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你個糟老頭子,就這么不管不顧的走了,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怎么辦???”
遠處傳來了狗子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穗老太太知道應該是狗子爺爺的尸體被人發現并運回家了。
用手中的拐杖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敲了三下后,又對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地方,以自己的方式告別道:“老朋友,一路走好!”
“今生三劫八苦都讓你走了遍,來世記得好好享福,別再入這迫不得已的圈子了!”穗老太太腦海中一時間閃過了許多畫面。
“穗奶奶,我餓了!”院內傳來了狗子憨厚的聲音。
“你看,狗子可沒你口中說的那么脆弱,他的福都在后面呢!而我的因子……”
“算咯?。√齑蟮睦щy,她也一定能堅持下去?!彼肜咸蚕嘈抛约旱膶O女。
穗因和狗子吃完飯,便沉沉的睡去。
而穗老太太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去狗子家守夜去了。
當老式立鐘的指針正正好好地指到半夜12點時,狗子突然地張牙舞爪、含糊不清的呼喊著。
睡在隔壁屋的穗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救命”,嚇得一個激靈,立刻清醒了過來。她趕忙從被窩中爬起來,問道:“奶奶,狗子怎么了?”
沒有人回答她。
“奶奶?”穗因在黑暗中摸到燈線,把燈拽開,瞇了瞇眼睛,這才適應了昏黃的光亮。
“嗯?奶奶去哪了?”步伐不穩地趿拉上鞋,胡亂地披上外衣,隨即走向隔壁的屋子。
“吱呀!”穗因輕輕地推開了老舊的房門。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見了狗子坐在被窩里望著窗外。
“狗子?狗子?你是做噩夢了嗎?”
穗因準備上前拍拍狗子的肩膀,試圖安慰一下他。
可還沒等拍到,狗子就猛的轉過身來,露出了詭異的笑,“呵!小丫頭,老不死的以為,自己死了,就可以引來黑白無常,并在他們的威懾下,強行換回他孫子的一條命,這是妄想……”
“今兒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我老大只是暫時不想惹麻煩罷了!可我們的仇沒完……”
“哦……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他孫子的魂可是被墳圈子里、最厲害的茬子給扣下了!”
他一邊說,一邊不忘朝著穗因吹了一口涼氣。
“你是誰?”
穗因被狗子嘴里發出的陌生的聲音,給嚇地連滾帶爬地退到了門外。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以后會常見面的!”
意味深長的話剛落,狗子便‘通’的一聲躺回了被窩里,隨即整個屋內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你把話說清楚,你們把狗子的魂帶去哪了?你說話呀!”穗因大喊大叫地想要震懾住對方。
可滿室只有她一個人的說話聲在來回的回蕩。
“我要去找奶奶!”
穗因回屋摸出手電筒,準備去狗子家,告訴奶奶這件事兒。
但是外面實在是太黑了,她有點害怕,于是一路上,她都小聲嘟囔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嘶……嘶……”一條七米多長、紅綠相間的大蛇,自穗因從家里出來,就一直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
仔細聽,你會發現,這條蛇的嘴里居然說的是人話:“父債子償!父債子償!”
穗因不斷地給自己壯著膽,試圖讓自己在即將要進入的小胡同里,顯得不那么的慫。
“哎呦,小姑娘你一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瞎溜達啥?”這不剛邁進胡同里一步,就遇見了不該遇到的。
“丫頭呀!姐姐這里的湯可好喝了,你要不要來一碗?”
兩個穿著旗袍的女子說著說著就開始動手動腳的,弄得穗因的后脊梁骨都忍不住的發涼,甚至連汗毛都一根接著一根的立了起來。
穗因假裝看不見,只是繼續趕自己的路,不過瑟瑟發抖的雙手還是在不經意間出賣了她,其中一個女子笑呵呵的調侃道:“呦,小丫頭好像是害怕我們呢!”
“哈哈,小姑娘別怕!姐姐告訴你,你身后可跟著一個很危險的長蟲呢!”
“是呀!相比她來說,我們倆都不算啥,所以需不需要我們罩著你???”
“不過,不是免費的哦,你得留下點兒東西才行?”兩位女子一唱一和地說道。
穗因無奈地嘆了口氣,定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次我路過這兒,你們總是這一套說辭,二位姐姐,你們累不累呀?”
穗因感覺看見真格的,要比自己想象出來的要強的多。
“哎呦,因子,姐姐們不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嗎?
穗老太太多長時間都沒讓你走夜路了,我們要不是想你了,才不會出此下策呢?”一聽,就是老相識了。
“況且你身后真的跟了一只很兇、很兇的長蟲呢!我們不也想出來保護一下你嗎?”
穗因的體質比較特殊,平時是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的,但是極個別時期,還是比較容易碰到的。更巧合的是,十次有九次遇到的都是她倆。
曾經有一次,穗因在這兒被驚著了,當天晚上便昏昏沉沉、高燒不退,這給穗奶奶氣的,直接拎著家把什過來,給她們講了一通大道理。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后來她們幾個就慢慢地變得熟識了起來,并秉承著互不打擾、相互尊重的原則,當然,除了她們無聊時,有點喜歡開玩笑之外。
今晚,就是這種情況,還有一點,就是他們感受到了一直跟在穗因后面的東西,那是村子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嘶……嘶……”
此時,胡同里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幾條長短不一的蛇,它們齊齊地將穗因圍在了中間,并憤怒地聲討著要穗因償命:“父債子還,我們要你,一命抵一命!”
“哎呦!我說……你們什么仇?什么怨哪?還得拿人的命來抵!”
“對呀!快說說是什么深苦大愁?能讓你們半夜把我們的小因子給堵在這烏漆嘛黑的胡同里!”
兩位女子像是說相聲似的,質問道。
“不管的你們的事!”一條渾身赤紅的大蛇發出“嘶嘶”的警告聲。
“嘶……”其中的一位女子歪了一下頭,絲毫不留情面地回懟道:
“哎,我說……
你們真是奇怪,你們難道看不出來這是我倆的地盤嗎?
在我們的地盤,你們敢這樣?”
“對啊,誰給你們的勇氣?敢這樣式兒的、跟我倆叫囂?”
方言一出,就說明她倆是真的生氣了。
“呵!你們倆分明是被困在這兒了!
我們沒說你們占地方,你們反倒是先怪我們路過的人了?”
之前跟在穗因后面的那條(紅綠相間的)大蛇,站出來發話了。
“哎呦,我說……
你這身皮、看著挺像我們地方的人,但你說話咋那么沖呢?”
“對呀!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跟的上時代,用最潮流的話委婉的提醒對方:趕緊離開。
“呵!你們倆也是挺有意思的?。 ?/p>
“老大,跟她們費什么口舌?”另一條青蛇,表示能動手就別說話。
“停!停!停!老大平時是怎么告訴我們的?”
一條褐色的蛇也加入了對話的行列。
“第一條,要低調;
第二條,要禮貌;
第三條,能文就不武!”
“你都記得,咋還能犯如此大錯呢?”
褐色蛇的口音徹底融入了這片土地。
她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卻讓一旁的穗因產生了自己在看動態小人書的錯覺,還是好不精彩的那一種。
“反正,你們倆最好是不要多管閑事!”
紅綠相間的大蛇是在給兩個女人下最后的通牒。
“哎呦,我說……
跟生死有關的大事兒,怎么在你眼里就變成閑事了?”
“對呀!你們啥背景???是跟閻王爺有親戚嗎?”
話里話外,似乎都是在告訴對方,她們倆管定了此事兒。
“哼!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先禮后兵,給臉不要臉,紅綠相間的大蛇表示那只能來硬的了。
“哎呦!我們倒想看看怎么個不客氣的法兒?”
兩位女子眉頭一皺、異口同聲地說道。
“呵!既然你們倆這么想魂飛魄散,那莫不如就成全你們!”
紅綠相間的大蛇話音剛落,
整個胡同里的大蛇便迅速地聚集在了一起,
并以倒三角的陣型對著兩位女子。
“哎呦!我還以為是什么厲害的招呢?
這看上去也太……平凡了一些吧!”
“對呀!一點震懾力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其實本身就是不行呢!”
她們一邊嘲諷著,一邊悄悄地把穗因護在了身后。
“行不行?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站在最后面的那條(紅綠相間的)大蛇,
此時,正透過縫隙狠狠地盯著一臉懵懂的穗因。
“嘶嘶……嘶嘶……”
詭異的口號一出,蛇群便瞬間發出了擾人心亂的蛇鳴。
就像是有無數個人同時在耳邊低語“拿命來”,
“小丫頭,別聽!”
眼睛越發赤紅的兩位女子,囑咐到身后的小丫頭。
聽話的穗因連忙蹲下、緊緊地捂住耳朵,
還不忘出聲提醒:“姐姐,你們要小心!”
“怎么,看樣子你們是真的想要替這個小丫頭送死了?”
紅綠相間的大蛇的語氣充滿了個狠戾。
“廢什么話,放馬過來!”
兩位女子一人一手通體烏黑的百花箭。
“呵……想不到你們還挺有來頭的!”
冷兵器對生物的震懾力似乎要比徒手強出萬倍。
“但……那對我們沒有用!”
隨著紅綠相間的大蛇的一聲令下,
八條頭蛇分別喊出:“乾、坤、離、坎、震、巽、艮、兌!”
“震字龍訣,速速起效!”
一時間,蛇群的方向藍光大現,像極了陰雨天里的電閃雷鳴。
“壞了!”兩位女子眉頭一皺,表示事情并不簡單。
此時,村子東方的西山仙鶴洞里,
三條頭置鴨綠江下,尾置最深穴的金銀白三蛟,齊齊抬起了頭,
“南頭的氣息為什么會出現在北方?”
“快派人去看看!”
不時,一條巨大的靛藍鳳頭蟒便從洞內欺身而出,直奔它們所在的村莊。
“還要救嗎?”紅綠相間的大蛇再一次問道。
兩位女子沒有直面回答,反而是高聲質問到對方:
“你們到底是誰?小因子又跟你們有什么仇?什么怨?”
“父債子償,我們摸不到她的爸爸,自然就要從他的女兒下手了!”
紅綠相間的大蛇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兩位女子一聽,瞬間就來了火氣,
“小因子打小就跟在她奶奶身邊,我們一次都沒有見到過你們口中的那位父親!”
“你們與她父親之間的仇,自該去尋她的父親,而不是在這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去你大爺的父債子償。
“那就是談不攏了?”
紅綠相間的大蛇的眼神分明是在說,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姐姐,別跟他們廢話了!干他丫的!”
其中一位女子直接箭在弦上,給對面來了一箭。
“散,迅雷陣!”紅綠相間的大蛇立刻指揮眾蛇開始變陣。
但是百花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有一條還沒來得及站在相應的位置上,便被快速地擊倒在地上。(注:百花箭的形狀似花,故得此名。)
“小七!”姊妹中只有小七的修為是最弱的,沒想到……
紅綠相間的大蛇發出悲慘的“嘶嘶”聲,“變,火雷陣!”
口訣剛落,胡同里霎時就多出一個如門框一樣高的不規則火球,并猛地向兩位女子的方向襲來。
“姐姐,你保護小因子,我吸引對方的注意!”
可蛇群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誰才是突破口,于是火球不斷地追逐著那另外的一大一小。
“姐姐,你還好嗎?”這樣窮追不舍的死纏爛打,實在是過于耗費精力。
“不好!趕緊找到陣眼!我要堅持不住了!”
趁著對方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因子和姐姐身上,女子觀察到它們把剛剛那條受傷的蛇給圍在中心,既然如此,陣眼她應該是找到了!
精確地瞄準了目標,拉動了百花箭,只聽“嗖”的一聲,紅光頓時消逝不見。
“小七?。?!”眾蛇大亂。
趁著對方陣腳大亂,持箭女子氣喘吁吁的囑咐到身后的穗因:“小因子,一會兒我們要是顧不上你,記得趕緊跑!”
“我……”穗因支支吾吾的,還沒想好怎么回答。
“你留在這兒只會給我們添麻煩!去找你奶奶!她有辦法保下你!”由于事態嚴重,穗因只好聽話的點了點頭。
“妹子,提前進入戰斗狀態!”話落,女子便一邊起身,一邊抽出背上的大砍刀。
看著姐姐拿出陪伴自己多年的家伙,持箭女子高興地差點跳了起來,
“多少年了,沒想到還有我們姐妹倆合體的機會!”
“怎么?不過才六十年的光景,就給你憋成這樣了?瞧你那點出息!”
“哎呀!好姐姐,你肯定也想大展身手了吧?”
探了探自己兜里使不盡的弓箭,女子心想:如果那時候她們沒有彈盡糧絕,肯定還能多殺幾個狗日的給自己墊背!
褐蛇摸著同伴變得僵直的身體,一時間酸楚難耐,她嘗試著咬緊后槽牙好幾次,這才把心里面那點復雜地情緒給壓了下去。
“老大!小七咽氣了!”
此話一出,眾蛇不但沒有絲毫的傷心,甚至還流露出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頭兒?您看……這次的尸身應該賞賜給誰?”
紅綠相間的大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語氣里三分無奈四分涼薄,“給老二吧!任務重要!”
得到口頭允許的青蛇,在把所謂的能量載體給吞進肚子里后,饜足的神情似乎是在說:“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呵!這幫玩意兒可真是充分向我們解釋了什么叫做冷血動物!”
目睹了一切的姐妹倆,表示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就在于:人是有孝悌忠信的!
紅綠相間的大蛇閉目養神了一會兒,
等再次睜開眼,便直接將心中擬好的作戰策略公布于眾蛇:“老二,這次換你來指揮!”
“好的!老大!”青蛇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
只聽它迅速下達了指令:“眾將聽令,風雷小陣!”
霎時間,胡同里狂風大作。
持箭女子見此,不耐地翻了幾個白眼,“嘁!我還以為什么呢?就這……”絲毫沒把對方放在眼里。
“妹子,讓它們也見識一下你的弓弩!”大刀女子,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塊白布,正細致地擦拭著手中的老伙計。
“知道了!”話音剛落,持箭女子便從腰間摸出一把弩,她面帶著微笑,眼神犀利地凝視著對面的青蛇,嘴中似是在自言自語些什么,仔細聽,就會知道她說的是:“擒賊還是先擒王的好!”
隨著一聲“目標鎖定”的令下,她手中的弩,像是煙花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全盤射出,并以500米每秒的時速、完全無視強勁的風阻力、直逼此次的目標—青蛇。
“姐姐!它們死定了!”
持箭女子吹了吹發紅的虎口,轉身對著大刀女子得意洋洋地說道。
“不要輕敵!沒見到對方咽下最后一口氣,那就還不是真正的勝利!”
大腦飛速運轉的青蛇,在看到對方射弩的那一瞬間,就快速想好了應戰措施,“土雷陣!流沙陷!”
隨著它們改變了陣法,飛過來的弓弩就像是遇到了一面軟墻似的,不斷地卸掉原來的攻擊力,落地成泥!
“就這點兒本事嗎?”
輪到青蛇施展陽計陰謀了,畢竟它最擅長的就是做戰和布陣。
“你個狗日的……”
持箭女子最不能忍的就是他人的挑釁,她氣急敗壞的罵道。
“看來又是一個輸不起的主兒!”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青蛇的計謀確實是用的爐火純青。
“我靠你大爺的!”持箭女子被氣的破口大罵,
額前的頭簾更是被她嘴里面呼出的怒氣給吹的一鼓一鼓的。
“妹子!退后!”這個不長記性的糟孩子,真是讓自己操碎了心,
多么明顯的激將法啊,眼瞅著又中計了。
“我不!”現在的持箭女子就像是只受了刺激的大公雞。
身后的大刀女子恨鐵不成鋼的白楞了她一眼,語氣稍加嚴厲的說道:“趕緊!別讓我重復第二遍!“
“姐姐!我不服!你讓我再試一次!”
那股子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強勁兒又上來了。
“……”大刀女子沒再發話,算是默許了。
“輸不起?你姑奶奶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輸!”
“流星暴!”從弩里發射出來的六顆弓弩,瞬間化身為無數個如繡花針一般粗細的火線,全部向青蛇襲去。
“土雷陣!堅石阻!”青蛇主張的變陣,再次把她的子彈給阻擋在外。
“??!老娘就不信這個邪了!”
生氣的女人最難纏,持箭女子表示不弄死對方,她誓不罷休!
“鎖定目標!”
持箭女子匍匐在地面,再次拿出百花箭瞄準了處在第一排位置上的蛇,
“碰”一聲,蛇腹中箭,
“呵呵!必要時,可以改變策略,先殺了你們這些小嘍啰!”
緊接著,她又射了第二箭、第三箭……
整體下來,蛇群居然傷了個七七八八。
“老大!”扛不住的青蛇,
終于開口求助、之前一直待在它們身后的、紅綠相間的大蛇了。
“血肉恢復!”
紅綠相間的大蛇不緊不慢地捏碎了手中的丹藥,蛇群頃刻間恢復如初。
“小因子,快走!”
大刀女子意識到事情越來越離譜了,對方很有可能是有高人在背后支持。
“震字龍訣,蛟升!”
窄小的胡同里,一時間,暴風驟雨,雷電交加!
“姐姐們!我會回來的!”
被雨水澆濕的手電筒,漸漸熄滅了它本來的光亮,穗因沒有因為它壞了,就拋下舍棄,而是抱著它一起轉身離開,去搬救兵去了。
更新時間:2025-05-02 02: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