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只有我一個博士，留校、編制、頂刊論文，我一步步走得小心又努力?？砂謰屨f我冷血，
大伯說我看不得他們家好，堂弟說我搶了他的命運。他們鬧我工作、毀我前途、拖我進泥潭，
最后——我累了，也不跑了。只是，這一次，我決定帶他們一起下地獄。
1. 癌訊突襲我博士畢業，成功獲得了留校工作的資格。我高興地回家，
拎著一袋從實驗室帶出來的慶祝蛋糕，
想把這幾年熬夜寫論文、拼命拉項目的結果和爸媽分享。剛進門，屋里氣氛就不對勁，
爸媽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我媽嘆了一聲：“你大伯查出來是癌，
晚期。”我一愣，蛋糕盒差點沒拿穩。
“啊……那、那趕緊去醫院啊……”我強忍住翻涌的情緒，張嘴就說：話音剛落，
我爸“啪”地放下茶杯，眉頭皺得死緊：“你是巴不得他死快點是不是？
”我一口氣堵在喉嚨，臉“唰”地白了?！澳阏f你一個丫頭片子，
剛回來第一句話不是問人好不好，張口閉口就醫院醫院，你以為醫院能起死回生？
”他越說越重，“你是念書念傻了，還是壓根就沒良心？”我張了張嘴，想解釋，
但我媽也皺眉：“你弟弟剛才還去廟里給他爸求簽了，你倒好，一回來就唱反調。
你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低下頭，死死地捏著蛋糕盒，指節發白，
聲音低得像蚊子：“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堂弟從房間里沖出來，臉色鐵青，
一指我鼻子：“你就是那個意思！我爸病了你高興了是不是？你等了多少年了？！
”我喉嚨像被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沒人愿意聽我說的。也沒人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屋子里人不少，堂屋的木椅一排排坐滿了，大伯瘦了一圈，臉色蠟黃，半躺在椅子上。
嬸嬸坐他身邊，一邊給他扇風一邊說：“我表妹她娘家那邊，有個老中醫，
癌癥都能調理好的，吃草藥不傷身?！碧玫芤慌拇笸龋骸皩Γ彝瑢W的爺爺就是在那兒吃藥，
現在人還種菜呢！”三叔在旁邊點頭：“醫院那個化療啊，折騰人，
沒兩下就把人骨頭抽空了?！薄皩Γ遗笥岩舱f，現在醫院都黑，根本不想讓你治好，
就想讓你一直交錢。”“儀器都有輻射的，說不定原本小毛病，一檢查反倒查出大病來。
”我站在角落，拎著包，手心里出了汗。她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可是，
也得去醫院確診一下吧？機器能拍到內部情況……不是說早發現早治療嗎？”話音剛落，
屋子頓了一下。嬸嬸最先開口，冷著臉道：“你就是嫌我們錢多嗎。
”三叔搖頭嘆氣：“你是讀書讀傻了。人不是機器，啥都信儀器，遲早害人。
”堂弟林子昂“嗤”了一聲，斜著眼看我：“你去給那些拿儀器治死的病人講講理去？
”我張著嘴，臉上泛起尷尬的紅，被一根根視線釘在墻上。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低聲解釋，聲音小得幾乎被風吹散，
“我是怕……萬一耽誤了?！睕]人理我。屋里又恢復熱熱鬧鬧的討論，
草藥名、老中醫的地名、偏方的組成材料一股腦兒混在一起。我站在門邊，
陽光照在她的肩膀上，背卻像泡在冷水里，透心涼。哪怕我是家里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人，
他們也不會聽我的。2. 手機風波我留校簽了合同之后。學校給了我一筆入職補貼，
說是安家用的。我當時挺開心，想著爸媽這些年供我讀書也不容易，打算買點東西孝敬他們。
想來想去，最后給他們一人買了一部新手機，智能的，操作簡單，字大聲大，用起來方便。
回到家，我笑著把手機遞給他們，說：“你們不是老說原來那個卡頓、接電話得喊三遍嗎？
這個看視頻、打電話都順手多了?！彼麄兘舆^手機看了兩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只是我媽嘴里嘀咕了一句：“哎呀你現在還沒賺錢就亂花唄?！蔽疫€沒來得及解釋，
手機盒子里的發票掉出來了。我爸撿起來一看，臉立馬拉了下來：“三千多一個手機？
還交了幾百塊稅？！你腦子進水了？”我趕緊解釋：“這是含稅價，
正規的商場開的票……現在都是這個流程……”“你別跟我說這些廢話！
”我爸拍著桌子站起來，臉通紅，“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聽說買東西還要交稅的！
我在自己國家買東西我還要交錢給國家？你是不是傻，念了那么多年書白念了？
我都替你著急！”我張了張嘴：“不是……這是增值稅，
商家開的發票是國家規定的……”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穿上外套、揣著發票出門了，
一邊走還一邊罵：“這不明搶嗎？我去找他們店長，我就問問他憑什么收我錢還讓我交稅！
”我追在后面，連鞋都沒穿穩：“爸你別去、你聽我說——”但我攔不住。
我在手機店門口看著我爸跟人家營業員吵，營業員一臉委屈地跟我說：“小姐，
這個稅是國家收的，不是我們……您爸爸說我們詐騙，
再這樣下去我要報警了……”我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手機拎在手里，
沉得快掉下去。我爸在手機店門口吵得越來越兇。營業員試圖解釋發票稅額的來源，
他根本聽不進去，還覺得自己戳到了“黑幕”。“報警！你去報警！”店員氣得臉發白，
“我真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顧客！”結果我爸眼睛一亮，像抓到把柄似的，
抬高聲音吼：“報警是吧？好啊，報警！報警來看看你們這黑店！買個手機還收我幾百塊稅，
你們收稅是哪個單位批的？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在我自己國家買個東西，
還要被收這么多錢的！”他說話帶著“正義感”，
還特意補上一句：“我博士閨女都被你們騙了！”我站在一邊，腳底像釘了釘子。
周圍人越來越多，有的在看熱鬧，有的在竊竊私語。我感覺所有的目光都像烙鐵，
往我臉上燒。有人看我一眼，低聲說：“她是博士？”我爸見我站著不說話，
轉頭又罵我：“你也真是沒用！買個手機都被人宰了，看我跟人討說法你還站著發愣！
”我張張嘴，聲音啞著：“爸……咱別鬧了，真的，
是我……我沒解釋清楚……”他壓根不聽我說。警察最終來了，聽了情況，試圖勸我爸冷靜。
我爸還不依不饒，嚷著要上電視曝光這個“騙局”，直到警察冷著臉說：“你要是再不走，
就涉嫌擾亂公共秩序了?！彼@才一邊罵一邊往外走：“什么世道啊！我買個手機都要交稅！
這叫強買強賣！你看我博士閨女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回到家，他把手機往桌上一扔，
坐在沙發上一通罵。“你看你，站那像個啞巴，白念那么多書，腦子全讀傻了。
人家宰你你都不知道反抗。讀再多書有什么用？你一張嘴也說不過我！”我坐在一邊，
手心攥得發紅，嗓子卻像堵了棉花。3. 錯失良機我回學校后。我趕著修改一篇文章，
是我和導師合作的成果。投的是一個頂刊，機會難得，學校當初破格讓我留下來，
部分原因就是這篇論文。結果就在那天，我回學校一落座才發現，
論文存在家里的電腦里沒帶回來。時間緊急，我只能給家里打電話。電話那頭是我爸?！鞍?，
你能幫我把電腦打開嗎？桌面那個文件夾，
發一份郵件給這個郵箱：z73356@551.com?！蔽遗滤牪磺澹?/p>
特意強調：“是z，英文字母最后一個，Zebra的z。”“知道知道，z！
二十六個字母我還不懂？你說得我像文盲一樣?！彼荒蜔┑卮驍辔?，還沒等我多說一句，
就把電話掛了。我坐在學校辦公室里，心里卻不太踏實，但也只能信他一回。幾天后，
我遲遲沒收到刊物回復。導師親自幫我問了編輯部，對方說根本沒收到我投的稿。
我整個人一激靈，立馬打電話回家?！鞍郑隳翘鞄臀野l文章的郵箱，你是發到哪里了？
”“發了啊，m73356@551.com?！蔽医┳×耍骸啊皇莔，是z。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最后一個字母，Z?！彼荒蜔骸澳阍傧胂耄?/p>
二十六個字母最后一個不是m嗎？a、b、c、d、e、f……后面不就是m嗎？
”“不是……不是的……”我聲音發抖，“最后一個字母是z，M后面還有好幾個，
N、O、P……”他還在堅持：“行了行了，你別狡辯了，我發出去了，
你自己不會提前準備怪誰？”電話那頭，他一點愧疚都沒有，反倒像我在無理取鬧。
我靠在辦公室椅子上，手腳發涼。因為一封沒發出去的郵件，我錯過了那個頂刊，
錯過了學校為我量身定做的機會。我一遍遍給導師發郵件、發信息、甚至在樓下守了一下午，
才在第二天傍晚等到他從會議室里出來。“老師，對不起……那天是我疏忽，
是我……”我還沒說完，他擺了擺手，聲音很平淡：“你也別說了，事情已經這樣了。
”“可是那篇文章——”我鼓起勇氣開口?！皝聿患傲?。”他沒看我，“那個位置，
學校已經給別人了。你要是能早點發出去，事情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我……”我張了張嘴，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他終于停下來看我一眼，眼里沒有憤怒，
也沒有憐惜，只有疲憊：“你現在這個崗位，是臨聘的，沒有編制。以后要怎么走，
靠你自己?！蔽易齑桨l白：“我能留下嗎？”“留下也可以，但待遇你知道，
和原來不一樣了?！彼D了頓，補了一句，“而且現在組里資源也緊張，
項目上你可能插不上手?！彼f完就走了。我站在原地，風很大，天也灰。走廊里人來人往，
我卻像踩在了泥里，一步都邁不出去。原本屬于我的編制崗位，沒了。原本看得見的前程，
也模糊了。我不是不努力，不爭氣，不清楚輕重。但我一切的努力，
事兒了”“別大驚小怪”“不就是個字母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棵被拔出來的植物，
拽回了老家的土里，沒水沒陽光，全家人圍著看，反倒說：“你怎么這么嬌氣？
”4. 親情陷阱我回家取電腦，剛進門，就聽見堂弟熟練地跟人打電話：“不是，
我現在用的是蘋果，最新款那個，拍照挺清楚的，對對，我姐剛給的。”他嘴里說著“姐”，
我看著他手里那部手機，心一沉——那是我特意給爸媽買的。連包裝盒我都還沒扔。
我進了屋，轉頭看見大伯父正坐在我爸旁邊，兩人抽著煙，笑得和氣。
飯桌上還有沒收起來的剩菜剩飯，一副剛熱鬧過的模樣?！澳銈儭謾C呢？”我試探著問。
我媽頭也不抬：“你堂弟的手機壞了，你爸就把你的給他了?！薄澳鞘俏医o你們買的。
”“唉你這孩子怎么這樣呢？”我媽皺起眉頭，“都是一家人，你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手機不過是個通訊工具，誰用不一樣？”我爸抖了抖煙灰：“你也太斤斤計較了吧？
現在你有出息了，連個手機都舍不得？”“……我是覺得，你們用著順手，我才買的。
”我咽了咽口水，聲音越來越小?！澳悄愕艿苡弥岔樖盅?！”我媽冷笑一聲，
“你一個讀書的，有了工作，還不想著多幫襯點家里？你弟弟高中也上過，就是沒上完。
他去你學校當個助理老師什么的，難嗎？”我臉一白。我不敢說編制被撤了，怕他們又要鬧。
只能低聲說：“我沒那么大能力……不是我說了就能算的?！薄澳憔褪撬佬难邸?/p>
”我爸把煙摁滅，滿臉不耐煩，“自己上去了也不曉得拉一把親人，有什么出息？
”我抿著嘴，不敢再說一句。電腦放在堂弟臥室的書桌上。上面還擺著我之前買的藍牙耳機，
被拆開用了。充電線也換成了別的。我拿起電腦，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部手機還在他手里，正跟朋友視頻。他把鏡頭對著餐桌：“我們家今天吃豬蹄，你看看，
燉得賊爛！”我媽笑著給他夾菜：“快吃快吃，不用管你姐姐，她不吃?！蔽椅罩娔X，
腳下發虛?？諝鈵灥孟駛€籠子。他們說得那么理所當然，
好像我不給他們東西、不幫他們安排未來，就是我的錯。但我明明什么都給過了啊。
5. 公寓劫難我終于說服導師，爭取到最后一次機會。雜志社肯再收我一篇，
但必須在月底前交齊補充數據。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在這段時間全力沖刺，
哪怕是臨聘崗，也要靠作品掙回一點尊重。但就在我回學校的當天晚上，電話響了。是我媽。
“你大伯他們明天到北京，你去接一下?！彼Z氣自然得仿佛我只是在超市買瓶醬油，
“你大伯父說在網上聯系了一個北京老中醫，他們已經交了錢，要求看看。
”我腦子“嗡”的一聲，半晌才找回聲音：“我……我可以幫忙掛號，安排醫院。
我訂幾間酒店……”“什么酒店？”我媽打斷我，“你不是有住的地方嗎？就你一個人住，
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一下沒回話?！八麄円患胰谧滋欤趺戳?？”她開始不耐煩，
“你是怎么想的？你弟說你現在翅膀硬了，都不認親戚了。
”“那是我學校的單身公寓……”我努力解釋，“只能我一個人住，
而且……”“你現在連親叔叔都要趕去住酒店，你良心讓狗吃了？”我爸在旁邊吼，
“你弟弟說你現在在學校里混得風生水起，合著混好了，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
”我嘴唇發干：“……我不是這個意思?！薄澳蔷妥屗麄冏∧隳莾骸！蔽覌屄曇衾湎聛?，
“省點錢給你弟家治病不好？”“我弟……？”“你表弟?！彼⒖碳m正我，
“他就像你親弟一樣。”電話掛斷。第二天，大伯父一家就拎著大包小包來了學校。
我在公寓樓下迎他們上來。我表弟一進門就嚷嚷：“哇塞，你們學校分的房真不錯??！
比我高考那年我們班主任的家都好！”他爸坐在沙發上喘氣，說：“就是小了點，
不過將就幾晚也行?！蔽铱粗麄儼芽蛷d鋪成床，又把廚房的火打開熱飯。廁所門半掩著，
我媽打來電話說：“你要好好照顧你大伯，他萬一真看不好，咱全家就指望你弟了。
”我看著堆滿了人和行李的公寓，屋子里滿是飯菜味、煙味，還有陌生人的呼吸聲。
那一瞬間，我連個能安靜坐下來的角落都沒有。
我想說我這幾天要加班、要寫材料、要補論文，可話到嘴邊，我卻像個啞巴。
6. 醫院鬧劇屋子已經被他們住了三天。我原本整潔的單身公寓，
更新時間：2025-05-02 02:3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