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刀,割裂了天幕下的寂靜。凌霄殿的琉璃瓦上,血色月光灑落,
映出蕭寒淵孤寂的身影。他一襲黑袍,手中長劍滴著尚未干涸的血,腳下是尸橫遍野的戰場。
敵軍的統領已被他一劍梟首,北境之亂平定,玄天宗的威名再無人敢撼動。
可他心頭卻空蕩蕩的,像被挖去了一塊?!疤K瑾瑜,你可曾后悔?”他低喃,聲音被風吹散,
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那個早已不在的人。三年前,他親手將她逐出玄天宗,廢其修為,
斷其經脈,只因她被指控勾結魔族,害死同門。那日,她跪在凌霄殿前,血染白衣,
目光卻平靜得可怕:“蕭寒淵,我從未負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他信了,信了所有人的證詞,信了那些所謂鐵證如山的“真相”。他將她驅逐,
親眼看著她被扔進荒蕪的葬魂谷,尸骨無存??蔀楹?,如今勝利的喜悅如此寡淡?
為何夜深人靜時,她的影子總在心頭徘徊,像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宗主,北境已平,
請回宗休整!”副宗主凌風策獸而來,打破了他的思緒。蕭寒淵收回目光,點頭,轉過身去。
卻在那一瞬,天穹驟變,雷霆炸響,一道紫電直劈而下,正中他的眉心。
“啊——”他悶哼一聲,意識陷入混沌。耳邊似有萬千聲音轟鳴,似仙音,又似魔咒。
他隱約聽見一句縹緲之語:“天皇神通,洞悉人心,賜汝真相,償還罪愆……”三日后,
玄天宗內。蕭寒淵自昏迷中醒來,只覺眉心隱隱作痛,似有雷霆之力在識海中流轉。
他睜開眼,床邊是焦急的凌風和幾位長老?!白谥?,你終于醒了!那道天雷來得古怪,
幸好你無恙!”凌風松了口氣。蕭寒淵皺眉,剛要開口,
卻聽一道陌生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響:“宗主醒了,太好了!可那雷霆莫不是天罰?
畢竟他當年對蘇師妹……嘖,實在是狠?!彼偷乜聪蛄栾L,眼神如刀:“你方才說了什么?
”凌風一愣:“屬下……只說您醒了,無恙?!笔捄疁Y心頭一震。那聲音,
分明不是凌風開口,而是……他心底所想?!他強壓震驚,掃視眾人。果不其然,
耳邊又響起雜亂的聲音:“宗主威武,平定北境,真是天縱之才!”——這是大長老的恭維。
“哼,天才又如何?對蘇瑾瑜那般絕情,遲早遭報應。”——這是二長老的心聲,
帶著幾分不屑?!疤K師妹若還在,定能助宗主更上一層樓,
可惜……”——這是三長老的嘆息。蕭寒淵腦中嗡鳴一片,握著床沿的手青筋暴起。
他竟然能聽見別人的心聲?這是何等神通?更令他心神劇震的是,這些心聲中,
反復出現的名字——蘇瑾瑜。接下來的日子,蕭寒淵如墜迷霧。他發現,
這神通并非時時生效,只有當他凝神注視某人時,那人的心聲才會如潮水般涌入腦海。起初,
他以為是幻覺,可一次次驗證,讓他不得不信:這是上天賜予他的力量。他開始暗中試探,
旁敲側擊,試圖弄清蘇瑾瑜的真相。玄天宗內,關于她的傳聞早已被刻意掩埋,
但心聲不會說謊。那日,他在藏書閣召見當年的證人之一,內門弟子李清然。
李清然跪在地上,口稱:“宗主,當年蘇師姐與魔族勾結,我親眼所見!她偷了宗門秘籍,
意圖獻給魔族!”蕭寒淵冷冷盯著他,凝神傾聽。果然,李清然的心聲暴露無遺:“哈哈,
宗主果然信了!當年那秘籍是我偷的,嫁禍給蘇瑾瑜真是妙計!她若不死,
我哪有機會攀上大長老的高枝?”蕭寒淵氣血上涌,險些一掌拍碎桌案。他強忍怒意,
揮手讓李清然退下,轉而召來另一名證人,執法堂弟子周泰。
周泰信誓旦旦:“蘇師姐曾私會魔族之人,我在后山親眼目擊!
”可他的心聲卻是:“那魔族之人是我偽裝的!蘇瑾瑜性子太直,擋了我的路,不除她,
我如何出頭?”接連數日,蕭寒淵查遍了當年的證人。每一人表面恭敬,言辭鑿鑿,
可心聲卻將他們的陰謀暴露無遺。有人因嫉妒蘇瑾瑜的天賦,有人覬覦她的地位,
有人不過是受人指使……樁樁件件,皆指向一個真相:蘇瑾瑜是無辜的!她從未背叛玄天宗,
更未勾結魔族。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而他,玄天宗的宗主,
親手將她推向了死路。夜深,蕭寒淵獨自站在凌霄殿的最高處,俯瞰山下的燈火。寒風刺骨,
卻不及他心頭的冰冷。“蘇瑾瑜,是我錯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哽咽。
腦海中浮現她最后看他的眼神,平靜中帶著決絕,仿佛早已料到自己的結局。
他想起她初入宗門時的模樣。那時的蘇瑾瑜,不過十五歲,靈動如風,天賦異稟。
她總跟在他身后,笑靨如花:“師兄,待我筑基,定要與你并肩作戰!”他也曾許諾:“好,
待你成長,我便與你共守玄天?!笨珊髞恚陂T事務繁忙,他疏遠了她。她的天賦引來嫉妒,
流言四起,他卻未曾為她辯解。直至那場審判,他選擇了相信“證據”,親手毀了她的一切。
“我該如何彌補?”他握緊拳頭,指甲刺入掌心,鮮血滴落。他想找到她,
哪怕她已化作白骨,他也要向她贖罪??稍峄旯仍缫驯荒馇治g,寸草不生。宗門弟子皆道,
蘇瑾瑜絕無生還可能。他不信,親自前往葬魂谷,掘地三尺,卻只找到她當年佩戴的玉佩,
沾滿血污,斷成兩半。那一刻,蕭寒淵如遭雷擊,跪在谷中,淚流滿面。半年后,
玄天宗接到消息:南域出現一名神秘女修,修為高深,手段狠辣,短短數月便橫掃南域魔族,
聲名鵲起。傳聞她白衣勝雪,面覆輕紗,行蹤飄忽,無人知其來歷。蕭寒淵聽聞此事,
心頭一震。雖無證據,他卻隱隱覺得,那人或許是她。他即刻下令,親自前往南域查探。
南域,青云城。集市上人聲鼎沸,蕭寒淵一襲青衫,斂去氣息,混在人群中。
他遠遠望見一道白衣身影,立于高臺之上,正與一名魔族長老對峙。那女子身姿如柳,
劍光如虹,三招之內,便將魔族長老斬于劍下?!笆撬笔捄疁Y心跳如鼓,
目光死死鎖定那女子。雖隔著面紗,他卻認出那熟悉的劍法——正是玄天宗的《清風劍訣》,
她曾夜以繼日地鉆研。戰斗結束,女子轉身欲走。蕭寒淵再也按捺不住,
飛身攔在她身前:“蘇瑾瑜!”女子停下腳步,目光透過面紗,冷冷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
陌生而疏離,仿佛從未認識他。“閣下認錯人了?!彼曇羟謇?,不帶一絲波瀾,轉身便走。
蕭寒淵心頭一痛,急忙追上:“瑾瑜,是我!蕭寒淵!我知你無辜,是我錯信他人,
害你至此!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他凝神傾聽,試圖捕捉她的心聲,
卻發現腦海一片死寂。她的內心,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壁障封鎖,滴水不漏。女子停下,
緩緩轉身,摘下面紗。果真是蘇瑾瑜的容顏,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凌厲,少了當年的溫軟。
“蕭寒淵,過去的事,我早已放下。你又何必執著?”她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
“你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言罷,她身形一閃,消失在人群中。蕭寒淵愣在原地,
胸口似被重錘擊中。他能聽見萬千人的心聲,卻獨獨聽不到她的。他不知她是否真的放下,
亦不知她是否還恨他。青云城的鬧市漸漸沉寂,夕陽如血,灑在蕭寒淵孤獨的身影上。
他站在蘇瑾瑜消失的街角,耳邊回蕩著她冷漠的話語:“你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
”那語氣像一把冰刃,刺得他心頭滴血。他握緊手中劍,掌心被劍柄硌出血痕。
她的眼神、她的劍法、她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她是蘇瑾瑜,那個他親手推入深淵的女子。
可她為何如此陌生?為何她的心聲,獨獨是他無法窺探的?“瑾瑜,無論你是否原諒,
我都不會放手?!彼袜?,目光堅毅,邁步追向她消失的方向。南域多沼澤密林,魔氣彌漫,
尋常修士不敢深入。蕭寒淵憑著對蘇瑾瑜劍氣的微弱感應,一路追蹤,
踏入了一片幽暗的瘴林。林中霧氣濃重,隱隱有魔獸的低吼。他凝神戒備,
眉心雷霆之力流轉,神通悄然發動,試圖捕捉周圍的動靜。忽然,一道凌厲的劍氣破空而來,
直刺他胸口!蕭寒淵側身避開,長劍出鞘,擋下第二道劍氣。劍光交錯間,
他看清來人——白衣勝雪,面紗已摘,正是蘇瑾瑜。她的眼神冷如寒霜,劍招毫不留情,
招招奪命?!拌?,住手!是我!”蕭寒淵急喝,試圖喚醒她的記憶。“既知是我,
為何還追?”蘇瑾瑜冷笑,劍勢更急,清風劍訣如狂風驟雨,逼得他連連后退,“蕭寒淵,
你當真以為一句‘我錯了’便能抹平一切?”蕭寒淵心頭一痛,手中劍只守不攻?!拌ぃ?/p>
我知你恨我,但請聽我一言!”他咬牙,硬接一劍,血跡滲出衣袖,“當年之事,
我已查明真相,你是無辜的!是李清然、周泰等人陷害你,我已將他們逐出宗門,廢其修為!
”蘇瑾瑜劍勢一頓,目光微閃,卻旋即冷笑:“真相?蕭寒淵,你查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你可知,我在葬魂谷經歷了什么?你可知,我為何還能站在這里?”她的話如雷霆炸響,
蕭寒淵心頭劇震。葬魂谷的魔氣足以吞噬任何修士,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她又為何變得如此陌生,似被寒冰包裹,再無當年的溫情?不等他追問,蘇瑾瑜身形一閃,
劍光如虹,直刺他眉心。蕭寒淵被迫還手,雙劍相交,震得四周樹木斷裂,瘴氣四散。
她的修為,竟已達到化神境,與他不相上下!“瑾瑜,你究竟經歷了什么?”他邊戰邊問,
試圖尋找她的破綻,卻發現她的劍法已脫胎換骨,融入了某種詭譎的魔氣,凌厲而陰冷。
“想知道?”蘇瑾瑜冷哼,劍鋒一轉,帶起一道黑芒,“那便用你的命來換!”她一劍刺出,
劍氣化作黑蓮,綻放間魔氣滔天。蕭寒淵瞳孔一縮,認出這是魔族禁術——噬魂黑蓮!
此術需以自身精血為引,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她竟不惜自毀根基,也要與他一戰!“不可!
”他大喝,運轉全身靈力,雷霆之力自眉心爆發,化作一道紫電護盾,擋下黑蓮。轟鳴聲中,
他趁勢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胺砰_!”蘇瑾瑜掙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瑾瑜,
停下吧!”蕭寒淵死死扣住她的手,聲音低沉而痛苦,“我寧愿你殺了我,
也不想再傷你一次!”她一怔,目光復雜地看向他。那一瞬,蕭寒淵幾乎以為她會軟化,
可下一刻,她掌心魔氣爆發,震開他的禁錮,身形暴退,立于十丈之外?!笆捄疁Y,
別再糾纏?!彼淅涞?,“你我之道,已殊途。”言罷,她轉身沒入瘴林,消失無蹤。
蕭寒淵追了幾步,終是停下。他低頭看向掌心,那里殘留著她的一縷劍氣,冰冷刺骨。
他喃喃道:“殊途?不,瑾瑜,只要你活著,我便要將你找回?!币钊?,
蕭寒淵在青云城打探消息,得知蘇瑾瑜已前往南域深處的黑澤秘境。
傳聞秘境中有上古魔皇的傳承,吸引了無數修士前往爭奪。她孤身前往,必定兇險萬分。
蕭寒淵心急如焚,立即動身。他不知她為何執著于魔皇傳承,但她的劍法中融入魔氣,
定與葬魂谷的經歷有關。他必須找到她,弄清真相。黑澤秘境入口,魔氣濃郁,宛如地獄。
蕭寒淵踏入其中,耳邊心聲神通自動觸發,周圍修士的內心暴露無遺:“哼,
那白衣女修好大的膽子,敢獨闖秘境核心!”——一名散修的嫉妒?!八齽Ψㄔ幃?,
莫不是魔族余孽?”——一名正道修士的懷疑?!皣K,若能奪她身上的寶物,
我便能一飛沖天!”——一名魔修的貪婪。蕭寒淵皺眉,
這些心聲讓他更加擔憂蘇瑾瑜的處境。秘境危機四伏,她又樹敵無數,
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他加快腳步,沿途斬殺魔獸,深入秘境核心。途中,
他意外救下一名重傷的散修。那散修自稱云游至此,曾在葬魂谷附近見過蘇瑾瑜。“你說,
她從葬魂谷出來時,滿身魔氣?”蕭寒淵抓住散修的衣領,目露寒光?!笆?、是的!
”散修顫抖道,“三年前,我路過葬魂谷,見她從谷中爬出,渾身是血,似被魔氣侵蝕。
她……她還抱著半塊玉佩,嘴里念著什么‘蕭寒淵’,像是恨極了!”蕭寒淵心如刀絞。
那半塊玉佩,正是他在葬魂谷找到的另一半。原來,她不僅活了下來,
還在魔氣的折磨中煎熬至今。而她念著他的名字,竟是因恨?“還有呢?”他咬牙追問。
散修吞咽口水:“她……她似被魔氣改造了經脈,修為暴漲,但每逢月圓之夜,
便會痛不欲生,像是被詛咒了!”蕭寒淵腦中轟鳴,松開散修,踉蹌后退。詛咒?魔氣改造?
她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從葬魂谷中活下來?他想起當年,她被逐出宗門時,
曾有一名魔族長老潛入葬魂谷,似有陰謀。他原以為那是她勾結魔族的證據,可如今想來,
那長老或許是為了她身上的某種秘密,才讓她承受了這般折磨?!拌?,
是我害你至此……”他雙拳緊握,眼眶泛紅,“我定要找到你,護你周全!”秘境核心,
魔皇殿。殿內黑霧彌漫,中央祭壇上,一道黑色光柱沖天而起,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
蘇瑾瑜立于祭壇前,白衣染血,手中長劍抵住一名魔族長老的咽喉?!敖怀瞿Щ蕚鞒?,否則,
死!”她聲音冰冷,殺意凜然。魔族長老獰笑:“小丫頭,你身懷魔皇血脈,卻不知珍惜!
傳承給你又如何?你的詛咒,早已無解!”蘇瑾瑜眼神一暗,劍鋒刺入長老脖頸,鮮血噴涌。
她冷冷道:“無需你提醒,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本驮诖藭r,殿外傳來一聲巨響。
蕭寒淵破門而入,雷霆劍氣席卷,將圍攻蘇瑾瑜的魔修盡數逼退?!拌?!”他飛身上前,
擋在她身前,“隨我離開,這里太危險!”蘇瑾瑜卻冷笑,推開他:“蕭寒淵,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彼脑捜绲?,蕭寒淵卻毫不在意。他凝視她的眼睛,
低聲道:“我知道你在葬魂谷受了詛咒。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讓我幫你,解開那魔氣之苦。
”蘇瑾瑜一怔,隨即冷哼:“幫我?你又如何幫我?”她轉身,劍指祭壇:“這傳承,
我勢在必得。擋我者,死!”蕭寒淵心頭一震,他正要追問,祭壇光柱驟然暴漲,
魔皇虛影浮現,恐怖威壓籠罩全場?!把}繼承者,獻上你的靈魂,吾賜你無上之力!
”魔皇聲音轟鳴,直震識海。蘇瑾瑜身形一晃,似被魔皇蠱惑,緩緩走向祭壇。蕭寒淵大驚,
飛身抱住她:“瑾瑜,醒來!這傳承會毀了你!”她掙扎著,眼中魔氣翻涌,似已失去神智。
更新時間:2025-05-02 08:1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