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聽到對方這樣說,穗老太太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要將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訴對方,
而是先問了她一個問題:
“老嫂子,那這件事兒,你是怎么看待的?”
“我怎么看嗎?”
語氣里透漏著幾分不敢置信,林老太太根本就沒有想過對方會主動詢問自己的意見。
“對!老嫂子!我想知道你對此事有什么想法?”
自己與林老頭過命的交情,本來就不必計較太多,
但是逝者已逝,現在活著的人的想法肯定是要比逝去的他更為重要的,
特別是對、面前的這位,為林穗兩家付出了許多的婦人來說,尤為重要。
見對方如此尊重自己的想法,林老太太心里頭頓時一熱,她面帶微笑地說:
“我希望這件異寶最好是給因子!
我們家孩子多,此物難免會引起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人之間的沖突和不和!
你想,我給了這個,那個說我偏心;我給了那個,這個說又我偏心,
但如果只給了因子,他們肯定都會閉上嘴巴、老老實實待著的。”
穗老太太聽完,心里面瞬間也明白了不少,她點了點頭,回道:
“我明白的!老嫂子!我答應你!但有一件事,我還是要說在前頭的……”
“你說、你說!”見對方同意自己了,林老太太心里就別提有多高興了,
她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對方開口說她的條件。
“是這樣的,老嫂子!這件異寶突然降世,本就是件稀罕的事兒!
當然,前因是出自你們林家,后因是出自我們穗家,
那這絮果,也肯定是要由我們倆家來共同承擔和享受的,
現如今,你要求把東西放在我們這兒,對我們來說,穗家肯定是受益的那一方,
可若是時間太久了,對你們林家來說,始終是有些不公的。
所以我要把話說在前頭的是:
如若、有一天,你們林家需要此物,想把東西拿走了,我們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同意!”
穗老太太說這番話的原因,
是因為這件異寶對于現在的她和穗因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所以不論對方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圖,她都不會過度地分析和揣測,只會心生感恩。
“那太好了!紅英妹子!
老林說的沒錯,你果真是這世界上最講究的人了!”
好說話,懂分享,能抗事,還公正,林老太太表示自己是真的佩服對方。
遂從兜里掏出昨晚從廢墟中、費勁吧啦找到的、用紅布包著的白玉蟒牙,對著穗老太太說:
“紅英,這個就是那件寶物!
我們也不知道它該怎么用,反正就原封不動的給你送過來了!你收好!”
穗老太太接過白玉蟒牙,說了一句:“謝過老嫂子!”,
便將話題岔開,跟對方商討起了林老頭明天要出殯的事兒。
直到穗因醒來喊著餓,她們倆這才散了場。
送走林老太太后。
廚房里,穗因坐在灶前正燒著火,穗老太太站在菜板前正切著菜,
祖孫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道怎么地就提到了穗老太太小時候的事兒。
對于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穗因總是十分的好奇,她乖巧地問道:
“奶奶,您年輕的時候,也是每天都遇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嗎?”
穗老太太撲哧一笑,回道:
“我年輕的時候啊,遇到的可都比這厲害多了!
那時候的邪祟多,你太姥爺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根本就沒空照顧我!
而我呢,遇到危險就只能靠自己想辦法去解決!”
穗因一聽這話,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她又問道:“奶奶,就你自個兒去解決嗎?”
“對??!你奶奶我自出生就跟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
當別人家的小孩還在玩過家家的時候,你奶奶我卻早已經開始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了……”
就在穗老太太準備詳細展開地跟穗因講述整個故事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后一個長的膀大腰粗的中年男子、便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剛一進門,他就喊:“穗嬸兒!穗嬸兒!您快救救我兒子吧!”
“怎么了?兵子!”連忙放下手中的菜刀,穗老太太趕緊走到對方跟前詢問道。
“穗嬸兒!是虎子、
虎子他、明明昨天白天還好好的,
昨天半夜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開始渾身抽搐,嘔吐不止!”
“找鎮上的大夫給看了嗎?萬一是中暑……”
話還沒說完呢,對方就又把話給搶了回去。
“看了!怎么可能沒看那!穗大娘!
大夫說,這打了退燒針都不好使,肯定是嚇著了,讓我們趕緊找人給弄弄!”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腿都哆嗦了。
“你先別著急!我去你家看一看,要是不對癥,你們還得找大夫給他治!明白嗎?”
往大鍋里添了三瓢涼水,又給穗因拿了點兒餅干,穗老太太這才往里屋走、去求自己的家把什。
這位叫兵子的男子一看穗老太太不僅不跟自己走,反而還進屋了,心里面頓時更急了,
他連忙跟在對方的屁股后面,催促道:“穗大娘,那咱們什么時候子走???”
一聽這話,穗老太太立馬就明白了,她拍了拍對方的胳膊,安撫道:
“兵子,穗大娘知道你心急,穗大娘也急!
但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讓我求點兒家把什吧?
這要是我什么都沒準備好,萬一到了地方、還得回來幾趟,這不白白折騰嗎?”
“聽我的!到外面等著我去?”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進了香堂。
見穗老太太上了里屋,待在原地的兵子狠狠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腦袋,并懊悔地說道:
“催什么催!人家說的對??!不能心急、不能心急!”
站在門口啃著餅干、吃的賊香的好信兒穗因,看見對方對自己下手都這么狠,
不由得被嚇得后退了好幾步,就連咬在嘴里的餅干都變了味、差點忘記了吞咽。
后來一直到對方的家里面,
穗因都沒敢開口跟這位兵子叔,說過一句話。
黃土飛揚的土路上,老式的敞篷三輪車,此時正轟轟隆隆地駛向前方。
坐在車斗里的祖孫倆被這凹凸不平的路給弄的頭昏眼花,
而暈車尤其厲害的穗因,愣是被晃得把剛剛吃下的那點兒餅干全部吐了出來。
穗老太太心疼地拍著懷里的孫女,希望她能好受一點。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三輪車終于在一座山腳下停了下來。
紅色的磚瓦房,抹著灰白色的水泥膩子,高亮的大鐵門,說明這家人的生活還算不錯。
扶著兵子胳膊下車的穗老太太,看了看新房子的格局:
坐北朝南,屋后靠山,
屋前不遠處有案山,西邊地勢平坦,東邊砌有圍墻,
低階版的“四方吉勢”,風水不錯。
排除了一個問題,還沒來及細細分辨東北角處的一抹粉色,
穗老太太就被一群人給迎了進去。
穗因慢慢地跟著這群人的后面,這看看那看看,
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就瞥到了墻角籠子里趴了幾只紅眼白毛的小兔子,好不可愛。
好奇地往前走了走,她剛想摸一摸這些小東西們,
卻突然被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給叫住了,“你是誰?”
冷不丁地被對方這么一問,穗因的腦袋有那么一瞬間是空白的。
她想了想,然后又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回道:
“我叫穗因,是跟我奶奶一起來的?!?/p>
“穗因?”小姑娘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聽過。
“那你知道剛剛進去的那個老太太嗎?就是剛被叫來的那個?”
小姑娘這才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她是我小舅請來給我表弟治病的!”
“你表弟?生病的是你弟?那你怎么沒進去?。俊?/p>
穗因一連問了三個問題,硬是給對方問呆了。
小姑娘也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找了個話題跟穗因聊下去:
“額、我告訴你個秘密吧,你千萬別跟別人說!”
身體力行地先把耳朵湊近對方,穗因小聲地八卦道:
“什么秘密?你說吧!我肯定不告訴別人!”
“拉鉤!”兩個小姑娘說了一連串,什么‘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誓言’之后。
“我告訴你啊、我表弟生病,完全是因為他們……”
兩人這剛進入正題,就被屋里走出來的、一位慈眉善目的少婦給打斷了。
她叫住了小姑娘,喊道:“花花!還不過來!”
叫‘花花’的小姑娘緊忙跑了過去,“媽媽!”
少婦摸摸了花花的頭,小聲地囑咐著她不要亂說些奇怪的東西。
隨后才走近穗因,微笑著對她說:“我猜!你應該就是穗老太太的孫女、因子吧?”
穗因看了看面前的少婦,又望了望她的肚子,這才點了點頭回道:“我是因子!您好!”
“你也好!快跟我進去吧!你奶奶正找你呢!都著急了!”
說著,便牽起穗因的手,拉著她向屋內走去。
路過門口的時候,
花花不安地牽起少婦的另一只手,生怕新來的穗因會搶走屬于自己的媽媽。
而本來就不習慣熟人以外的人、觸碰自己的穗因,
在不小心瞥花花緊張的行為時,表現的那叫一個富有同理心,
她當場掙脫掉少婦的手,然后腳也不停地便跑到了前頭。
敏銳地覺察到對方絲毫沒有跟自己搶媽媽的意思,花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步地走上前,緊緊地拉住了穗因的手,隨后便強制性地拽著她一齊走進了屋內。
寬敞的屋子里吵吵鬧鬧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穗老太太與躺著炕上的那個小男孩的身上,沒有人關心新進來的她們到底要干嘛。
花花與穗因悄悄地找了一個最佳觀賞的角落,兩人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大人們左一句、右一句的爭論著虎子的病因。
兵子媳婦眼尖的發現穗老太太自剛才摸了摸小孩的中指后,
就一直在面色嚴肅、閉口不談自家虎子的病情,心里別提多著急了。
拉了拉自家丈夫的衣袖,示意他開口先問一下對方、到底是怎么一個情況!
接收到自己媳婦的信號的兵子,小心翼翼地問道:“穗嬸兒,您可是看出了什么?”
穗老太太一邊收拾手邊的紙筆,一邊輕聲地質問到面前的男子:“兵子,你確定你們沒有隱瞞我的嗎?”
在場有不少都是知情的人,他們自知理虧,紛紛七嘴八舌地辯解道:“哎呦!看您說的呦!我們怎么可能會隱瞞您的嘛!”
穗老太太聽到這話,一巴掌拍在炕上,大聲的呵斥道:“我沒問你們!我問的是兵子!”
“兵子!跟穗嬸兒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隱瞞我什么事兒?”
“沒有啊!穗嬸兒!”對方回答地明顯底氣不足。
“行!沒有是吧!沒有?”
再一次跟對方確認了一遍,見他還是像之前那樣不肯說實話的點頭狡辯。
穗老太太把手邊的最后一只黑筆給放進兜里,起身就要向門外走去。
兵子媳婦見此,哭著喊著求著:“穗嬸兒,您不能走!”
眼瞅著這滿屋子里,就只有這么個孩子媽還算心疼自己的孩子,
穗老太太心一軟,又再給了對方一次機會,她問道:
“兵子媳婦!你來跟我說說虎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
“我、我、穗嬸兒、我、我不知道啊……”哭哭啼啼地還想要繼續隱瞞些什么,穗老太太趕緊出聲打住了對方。
“說句不好聽的啊,你們今天要是還這樣掩掩藏藏地不說實話,
耽誤我找孩子的病因,這孩子能不能活過今晚還不好說呢?
所以,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我希望你們能想好了再說!”
“我、我……”膽怯地看了看周圍這一圈的人,兵子媳婦還是選擇低下頭,保持沉默、不說。
“行!那你們好自為之吧!因子?”
不想再跟這幫人多說一句廢話的穗老太太,開始尋找因子,準備帶她一起回家。
穗因這邊剛要回應她奶呢!
卻突然被一個突兀的男聲給打斷了!
只見人群中,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的帥子,也就是孩子的叔叔,
猛地站了出來,“穗嬸兒,您別走,我們說!我們說還不行嗎?”
“說什么說,不許說!”
旁邊另一位、稍比他年長的年輕男子,試圖阻止他透漏出家里的秘密。
帥子轉身給了對方一拳,悲憤地控訴道:
“二哥,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們錯了!是我們做錯了!”
更新時間:2025-05-02 02: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