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炕上的兵子媽,見此場景,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吩咐站在地上的兵子:
“老大,把你小弟帶外面去,我來跟你穗大娘說!”
兵子聽話地走上前,說了一句:“走吧!帥子!”,便強制性拉走了他。
看見糟心的小兒子,終于走出了房門,兵子媽,這才又對其余的人說:“都散了吧!”
話落,剛才還鬧鬧哄哄的屋子,瞬間就只剩下了她、穗老太太,還有躺在炕上發著高燒的虎子。
憐愛地摸了摸虎子的額頭,兵子媽又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拖過一旁的煙匣子,她顫抖地掏出卷好的旱煙,問道穗老太太:
“他嬸子,你抽一根不?”
穗老太太擺了擺手,表示不了,然后就那么靜默地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吞吐的白霧,縈繞在兩位老太太的面前,肺中的尼古丁是越積越多。
隨著對方掐滅了手中那僅剩的一點猩紅,穗老太太知道對話要正式開始了。
“他嬸子!你覺得我們家現在過的怎么樣?”
兵子媽問這話時,面上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
穗老太太沒曾料想對方會是這樣的開場白,大腦宕機了片刻,
便又把問題原封不動地拋回給了兵子媽:“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我覺得?”對方又反反復復地重復了好幾遍。
見對方這樣,穗老太太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自顧自地直接略過了剛才的問題:
“我看了你們家的格局,風水不錯!想必是有高人指點吧!”
兵子媽一聽這話,臉瞬間就耷拉了下來,她回道:
“呵、高人?他算哪門子的高人!我都不怕你笑話,這房子是我家老二規劃的!”
“老二?他不是開書店的嗎?怎么……”
“怎么學起風水格局來了?”兵子媽順著她的話接下來了。
“對?。《疫@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p>
你家老二要是真的自學成才,那可就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英雄不問出身,穗老太太覺得半路出家一樣能學到東西。
“你說他好?我倒不覺得!”兵子媽否認了穗老太太的觀點。
“怎么說?”穗老太太反問道。
“他自小就悶,我一直覺得他就是那樣的性格,可我們都錯了!”
兵子媽說這話時,還不忘搖了搖自己的頭。
穗老太太在這邊聽得是一頭霧水啊,她不明白這怎么聊著聊著就不對味兒了呢?
剛想問她,到底想不想治他孫子的病了?
可誰知道還沒開口,對方就先自爆了一個秘密:
“他嬸子,你知道嗎?
我家老二的芯被換了,他不是我的將子!我家將子早沒了!早沒了!”
乍一聽這話,是很嚇人,但穗老太太畢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
她問道對方:“你怎么就能確定他不是你家老二呢?”
“怎么確定?”一提這兒,兵子媽的話匣子都被打開了。
“我家老二從小就喜歡小動物,他連只螞蟻都不舍得踩,
可自從三年前,他拿了一本我們看不懂的書回來之后,就徹底變了?!?/p>
“書?”穗老太太有些訝異。
“對!
他每天照著書鼓鼓搗搗的,
有時候消失半個月,有時候消失半年,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直到一年前,他抱了一只會說話的兔子回來了!”
“會說話的兔子?”穗老太太雖然見怪不怪,但也有些懷疑對方的話里的真實性。
“是真的,我親眼見過!
我還記得,那只兔子渾身雪白,只有一雙眼睛有些奇怪,整天被蒙著白布!”
“蒙著白布?”捫心自問,穗老太太也從沒見過用白布遮眼的兔子。
她仔細回想了回想,然后才又問道對方:
“你可曾偷偷看過那只兔子的眼睛?”
“偷偷地見過嗎?”兵子媽微微一笑,暗啞的聲音霎時就變得嬌媚婉轉了起來,甭提有多麻癢人了。
“對?。 彼肜咸@時也意識到對方的不對勁了。
她悄悄地在心中召喚著黃仙兒,面上卻表現的非常淡定。
正在笑著的兵子媽,感受到動物的氣息后,眼神突然一變,
緊接著便用歇斯底的聲音喊道:“哈哈哈!穗老太太,你怕了?”
“怕?兵子媽,你說笑了!請仙兒!”話音剛落,熟悉的黃仙又出現了。
她用尖細的嗓音質問道對面兵子媽身上的東西:“你是哪路的?報上號來?”
兵子媽身上的東西,眼神嫌棄地朝著黃仙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語氣狠戾地叫罵道:
“與人類狼狽為奸的狗東西!”
黃仙一聽這話,當即便回懟道:“你娘她沒教過你怎么好好說話嗎?”
不知道為何,對方在聽到黃仙提到自己的媽媽時,臉上有那么一瞬間的難過。
但戰意四起的黃仙并沒有注意到,還是一直在損道對方:
“知識都沒學全,就敢出來瞎逼逼!
老娘我明明是只黃鼠狼,你特么偏要說我是條狗,
這兩個物種之間差了可是十萬八千里呢?
也不知道是你眼瞎,還是你只會睜著眼睛亂扒蝦?”
說她與人類狼狽為奸,可她做的都是幫助人類的事情,
被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這是黃仙最不能容忍的。
再加上最近糟心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不借機把火發出來,難受的也只是自己。
“你、你!”不知道是哪個詞又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兵子媽身上的東西這會兒是徹底瘋狂了,
她直接飛身上前掐住了穗老太太的脖子,面色猙獰地用足了狠勁。
而一直趴在窗戶上、興致勃勃地偷看著的花花和穗因,
眼見屋里的兩位老人打起來了,也趕緊出聲叫住了離他們最近的將子。
花花沖著他、一頓亂比劃地說道:
“二舅!二舅!姥姥和穗因奶奶打起來啦!你快去看看!”
說完,轉身又跑去叫別人了。
將子眼神一暗,心里頓時明白了什么,他抄起門口的鐵鍬,就急沖沖地向屋內走去。
本來穗因是準備跟花花一起去外面喊人的,
但當她回頭看見花花他二舅抄起家伙進了屋,
出于擔心奶奶,便也轉過身朝著屋內跑去了。
花花見穗因跑了,大喊了幾聲“因子,你去哪?”,見對方沒回應后,也只能一個人去喊大人來了。
這時,趕到屋子里的將子舉起手中的鐵鍬,就朝著炕上的兩人去了。
穗因見此,大腦飛速地轉動,炕上就倆人,一個是他媽,那這肯定是要打自己的奶奶啊。
牟足勁兒了、猛地沖過去,用自己扎了馬尾辮的頭狠狠地頂在了對方的肚子上。
將子本來就沒設防,這突如其來的一下,不僅打斷了他的進攻,更是一并將他手中的鐵鍬都給震飛了。
脫手而出的鐵鍬先是砸在了涂著姜黃色的木柜子上,緊接著便打碎了嵌在上面的落地鏡子。
“哐、嘩啦啦!”銀色的玻璃碎了滿地。
當所有人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混亂的場景。
兵子首當其沖的就要上去拉開兩個打架的老人,可黃仙兒又怎么能讓他去接近這個不定時炸彈呢!
大喊了一聲,“小子兒,別動!”,緊接著用法力掙脫對方的控制,一個后空翻,便站在了地面上。
正常來說,見到這樣的場景,站在地上的人多少都會驚呼一下。
可是大家并沒有這樣表現。
更甚的是,當兵子媽身上的東西,看見自家兒子來了以后,直接是裝弱摔向了后方。
她嬌媚地喊道:“兒子!這個死老太太她打我了!”
陌生的語氣雖然讓兵子一愣,但也僅僅是在關心道對方:“媽,你的聲音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兵子媽身上的東西有那么一絲的尷尬,心想自己剛剛怎么就忘記裝蒜了呢?
但很快的,她便恢復了正常,并向兵子解釋道:”兒子,媽那是疼的!”
說完,還不忘招呼著自己的兒子上前扶起她。
摔倒在地上的將子,看到此場景,咬了咬牙,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
隨后就像是瘋了一般地上前阻止到兵子,“大哥!她不是咱媽!你看清楚了好不好,她不是咱媽!”
兵子左看看右看看,上打量下打量了一番,沒有任何感情的回道:
“將子,你胡說什么呢?她怎么不是咱媽?他明明就是咱媽啊!”
“大哥!她不是咱媽!咱媽什么時候像她那樣說過話???”將子氣地是直反嘴。
“將子!咱媽平時就這樣說話的呀!她跟我說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記憶中的母親,總是會這樣溫聲細語,只有自己做錯事的時候,她才會生氣失控。
將子聽完后,眼睛先是透漏出一絲向往。
但緊接著他便還是不依不饒地試圖說服兵子:“大哥!你沒覺得咱媽的味道,有些不對勁嗎?”
“味道?什么味道?我沒聞到?。 北由袂槔锿嘎┏鰜淼你露?,讓站在一旁的黃仙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
釋放出自己的法術,稍微試探了一下身前的兵子,黃仙突然發現對方的身體里竟然缺失掉了一魂一魄,
那這前前后后的反差,足以向自己解釋他為什么會一會兒正常,一會兒又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連忙又試了試旁邊的幾人,發現他們的情況一樣全都一模一樣。
站在原地的黃仙深呼了口氣,她知道這次的對方似乎真的是來者不善。
捏了一個傳訊臊給自己的崽子們,黃仙已經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穗因看到自己的奶奶沒事,心里面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發暈的腦袋,剛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在力的反作用下,也受了皮肉傷。
這時,她才發現花花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進來了,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大聲地喊道對方,卻發現對方根本不理會自己。
穗因心里一氣,便小孩子一般地發誓道:“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就這樣,趴在地上的穗因,腳一動一動地等來了她最沒有想到的人。
虎子的媽媽悄悄地走近她,將她從地上一把拉起,并小聲地說道:“噓!他們聽不見!你不要說話!”
穗因揉了揉自己的摔痛的屁股和腿,問道:“阿姨,為啥?。俊?/p>
“聽我的就是了!悄悄地躲在我身后,別說話!”說完,她便要帶著穗因走出屋子。
本來她們都走到門口了,可誰知兵子媽身上的東西竟眼尖地發現了她。
“帥子!把那個小丫頭給我拎過來!”
虎子的媽媽一聽這話,緊忙將穗因護在自己的懷里,并跟對方求饒道:“求你饒了她吧!她就是個孩子?。 ?/p>
“不關你的事!帥子!把她給我拎過來!”話落,帥子便大步走向了兩人。
穗因看了自己和虎子媽媽的身板,又看了看對方的身板,雙眼一閉,直接瞎蒙道:“請仙兒!”
昨晚她夢中的白胡子老頭,對自己說:“有事可以喊他,但能堅持多久就要看她自己的能力了!”
穗因一想,不喊白不喊,于是便有了以上的場景。
白胡子老頭一聽自己的緣分召喚自己,別提有多高興了,拎著酒葫蘆便出現在穗因的面前。
他問道:“丫頭,叫我什么事?。俊?/p>
穗因指了指他的后方,白胡子老頭剛要轉頭看一看,就被帥子給推到一邊去了。
酒葫蘆順勢而出,里面的鮮酒頓時灑出了不少,白胡子老頭心疼壞了。
一個瞬移便擋在了穗因的面前,對著帥子生氣道:“你個小兒,賠我酒來!”
面無表情的帥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回話。
白胡子老頭氣極了,心想:現在的人類都這么沒有禮貌嗎?
不過,他還是拍了拍帥子的肩膀,說:“你要是現在道歉的話,我還能原諒你哦!”
忽然,他“咦”了一聲,“嘶!看來也是情有可原??!”
將目光轉向炕上的兵子媽,白胡子老頭咧嘴一笑,說了句:“原來問題是出在這兒??!”便又一個瞬移來到了對方的面前。
他問道:“你是哪路的?不報個號嗎?”
兵子媽身上的東西,面露緊張地、哆哆嗦嗦地回道:“紅眼兔家,第28131號。”
“呦!那看來還是個長壽的呢?”白胡子老頭皺著眉頭說道。
更新時間:2025-05-02 08:5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