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桃溪鎮怪談 菩提小葉 18165 字 2025-05-02 02: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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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像條冰冷的濕毛巾,榨干了我最后一滴心氣。 母親的電話卻在此刻響起,

帶著江南水氣的軟糯, 誘哄我回到那個她嘴里世外桃源般的故鄉——桃溪村。

那里確實美得像一場不真實的幻夢, 村民們臉上掛著近乎虔誠的笑,

那份熱情幾乎能把人溺斃。 而被奉若神明的“溪先生”,更是清雋出塵,

宛若誤入凡塵的謫仙。 可再甜美的夢,也終究會透出底下的冰涼。 為何這安樂窩里,

不見佝僂的老者,也聽不到半聲稚童的啼哭? 為何這方寸之地,

卻在任何地圖上都尋不到半點痕跡? 為何我一次次想要掙脫,卻總像撞上無形壁壘,

徒勞地繞回原地? 當村民們臉上那如出一轍的笑容漸漸凝固成面具,

當溪先生溫潤眼波深處那一縷寒意悄然掠過時, 我骨子里陡然一個激靈——我踏入的,

并非什么避世桃源, 而是一座用甜蜜精心編織的囚籠。 這座看似完美的村莊,

正以它虛假的脈脈溫情,無聲無息地, 啃噬著什么……1 逃離與抵達午夜零點,

摩天樓的燈火仍舊刺眼地亮著, 像無數顆熬得通紅、拒絕閉合的眼球。 我,阿桃,

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閃爍的光標發呆,腦子里嗡嗡作響, 胃里因咖啡過量而隱隱作痛。

桌角的手機屏幕亮起,是母親發來的微信語音,點開,

她那帶著江南軟糯口音的聲音流淌出來,

像一股清泉注入我幾近干涸的心田: “阿桃啊,工作別太累了,媽跟你說,

咱們老家桃溪村現在可好了, 山清水秀,空氣新鮮,回來歇歇吧,這里才是真正的家。

”真正的家?我苦笑一聲,對于這個只存在于母親口述中的“故鄉”, 我其實毫無印象。

但此刻,她描繪的那幅畫面—— 遠離塵囂、雞犬相聞、歲月靜好的桃源景象,

像一根救命稻草,精準地擊中了我這顆被996和KPI 壓榨得疲憊不堪的心。第二天,

當頂頭上司再次將一份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甩到我面前,

并配上他那標志性的、帶著輕蔑的冷笑時, 我胸中積壓已久的火山終于爆發了。

我幾乎是吼著說出“我不干了”, 然后在那張油膩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錯愕。

我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將打印好的辭職信拍在他桌上, 轉身收拾東西,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囚禁了我青春和夢想的格子間。拖著行李箱站在人潮洶涌的街頭,

看著林立的高樓和灰蒙蒙的天空,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輕松,也如此茫然。

母親的語音又在耳邊響起,桃溪村…… 那個聽起來遙遠又美好的地方。也許,

真的該回“家”了。前往桃溪村的路途比我想象的更不尋常。

長途汽車把我扔在一個荒涼的、連站牌都銹跡斑斑的終點站。 按照母親的指示,

我需要在這里等一輛特定的鄉村巴士。 等了快一個小時,

一輛看起來至少有三十年車齡、車身斑駁、 沒有任何線路標識的舊巴士才慢悠悠地晃過來。

司機是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全程一言不發。 車上零星坐著幾個乘客,

他們的眼神空洞呆滯, 仿佛對外面的世界毫無興趣。 巴士沒有沿著任何公路行駛,

而是拐進了一條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的、被茂密樹林掩蓋的泥土小路, 顛簸了不知多久。

就在我被那老舊巴士顛得七葷八素, 腦子里開始胡亂猜測是不是誤上了黑車時,

車身猛地一頓,停了下來。司機那沙啞如破鑼的嗓音響起:“到了?!蔽彝现林氐南渥?,

幾乎是滾下了車,下一秒, 就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僅僅一步之遙,

仿佛撞破了時空的壁壘,硬生生闖入了另一個紀元。 村口,

虬結蒼勁的古桃樹冠如同一把撐開的巨傘, 噴涌著云霞般燦爛的粉色花海。

空氣中彌漫著濃到化不開的花香, 混雜著雨后濕潤泥土的甜腥氣,

甜膩得幾乎令人頭暈目眩。 一條清可見底的小溪潺潺流淌,蜿蜒著穿村而過,

溪岸邊錯落點綴著白墻黛瓦的雅致小院,

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悠悠然升騰起淡青色的炊煙。 這景致,

遠比母親費盡唇舌描繪的還要瑰麗,美到……讓人心底無端發毛?!鞍⑻?!我的心肝寶貝,

你可算回來了!” 母親一身簇新得有些晃眼的藍印花布衣裳,

腳步輕快得不像她平日的樣子,疾步迎上前來, 臉上那笑容堆得幾乎要溢出來,

不由分說一把攥住我的手,噓寒問暖。 那份幾乎要將人燙傷的熱情,

讓我險些忽略了她嘴角那絲一閃而逝、難以捕捉的僵滯。母親親昵地挽著我,

興致高昂地領我進村。 沿途遇上的村民,無一例外都揚起笑臉主動招呼,

那笑容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熱情洋溢得分毫不差, 眼神卻像蒙了層水汽的玻璃,

空洞洞的,望不見底。 很快,母親抬手指向溪邊一位臨水而立的男子,他一襲白衣,

衣袂飄飄,身姿挺拔,氣質清雋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母親的語氣里灌滿了近乎膜拜的敬畏: “阿桃,快看!那就是溪先生!咱們村的大恩人,

是真正的守護神!”被稱為“溪先生”的男子聞聲側目,目光溫潤如玉,

卻輕飄飄地掃過我,微微頷首?!皻g迎回家,阿桃?!?他的聲音,清越如山澗泠泠溪水,

竟帶著一股異樣的魔力, 瞬間熨平了我心頭的躁動。 周遭正在勞作的村民見了他,

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 無比恭敬地彎腰行禮,動作整齊劃一得如同牽線木偶,

令人背脊發涼。我被這幅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景象和人物簇擁著,

連日奔波積攢的疲憊似乎真的被滌蕩一空。 可心底深處,

那絲針尖般微妙的不安感卻并未散去, 反而像無聲的藤蔓,悄然滋長,纏緊了我的心。

這里的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出精心彩排過無數次的戲劇, 而每一個人,

包括我血脈相連的母親, 都像是戴著嚴絲合縫的畫皮面具,

一絲不茍地演繹著被分配好的角色。晚上,我被安頓在母親家旁邊一棟窗明幾凈的小屋里。

夜幕一旦沉下,整個村子就陷入一種可怕的死寂,

連夏夜本該喧鬧的蟲鳴蛙叫都稀疏得反常。 我躺在那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輾轉難眠,

眼皮突突直跳, 總覺得窗外有模糊的黑影在無聲地逡巡、窺探。 一陣夜風陰惻惻地吹過,

帶來極其微弱、若有似無的聲響, 像幽怨的嘆息,又像破碎不成調的歌謠,在死寂中飄蕩,

那聲音黏膩地鉆進我的耳膜。2 完美之下的陰影接下來的幾天,

我試著融入桃溪村的生活。白天,陽光明媚, 空氣清新得讓人貪婪。我幫母親去田里采摘,

發現這里的蔬菜水果長得異常飽滿完美,沒有一絲蟲蛀或瑕疵,

像是直接從畫里摘下來的。我在村里隨意散步,小路永遠干凈整潔,

村民們永遠面帶微笑,互相幫助,一派和諧景象。 和他們聊天,

每個人都對我這個“新來的”關懷備至, 話題三句不離對村莊的贊美和對溪先生的感激。

這田園牧歌般的生活,確實能麻痹人的神經, 讓人暫時忘卻外界的煩惱。

但心底那絲違和感,卻像一根細刺,時不時地冒出來扎我一下。 這天,

我看到溪邊一叢野花開得正好, 忍不住拿出手機想拍下來發給城市里的朋友,

炫耀一下我的“世外桃源”。 然而,手機屏幕右上角那個冷冰冰的“無服務”標志,

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瞬間澆滅了我那點可憐的興致。 不死心地試著連接Wi-Fi,

列表空空蕩蕩,干凈得讓人絕望。 我擰著眉頭,看向正在溪邊慢悠悠浣紗的母親: “媽,

這兒怎么連點信號都沒有?”母親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那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

語氣輕快得理所當然:“傻囡囡,這里歷來如此呀, 信號不好,與世隔絕才好呢,

落得清凈!” 她的話輕飄飄地堵得我啞口無言, 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把,

悶得發慌。 現代人離了網絡,如同魚兒脫了水,這種徹底的、無從選擇的隔絕,

帶來的哪里是清靜,分明是令人窒息的恐慌。緊接著,

我又開始留意起另一樁怪事:這個村子,放眼望去, 似乎只有像我母親這般年紀的,

或是更年輕力壯的男男女女, 我竟從未見過一個步履蹣跚、白發蒼蒼的老者,

也沒聽見過半聲孩童的追逐嬉鬧。 我旁敲側擊地問過幾個村民,得到的答案驚人地一致,

細節處卻又相互矛盾,破綻百出。 “老人家們???他們都圖清靜,

在后山專給他們修的靜養小院里享福氣呢!”一個胖大嬸眼角含笑地說。

而另一位抽著旱煙的大哥則告訴我: “娃娃們嘛,都被溪先生接到學堂里開蒙啦,

那地方頂好, 我們都放心得很?!焙笊??學堂? 可我從未見過通往這兩個地方的岔路,

也沒聽任何人主動提起過一句。晚上,村里偶爾會組織些篝火聚會,大家圍坐一圈,

唱歌跳舞, 氣氛瞧著倒是熱火朝天??晌易屑氂^察, 便發現他們翻來覆去唱的歌謠,

調子單一得催眠, 跳的舞步也像是設定好的程序,整齊劃一得詭異。

交談的內容更是貧瘠得可憐,

圍繞著“今兒日頭真好”、 “溪先生又幫了張家大忙”、“桃溪村真是神仙地界兒”打轉。

我試探著提起外面的新聞八卦、流行的電視劇, 甚至是我母親年輕時模糊的記憶碎片,

他們要么一臉茫然地搖頭, 要么就極其迅速而巧妙地將話題重新繞回村子本身,

仿佛他們的世界里,除了桃溪村和那位無所不能的溪先生, 再無其他任何存在。

這種高度統一、毫無雜質的“幸福感”, 反而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沉甸甸的壓抑。

這天傍晚,溪先生又“恰巧”在我獨自溪邊散步時出現。 他依舊是一身素凈白衣,

步履從容,與我并肩緩行, 語氣溫和關切地問起我在城市的工作和生活。 “聽說,

你在那邊遇到了一些不順心的事情?” 他聲音輕柔地飄入耳中,

明明我從未對村里任何人 吐露過半句具體的煩惱。我心頭猛地一凜,喉嚨發干,

含糊地“嗯”了一聲。 他倏地停下腳步,目光溫和地垂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仿佛能輕易洞穿我心底所有的秘密: “阿桃,過去的,

就讓它像溪水一樣流走吧。在這里, 一切煩惱都會如煙消散,你會尋到內心真正的安寧。

”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抗拒的撫慰力量,

但我卻在他那過分平靜無波的眼底深處, 捕捉到了一絲極細微、卻冰冷刺骨的寒意,

像千年不化的深潭寒冰。這天深夜,我又一次被驚醒。那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再是先前模糊不清的低語, 而是變成了斷斷續續、不成曲調的悲傷歌謠。

那歌聲幽怨凄婉,字字泣血,裹挾著無盡的痛苦和化不開的絕望,

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冤魂正貼著我的窗欞,在漆黑的夜幕下哀聲啜泣。

3 無形的藩籬第二天一早,我還沉浸在昨夜詭異歌聲帶來的驚懼中。

我必須離開這鬼地方,至少要去最近的鎮上,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 隔天,

我找了個蹩腳的借口,說自己常用的濕疹藥膏落在了城里, 這邊買不到,

必須去鎮上的藥店。母親聽了,臉上立刻浮現出為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哎呀,

阿桃,這里到鎮上遠著呢,山路又難走, 要不……還是求求溪先生,他肯定有辦法的。

”“不用麻煩溪先生了,”我斬釘截鐵地回絕,強壓下心頭的煩躁, “我自己去就行,

正好也看看外面的變化?!蹦赣H拗不過我,只好勉強答應,

還特地找來一位路過的村民大叔,“熱情”地給我指明方向。

那大叔指著一條蜿蜒隱入林間的小徑,笑得一臉褶子: “就沿著這條道兒一直往前,

翻過前頭那道山梁就到鎮子咧, 不遠不遠,快去快回哈!”我道了聲謝,

胡亂塞了幾口早飯,背上輕便的背包, 腳步急促地踏上了那條看似通往自由的小路。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讓我如墜冰窟。 我明明是認準了一個方向往前走的,

路旁的景物也在不斷更迭, 可我埋頭疾走了足足兩個小時,腿都快要跑斷,

翻過了一個又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山坳后,最終,

眼前出現的赫然還是桃溪村那熟悉的村口! 那棵巨大的、妖異的桃樹,

甚至還有坐在樹下小憩的母親和幾個村民的身影!“喲,阿桃,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莫不是迷路了?” 之前指路的那位大叔,如同算好時間一般,又“恰巧”出現在附近,

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標準的熱情笑容, “沒事沒事,大叔帶你走!”說著就要伸手來拉我。

我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甩開他的手,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不是迷路!

這是打轉! 這村子,根本就是一座有進無出的活棺材!

巨大的絕望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攫住了我, 像一張無形的、密不透風的巨網,

將我死死地罩在其中,動彈不得。接下來的幾天,我并未徹底放棄掙扎。 我敏銳地察覺到,

村子后方那片山林總是繚繞著一層薄薄的、 色澤透著古怪的慘白云霧,

村民們對此諱莫如深,從不靠近, 也總是不動聲色地將我的視線引開。 一次,

我瞅準一個無人看管的空檔, 想偷偷潛入那霧靄深處一探究竟,剛踏到邊緣,

腳下便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堅韌的墻壁,再難寸進分毫。 幾乎是同時,

兩個村民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一左一右鐵鉗般鉗住我的胳膊,

臉上掛著程序化的僵硬笑容:“阿桃,那里面危險得很, 聽說有吃人的野東西,

還是莫去了?!薄睂?,溪先生交代過,為了大家安寧,那地方不能去。

” 他們手臂的力道沉得驚人,由不得我分辯, 便被半推半搡地“請”了回去。

被困的事實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焦慮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找到母親,幾乎是帶著哭腔,

將無法離開村莊、禁區的詭異以及那夜半索命般的歌聲 一股腦兒地傾倒出來:“媽!

這個村子太不對勁了! 我們根本出不去!后山那片林子透著一股邪氣!

還有晚上那個聲音……你難道都沒聽見嗎?!”沒想到,

母親的反應激烈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她臉上那層溫柔慈母的面具瞬間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摻雜著驚恐和極端排斥的指責, 聲音陡然拔高,

尖銳地刺穿我的耳膜: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什么出不去?我看是你自己心野了,待不??!

這里多好?沒煩惱,沒病痛,溪先生把咱們照顧得像活神仙一樣, 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 外頭那個狼心狗肺、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有什么好?

你忘了你在城里吃的那些苦頭、受的那些窩囊氣了?”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深深掐進我的皮肉,力道大得驚人, “聽媽的話,阿桃!安安生生留下!

只有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溪先生會護著咱們的!”看著母親眼中那近乎癲狂的執念,

以及對我所有疑慮和恐懼的全盤否定, 一股寒氣沿著我的脊椎骨節節攀升,直沖頭頂。

她也被囚禁了,不僅如此,她似乎還無比珍愛這座囚籠,甘之如飴。

就在我們母女倆撕扯對峙,氣氛僵到冰點之際, 溪先生宛如掐準了鼓點,

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敞開的門口。 他依舊是一身素白,纖塵不染,

仿佛剛才那場激烈的爭吵不過是微風拂過水面。 他看向我,目光平靜無波,

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 令人膽寒的威嚴:“阿桃,看來你心中的‘塵?!?,

比我想象的還要重。 外面的世界早已渾濁不堪,實在不適合你這樣純凈的靈魂。

安心留下,領受桃溪村的恩澤,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歸宿?!?他說話時,

修長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拂過門框旁斜逸而出的一枝桃花,

那嬌嫩的花瓣似乎在他觸碰下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泛起一層異樣的、水銀般的微光。

他的話語,像一條無形的、冰冷的鎖鏈, 一圈圈地纏繞上我的脖頸,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我被他那無形卻磅礴的氣場壓得幾乎要崩潰屈服,膝蓋發軟之際,

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一個迅疾閃過的、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身影!

是那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女孩! 她像只受驚的野貓般瑟縮在不遠處一棵老槐樹后,

只露出一雙盛滿了無邊驚恐的大眼睛死死盯著我。 在她被旁人察覺之前,

盡全身的力氣、 極其隱蔽而飛快地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型—— 我的心臟在那一刻驟然停跳,

但我辨認出來了,是“逃”! 緊接著,她又驚惶地豎起一根臟兮兮的手指放在唇邊,

做了個“噓”的噤聲動作,然后像只被獵人驚起的兔子, 一頭扎進濃密的樹影深處,

瞬間消失不見。那一刻,仿佛一道慘白的閃電狠狠劈開了我混沌一片的腦海。 這個女孩,

她和我一樣!她知道這里的真相!她也在拼命地……求救!

4 沉默的求救信號那個女孩驚鴻一瞥的求救信號,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我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瀾。我不再感到孤單,至少, 這個看似完美的牢籠里,

還有一個清醒的靈魂。 我開始刻意留意那個女孩,我暫時在心里叫她“啞女”,

因為我從未聽她說過一句話,而且村民們似乎也默認了這一點。

我發現她確實如我初見時那般, 如同村莊肌體上一塊無關緊要的污漬,地位卑微到塵埃里。

她總是套著那身洗得發白、明顯短了一截的灰撲撲舊衣,

像個沉默的、隨時會消散的影子般,

默默承擔著所有最臟最累的活計——清理溪邊淤積的、 散發著腥臭的淤泥,

打掃那些無人問津、蛛網密布的陰暗角落, 佝僂著瘦小的背脊給各家各戶搬運沉重的柴火。

村民們對她視若無睹,偶爾目光掃過, 那眼神里也毫不掩飾地帶著冷漠,

甚至是一絲生理性的嫌惡。 她總是深深地低著頭,眼神怯懦得像只隨時會受驚的小獸,

竭力避開與任何人的接觸。我嘗試過幾次主動接近她。一次,

瞅見她在溪邊用那瘦弱得 仿佛一折就斷的肩膀,吃力地扛著一塊幾乎比她還高的石塊,

我剛想上前搭把手,話還沒到嘴邊,旁邊立刻就有兩位 笑容可掬的大嬸圍了上來,

七手八腳地將我往旁邊拉扯, “哎呀,阿桃,這種粗笨重活哪能讓你沾手,仔細傷著筋骨!

快回屋歇著去!”不由分說便將我“護送”回了屋。還有一次,

我看到她獨自蜷在柴房門口發呆,像只被遺棄的小貓, 剛想湊過去說句話,

溪先生竟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不遠處,

用他那溫和卻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淡淡掃了我一眼, 我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的千斤重壓,

腳步沉重得像灌滿了鉛, 只能眼睜睜看著啞女驚慌失措地低下頭,

兔子般躥進了柴房的陰影深處。這里的監視無處不在,無形無質,卻又密不透風,

讓人喘不過氣。 但我沒有放棄。終于,在一個下著濛濛細雨的午后,

村里人都躲在家里避懶,

我瞥見啞女獨自一人蜷縮在村外一個破敗不堪的廢棄牛棚角落里避雨,

瘦小的身子凍得瑟瑟發抖。我心頭猛地一抽,快步溜回小屋,

翻出包里僅剩的一塊進口巧克力, 又找了件自己帶來、還算厚實的舊外套,

借著淅瀝的雨聲作掩護,屏住呼吸,悄悄摸到了牛棚。

我把帶著自己體溫的外套輕輕披在她單薄得 仿佛一折就斷的肩上,

將那塊用錫紙仔細包好的巧克力 塞進她冰冷得像冰塊一樣的小手里。

她受驚般猛地抬起頭,看到是我,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大眼睛里 先是茫然,

隨即迅速涌上一層極其復雜難言的情緒,有微弱的感激,

但更多的是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恐懼。

她飛快地將那塊融化了一角的巧克力緊緊攥在臟兮兮的懷里,

如同藏匿著什么能救命的絕世珍寶,

同時警惕萬分地飛快掃視著四周泥濘潮濕的地面和滴著水的破敗棚頂,

然后拼命對我搖著頭,用那雙會說話的、 盛滿了恐懼的眼睛示意我快走,別惹禍上身。

就在我準備悄然轉身溜走時,她突然閃電般地探手, 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樹皮, 指甲縫里嵌滿了黑色的泥污,

但此刻那瘦骨嶙峋的手指爆發出的力氣卻大得驚人, 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她飛快地低下頭,用她那尖銳得像小刀似的指甲,

在我光潔的手心用力地、飛快地劃了幾下。 那感覺有些刺痛,像被無數細密的針尖扎過,

但我咬緊牙關忍著沒有動彈。 劃完之后,她立刻像觸電般猛地松開手,

驚恐萬狀地縮回牛棚最陰暗的角落, 用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無聲地、急切地催促我快點離開。我不敢停留片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自己的小屋,

反鎖上門,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才敢攤開微微發顫的手心。 雨水打濕了我的手掌,

但那幾個被指甲深深劃出的、 帶著清晰紅痕的扭曲符號,依然頑固地烙印在皮膚上。

那絕不是一個簡單的“逃”字,

而是一個更復雜的、 混合了圖騰與某種未知文字形態的詭異符號, 旁邊還帶著一個箭頭,

毫不含糊地指向后山禁區的方向! 與此同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溪先生投向我的那道無形的目光, 驟然變得冰冷而銳利起來。

5 真相的碎片我必須弄清楚這個符號背后隱藏的含義,

必須闖進后山那片詭異的禁地看個究竟—— 這個村莊所有扭曲的秘密,

所有被掩蓋的罪惡,一定都埋藏在那里!

解讀啞女留下的符號成了我接下來幾天的首要任務。 那個扭曲的符號,

既像一株纏繞的藤蔓,又像一個痛苦掙扎的人形,

旁邊那個箭頭清晰地指向后山禁區的方向。

在母親的書架上(都是些歌頌桃溪村和田園生活的書籍) 和村里的石碑上尋找類似的圖案,

一無所獲。 這個符號,似乎不屬于桃溪村“公開”的文化體系。突破口來自于一次意外。

我幫母親整理她房間的舊物時, 在一個塵封的木匣子底,

發現了一本非常陳舊的、用線裝訂的手抄本。 封面已經模糊不清,里面的字跡也稚嫩纖細,

像是一個孩子的筆跡。 大部分內容都是些日常瑣事和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但翻到最后幾頁,我赫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符號! 它被畫在一篇日記的末尾,

旁邊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它們在吸……跑……” 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

后面幾頁像是被撕掉了。這本日記是誰的?“它們”是誰?吸什么?跑去哪里?

結合啞女的符號和箭頭,一個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逐漸成形。 我必須去后山禁區。

機會很快來了。 村里要舉行一年一度的“桃花節”祭祀,

據說這是為了感謝溪先生的恩賜。 所有的村民,包括母親,

都會集中到村中心的廣場上參加儀式。 這將是我潛入后山的唯一機會,

也可能是最后的機會。祭祀當天,村中心的廣場上果然人聲鼎沸,鑼鼓喧天。

村民們個個換上了簇新的節日盛裝, 臉上洋溢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卻又空洞無比的笑容,

如同提線木偶般圍繞著高踞祭臺之上的溪先生載歌載舞, 場面盛大而詭異。

我找了個“吃壞了肚子鬧騰得厲害”的蹩腳借口,捂著肚子, 臉色“蒼白”地溜回小屋。

確認無人注意后, 我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出胸腔,屏住呼吸,貼著墻根,避開所有主路,

沿著村子最邊緣的荒僻小徑,朝著后山的方向飛快潛行。

越靠近那片終年籠罩著慘白濃霧的區域, 空氣就越發陰冷、潮濕,

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腥甜氣。 之前感受到的那層堅韌的無形屏障,

似乎真的因為大部分能量被用于祭祀而減弱了不少, 只剩下薄薄的一層阻力。

我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撥開眼前糾纏如鬼爪的濃密灌木,

一腳踏入了那片從未有村民膽敢提及的禁地。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牛奶,能見度極低,

伸手不見五指。 我摸索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了大約十幾分鐘,

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腐朽氣味,

像是陳年的垃圾混合著某種東西腐爛的味道。 我強忍著惡心,撥開眼前粘稠的濃霧,

定睛一看—— 眼前的景象瞬間讓我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沖喉嚨,

差點當場嘔吐出來!那不是什么靜養處,也不是野獸巢穴,

而是一個……露天的“垃圾場”。 或者說,更像一個墳場。

地上散落著各種屬于現代社會的物品殘骸—— 屏幕碎裂、外殼變形的手機,

斷裂的眼鏡框,

的錢包和里面的銀行卡、身份證碎片 (我甚至在一張模糊的碎片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是隔壁李嬸失蹤多年的兒子?。?, 還有一些破舊的衣物和鞋子,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而在這些現代垃圾旁邊,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一些人形的土堆, 大小不一,

有的已經長滿了雜草,有的還很新。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墳墓!

這更像是……被隨意丟棄的“廢品”。我強忍著恐懼和惡心,繼續往里走,

在一個稍微平坦的、像是祭壇一樣的地方, 我看到了墻壁上模糊的壁畫。

那壁畫風格古老詭異, 描繪著許多小人跪拜在一個中心的高大人形(無疑是溪先生)腳下,

從小人身上飄出點點光芒,匯入中心人形的體內, 而中心人形則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壁畫的角落, 畫著一些衰老或者幼小的人形,被直接拖向黑暗的深淵……就在這時,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從背后捂住了我的嘴! 我嚇得魂飛魄散,激烈掙扎起來。

一個急促嘶啞、帶著哭腔的聲音幾乎是貼著我的耳廓響起: “別……別出聲!快走!快!

”是啞女!她不知何時竟也跟了過來, 那張布滿污垢的小臉上寫滿了極度的驚恐。

她死死拉著我的胳膊,用盡全身的力氣, 顫抖著手指著墻壁上那個詭異的中心人形,

又指了指地上那些散落的“垃圾”和可疑的土堆, 最后指向我們來時的那條小路,

拼命地搖著頭, 用不成形的音節和夸張的口型比劃著:“吸……吸干……丟掉……快逃!

”電光火石之間,我瞬間串聯起了壁畫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含義,

也徹底明白了地上那些散落的“垃圾”和新舊不一的土堆究竟是什么! 溪先生,

那個被村民奉若神明、道貌岸然的守護者, 竟然一直在吸取村民的生命力或是精神能量,

以此來維持這個虛假的、看似完美的幻境!

而那些失去了利用價值、被榨干了的“老弱病殘”, 就被他像真正的垃圾一樣,

隨意丟棄在這里,任其腐爛風化! 我的母親,她也是被誘騙至此的犧牲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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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2 02: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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