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里堵著鐵銹味的符水搪瓷缸子底沉著黑渣子。"老仙家賜的神水，喝了去晦氣。
"二大媽拿指甲刮缸沿，銅盆里的熱水騰起白霧。我盯著水面漂著的香灰，
腕間電子紋突然發燙——還剩71小時59分。四合院青磚縫里滲出寒氣。
原主記憶像卡帶的錄像帶。三天前這個屋子也擺著同樣的搪瓷缸，
七天前灶膛里燒過帶血的襯衫，更早以前......房梁上掛著的麻繩還在晃。
"愣著作甚？"二大媽的銀鐲子磕在我手背，"許家老幺病糊涂了？"符水灌進喉嚨的瞬間，
舌尖泛起砒霜特有的甜味。我打翻缸子，黑色液體在磚縫蜿蜒成詭異圖案。
二大媽的臉在蒸汽里扭曲，她抓起笤帚要打，
腕間的電子紋突然變紅——還有71小時58分。窗外傳來煤車轱轆聲。我踉蹌著撲向灶臺，
灰燼里埋著半塊燒焦的木板。用指甲摳開炭化表層，「別信二大媽」五個字在指縫簌簌掉落。
電子紋開始瘋狂閃爍。二大媽的咒罵聲從院外傳來，我把木板碎片塞進鞋底。
后院傳來鴿子撲棱翅膀的響動，抬頭看，
西廂房的窗戶映出個穿中山裝的人影——那是三天前就該下葬的自己。
1 黑煙中的秘密煤球爐子冒黑煙。嗆得人直咳嗽。我蹲在灶臺邊扒拉灰堆，
指甲縫里嵌滿黑炭。二大媽剛端走空碗，搪瓷缸底的砒霜味還沒散凈。
電子紋又跳了一格——71小時15分。"搗鼓啥呢？"三大爺叼著煙袋鍋子晃進來，
煙油順著銅鍋往下淌。我沒搭腔?；覡a里有塊焦木頭，碎成七八瓣。拼起來的時候，
掌心沁出冷汗?！竸e信二大媽」五個字歪歪扭扭，邊緣還帶著燎泡似的焦痕。
后院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破銅爛鐵——換錢嘞——"我攥緊木片，往煤堆里又塞了塞。
西廂房的窗紙突然鼓起來，像有人在里頭吹氣。電子紋瘋狂閃爍，紅光映在灰墻上，
晃得人眼暈。"晌午頭吃雜合面窩頭！"二大媽的嗓門穿透堂屋，"許家老幺，
還不快去打水？"水桶磕在井沿的聲響。我盯著井里的倒影。那張臉不是我。
可腕間的電子紋實實在在。71小時12分。井水里突然翻起漣漪，
倒影的嘴角裂開詭異弧度，露出滿嘴黑牙——和方才符水里的砒霜渣子一個顏色。
2 收音機里的亡魂收音機在桌上咔咔響。銅絲戳進電路板的瞬間，靜電啪地炸響。
"許家老幺，鼓搗啥西洋玩意兒！"二大爺叼著旱煙袋推門進來，煙鍋子磕在門框上，
震落半塊墻皮。我沒抬頭，指尖還在撥弄電容，電子紋突然刺得生疼——70小時23分。
鋁板當鏡子使。反光里，房梁垂著半截麻繩。不，不止麻繩。有雙青灰色的腳，
布鞋沾著泥點。腳尖正對著我的后腦勺。"這收音機早該扔了！"二大爺伸手要搶，
我猛地按住機殼。鋁板折射出他扭曲的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和井里倒影一樣的黑牙。
窗外的陽光突然暗了。我盯著鋁板上的影子。麻繩在無風自動，
青灰色的褲管里滲出暗紅水漬。電子紋紅光連成一片，燙得皮膚發焦。
房梁上本該空無一物——昨天我才爬上去曬過棉被。"發什么呆！"三大媽在院里喊，
"街道辦來查衛生了！"二大爺罵罵咧咧走了。收音機突然發出刺啦刺啦的人聲。不是廣播，
是哭喊聲。混著電流聲，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我扯下鋁板湊近耳朵，
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尖叫——和三天前在片場觸電時，喊出的最后一聲一模一樣。
3 青銅器的詛咒耳房的門軸吱呀響。黑影從身后罩過來時，電子紋剛跳到00:00。
"小崽子，亂翻什么！"二大爺的煙袋鍋子抵住后頸，另一只手掐住喉嚨。我踢翻煤球爐子，
火星子濺在他褲腿，換來更狠的鎖喉。眼前炸開白芒的瞬間，
看見他腰間露出半截青銅器——和收音機鋁板里吊尸穿的鞋，沾著同樣的泥。
窒息感灌進鼻腔。再睜眼，搪瓷缸又擺在面前。
"老仙家賜的神水......"二大媽的聲音刺得耳膜生疼。我揮開她的手，
腕間電子紋重新亮起——72:00。灶膛飄出焦糊味，三天前埋的木板碎片，
此刻正在灰燼里閃著冷光。后院傳來收廢品的梆子聲。
"破銅爛鐵——換錢嘞——"這次聽得真切。梆子節奏里藏著摩斯密碼，
和收音機里的哭喊聲頻率一致。二大爺在堂屋咳嗽，煙油滴在「光榮之家」的獎狀上，
紅漆底下隱隱透出數字：731。銅盆里的符水還在冒熱氣。我把手指探進去，燙出燎泡。
水面突然裂開波紋，倒映出二十年后的自己——渾身是血，被吊在同一個耳房的房梁上。
電子紋開始倒數，這次數字變成了60:00。4 糕點里的陰謀面案上撒滿白糖霜。
我把小蘇打摻進豬油，老式鋁飯盒當模具。二大媽扒著廚房門簾直撇嘴："洋不洋土不土的，
糟蹋糧食！"電子紋幽幽亮著——59:47。街道辦王主任的的確良襯衫沾著油漬。
"這蝴蝶酥......"他咬下酥皮，碎屑掉在牛皮本上，"跟國營糕點廠一個味兒？
"我盯著他翻頁時露出的糧票存根，編號欄被紅筆反復涂改。后院傳來收廢品的梆子聲。
"破銅爛鐵——換錢嘞——"這次節奏變了。我捏著面團的手頓住，
摩斯密碼敲出「小心內鬼」。王主任突然合上賬本："許同志，聽說你會修收音機？
"灶臺上的煤球爆開火星。我擦手的毛巾蹭過他的本子，帶出半截糧票。編碼「73109」
和二大爺獎狀下的數字如出一轍。電子紋劇烈發燙，燙得掌心發紅。
"王主任的賬本......"我故意打翻面盆，雪白的面粉蓋住存根，
"好像記混了副食本的配額？"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滾動。西廂房的窗戶映出人影。
穿中山裝的吊死鬼正對著我笑，青灰色的手指在玻璃上劃動。電子紋紅光連成一片，
在面粉堆里照出隱形字跡——是用顯影液寫的「七局滅口名單」。
5 廢品站的真相廢品站的鐵門吱呀晃蕩。銹釘子勾住我的的確良襯衫。
電子紋跳了跳——58:13。二大媽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院里飄："許家老幺又犯渾！
"我彎腰扒開舊報紙堆，霉味嗆得人直打噴嚏。收廢品的老頭蹲在秤砣旁嗑瓜子。"要啥？
"他的指甲縫里嵌著黑泥，"破銅爛鐵按斤稱。"我翻出泛黃的《京市日報》，
1968年8月15日那版邊角卷著，油墨暈開的尋人啟事底下，壓著張模糊的照片。
月光從石棉瓦縫漏進來。照片上的人穿著中山裝。領口別著紅星徽章。眉眼和我一模一樣。
"這報紙......"我的手指戳破紙面，"多少錢？"老頭突然搶過報紙，
露出豁牙笑："小同志，這可是四舊產物！"電子紋突然劇烈閃爍，
紅光映在他后頸——有道新鮮的勒痕，和收音機鋁板里的吊死鬼如出一轍。
后院傳來老鼠啃木頭的聲響。我踹開擋路的破藤椅，暗格里掉出個鐵皮盒。打開時，
1968年的刑偵檔案散了一地，現場照片里的死者手腕上，隱約有道發光的紋路。
"誰準你亂翻！"老頭抄起秤桿砸過來。我滾到舊輪胎堆里，檔案袋上的血手印沾了滿手。
電子紋亮起刺目的紅光，在黑暗中照出墻角的涂鴉——用紅漆畫的七道血環，
和槐樹年輪里的痕跡一模一樣。6 電視機里的亡者雪花屏刺啦刺啦響。
二大爺的半導體收音機早被我拆了零件，電視機后蓋大敞著，電子管滋滋冒火星子。
電子紋跳成血紅——57:42。三大媽在院里喊："許家老幺！又鼓搗啥西洋玩意兒！
"螺絲刀捅進電路板。靜電啪地炸開。屏幕突然黑了。不是雪花。是2023年的片場。
我攥著烙鐵的手發抖。畫面里，我的替身演員躺在綠幕前，導演舉著喇叭喊"卡"，
場務搬來的道具棺材板上，沾著暗紅污漬。
"救......救......"電流雜音里擠出氣聲。我湊近屏幕，看見自己穿著戲服，
脖頸勒著麻繩，正在鏡頭死角瘋狂眨眼。電子紋燙得要燒穿皮膚，電視機突然吐出卷膠片，
啪嗒掉在地上。膠片展開。是四合院的航拍圖。1978年的灰瓦，疊著2023年的鋼架。
某個屋檐角，有個穿中山裝的人影在攀爬，和我在廢品站照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小兔崽子！"二大爺的煙袋鍋子砸在電視機殼上，"公社發的寶貝，你當玩具耍？
"我瞥見他袖口露出半截青銅器，和照片里死者手里攥著的碎片紋路相同。
屏幕突然恢復雪花。但這次雪花里藏著摩斯密碼。我數著閃爍次數——是自己的生日。
電視機開始冒煙，焦糊味里混著硝煙。電子紋瘋狂跳動，映在墻上的影子分裂成兩個，
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一個穿著戲服，脖子上都纏著同一條麻繩。
7 槐樹下的亡魂雷陣雨砸在青瓦上。我攥著洛陽鏟，后頸的尸斑又深了些。
電子紋跳得發顫——56:03。三天前在鋁板里看見的房梁，此刻懸著具穿嫁衣的女尸，
紅頭繩纏著她的腳踝，在風里晃蕩。"許家老幺！你瘋魔了！"二大媽舉著掃帚沖進來。
洛陽鏟鏟進后院槐樹根。腐臭味翻涌上來。男尸仰著臉，中山裝口袋露出半截糧票，
編號「73109」。我扒開他僵直的手指，掌心紋路上赫然印著電子紋的殘影。
王主任的的確良襯衫全濕透了。"這、這得報派出所......"他后退時踩碎塊瓦片，
底下壓著張泛黃的化驗單，死者血型欄寫著「稀有RH陰」
——和我在2023年體檢報告上的一模一樣。二大爺突然暴喝："都不許動！
"他的煙袋鍋子指著兩具尸體，銅鍋里的煙油滴在男尸胸口，暈開團暗紅。
我盯著他腰間若隱若現的青銅器，
突然想起電視機里替身演員手里攥著的道具——形狀分毫不差。電子紋紅光沖天。
女尸的嫁衣下擺滲出黑水，在青磚上蜿蜒成DNA雙螺旋的形狀。
三大媽突然尖叫著癱倒："冤魂索命?。?/p>
這倆死人的臉......和許家老幺長得一模一樣！"雷聲炸響的瞬間。
我摸到男尸口袋里的老式顯影液，玻璃瓶貼著張小紙條，
上面的字跡正在自動消失——是用我的筆跡寫的「七局滅口計劃」。
8 鴿子市的陷阱鴿子市人擠人。電子表藏在的確良襯衫內袋。我剛摸出塊上海牌，
就被人攥住手腕。電子紋猛地發燙——55:47。穿布拉吉裙的女人戴著蛤蟆鏡，
口紅印子沾在香煙上："小兄弟，這表從哪來的？"她指甲縫里有暗紅碎屑。
"供銷社......"我話沒說完，她突然扯開我領口。電子紋的紅光映在她眼底，
她倒抽冷氣："果然是你！" 周圍小販突然全沒了聲響，只有鴿子撲棱翅膀的聲音。
"陳雪茹？"我想起廢品站照片里，站在吊死鬼身后的女人。她冷笑，
從帆布包掏出老式顯影液："見過用1978年的玩意兒，顯2023年照片的嗎？
"鐵皮盒摔在地上。照片散落。每張都有我。在片場觸電，在四合院被勒，在槐樹底下埋尸。
最新那張，我戴著電子表，和她并肩站在垂花門前。"你也是穿越的？"我去撿照片，
她踩住我的手。高跟鞋跟碾過電子紋，疼得我悶哼。她俯身時，
我瞥見她后頸的紋身——七道血環。"錯了。"她往我嘴里塞片藥，甜腥味道像砒霜，
"我來殺穿越者的。"鴿子突然群起撲來，遮天蔽日。電子紋瘋狂閃爍，
映出她口袋里的糧票，編號「73109」正在燃燒。"跑?。?她突然推我一把。
穿中山裝的人從街角冒出來，手里握著青銅器。陳雪茹扯開裙子，
露出綁滿雷管的腰腹："帶著表去垂花門！記住——別信任何有電子紋的人！
更新時間：2025-05-02 03:5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