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聲浪如潮水般從洞窟深處涌出,震得巖壁簌簌落灰。
賀蘭的指尖深深掐進樹皮——
密密麻麻的飛頭蠻如蝗群傾巢而出,腐爛的發絲在月光下泛著青灰。
它們簇擁著中央那只巨怪:足有象首大小的頭顱上,數十條血線粗如兒臂,每根線端都纏著個縮小的人頭,像一串猙獰的瓔珞。
樹梢在聲浪中劇烈搖晃。
賀蘭屏住呼吸,看著那巨顱緩緩轉向自己藏身的方向——它沒有眼睛,本該生著鼻子的位置只有個血窟窿,正一縮一脹地嗅探著。
賀蘭滿心疑惑,這么龐大的飛頭蠻族群,完全有稱霸一方的實力,為何卻龜縮在這山洞之中?
想不明白的他只能盼著顧知許盡快趕來。
午后的陽光懶懶地灑在鑄鋒村的石階上,賀蘭叼著根枯草,百無聊賴地數著地上的螞蟻。
他已經在這村口石墩上守了三天,眼睛都快望穿了,卻始終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嗒嗒——”
清脆的馬蹄聲突然打破了村子的寧靜。賀蘭猛地跳起來,嘴里的草莖掉在地上都顧不上撿。
“小顧!”他激動地揮手,卻在看清來人時瞬間蔫了。
兩匹駿馬疾馳而來,當先那匹通體烏黑的良駒上,端坐著一位貴氣逼人的公子。
那人一襲玄色勁裝,腰間半塊玉佩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懾人氣場。
賀蘭竟沒發現,那半塊玉佩是藍玉。
“嘁。”他失望地坐回石墩,小聲嘀咕,“又是來看熱鬧的富家子弟吧……”
那兩人安置好馬匹后徑直朝村子走來。賀蘭起身行了個禮:“這位公子是……”
對方卻連個眼神都沒給,直接與他擦肩而過。
“喂!這里有妖怪的!”賀蘭追在后面喊道,“不是你們這些公子哥游玩的地方!”
走在前方的公子突然頓住腳步,跟班的侍衛模樣的男子回頭道:“我們是術士,特來除妖?!?/p>
離這兒較近的村寨都知曉飛頭蠻的事情,敖雪和蔣暮也是一路打聽才尋到此處。
“術士???!” 賀蘭滿臉震驚,隨后強擠出一絲笑容,
“呵呵,術士好啊……術士好啊……”
賀蘭暗自思忖,單純來降妖還好,若是沖著藍玉而來,可就麻煩了,畢竟這里是龍淵,不能鬧出太大動靜。
敖雪猜測眼前的賀蘭就是那個捎信之人。
村里人得知又來兩位術士,想著人多力量大,便帶著他們了解了飛頭蠻的情況。
賀蘭卻對這兩人的本事心存疑慮,生怕他們學藝不精,白白送命。
賀蘭向兩人道出飛頭蠻勢力龐大卻一直龜縮在山洞的疑點,敖雪繞著村子仔細察看一番,發現原來是有結界限制。
飛頭蠻正在不斷攻擊結界,結界已經破損了一角,所以之前那只飛頭蠻才能溜出來傷人。
陳公在一旁解釋,這結界是幾十年前一位道行高深的前輩所設,就是為了防止邪祟入侵。
村里人熱情好客,為三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飯。
農家燉土雞,臘肉炒竹筍,清炒時疏,香煎小河魚。
飯桌上,蔣暮突然問起:“你叫賀蘭?”,賀蘭嘴里的土雞肉差點噎住。
“嗯……村里人都告訴你們了?”他干笑著。
蔣暮問完便不再言語,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讓賀蘭覺得和這兩人相處實在別扭。
“你們叫什么名字?” 賀蘭想著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問問對方也無可厚非。
“我叫蔣暮,他……” 蔣暮一時語塞,總不能直接說出敖雪的名字吧。
"顧雪。"那位一直沉默的公子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玉。
“你姓顧?。课易钕矚g顧姓了。” 賀蘭露出真誠的笑容。
敖雪瞧著賀蘭的反應,問道:“為什么呢?”
“因為我有一個姓顧的好友,他特別招人喜歡!” 賀蘭一提到顧知許,臉上就開心洋溢。
蔣暮在一旁撇嘴,他實在不明白顧知許到底哪里好,無非是有擁有神髓,在外形在無可詬病。
“他喜歡什么樣的人?”敖雪問得單刀直入。
蔣暮夾菜的木箸懸在半空,敖雪真好色啊?
“問這個作甚?”賀蘭反將一軍。
敖雪忽然扯出個笑,笑得極不自然:“你既這般喜歡他,想必他也……”
“自然?!辟R蘭截住話頭,“我們相處甚歡?!?/p>
“是嗎?”敖雪冷嗤。
“嗯,同食同寢呢。”
蔣暮默默把臉埋進飯碗。
敖雪忽然起身走出,飯也不吃了。
賀蘭望著那道繃直的背影腹誹:“他怎么了?我說錯話了嗎?”
蔣暮眼中閃過促狹:“可那位對你一見傾心。如今聽聞您心有所屬,還與人同寢同食……”
“這壇陳醋,怕是要掀翻房梁了。”
“不能吧。”賀蘭劍眉緊蹙,“我又不是斷袖?!?/p>
“可他是啊?!笔Y暮湊近耳語,驚得賀蘭寒毛倒豎。
“莫要聲張。”蔣暮慌忙拽住他衣袖,“若叫他知曉我多嘴……”說著做了個抹脖子手勢。
賀蘭鄭重點頭。
飯后,賀蘭帶著兩人來到那座山,遠遠地介紹了山洞里飛頭蠻的情況。
夜幕降臨,賀蘭帶著他們來到山腳下時,這兩人說要連夜除妖。
“你們瘋了嗎?”賀蘭壓低聲音,“那里有上百只飛頭蠻!還有只巨型的……”
“聒噪。”顧公子冷冷打斷,“帶路?!?/p>
山風呼嘯,賀蘭望著兩人決然上山的背影,無奈跟了上去。
更新時間:2025-05-02 12:2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