『蛻變:』

祈教他撫琴,說琴音能靜心;

教他下棋,說落子要三思;

教他書法,說字如其人,當端正自持。

顧知許學得很快。

曾經張揚的綿衣換成了暗色長袍,凌亂的發絲束得一絲不茍,連說話都變得緩慢優雅。眾仙驚嘆他的變化,卻不知每個儀態背后,都是祈無數次溫柔的糾正。

一百年后,神壇有了新的傳說——

弈神顧知許,皎皎如月,不可攀摘。

他衣袂不染塵,舉止無可挑剔,連最苛刻的老仙君都挑不出錯處。所有人都說,這才是神髓之主該有的模樣。

只有祈知道,顧知許會在喝醉時露出年少時的痞笑。

“師尊,”醉酒的顧知許趴在案上,指尖繞著祈的發梢,“我裝得好累啊......”

『雙向暗戀:』

祈此生最后悔的事,大概是教會顧知許克制。

他親眼看著少年收起獠牙,褪去青澀,長成如今這般如玉如琢的模樣。所有人都贊他教導有方,只有祈知道——

那雙向來灼熱的眼睛,如今看他時,只剩恭敬的疏離。

他會在顧知許睡著的夜里,偷偷撫平對方緊蹙的眉;

會在批閱文書時,將少年寫廢的宣紙悄悄收藏;

可當顧知許恭敬地喚他“神君”時,那些未出口的妄念,便都成了喉間鯁著的刺。

『流言:』

一場鋪天蓋地的流言,將顧知許卷入了輿論的漩渦。

傳言肆意蔓延,像惡疾一般侵蝕著人們的認知。

有人煞有其事地編排,說顧知許能走上神壇,全憑爬上了祈的床。

街頭巷尾,說書人繪聲繪色地演繹這段荒誕故事,唾沫橫飛,引得一群好事者哄堂大笑。

茶館里,人們交頭接耳,眼神中滿是戲謔與好奇,對顧知許指指點點。

“聽說了嗎?那顧知許看著傾國傾城,竟用這般下作手段上位。”

“是啊,也不知道祈怎么就著了他的道?!?/p>

諸如此類的話語,不絕于耳。

每當顧知許走在街上,總能感受到那些異樣的目光,如芒在背。

有人說,顧知許能得祈如此偏愛,不過是因那張傾絕眾生的臉;也有人說,祈表面清高,實則早將人困在身邊,行不軌之事。

顧知許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某日路過茶樓,聽見說書人繪聲繪色地編排——

“那顧知許啊,表面清冷,背地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讓祈對他百般縱容……”

臺下哄笑一片。

顧知許站在門外,指尖掐進掌心,卻終究沒有進去。

百年前,神髓現世,眾仙爭搶。

混亂中,神髓飛向尚在孕育的顧知許。

祈為護神髓,守在一旁,結界御敵,整整百年,擊退無數覬覦者。

最終,顧知許含髓出世,祈著手將新生兒帶大。

摧毀混沌冥力,需要神髓的力量,可神髓一旦認主,就無法取出,直白的說,顧知許必須死,死得永無輪回。

身負神髓的顧知許,自誕生起便被強大力量環繞,性格乖張肆意,桀驁不馴。

祈主動擔起教導之責,從最基礎的仙法修行,到為人處世的道理,耐心地向顧知許傳授。

在祈日復一日的教導下,顧知許漸漸收起了尖銳的棱角。

曾經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在祈的悉心栽培下,逐漸成長為一個有擔當、懂分寸的仙者 。

他也沒曾忘卻使命——摧毀混沌冥力。

顧知許漸漸褪去了少年的青澀,他的姿容越發出眾,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別樣的韻味,讓人移不開眼。

兩人在日常生活里難免磕磕碰碰,發生肢體觸碰,有時是意見不合時的小爭執。

祈心中總會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波瀾。

起初,祈并未在意這些細微的情緒變化,只當是相處久了的正常反應。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種異樣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祈開始害怕,害怕在不經意間,對顧知許生出不軌之心。

這份擔憂,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此后,祈在與顧知許相處時,總是刻意保持距離,言語間也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幻境神之一的畫圣,是顧知許的師妹,她妄想取得神髓,奈何祈把顧知許護得太好,她也不知道神髓會認主,只好使用一些下流的手段,使祈迷失、自責。

“你作為三清下的至高神明,肩負著守護世界的重任,卻對我師哥心懷不軌,成何體統?”

祈神色一凜,但很快堅守信念:“我對顧知許,不過是出于長輩的關懷與教導?!?/p>

畫圣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繼續激將:

“說得好聽!你若真如此堅定,敢不敢踏入我的幻境,證明你并無私心雜念,證明你這所謂的信念堅不可摧?”

祈眉頭緊皺,他是蒼生供拜的救世主,中立無私,怎么可能對顧知許有情絲。

踏入畫圣的幻境,周遭的一切瞬間被氤氳霧氣籠罩,朦朧而虛幻。

突然,周圍景色驟變,熟悉的庭院浮現,繁花似錦,香氣撲鼻。

祈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一只柔軟的手拉住了他,回頭一看,竟是顧知許。

此刻的顧知許,眼眸中波光流轉,滿是平日少見的深情與眷戀,那目光直直地望進祈心底。

在這如夢似幻的情境里,理智漸漸被欲望吞噬……什么理智?這就是個局。

祈不由自主地靠近顧知許,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彼此的存在,親密地纏綿在一起。

歡愉過后,清醒瞬間如冷水般澆下。

祈猛地回過神,望著眼前的一切,驚恐與懊悔涌上心頭。

他慌了,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幻境中做出如此逾越之事。

從此,他不敢直視顧知許的眼睛,心中滿是對自己的責備與害怕,害怕這份藏在心底深處、從未正視過的情感,就此失控 。

幻境神之一的月神,眾火系神都趁機給祈使絆,紛著他下臺,紛著蒼生換人供拜。

流言就此四起,連顧知許的師兄書圣都大肆宣揚,巴不得倆人就此垮臺。

書圣妒忌顧知許,明明自己才是四藝神之首,顧知許在神壇的地位卻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桃木劍是書圣故意給顧知許的,就是想要顧知許摧殘自己的身體。

顧知許知道幻境之事,卻從不提起,祈把他教得很好,他不想給祈增添苦惱。

『情斷:』

顧知許是什么時候開始不喜歡祈的?

也許是他發現祈的溫柔從來不是獨一份——對蒼生,對同僚,甚至對路邊的野花,祈都能露出那種悲天憫人的神情。

又或許,是當他終于明白,自己這一身優雅克制,不過是祈最完美的作品,而非……最珍視。

祈最先察覺到的,是顧知許不再偷偷看他了。

曾經那個會在練劍時故意失誤,只為讓他多指導片刻的少年;那個借著酒意靠在他肩頭,呼吸灼熱的徒弟——如今連衣角都不愿與他相碰。

甚至……連稱呼都從“師尊”變回了疏離的“神君”。

只是某夜,顧知許獨自坐在屋頂飲酒時,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旁,遞來一件外袍。

“夜里涼。”祈淡淡道。

顧知許沒接。

祈也不惱,只是將外袍披在他肩上,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后頸,一觸即離。

祈想開口,卻發現不知該說什么。

原來最殘忍的拒絕,是連制止都不再需要。

他們之間永遠差著一步——

祈向前時,顧知許在后退;

顧知許靠近時,祈又別開了眼。

很多年后,當祈站在顧知許最常看雪的亭子里時,才發現石桌上刻著一行小字——

“愿師尊,歲歲無憂?!?/p>

『……』

顧知許對許千秋笑了笑,轉身離去。

他早就對祈無感了。

驟雨初收,十字巷陌馬蹄疾。

敖雪親自率領大軍,氣勢洶洶地攻打云悠。

他跨坐在戰馬上,玄甲映著烽火,唇角噙著一抹冷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打不過祈。

——但他要的就是這個“打不過”。

云悠邊境的守軍節節敗退,龍淵鐵騎如入無人之境。敖雪高踞城樓,看著潰散的敵軍,眼底卻毫無喜色。

“再快些?!彼吐晫Ω睂⒌?,“趕在祈來之前,把該占的城池都占一遍?!?/p>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見——龍淵的少君有多么狂妄,多么不知天高地厚。

云悠前線沒有祈坐鎮,根本難以抵擋龍淵的進攻,敖雪一路勢如破竹,連連取勝。

兩天兩夜后,祈終于趕到前線,親自指揮將士作戰。

他的到來,如同一劑強心針,云悠的實力瞬間暴漲,讓龍淵難以招架。

敖雪心中不服,揮軍再戰,結果卻遭遇大敗。

祈戰神的名聲可不是徒有虛名,他排兵布陣神出鬼沒,完全不按兵法常理出牌,全是見招拆招,或是將多種陣法巧妙結合。

敖雪咽不下這口氣,執意要和祈單打獨斗,祈坦然應戰。

三軍嘩然。

——這哪是挑釁?這分明是找死!

空曠的平地上,兩人身影交錯。

祈一襲月白錦袍,白發隨意散落,幾縷碎發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臉龐,與他淺綠眼眸中透出的溫潤光澤相互映襯,盡顯儒雅。

他的神器是一把琴,名喚霖澍。

敖雪一襲玄色勁裝,高馬尾隨風肆意擺動,年輕且張揚的臉上,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敖雪周身墨黑靈力翻涌,祈則被澄澈水幕籠罩 。

兩國將士都緊張得捏了一把汗,雙方一觸即發。

最終,祈技高一籌,贏得了這場決斗,龍淵不得不投降。

割地、賠款、停戰……

龍淵宮中,

月神看著戰報,眼前一黑。

——割地!賠款!停戰!

敖雪這個敗家子,出去打了一仗,直接把龍淵三百年的家底敗了個干凈!

她捏著戰報的手指都在發抖,恨不得現在就沖進敖雪的寢殿,把這小兔崽子從床上拖起來,按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三天三夜!

月神氣沖沖的往金鑾殿來,也不打招呼,一腳踹開兩個侍衛。

塵風打了個哈欠:“來了。”

蔣暮:“……”

“你十八歲!跟人家五百歲的老神仙較什么勁?!”月神指著敖雪的鼻子罵,“那祈是什么人?那是從混沌時期活到現在的老狐貍!你當他'戰神'的名號是吹出來的?!”

敖雪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肩上的傷裹得嚴嚴實實,聞言還笑嘻嘻地回嘴:“孤這不是年輕氣盛嘛?!?/p>

蔣暮和塵風就在一旁看戲。

“氣盛?!”月神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你這是找死!”

她越想越氣。

——龍淵好歹也是上古神族后裔,如今卻被一個毛頭小子帶著去送死,還輸得這么難看!

“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都怎么說你?”月神咬牙切齒,“

‘龍淵君主不知天高地厚,被祈三招打趴下!’

‘敖雪狂妄自大,害龍淵割地賠款’!”

“真的?”敖雪反而有些興奮。

月神上氣不接下氣,手指指向旁邊看戲的人:“你們也不規勸規勸!”

塵風掏了掏耳朵。

蔣暮一臉無所謂。

月神快被氣死了,抓起桌面上的半邊玉佩就往地上摔:“反了你們了!”

“哐當——”

玉在地上劃出痕。

敖雪原本懶散倚在軟榻上的身形驟然僵住,眼底的笑意一寸寸冷了下來。

塵風也不敢去撿,上次不小心碰了下還惹了冷眼。

月神冷笑:“國事也沒見你這么上心。”說完甩袖離去。

敖雪下榻,親自拾起。

出宮后,

月神踏入偏僻飯館,指尖還殘留著藍玉的涼意。

店小二躬身引路,她漫不經心甩了句暗語:“龍潛于淵?!?/p>

里間傳來三聲叩桌,對得卻是:“鳳棲梧桐?!?/p>

——錯了。

這本該是龍淵暗衛的接頭信號,對方卻對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詞。

月神眸光一凜。

推門剎那,檀香撲面。

黑衣人背對著她,正往茶盞里添第三沸的泉水。

“畫圣好雅興?!痹律穹词宙i門。

黑衣人轉過臉,眉間朱砂痣艷得刺目:“龍淵的暗衛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p>

“好本事?!痹律耧嬃丝诓瑁绊槑д{查一下,敖雪身上那半塊藍玉是怎么回事。”

更新時間:2025-05-02 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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