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時光如流水般逝去，陸昭每天除了勤練焚天拳的三式，便是琢磨《磐石訣》。
這門入門級別的內功心法雖不如《焚天拳》那般玄妙，但勝在實用，尤其適合用來鞏固根基，防御時更能發揮奇效。
他每天早晚各練一次，照著法訣引導體內那股微弱的暖流在經脈中緩緩游走。
雖然進展緩慢，但每次運行完一個小周天，總能感覺氣血更加凝實一分。
李師傅給的藥材也起了作用，他的臉色逐漸紅潤，不再是之前那副病懨懨的模樣。
這天清晨，陸昭早早起床，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氣。今天，就是武藝大會開始的日子。
“小心點。”蘇氏遞過來一個包袱，里面是他準備的干糧和一些傷藥，“雖說是比試，但難免有磕磕碰碰。”
“放心吧，娘?！标懻呀舆^包袱，輕輕拍了拍胸口，“我有分寸?！?/p>
蘇氏把一個包袱塞到陸昭手里，里面的干糧和傷藥沉甸甸的。
“那什么……聽說，”她聲音壓低了些，眼神往院門外瞟了瞟，“就這幾天，陸星那小子，四處跟人放話，說要在武藝大會上……要給你個好看。”
陸昭接過包袱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掂了掂：“知道了，娘?！彼樕蠜]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沉了下去，“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了。”
“你這孩子……”蘇氏還想說什么，看著兒子平靜的側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后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記著娘的話，真打不過，就下來，咱不爭那個虛名，人沒事最要緊?！?/p>
“嗯?！标懻褢艘宦?，沒再多言，轉身出了院門。
城西校場，還沒走近，那股子喧囂勁兒就撲面而來。人真不少，三五成群地議論著。
“哎，聽說了嗎？王家那個王虎，不得了，煉體六重了都！”
“可不是，今年頭名八成就是他了?！?/p>
“陸家的陸星聽說也長進不少，不知道能不能跟王虎碰一碰。”
“陸家？哪個陸家？”
“還能哪個，就那個唄……”
陸昭沒理會這些議論，徑直走到報名處。一個穿著灰色布衫的老者坐在桌后，頭也不抬地翻著冊子。
“姓名?！?/p>
“陸昭?！?/p>
老者筆尖一停，抬眼掃了他一下，目光在他略顯單薄的身上轉了轉，又低下頭去?！靶逓?？”
“煉體五重?！?/p>
話音剛落，旁邊幾個等著報名的壯漢就嗤笑出聲。一個滿臉疙瘩肉的家伙更是扭頭沖同伴擠眉弄眼：“五重？也敢來湊熱鬧？”
老者倒是沒什么反應，提筆在冊子上寫下名字，遞過來一塊木牌。“拿著，那邊等著?！?/p>
陸昭接過號牌，是“甲十七”，也沒在意周圍的目光，走到等候區找了個角落站定。
這地方已經聚了不少人，個個看著都挺壯實，有的在原地蹦跶活動手腳，有的抱著胳膊閉目養神，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緊張又興奮的味道。
正打量著，人群忽然一陣騷動，自動向兩邊分開。幾個穿著綢緞衣衫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簇擁著中間一個錦袍少年，不是陸星又是誰？
陸星身后跟著幾個狗腿子，昂首挺胸，眼神掃視著場內，像是在巡視自己的地盤。
當他看到角落里的陸昭時，腳步停了下來，臉上先是愕然，隨即化開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喲，我當是誰呢？”陸星提高了嗓門，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這不是我們陸家的……‘大能人’嗎？怎么著，還真有臉來??？不怕把祖宗的臉都丟盡？”
陸昭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又把視線轉開了，好像面前這人只是一團空氣。
這種無視比對罵更讓陸星火大?！昂伲L本事了？敢不理我？”他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要戳到陸昭臉上，“我告訴你，陸昭！今天你要是運氣不好碰上我，看我不把你那雙狗腿打斷！”
“是嗎？”陸昭終于開了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進陸星耳朵里，“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你打斷我的腿？”
這話一出，不光陸星愣了，連他身后的狗腿子都安靜了一瞬。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陸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著陸昭對周圍的人嚷嚷，“你們都聽聽！這廢物說什么？他要打斷我的腿！笑死人了！”
他身后的家丁們也跟著起哄。
“少爺，跟這種人廢什么話！”
“就是，等會兒上了臺，讓他知道厲害！”
“看他還能不能站著說話！”
“當——！”一聲清脆的鑼響，壓下了所有的嘈雜。高臺上，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揚聲宣布：“肅靜！武藝大會，正式開始！第一場，甲十七號，陸昭，對陣，乙三號，陸星！”
這……還真是巧了？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第一場就是他們倆？”
“還真是陸家的內斗啊！”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那陸星不是說要打斷他腿嗎？看看誰打誰！”
陸星臉上的笑容更加猙獰，他扭頭看著陸昭，一字一頓：“陸昭，你聽見沒？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要讓我第一個收拾你！”
陸昭心里反倒松了口氣。也好，早打早了事。
兩人一前一后走上中央的比武臺。臺子不高，但足夠寬敞。臺下黑壓壓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陸家那邊也來了不少人，幾乎都站在陸星那邊，扯著嗓子給他助威。
“陸星少爺！打趴他！”
“給咱們陸家長臉！”
“讓那小子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場！”
臺上，管事又重復了一遍規矩：“比武切磋，以武會友。認輸、失去戰力或跌落臺下者為負，不可故意傷人性命！雙方準備！”
陸星扭了扭脖子，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擺了個自以為很威猛的架勢：“準備好了！準備好送這廢物下去了！”
陸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沉肩墜肘，身體微微下伏。
這幾天跟鐵柱的對練沒白費，加上《磐石訣》打下的那點底子，讓他心里踏實了不少。對手是陸星？哼，正好拿來檢驗一下成果。
“開始！”
管事話音剛落，陸星就嗷地一聲撲了上來，右拳帶著風聲，直搗陸昭面門?？茨羌軇?，是真沒留手，想一招就解決戰斗。
“廢物！給我躺下！”
陸昭眼神平靜，腳下步子一錯，身體像沒骨頭似的往旁邊一滑，險險讓過拳頭。同時，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啪一下扣住陸星的手腕，順勢往旁邊一帶一扭！
陸星只覺得手腕劇痛，一股大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蹌，差點一頭栽倒。他怎么也沒想到陸昭的反應和速度會這么快！“你……”
驚愕的話還沒說完，陸昭已經欺身而上，根本不給他調整的機會。右腳猛地一踏地面，腰胯發力，那股練出來的熱流瞬間涌上拳頭。
“焚天拳，怒焰！”
拳頭結結實實地印在陸星胸口。
“砰！”
一聲悶響，像是打在了破麻袋上。陸星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大錘砸中，氣血翻涌，眼前發黑，蹬蹬蹬連退了七八步，撞在臺子邊緣的欄桿上才勉強停住。
臺下瞬間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嘩然。
“我沒看錯吧？陸星被一招打退了？”
“那陸昭……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剛才那是什么拳法？好快！”
陸星那幾個狗腿子更是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可能！”陸星捂著發悶的胸口，又驚又怒，臉漲得通紅，“你這個廢物……你敢下重手？！”
“武藝大會，難道是請客吃飯？”陸昭語氣平淡，腳下卻絲毫不停，再次逼近。
陸星徹底被激怒了，也顧不上風度，嘶吼一聲，雙拳齊出，發了瘋似的朝陸昭攻去。他的拳腳確實有些章法，力氣也不小，換做幾天前的陸昭，恐怕真要手忙腳亂。
可惜，他面對的是現在的陸昭。
陸昭身形飄忽，如同穿花蝴蝶，在陸星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從容閃避。偶爾抓住空隙，便是一記凌厲的反擊，招式簡單直接，卻異常有效。
“焚穹！”
又是一記刁鉆的上撩拳，拳風擦著陸星的下巴掠過，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這什么拳法……”陸星越打越心驚，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和速度，在陸昭面前好像根本不夠看。這個一直被他踩在腳下的族弟，怎么突然像變了個人？
陸昭可沒興趣給他解惑，瞅準陸星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一剎那，左腳猛地前踏半步，身體重心下沉，右拳蓄力，如同一條出洞的毒蛇，猛地向前轟出！
“這一拳，還你當初打我的！”
“炎嘯！”
拳頭帶著一股灼人的氣勁，速度快得讓陸星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在自己眼前放大，重重地轟在他的胸膛正中！
“咔嚓！”
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啊——！”
陸星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抽飛的沙包，向后倒飛出去，越過欄桿，噗通一聲摔在了臺下的硬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全場死寂。
針落可聞。
過了好幾秒，才有人結結巴巴地開口：
“陸…陸星…輸了？”
“一拳…就飛出去了？”
“胸骨…好像斷了？”
“天吶！這個陸昭到底是誰？！”
陸星的那些隨從徹底傻眼了，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抽搐的陸星，一時間忘了上去攙扶。
陸昭站在臺上，胸膛微微起伏，呼出一口濁氣。剛才那一拳，幾乎用盡了他目前能調動的全部力量。
不過，看著臺下陸星那慘樣，心里積壓了許久的悶氣，總算是散了個干凈。
管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走上臺，揚聲宣布：“第一場，陸昭——勝！”
陸昭從臺上跳下，沒理會周圍投來的各種復雜的目光，徑直走到還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陸星面前。
陸星捂著塌陷下去的胸口，臉色慘白，看著陸昭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陸昭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
陸昭深吸一口氣，開始運轉《磐石訣》，恢復消耗的氣力。
更新時間：2025-05-02 02:0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