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你說,穗大娘和你爸他們從年輕起就天天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不煩嗎?”
于書記一邊問,一邊在自己心中默默地唱著最近超級流行的‘路見不平一聲吼’來給自己壯膽。
林大站在原地想了幾秒,然后才回答了他的問題:
“剛一開始肯定都會害怕的,但后來沒有辦法啊,也只能適應著去習慣了!”
“對了!于的。
一會兒你要是遇到危險,一定要頭也不回的跑!記住了嗎?”
重重地拍了拍老同學的肩膀,林大語氣嚴肅地囑咐道。
“放心吧!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是誰???于機靈?。 ?/p>
說著,還不忘朝著林大抖了抖自己的胸口。
林大微微一笑,對他的行為是既無語又無奈,
咽了口唾沫,說了一句:“我們也進去吧!”,便步履沉重地邁進了靈堂的門檻。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血腥氣,瞬間就引得了兩人的干嘔,
于書記當場就吐了,林大也是緩了好久之后,才終于看清楚了屋內的局勢。
只見,本該待在女尸腹中的紅色油眼蟲,已然完全蛻變成為了一只成了氣候的尸魑嬰蟲。
那龐大的身軀,顯得這偌大的靈堂屋子里格外的擁擠和窄小。
要是沒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帶血棺材以及消失的父親的尸體,
林大應該不會那么快就猜到他穗大娘,為什么會被氣到全身抑制不住的發抖。
他呆愣了幾秒,隨即便破口大罵道:“你個畜生!還我父親的尸體!”
說著,便扔下手中的酒壇子,猛地朝著女尸和蟲子的方向沖了過去。
于書記一看,他這老同學明顯是被刺激的急眼了,
緊忙放下手中的酒壇,一個飛撲就把他按倒在了地上,大聲的安慰道:
“林大,你聽我說啊!
現在不是莽的時候,你看這個蟲子,它明顯要比之前厲害很多,
你要是就這么沖上去了,那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你想?。?/p>
它既然已經吃掉了林伯父的尸體,我們報仇是肯定要報的,
但你看、現在敵強我弱,我們還是要講究策略的對不對?
你不要沖動,好不好?”
于書記試圖安撫好盛怒之下的林大。
但人在極度生氣時,又乞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好的?
他剛要說:“林大,你先出去,去請古叔過來!”,
這不,剛叫了名字,就被對方掙脫,給推倒在了一旁的燒紙的銅盆旁。
炙熱的火感,迅速透過衣服傳到了于書記的胳膊上,
但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立即起身再一次把林大給撲倒在地,然后手腳并用地狠狠地抱住了他。
“姓于的!你放開我!聽見沒有?”
林大使勁地扣著他的胳膊,卻正好把對方燙起水泡的地方給弄破了,
這惹得于書記嗷嗷叫喚,直罵道:
“林廣,你個王八犢子,
你他媽別弄我受傷的地方?。““““?!太疼了啊!媽媽呀!”
“那你倒是放開我???”
聽見對方的凄慘叫聲,林大瞬間恢復了些許理智,
他將手改到了于書記的肩膀上,并避免再次去觸碰到這位老同學的傷口。
而這時,瞅見兩個后輩之間深厚友誼的穗老太太,也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憤怒,
回想起姐姐臨世前的囑咐,她明白這份特殊的天賦必定會讓她們這一類人要經歷常人難以經歷的,哪怕死后也是一樣。
嘗試著再次召喚黃仙,但可對方卻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
沒辦法,穗老太太只能去召喚修煉中的柳仙、來對付這成了氣候的尸魑嬰蟲了。
“嘶!嘶!章紅英有請柳老降臨!”言語外加簡單的符文,便是他們之間聯系的橋梁。
“英子!你受傷了?”
蒼老威嚴的聲音,響起的那刻,院子里之前昏迷的三人瞬間都清醒了過來。
“柳老,弟子實在是沒辦法了!林老頭的尸體被吃了不說,弟子也……”
穗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上,此時流下了幾行清淚,
柳老明白那是自己的弟子對歲月無情流逝的心酸與無奈。
“英子,不怕,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再受傷害!”
一如多年前初次遇到英子的祖上那樣,柳老始終與章氏家族榮辱與共。
今天他一定要給對方好看。
“天且地、地且天,混沌變滄海!”隨著柳老口中那古老質樸的咒語的流出,女尸第一個就先抵擋不住了,
蒼白的身體逐漸演化成墨綠的臭水,刺耳的叫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里連綿不絕。
聽到自己的母親發出了慘無人寰的痛苦叫聲,尸魑嬰蟲那龐大的身體迅速縮小,
眨眼間便變成了一個人頭蟲身的怪物,并且還不斷發出了嬰兒的啼哭聲:“哇~!哇~!哇~!”
于書記看著面前怪異的場景,頗為小聲地吐槽道:
“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誰家的孩子餓醒了呢?
這要是半夜睡得懵登的,一睜眼就看見了這么個玩意兒,肯定得被嚇的半死!
哎!真希望我是一只魚??!”
這讓聽見他念叨的林大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后更是故意地回懟道:“你不就是一只‘于’嗎?”
“哎!兄弟,你懂沒懂我的意思,此魚非彼‘于’,我想要的不過是它七秒鐘的記憶而已!”
“嗯!七秒鐘的記憶!”
“不過話說回來,老同學你、你、你不會再沖動了吧?”
眼帶期翼地望著林大,于書記的表情分明是在說自己想離那只怪物更遠一點。
“嗯!你起來吧!”林大回復他的話,無疑是給了他一劑定心針。
“好的!那我可起來了!兄弟!”雀躍的起身,
剛才還麻的沒有一點知覺的肢體,現在卻徹底刺痛了他的整個神經系統,
他一邊哀嚎一邊求饒道:“??!媽媽呀!求求您救救我吧!”
這副說話完全不著調的模樣,惹得林大心頭上的陰霾都被瞬間驅散掉了不少。
然而,靜靜地觀望著眼前逐漸被化掉的女尸的林大,并沒有感覺到異常的痛快,
因為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父親的遺體究竟能不能被它們全部吐出來。
可能是他盯著女尸的眼神實在是太過于炙熱了,
竟惹得上一秒還在交談中的柳老和穗老太太同時停了下來,一齊打量著他。
“柳老,您說這件事該怎么處理才好?”
本來就是林家祖上沒處理好女尸,才會惹得對方的報復,
那這期中的因因果果,穗老太太是準備減到最少。
“這事兒你要是想處理的話,還得問他們林家的人,看他們想怎么處理!”
柳老最不愿意沾的就是復雜的東西,所以他又將問題原封不動地拋回給了此事的源頭—林家人。
穗老太太看著屋內的林大,還有剛剛走到門口的林棟和林幺,一時間竟然難以作出決定,
心里酌量了一番,想到:
前腳林老頭剛走,后腳林家現在的這個狀況,就連個拿的出手的專業人士都挑不出來,
她實在是不想拿這幫后生的生命去冒險,于是當場決定,還是她來全程主理此事,
眼神定了定,穗老太太便直接挑明地跟柳老開口說了:
“柳老,大頭兵里面選拔尖?徒弟實在是于心不忍,所以這件事還是交由徒弟來處理吧!”
柳老聽完,沉默好一陣兒,才說道:
“如果這件事,以后還會徒生起其他的事端,不僅涉及到你自己,到時候更是需要因子本人去處理,你還要管嗎?”
不圖回報,不拿錢財,硬生生地承擔起整個事件的緣由,柳老并不是很贊同穗老太太的做法。
“那弟子就問您一件事,因子會因為此事而死嗎?”穗老太太心中的那桿秤,其實還是在掂量著的。
柳老猜到她心中所想,重重的嘆了口氣,回道:“不會!但是肯定也不會讓她好受就是了……”
“那就可以了!柳老!只要這件事不會要了因子的命,并且因子還有一口氣在,那這件事,弟子管定了!”
一直以來,穗老太太在教育穗因的這件事上,秉承的都是一個原理:
那就是她不要穗因做溫室里的花朵,而是要讓她做‘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勁竹。
相比于后者的傷痕累累,前者在她的眼中似乎更容易夭折。
聽到穗老太太再一次選擇了別人,柳老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說了一句:“希望你不會后悔!”,便沒再多說什么了。
而穗老太太也是非常有眼力見地、主動將話題重新岔到了女尸和尸魑嬰蟲的身上。
正在師徒兩人激烈地討論的時候,攙扶著古老頭的穗因此時也站在了靈堂的門口前。
遠遠地就望見了自己的奶奶、完好無損地站在了那,穗因的心里要說不激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礙于身邊受傷的古老頭,出于擔心對方,懂事的她就并沒有將那份特殊的情緒,很明顯地給表現出來。
但古老頭是誰???
是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的人??!怎么可能能不明白她心中的那份感受呢?
喊來林棟繼續扶著自己,古老頭拍了拍穗因的后背,便示意她去找她的奶奶。
穗因甜甜地沖著她古爺爺一笑,小步搗扯著、就朝屋內的穗老太太的方向跑去了。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己的奶奶,穗因還是沒敢向往常那樣直直地撲過去、抱住對方。
而正在聽柳老說話的穗老太太,余光瞥見自家孫女怯生生地不敢靠近。
點頭示意了一下柳老,便拄著拐杖、張開雙手,迎著自己的孫女道:“怎么了?就這么一會兒就不認識你奶奶了?”
穗因聽后,咧著嘴、跑上前狠狠地抱住了穗老太太的腰,撒嬌道:“奶奶,您沒事就好!”
那副失而復得的喜悅模樣,讓一旁的柳老也不由自主得開心和滿足起來,
他摸了摸穗因的頭,問道:“小丫頭,你還記得我嗎?”
穗因抬頭看了看對方,發現對方竟然是那個曾經讓自己說不出話的柳仙爺爺,
隨即便低下了自己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小腦袋瓜,就像是只超大版的縮頭烏龜一樣,掩耳盜鈴一般地藏在了穗老太太的腋下。
這番孩子氣的表現,惹得柳老那是哈哈大笑,當即便打趣道:
“哎呦,看來你這個小丫頭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
穗老太太一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間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英子啊!看來你也記得這個小丫頭那時候偷吃我的供奉,被我懲罰她三天三宿不能說話吧!”
話因剛落,穗因的頭便埋的更深了,于是柳老笑的更歡了,
“哈哈哈!丫頭喂,你可別給自己悶壞了!”
這邊穗老太太他們在氣氛融洽的聊著天,
那邊的林氏三兄妹、古老以及于書記,也都在商議著:
林老頭的尸體被邪祟吃了一事,該怎么向林家老太太以及眾人解釋才更好,
卻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女尸和尸魑嬰蟲正在發生著的細小改變。
只見,此前聚集在未化完女尸周圍的墨綠臭水,現在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被人頭蟲身的尸魑嬰蟲所吸收,
并且這個尸魑嬰蟲還在不斷地吸食著殘留半拉的意識(東北話:半個)的破損女尸身上的精華。
而這個再一次經歷死亡的凄慘女尸,
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那位身穿黑色蟒服的年輕男子,手捧著她最心愛的點心來這里接她了,
她似乎還聽見這位儒雅華貴的男子,用他那無比溫柔繾綣的語氣對自己說:
“馥兒,爺終于等到你了!”
可畫面一轉,她又見到了一位頭戴黑色帷帽的佝僂老太婆,正悄悄地對著那位佇立在月季園里的年輕少女說:
“魑女,魑剎族未來千年被振興的重任就交由到您身上了!
請您千萬要記住,絕對、絕對不可以動感情!”
明媚皓齒的年輕少女,不以為意地看了看面前神情嚴肅的大祭司,
似乎并沒有被把對方的鄭重警告給放在心上,而是面帶奚落地回問道:
“那我要是動了呢?”
大祭司聽聞后,表情未變,只是語氣淡定地、實話實說道:
“若您一旦動了真情,那您肚子里僅剩的那顆魑嬰尸蟲種,
就會開始發育,然后茁壯長大、直至吞噬掉您的、整個、身體?。 ?/p>
更新時間:2025-05-02 02: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