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陸昭在院子內打完兩門功夫的技巧，收勢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沒急著進屋，反而背靠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望著那片剛開始泛白的天空。

“練完了？怎么站這兒發呆？”蘇氏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從屋里出來，看兒子杵在那兒不動，就問了一句。

陸昭回過神，接過碗，低頭喝了一口：“沒什么，娘。就是覺得…練來練去，好像沒什么長進?！?/p>

“傻小子，”蘇氏伸手理了理他額前的頭發，語氣帶著點嗔怪，“你都煉體四重了，哪能還跟剛開始似的，一天一個樣？功夫都是水磨出來的，急不得?！?/p>

陸昭“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他沒告訴老娘，自己心里慌得很。

三個多月了，他自己清楚，《磐石訣》和《焚天拳》好像練到頭了，再怎么使勁，那股子力道就是上不去。

更要命的是胸口那玩意兒，破境珠，吸了這么久的能量，顏色是深了那么一丁點，可也僅僅是一丁點！照這個速度，猴年馬月才能攢夠能量？

“娘，我吃完想去趟城外。”陸昭三兩口喝完粥，把空碗遞給母親。

“又去李師傅那兒？”蘇氏接過碗，“你最近老往他那跑，他那兒是有什么寶貝不成？”

陸昭扯了扯嘴角：“李師傅見識多，跟他聊聊，能學不少東西?！逼鋵嵤窍氪蚵爟染毞ǖ氖拢@事兒，暫時還不能跟娘說。

蘇氏也沒多問：“行，那你去吧，路上小心點。”

出了門，陸昭往城外走。心里盤算著，這內練法要是真能學到手，不光自己實力能上去一大截，說不定還能讓破境珠那爺們兒快點吃飽。

城外的木匠鋪里，李師傅正低頭雕著個什么東西，手里的刻刀使得又穩又巧。

看見陸昭進來，他抬起頭，放下工具，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小昭，來了？”

“李師傅?！标懻岩膊焕@彎子，“上次您說的內練法的事，我想再問問您?！?/p>

一聽這個，李師傅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表情也認真起來：“小昭啊，不是我不肯說。這內練法，那是真正的好東西，是上乘武學。你想想，能練這種功夫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是我們這種刨木花的手藝人能碰的？”

“可您不是說，那個王老頭……”陸昭不死心。

李師傅拿起旱煙桿，吧嗒抽了一口，吐出煙圈，才慢悠悠地說：“是，王老頭是會點。聽說是年輕時候在哪個大門派待過，不過也就是個外門弟子，學了點皮毛?？删退氵@樣，他收徒弟的眼光也高得很，不是什么人都收，而且那束脩…嘖嘖?！?/p>

陸昭心里咯噔一下，但還是追問：“得多少？”

“起步，至少三十兩銀子。”李師傅伸出三個指頭，“還得備上像樣的拜師禮。這錢，對你來說…”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三十兩！陸昭感覺心口被人捶了一下。他現在全身上下掏干凈了，也就十兩左右的碎銀子，這還是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三十兩，簡直是天文數字。媽的，這城里想賺點干凈錢比登天還難，到處都是幫派的地盤，干點啥都得扒層皮。

“李師傅，您能不能…帶我去見見王老頭？”陸昭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也許…”

“你這孩子，就是犟?！崩顜煾悼此@副樣子，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行吧，明天我領你去一趟。不過我可跟你說清楚，那王老頭脾氣怪得很，成不成，你別抱太大希望?！?/p>

“謝謝李師傅！”

從木匠鋪出來，陸昭的心情更沉重了。外練法和內練法，聽李師傅那意思，簡直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要是能學到內練法，那《磐石訣》和《焚天拳》這種三流貨色就可以扔一邊了。

到時候，憑著內練法和破境珠，自己才算真正有了點在這個操蛋世界立足的本錢，總不能真去給哪個富戶當一輩子看家護院的吧？那也太憋屈了。

可這三十兩銀子……上哪兒弄去？搶錢莊？怕是還沒摸到門就被人打死了。

他一邊走一邊琢磨，冷不丁被前方一陣吵嚷聲打斷了思緒。抬頭一看，幾個穿著光鮮的年輕人正圍著一個縮在墻角的老頭起哄。

“老東西，還裝高人呢？我看就是個要飯的！”一個穿著錦緞袍子的青年用腳尖踢了踢老頭面前的破碗，里面空蕩蕩的。

“就是，還看相算命？騙鬼呢！”旁邊另一個油頭粉面的也跟著嘲笑。

那老頭穿著破爛的衣服，頭發胡子都白了，亂糟糟的，就那么靠著墻根坐著，對周圍的嘲諷充耳不聞，眼睛半睜半閉。

陸昭皺了皺眉，不想惹事，打算繞過去。剛走出兩步，就聽那老頭突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很清晰：“這位小友，留步?！?/p>

陸昭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回頭。

老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準確地說，是落在他胸口的位置?！澳泱w內有異物盤踞，與自身命格相沖，若不設法化解，日后恐有不測之禍。”

陸昭心里猛地一跳。這老頭…怎么知道？破境珠的事，連他娘都不知道！

“嘿，又來個傻子！”那錦袍青年見陸昭停下，樂了，對著陸昭喊，“小子，別搭理這老騙子，他就是想訛你幾個子兒！”

老頭對那青年的話恍若未聞，只是看著陸昭。

陸昭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盯著老頭：“老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

“喲呵，還真信了？”青年們笑得更歡了，覺得沒什么意思，互相使了個眼色，哄笑著走了。

等他們走遠了，陸昭才又看向老頭，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摸出兩枚銅錢，輕輕放進老頭的破碗里。叮當兩聲，在安靜的巷子里格外響。

“多謝小友?！崩项^這才緩緩睜開眼，聲音沙啞，“老夫姓周，略通相術。

你面相奇特，胸口處有異氣纏繞，非同尋常之物，此物與你命數相克，長此以往，非是福兆?！?/p>

陸昭心里的震驚無以復加。這老頭居然能看出破境珠在他胸口？這他娘的是蒙的還是真有本事？“那…老先生可有化解的法子？”他忍不住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周老頭渾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拿起地上的破碗：“法子自然是有的，但需看緣分。”

說完，也不等陸昭再問，就那么拄著一根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破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很快就匯入了街上的人流，不見了蹤影。

緣分？陸昭站在原地，看著周老頭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這老頭到底是什么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有這該死的緣分，又是什么意思？

更新時間：2025-05-02 02:0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