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鏡碎魂穿2024年7月15日，江城法醫中心。解剖臺上的尸體剛被劃開胸腹腔，
窗外驚雷便劈開了夜幕。林晚握著手術刀的手頓在半空，
不銹鋼托盤上的青銅古鏡突然發出蜂鳴——那是今早從一樁古墓盜竊案現場帶回的證物，
鏡面蝕刻著扭曲的枝葉紋，像極了某種古老圖騰?！暗谄叽卫妆╊A警。
”同事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所有精密儀器斷電保護。”林晚摘下手套去拔顯微鏡電源，
指尖剛觸到古鏡邊緣，鏡面突然裂出蛛網狀銀紋。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掌心紋路在裂痕中扭曲，解剖臺的冷白光與鏡中翻涌的墨色漩渦重疊，
最后聽見的是玻璃器皿炸裂的脆響。刺鼻的艾草味灌進鼻腔時，林晚聽見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娘娘！”少女的哭聲混著夜風撞進耳膜，她費力睜開眼，
看見青磚地面上蜿蜒的酒液泛著青紫色，繡著并蒂蓮的裙擺正浸在其中。喉間火辣辣地灼痛，
記憶如潮水倒灌：紅燭搖曳的椒房殿，太子突然抽搐的臉，
還有皇后遞來的那盞茶——“賤人！竟敢咒殺太子！”掌摑聲在腦海中炸響，
林晚猛地抓住身旁人的手腕。梳著雙螺髻的小宮女驚恐地望著她，
手中碎瓷片還滴著毒酒：“娘娘，
這是貴妃娘娘送來的‘安神湯’……您、您剛才連喝三杯——”鴆酒。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F代法醫學教材里的毒理圖譜自動翻頁：鴆毒發作時間約一炷香，
初期嘔吐、喉痛，繼而心臟麻痹。她低頭看見自己手腕上三圈指痕，
正是被灌酒時留下的淤青——原主“蘇妄言”分明是被強迫灌毒，
卻為何在記憶里不斷重復“臣妾有罪”？“水……”她扯住小宮女的袖口，
指尖觸到對方臂彎處的燙疤。剎那間，破碎的畫面在眼前閃回：雕花窗欞后，
貴妃的貼身女官將銀盞按進原主口中，滾燙的毒酒潑在小宮女手上……“小桃！
”林晚脫口而出。小桃渾身一顫，瓷碗“當啷”落地：“娘娘您……您記得奴婢的名字？
”夜風從漏風的窗格灌進來，吹得燭火明滅不定。
林晚這才看清所處之地：蛛網密布的青磚房，墻角堆著發霉的書卷，
床頭矮幾上擺著半碗發黑的粥——分明是座冷宮?！艾F在是什么時候？
”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回娘娘，是景和十三年四月廿三，子時三刻。
”小桃跪在地上收拾碎瓷，聲音發顫，“今日午后貴妃娘娘突然造訪，
說……說您沖撞了太子忌辰……”太子忌辰？林晚皺眉。原主的記憶里，
太子蕭明煥薨于三個月前的元宵宴，死因為“心疾突發”，
但此刻她喉間的灼痛卻與鴆毒癥狀完全吻合。她摸向床頭木匣，
果然在夾層里找到半片青銅鏡——正是現代實驗室那面古鏡的碎片，
邊緣還帶著她穿越時的血痕。指尖剛觸到鏡面，劇烈的眩暈襲來。
她看見元宵宴上的太子突然捂住胸口，唇角溢出黑血，而原主手中的瑪瑙盞里，
殘酒正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畫面跳轉至冷宮角落，原主跪在地上用簪子刻字，
磚縫里滲出的水漬在青磚上暈染出與古鏡相同的枝葉紋——那是蒼梧氏的圖騰。
“蒼梧……”林晚喃喃自語。小桃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恐：“娘娘慎言！
這兩個字……當年可是犯了太祖忌諱的……”話音未落，冷宮外墻傳來瓦礫輕響。
小桃臉色煞白，撲過去吹滅燭火：“是……是蝶衣坊的人！
她們專殺失寵的娘娘……”蝶衣坊。原主的記憶里，這是貴妃掌控的暗殺組織，
訓練毒女用各種毒藥處決政敵。林晚摸到袖中硌手的鏡碎片，
突然想起解剖時看過的毒理報告——鴆毒發作前，可用鵝血或生蛋清延緩毒性。“去廚房，
找生雞蛋?！彼龎旱吐曇簦翱?！”小桃猶豫半瞬，突然聽見院外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
她咬咬牙，從床底拖出個陶罐：“娘娘，這是奴婢偷偷藏的雪水，
您先漱漱口……”冰涼的水灌進口中，林晚趁機觀察小桃的動作。少女鬢角沾著草屑，
裙擺補丁摞補丁，卻在遞水時始終用身體擋住窗口——分明是在以命相護。
原主為何會被如此忠心的婢女侍奉？又為何會被誣陷克死太子？更漏聲敲過三下，
冷宮的木門突然發出吱呀輕響。林晚屏住呼吸，看著門縫里滲入的月光被陰影截斷。
小桃攥緊了袖中藏的碎瓷片，卻被她輕輕按住。現代解剖時培養的敏銳直覺告訴她，
門外的人腳步沉穩，絕非普通殺手。“嘩啦——”破窗聲幾乎與甩袖聲同時響起。
白衣女子踏碎窗紙躍入，袖中甩出的銀絲纏上小桃脖頸：“蘇妄言，你既已喝了鴆酒，
何必再掙扎？”月光照亮殺手手腕的蝶形刺青，正是蝶衣坊的標志。
林晚突然想起原主記憶里，太子薨逝當晚，曾有個戴蝶形面紗的女子闖入椒房殿。
她摸向腰間，本應是空無一物的衣帶，
此刻卻別著半片鋒利的鏡碎片——正是穿越時從現代帶來的?！皠邮?！
”殺手身后又出現兩道人影。千鈞一發之際，林晚突然將鏡碎片按在青磚圖騰上。
刺眼的銀光炸開，地磚紋路竟如活物般蔓延，在殺手腳下形成藤蔓狀光網。
為首的女子驚呼：“蒼梧氏的禁術！你怎么會——”話未說完，銀光突然反噬。
殺手們的銀絲寸寸崩斷，她們抱著手腕慘叫，皮膚上浮現出與圖騰相同的灼傷痕跡。
林晚趁機扯著小桃撞向暗角，卻在跌倒時看見墻面磚縫里滲出的水漬，
正沿著圖騰紋路匯聚成鏡面般的水洼——水中倒映的，是她此刻的臉。
與現代的自己八分相似，卻多了眉間一點朱砂痣。更詭異的是，她掌心的鏡碎片正在發光，
碎片邊緣的缺口，竟與水洼圖騰的殘缺處完全吻合。殺手們的慘號聲在靜夜中格外刺耳，
很快消失在宮墻方向。小桃癱坐在地，
望著林晚的眼神像見了鬼：“娘娘……您真的是娘娘嗎？”“我是蘇妄言，又不是蘇妄言。
”林晚擦去掌心血跡，碎片上的銀光漸漸熄滅，“但從現在起，我要查清太子之死的真相，
還要讓那些灌我鴆酒的人——”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叩門聲打斷?！袄鋵m廢妃蘇妄言接旨。
”冰冷的男聲透過木門傳來，小桃猛地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木架。林晚聽見甲胄摩擦的輕響，
看見門縫里漏進的燈籠光中，繡著九爪金龍的衣擺正隨風擺動——是皇帝蕭承煜，
那個在原主記憶里從未露過面的夫君。“娘娘……”小桃的牙齒在打顫，
“皇上從未來過冷宮……”林晚盯著自己掌心的鏡碎片，碎片邊緣的血珠突然滲入圖騰紋路，
在青磚上投出細小的影子。那影子像極了太子薨逝時緊握的玉佩紋路——而現在，
她分明聽見蕭承煜的靴底，正踩在刻有蒼梧氏圖騰的青磚上。“開門。
”蕭承煜的聲音里帶著不耐。小桃顫抖著去抽門閂，林晚突然抓住她的手。
鏡碎片的銀光再次微閃，她“看”見了半刻鐘前的畫面：蕭承煜站在宮墻陰影里，
聽著蝶衣坊殺手的匯報，
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的蒼梧氏圖騰刺繡——那是唯有前朝皇室才有的紋樣。“皇上此夜親臨，
可是為了太子的鴆酒？”林晚開口，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門外的腳步聲頓住。
小桃驚恐地看著她，卻見她松開手，主動拉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月光照亮蕭承煜冷凝的眉眼，他腰間的湛盧劍正在滴血——分明是剛剛斬殺了蝶衣坊的殺手。
而他望向林晚的眼神，帶著某種淬了冰的審視，仿佛在看一個本該死去、卻突然復活的謎團。
“蘇妄言，”他忽然輕笑，指尖劃過她眉間未干的朱砂，“你眼中的光，倒像是換了個人呢。
”林晚迎上他的視線，注意到他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的痕跡，
卻與記憶中太子薨逝現場的腳印深度完全吻合。而此刻，她喉間的灼痛雖已緩解，
胸口卻有異樣的溫熱，仿佛那半片鏡碎片，正在與體內的血液產生某種共鳴。更漏聲又響。
蕭承煜身后，暗衛正抬著殺手的尸體退下，燈籠光在他龍袍上投下陰影，
恰好覆蓋了青磚上的蒼梧圖騰。林晚突然想起現代實驗室的監控記錄：古鏡碎裂的瞬間，
鏡中曾閃過與蕭承煜眉眼相同的男子，站在一片被毒霧籠罩的廢墟中。
“皇上若想知道臣妾為何沒死，”她低頭看著自己腕間的指痕，“不如先告訴臣妾，
太子薨逝那晚，您袖中藏的究竟是鴆酒，還是——”“噓。”蕭承煜突然按住她的唇，
指尖傳來的力道帶著警告。他身后的暗衛突然繃緊了弓弦，遠處宮墻傳來夜梟的嘶鳴，
卻掩蓋不了某個細微的“滴答”聲——那是毒藥滴落青磚的聲響。林晚渾身血液仿佛凍結。
她看見蕭承煜的眼底閃過驚訝，看見小桃突然捂住腹部跪倒，
更看見自己掌心的鏡碎片正在飛速發燙，碎片缺口處，一滴黑色的毒血正沿著圖騰紋路，
緩緩流向青磚中央的蒼梧氏徽記。而那里，正刻著四個被磨得發亮的小字：靈泉勿近。
第二章 毒酒殘憶更漏聲在五更天里格外清寂。林晚跪在青磚上，
借小桃偷來的月光石仔細觀察昨夜的毒酒殘漬。指尖劃過青紫色痕跡時，
碎片在袖中輕輕發燙——她“看”見了原主臨終前的記憶：貴妃的女官將鴆酒灌進她口中時，
袖中滑落的玉牌刻著“蝶衣坊”三字，而玉牌邊緣，竟與蕭承煜袖口的圖騰刺繡完全吻合。
“娘娘，您在看什么？”小桃捧著半碗清水踉蹌走來，額角還沾著被殺手撞傷的血漬。
林晚接過水碗，從妝匣里翻出原主的銀簪。現代法醫學里，銀器遇砒霜會變黑，
但鴆毒的主要成分是烏頭堿，需用另一種方法驗證。她將簪尖浸入殘漬，
突然想起《千金方》殘頁上的記載：“鴆毒遇血則凝，遇蛋清則散。”“小桃，
你昨夜吐的血里可有黑色結塊？”她握住小桃的手腕，指尖按在對方肘彎的燙疤上。
記憶殘影再次閃現：小桃替原主擋住第二杯毒酒時，滾燙的鴆酒潑在她臂彎，
而原主趁機將藏在指甲縫的鵝血粉撒進自己酒杯——原來原主早有防備，卻終究寡不敵眾。
“沒有……”小桃搖頭，“奴婢只覺得胸口像被火燒……”林晚松了口氣。
原主留下的鵝血粉延緩了毒性，此刻她需要更關鍵的證據——太子蕭明煥的遺物。
冷宮西墻的夾墻里，藏著原主私藏的檀木匣。林晚撬開暗格，看見匣底躺著半塊碎玉，
正是太子薨逝時緊握的信物。玉牌邊緣沾著暗黃色油漬，湊近細嗅，
竟有玫瑰與朱砂混合的香氣。“這是……貴妃娘娘常用的玫瑰膏味道。”小桃捂住嘴，
“娘娘您曾說，太子殿下最討厭玫瑰香……”林晚的指尖劃過玉牌裂痕，
鏡碎片突然在掌心發燙。她閉上眼，看見元宵宴上的太子正與原主碰杯，
袖口拂過案頭的玫瑰膏時，玉牌不慎沾上油漬。下一刻，太子突然抽搐倒地，
而皇后遞來的醒酒湯里，分明浮著與毒酒相同的青紫色紋路。“不是太子討厭玫瑰香，
是他對玫瑰膏中的烏頭堿過敏?！绷滞磬哉Z。現代毒理學中，烏頭堿微量即可致死，
而玫瑰膏恰好是絕佳的毒性載體。她翻開《千金方》殘頁，
發現其中一頁用朱砂畫著與玉牌油漬相同的圖案——那是蒼梧氏《毒經》里的“蝶影散”，
需用玫瑰膏調和朱砂服下，發作時狀若心疾。小桃突然指著匣底：“娘娘，這里還有字！
”褪色的墨跡在月光下顯形：“三月十五，太液池，蝶影三疊?！?林晚心中一凜，
這是原主留下的密語，“蝶影三疊”正是蝶衣坊三重毒殺的暗號，而太液池，
正是蕭承煜今夜約她相見的地方。卯時三刻，冷宮木門被踹開。銀甲侍衛抱著藥箱闖入，
面罩下的眼神如刀：“蘇妄言，皇上命我給你診脈。
”林晚認出他是昨夜隨蕭承煜前來的暗衛首領，
腰間玉佩刻著與鏡碎片相同的枝葉紋——那是蒼梧氏毒衛的標志。原主的記憶里，
此人名為沈硯初，其妹曾因“沖撞圣駕”被處死，而所有證據都指向原主。
“沈侍衛何時兼了太醫署的差事？”她故意將玉牌藏入袖中，指尖劃過對方刀穗時，
鏡碎片再次發燙。殘影如閃電掠過：三年前中秋宴，沈硯初的妹妹捧著毒酒走向原主，
卻在靠近時突然七竅流血，而原主袖中滑落的，正是半片刻有蒼梧圖騰的鏡碎片。
沈硯初的手按上她的脈搏，突然瞳孔驟縮：“你的脈象……竟無半分鴆毒痕跡？
”“沈侍衛該問的，是蝶衣坊為何要殺本宮。”林晚直視他的眼睛，“還是說，
沈侍衛早就知道，太子殿下的薨逝與‘蝶影散’有關？”藥箱“砰”地落地，
沈硯初的刀已出鞘三寸：“你究竟是誰？”恰在此時，小桃端著熱粥進來，
看見刀刃瞬間驚呼。林晚趁機撞翻藥箱，各種瓶瓶罐罐滾落滿地，
她眼尖地發現其中一個瓷瓶刻著“蝶衣紋”——與昨夜殺手的刺青相同。
“沈侍衛私藏蝶衣坊毒藥，是想栽贓本宮，還是另有圖謀？”她蹲下身，指尖蘸取瓶中粉末，
“這是‘鶴頂紅’吧？遇酸則紅，遇堿則青……”沈硯初猛地扯下面罩，
額角青筋暴起：“你怎會知道蒼梧氏的辨毒之術？”沈硯初最終甩袖而去，
卻留下了那瓶鶴頂紅。林晚將粉末撒入冷宮水井，
看著水面泛起詭異的青紫色——這證明井水中含有堿性物質，與毒藥發生了中和反應。
更新時間：2025-05-02 02:2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