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手術燈在視網膜上灼出青斑時，我聽見珍珠滾落的聲音。
陸沉舟送我的訂婚戒還卡在無名指上，戒圈內壁的摩斯密碼硌著腫脹的指節。
ICU的消毒水味里混進一縷雪松香——是他慣用的古龍水，此刻卻裹著蘇棠的香草味甜膩。
"RH陰性血到了！"護士撞開門的瞬間，我數清第37顆滾過地磚的珍珠。
最大那顆內壁刻著「200307」，正是陸氏貨輪爆炸案的日期。
二十年前那場海難卷走了陸夫人，也把我的人生劈成兩半。心電監護儀發出尖銳鳴叫，
蘇棠的蛇形項鏈垂到我眼前。紅寶石鱗片刮過眼角，
她貼著我的耳廓呵氣："沉舟說你的眼睛像他母親。"染著丹蔻的指甲掐進輸液管，
"可你這雙爪子，怎么就沒看出那瓶降壓藥里摻了凝血劑？"我盯著她耳后淡粉色的疤痕，
那里本該有顆朱砂痣。記憶突然倒帶回孤兒院的暴雨夜，
八歲的陸沉舟攥著半塊桃木符咒對我說："晚晚，
媽媽說過這是能逢兇化吉的......"心電圖的蜂鳴聲漸弱，黑暗里浮起細碎的光。
我看見十八歲的自己蜷在火場，陸沉舟淌血的指尖在我后背烙下月牙疤。
那些說好要護我一輩子的誓言，終究和手術燈一起碎在滿地珍珠里。最后一顆滾到門邊時，
穿著定制皮鞋的腳碾碎了它。
陸沉舟袖扣上的紫藤花紋在冷光下流轉——那是他母親生前最愛的花，
此刻正盛開在我漸漸凝固的瞳孔中。1"?！?鑷子尖剛挨上戒托，
我手心突然沁出一層冷汗。五克拉的梨形鉆在射燈下晃得人眼暈，
恍惚間又看見三年前香檳塔轟然倒塌的場景——蘇棠耳垂上那對紅寶石墜子，
在滿地玻璃渣里泛著和此刻一模一樣的冷光。"晚晚姐！"唐果推門帶進一股子冷風，
鼻尖凍得通紅，"陸總特意交代的香草茶，說您胃不好得溫著喝。"保溫杯擰開的瞬間，
甜膩的香草味混著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鉆。我喉嚨一緊，
耳邊突然炸開前世病房里蘇棠的輕笑："沉舟就愛我身上這味兒，你聞著可還習慣？
"她頸間蛇形項鏈刮過我手背，涼得刺骨。"啪嗒"鉆石裂成兩半的脆響把我拽回現實。
碎碴子扎進虎口月牙疤里，血珠子順著掌紋往下淌。這疤還是大二實驗室起火時留下的，
那天陸沉舟用后背替我擋下鋼架，白襯衫被血浸得看不出原色。"林小姐這手藝，
怕是配不上陸家少奶奶的名頭。"周巖斜倚在門框上，蛇形戒指的紅寶石戒面泛著血光。
我彎腰撿碎鉆時，黑色高領毛衣裹著的腰線繃得死緊——后腰那道疤又開始隱隱作痛，
那是上輩子被蘇棠推進碎瓷堆里留下的。"要我說，您這手還是適合洗抹布。
"他皮鞋尖碾過我撐地的手指，"畢竟三年前訂婚宴上......""周秘書好興致。
"唐果突然插進來，保溫杯"哐當"砸在玻璃柜上，"陸總剛來電話說，
今晚要帶晚晚姐去試婚紗。"我摸到月牙吊墜，冰涼的金屬貼著鎖骨。十八歲雨夜里，
陸沉舟用染血的吉他弦編了這個墜子。他指尖的血滴在我手背，滾燙："晚晚，
這道疤是我的勛章。"可現在，本該套在無名指上的婚戒碎成兩半，跟我的心似的，
在瓷磚上泛著冷光。店門口銅鈴又響，唐果突然拽我袖口："晚晚姐快看！
"玻璃櫥窗倒影里，陸沉舟的邁巴赫緩緩停靠。副駕門開時，蘇棠裹著貂絨大衣鉆出來，
十厘米細高跟踩在積雪上"咯吱"作響。她頸間的蛇形項鏈晃得人眼暈，
尾端紅寶石正正好垂在鎖骨窩——跟周巖的戒指分明是一對。"沉舟說這家店的婚戒樣式好，
非要帶我來挑。"蘇棠指尖拂過玻璃柜，鮮紅甲油在射燈下泛著釉光，
"林小姐不介意幫我試戴吧？"我盯著她無名指根部那圈淡白的戒痕，
突然想起上個月在陸宅書房看見的藥瓶。哌甲酯，
治療記憶損傷的——和陸沉舟西裝暗袋里那瓶一模一樣。"蘇小姐手指修長，
戴梨形鉆最合適不過。"我摸出備用的戒圈，金屬鑷子尖在燈光下泛著寒芒。
陸沉舟推門進來時帶起一陣雪松香，黑色大衣肩頭落著未化的雪。
他目光掃過我纏著紗布的虎口，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沉舟你看，林小姐多貼心。
"蘇棠把戴著鉆戒的手往他眼前晃，"聽說這是你當初給林小姐設計的款式？
"我后槽牙咬得發酸。這分明是我們熬了三個通宵畫的設計圖，如今倒成了她的嫁衣。
陸沉舟忽然伸手扣住蘇棠手腕，拇指無意識摩挲她無名指根部——這個動作我太熟悉了，
以前我畫設計圖時，他就愛這樣捏著我的指尖玩。"換水滴形。
"他聲音冷得像檐角掛的冰棱，"棠棠手細，梨形顯笨。"玻璃柜里的射燈突然暗了一瞬。
我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突然發現他左耳后多了道新鮮抓痕——和上周蘇棠朋友圈曬的美甲形狀嚴絲合縫。
唐果在柜臺底下猛掐我大腿。我回過神，鑷子尖已經戳破手套。血珠滴在戒托上的瞬間，
蘇棠突然驚叫："哎呀！這鉆石怎么有道裂？"所有人的目光聚過來。
我盯著戒托上那道細如發絲的紋路，耳邊嗡嗡作響。這不可能，
半小時前我還用放大鏡檢查過......"林小姐。"陸沉舟突然逼近，
雪松混著威士忌的氣息撲在我耳后，"陸家的臉面不是給你糟踐的。
"他扯領帶的動作帶起一陣風，露出鎖骨處淡粉的月牙疤——大二那年我高燒住院，
他翻墻進來時被鐵絲網劃的。如今這道疤貼著蘇棠今早曬的吻痕，刺得我眼眶生疼。
"沉舟你別生氣。"蘇棠柔若無骨地往他懷里靠，"林小姐又不是故意的，
畢竟三年前那場意外......"我猛地抬頭，正撞進陸沉舟漆黑的眸子里。
那里面翻涌的不知是厭惡還是別的什么，看得我胃里絞著疼。突然想起重生前那個雨夜，
他把我抵在整容醫院冰涼的鏡墻上，指尖掐著我后頸的疤："你連棠棠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陸總教訓的是。"我摘下工作牌拍在玻璃柜上，"不過容我提醒您，
這批裸鉆都是周秘書經手的。"轉身時蘇棠的香水味撲面而來，甜膩得讓人反胃。
玻璃門關上的瞬間，我聽見陸沉舟摔了咖啡杯。褐色液體順著柜臺往下淌，
像極了上輩子他簽手術同意書時，鋼筆戳破紙頁暈開的墨跡。
2凌晨三點的陸宅靜得能聽見雪落的聲音。我蹲在書房紅木桌底下擦雕花桌腿，
鼻尖突然蹭到股熟悉的雪松香——陸沉舟常坐的皮椅背面，
還留著今早蘇棠蹭上去的玫紅唇印。抹布掃過抽屜縫時，半截白色藥瓶突然卡住了動作。
我屏住呼吸去夠，指尖剛碰到瓶身的凸起，后背突然撞上桌角。
哌甲酯三個小字在月陸沉舟的聲音裹著寒氣劈過來，我手一抖，
藥瓶"咕嚕嚕"滾到他锃亮的皮鞋尖上。他彎腰時領口蕩開，
鎖骨處的月牙疤正對著我眼皮——那道疤下三寸，還留著去年我咬的牙印。"陸總。
"我攥緊抹布往后退，后腰抵住桌沿，
"李管家說書房要徹底除塵......"話沒說完手腕突然被鉗住，
他拇指狠狠碾過我虎口的月牙疤。上個月在珠寶工坊，這雙手還溫柔地替我纏創可貼，
此刻卻冷得像凍了十年的鐵。"林晚，你當陸家是菜市場？"他扯著我往門外拽，
我踉蹌著撞上書架。那排精裝書嘩啦啦砸下來，
最頂上那本《天體物理學》擦著我耳尖墜落——十八歲生日那晚，
我們裹著同條毛毯看獵戶座星云，他說要給我摘星星當婚戒。
蘇棠的香水味突然從走廊漫進來。我趁機踢翻咖啡杯，褐色的液體潑在文件堆上，
"記憶干預方案"幾個字在月光下暈成團墨跡。陸沉舟抓我腕子的手突然松了勁，
我摸到他腕表內側的月牙刻痕——那是我拿刻刀一點點磨出來的。"沉舟？
"蘇棠裹著真絲睡袍倚在門框上，鎖骨處的紅痕新鮮得扎眼，
"大半夜的跟小女傭置什么氣呀？"她頸間的蛇形項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尾端紅寶石正對著我眼睛晃。我突然想起上周在整容醫院看見的檔案，
那張泛黃的出生證明上，蘇棠耳后的朱砂痣被P得能反光。陸沉舟突然把我甩向墻角，
后腦勺磕在掛畫框上生疼。畫框里的全家?；瘟嘶巍懛蛉吮е藲q的陸沉舟，
背景是開滿紫藤的老宅。而現在，那棟宅子正在蘇棠朋友圈里掛著"婚房裝修中"的標簽。
"滾出去。"他扯松領帶，喉結滾動得像困獸，"明天找周巖結工資。
"我攥著半濕的抹布往外挪，指尖碰到藥瓶時渾身一顫。瓶身標簽的保質期，
正好是前世他開始忘記我們初遇細節的日子。走廊的感應燈次第亮起，
我在第三盞燈下撞見周巖。他蛇形戒指的紅光映在藥瓶上，
笑得像吐信的蝮蛇："林小姐真是屬貓的，九條命都不夠折騰。
"我盯著他西服口袋鼓起的形狀，突然想起上個月碼頭集裝箱里那批"珠寶耗材"。
唐果說海關查獲的走私清單上，編號和陸氏二十年前的貨輪一模一樣。
"周秘書的袖扣真別致。"我故意碰翻花瓶，水珠濺在他褲腳，
"和上個月碎鉆案的證物挺像。"他臉色驟變，我趁機閃進儲物間。月光從氣窗漏進來，
照得藥瓶上的英文說明泛青——長期服用會導致逆行性遺忘。
我突然想起陸沉舟最近總在深夜撥錯的電話，他對著我叫"棠棠"時眼里的迷茫，
還有上周暴雨夜，他舉著傘在珠寶店外站到天亮。儲物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沉舟的影子斜斜切進來。他指尖夾著支未燃的煙，火星在黑暗里明明滅滅："藥瓶給我。
"我背抵著冰涼的貨架，后腰的舊傷又開始滲血。他忽然伸手摸過我鎖骨，
指尖沾著新鮮的血珠："你還是學不會乖。"這句話像把鑰匙，突然打開記憶的閘門。
前世他把我按在手術臺上時也這么說，而蘇棠舉著攝像機在笑。我猛地咬住他手腕，
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的瞬間，他忽然扣住我后頸，吻得比血還兇。"沉舟！
我害怕......"蘇棠帶著哭腔的聲音由遠及近。陸沉舟突然推開我，
我后腦勺撞在貨架上，疼得眼前發黑。他轉身時的側臉被月光鍍上銀邊，
我清晰看見他喉結處新添的抓痕——和蘇棠昨天剛做的美甲一個色號。儲物間的門重重合上。
我癱坐在消毒水味里，摸到口袋里唐果偷塞的微型相機。剛才那個暴戾的吻，
恰好錄下了陸沉舟后頸的針孔——和藥瓶說明書上的注射部位分毫不差。
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我攥著藥瓶蜷成一團，突然聽見樓上傳來瓷器碎裂聲。
蘇棠嬌笑著喊"要抱抱"，而陸沉舟的腳步聲在木地板上拖出長長的回響，
像極了那年天文館閉館后，我們偷偷溜進去跳的最后一支舞。
3珠寶展前夜的工坊熱得人冒汗，中央空調呼呼往外吐冷氣，可林晚后背還是洇濕了一片。
她踮著腳調整展柜射燈，黑色真絲裙擺掃過梯子橫桿，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晚晚姐當心！
"唐果在底下托著工具箱，眼睛瞪得溜圓，"您這細高跟踩梯子，比走鋼絲還嚇人。
"可不是么，林晚望著玻璃柜里那串"星軌"項鏈自嘲地笑。
當年和陸沉舟擠在出租屋畫設計稿時，誰能想到如今要在蘇棠眼皮底下偷梁換柱？
裙腰收得太緊，勒得她肋骨生疼，后腰那道疤又開始隱隱發癢——上周被蘇棠推進碎瓷堆時，
陸沉舟就站在三步開外冷眼瞧著。"咣當！"明代青瓷瓶摔碎的脆響驚得人頭皮發麻。
林晚余光瞥見蘇棠收回去的鞋尖，故意往左邊歪了歪身子。碎瓷片擦過掌心時，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玩"跳房子"，外婆總說摔破了皮要往傷口吹仙氣。
血珠子滴在瓶底內壁的瞬間，隱形墨水寫的字跡像變魔術似的浮出來。林晚喉嚨發緊，
那些歪歪扭扭的船運編號，跟她前世在太平間見過的尸檢報告如出一轍。"哎呀，
這可是乾隆年間的寶貝。"蘇棠踩著十厘米紅底鞋過來，鞋跟碾過她撐地的手背，
"林小姐賠得起嗎？"林晚盯著她耳后搖搖欲墜的遮瑕膏，
突然笑出聲："蘇小姐耳后的蝴蝶貼花真別致，跟陸夫人舊照上一模一樣呢。
"這話像盆冷水潑進熱油鍋。蘇棠涂著鮮紅甲油的手指猛地掐住她下巴，
鑲鉆手機"啪"地甩出張照片——暴雨中的十字路口，陸母的車撞斷護欄翻進江里，
車牌號上的紫藤花瓣沾著銹褐色。"伯母臨終前攥著這個。"蘇棠從領口拽出條銀鏈子，
吊墜里封著的紫藤干花正在泛黃，"你猜她最后喊的是沉舟，
還是......"酒窖方向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林晚趁機摸向口袋里的鯨落胸針，
海藍寶石硌得掌心發疼。這是陸沉舟畢業那年送她的，尾鰭藏著微型干擾器，
上輩子蘇棠就是被這玩意搞瘋的。唐果突然扯著嗓子喊："陸總來巡場了！"林晚手一抖，
胸針骨碌碌滾進展柜底下。她彎腰去夠時，真絲裙領口蕩開，
鎖骨處的月牙疤正對著射燈——這是二十歲生日那晚，陸沉舟在游艇甲板上咬出來的。
那天他說要給她摘星星，結果摘著摘著就摘到了蘇棠床上。"林小姐好興致。
"陸沉舟的皮鞋尖出現在視野里，褲線鋒利得能割傷人，"展柜底下藏著驚喜？
"他身上的雪松香混著威士忌味兒，熏得人頭暈。林晚扶著柜子起身時，發現他領帶歪了，
喉結處還沾著點玫瑰色唇膏——和蘇棠今早發的自拍同款色號。"在找這個？
"陸沉舟突然攤開掌心，鯨落胸針躺在他紋路清晰的掌紋里，"唐助理說這是鎮店之寶？
"林晚后槽牙咬得發酸。上輩子他就是用這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把離婚協議推到她面前。
那時窗外也下著雨，雨滴順著鯨落胸針的尾鰭往下淌，像哭花了妝的美人魚。"陸總說笑了。
"她去搶胸針，指尖擦過他腕表的月牙刻痕，"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
"陸沉舟突然扣住她手腕，拇指重重碾過虎口的月牙疤。這個動作太過熟悉，
林晚恍惚又回到大二那年的實驗室。濃煙里少年死死攥著她的手，
血順著消防斧往下滴："晚晚，我數到三就往外沖。
""沉舟——"蘇棠甜得發膩的嗓音插進來，"媒體都等著呢。"林晚趁機抽回手，
胸針尖劃過陸沉舟掌心。血珠滲出來的瞬間，她突然想起前世病房里，
他簽完器官捐獻協議后，手抖得握不住鋼筆。布展結束已是深夜。
林晚蹲在洗手間隔間揉膝蓋，聽見外頭兩個保潔阿姨嚼舌根："聽說陸夫人出事前，
在老爺子書房吵得可兇......"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扯進隔壁工具間。
陸沉舟的西裝裹著寒氣壓下來，掌心還帶著未愈的傷口："解釋。""陸總要聽哪個版本？
"林晚摸到他后頸的針孔，新結的痂硌著指尖，"是您給蘇棠買熱搜說我抄襲，
還是周巖在碼頭......"未完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住。這個吻帶著血腥味，
像極了那年她高燒說胡話，陸沉舟把退燒藥嚼碎了渡給她。工具間的霉味混著雪松香，
熏得人眼眶發酸。"晚晚。"他忽然含糊地喊，掌心貼著她后腰的疤，
"那個孩子......"警報聲驟然炸響，林晚趁機推開他。走廊盡頭，
蘇棠正舉著手機錄像，屏幕冷光照得她像個索命的水鬼。4陸家酒窖的橡木門推開時，
帶起一陣裹著雪松香的風。林晚望著滿墻的威士忌，突然想起大三那年跨年夜，
她和陸沉舟偷溜進來，用伏特加兌葡萄汁，喝得兩人臉上都飛了紅霞。"林小姐發什么呆？
"蘇棠晃著高腳杯過來，裙擺掃過橡木桶時帶起暗香。她今天涂的是香奈兒絲絨58，
跟無名指上那顆鴿子血紅寶石配得扎眼，"沉舟說你酒精過敏？真可惜，
這瓶麥卡倫可是他專門為我開的。"林晚盯著杯底沉淀的細沙狀顆粒，
尾戒突然發燙——唐果給的檢測戒指亮起紅燈。她指尖摩挲著鯨落胸針的尾鰭，
海藍寶石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蘇小姐聽說過鯨落嗎？海底的巨鯨死去后，
尸骨能供養整套生態系統百年。""就像伯母的車禍賠償金？"蘇棠突然俯身，
蛇形項鏈墜子擦過林晚耳垂，"聽說陸氏船運當年賠了二十條人命呢。
"酒窖深處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林晚循聲望去，陸沉舟正仰頭灌下整杯威士忌，
酒液順著喉結滾進敞開的領口。他今天沒打領帶，
鎖骨處的月牙疤泛著淡粉色——那是上周被她咬破的，如今貼著蘇棠的吻痕，
像幅荒誕的抽象畫。"過來。"陸沉舟突然扣住她手腕，掌心燙得驚人。
他今天噴的雪松香水里混著藥味，苦得嗆人，"嘗嘗這個。"林晚被他圈在酒架和胸膛之間，
背后抵著冰涼的橡木桶。他指尖沾著酒液抹在她唇上，突然低頭咬住她下唇："怎么不躲？
"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像極了那年實驗室大火里，他背著崴腳的她沖出火場時的喘息。
林晚突然摸到他后頸的針孔，新結的痂硌著指尖——和藥瓶說明書上的注射位置分毫不差。
"沉舟......"蘇棠甜膩的嗓音插進來，"媒體在催我們的訂婚照了。
"林晚趁機推開他，口紅蹭在他袖口，暈開一抹殘紅。陸沉舟突然抓起整瓶酒往盆栽里倒，
月光下他的手腕抖得像風中秋葉，腕表的月牙刻痕在暗處泛著青白的光。"陸總這是澆花呢？
"她故意踢翻空酒瓶，"紫羅蘭可受不住五十年的麥卡倫。"陸沉舟猛地轉身，
眼底猩紅一片。他扯松領帶時，林晚看見他鎖骨下方新鮮的針眼，周圍泛著不正常的青紫。
這讓她想起前世停尸房里，他躺在鐵床上時胳膊密密麻麻的針孔。"林晚。
"他忽然掐住她后頸，拇指摩挲著那道月牙疤，"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你清醒過來啊，
傻子。這句話在舌尖滾了三圈，出口卻變成："想要蘇小姐耳后那朵紫藤貼花，
陸夫人舊照上也有一樣的。"酒窖突然陷入死寂。蘇棠的高跟鞋"噠噠"逼近，
鑲鉆手機"啪"地甩在橡木桶上，屏幕里正是陸母車禍現場——翻倒的奔馳車旁，
半片紫藤花瓣沾著血漬，和陸沉舟保險柜里的一模一樣。"你以為沉舟真不知道？
"她指尖劃過陸沉舟后頸的針孔，"他可比誰都清楚，
當年那艘船上......"警報器突然炸響，林晚被陸沉舟撲倒在地。
天花板的水晶吊燈轟然墜落，碎玻璃雨中，她看見周巖舉著手機在二樓偷拍，
蛇形戒指泛著血光。5整容醫院的走廊冷得像停尸房，消毒水味混著鐵銹氣直往鼻子里鉆。
林晚被捆在手術椅上，看著蘇棠手里的手術刀反光，
突然想起大二那年跨年夜——陸沉舟也是這樣拿著水果刀，在急診室給她削蘋果，
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他說這叫"長長久久"。"沉舟最喜歡蝴蝶骨了。
"蘇棠的刀尖戳在她后背，冰得人起雞皮疙瘩，
"你說要是把這月牙疤改成蝴蝶形......"林晚突然笑出聲，
笑得眼角沁出淚花："你耳后那朵蝴蝶貼花快掉了吧？遮瑕膏都蓋不住針眼。
"這話像捅了馬蜂窩，蘇棠抄起酒精瓶就往她臉上潑，刺鼻的液體流進眼睛里，
疼得人眼前發黑。"砰！"手術車被踹翻的巨響里，林晚摸到滾落的鯨落胸針。
海藍寶石硌著掌心，她突然想起去年七夕，陸沉舟把這胸針別在她旗袍領口時，
指尖擦過鎖骨的溫度。那時候他說："鯨落海底，暗涌不息。""賤人！
"蘇棠揪著她頭發往鏡墻上撞，無數個鏡中人影晃得人頭暈。
林晚在破碎的鏡像里看見每個"蘇棠"都在摸右耳后——那里有塊淡粉色疤痕，
和陸母舊照上的朱砂痣位置分毫不差。玻璃爆裂聲炸響時，陸沉舟舉著消防斧破門而入。
他白襯衫上沾著血，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這場景太過熟悉，
林晚恍惚又回到大三那年的綁架案，他也是這樣劈開倉庫鐵門，背上挨了三刀都沒松手抱她。
"沉舟哥哥！"蘇棠突然變回小白兔，撲過去時不忘把陸母的死亡鑒定書甩過來，
"她要害我......"陸沉舟側身躲開的動作利落得像擊劍比賽里的假動作，
林晚突然發現他左手小指在抽搐——這是注射哌甲酯的后遺癥，
上輩子他簽離婚協議時也這樣。暴雨從破碎的穹頂澆下來，林晚摸到陸沉舟后頸的針孔，
新結的痂硌著指尖。他忽然低頭咬住她耳垂，
血腥味混著雨水灌進喉嚨："當年那艘走私船上，有二十個船員見過棠棠的生父。
"這話像道驚雷劈在耳邊。林晚突然明白蘇棠為什么死咬著陸家不放，她攥緊鯨落胸針，
尾鰭機關"咔嗒"輕響。次聲波響起的瞬間，蘇棠耳蝸里的通訊器炸出刺耳鳴叫，
她捂著耳朵跪倒在地，假發套滑落，露出底下新縫合的疤痕。
周巖的子彈擦著林晚肩膀飛過時，陸沉舟轉身把她護在懷里。這個擁抱太熟悉，
和十八歲那年天文館停電時一樣，他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肋骨。血腥味在雨水中蔓延，
林晚摸到他后腰的槍傷，淚水混著雨水往下淌："你他媽是不是傻？
""當年實驗室大火......"陸沉舟突然咳出血沫，
"我說會護著你......說到做到......"救護車鳴笛由遠及近，
林晚在徹底昏迷前，看見他腕表內側新刻的摩斯密碼——不是"GUILT"，
而是"LOVE"。這個發現比傷口還疼，疼得她笑出聲，笑著笑著就哭了。
6北極的雪粒子砸在觀測站的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像爆米花。林晚哈著白氣往手心里搓，
新做的"啟明星"項鏈在臺燈下泛著冷光，
碎鉆拼成的月牙疤里嵌著半枚齒輪——那是從陸沉舟燒焦的腕表上摳下來的，
帶著股淡淡的焦油味。"晚晚姐！"唐果舉著平板沖進來，鼻尖凍得通紅，"老陳發來視頻，
說在修復你那個月牙吊墜呢！"屏幕里的男人戴著漁夫帽，
脖頸處的針孔在顯微鏡燈光下像撒了芝麻。林晚突然想起去年冬天，
陸沉舟在私人診所輸液時，護士總找不到血管，最后還是她握著那截蒼白的手腕，一針見血。
窗外翡翠色的極光突然炸開，像誰打翻了調色盤。林晚摸出鯨落胸針，
尾鰭機關"咔嗒"輕響，紅光在極光中一閃一閃的，像小時候玩的跳房子格子。
"這是......"唐果突然捂住嘴。那些摩斯密碼拼出的經緯度，
正是三年前陸沉舟在病床上念叨的坐標。那時候他剛做完開顱手術，
攥著她的手說："等極光出現的時候......"手機"叮"地響起，
加密郵件里三秒的語音讓林晚手指發顫。點開時陸沉舟的輕笑混著電流聲，
沙沙的像雪落："林小姐，要賭我會不會從地獄爬回來嗎？"破冰船的汽笛聲由遠及近，
她抓起羽絨服往外沖，靴子踩在雪地里"咯吱"作響。工坊門鈴"叮咚"響起時，
她正對著滿桌工具發愣——刻刀底下壓著張泛黃的設計圖，
是十八歲那年他們窩在圖書館畫的婚戒草圖。穿風衣的男人背光站著，
虎口的月牙疤被極光鍍上銀邊。林晚想起大三那年跨年夜，
陸沉舟也是這樣突然出現在宿舍樓下，肩頭落滿雪，懷里揣著烤紅薯。"你這手藝退步了啊。
"他摘下手套，掌心躺著碎成兩半的婚戒。戒圈內側新刻的紋路在燈光下泛著暖光，
像融化的金水。林晚的眼淚"啪嗒"砸在玻璃柜上。三年前蘇棠把婚戒設計圖摔在她臉上時，
碎鉆就是這么濺了一地。那時候陸沉舟就站在陰影里，腕表上的月牙刻痕冷得像塊冰。
"北極星三小時后最亮。"他突然抬手替她擦淚，指尖的老繭刮得臉生疼，
"要不要去看真正的鯨落？"觀測站的門被風雪撞開，極光在天幕上流淌成河。
林晚望著他眼尾新添的細紋，
忽然發現他左耳后有道淡粉色的疤——和上周修復的月牙吊墜缺口嚴絲合縫。雪越下越大，
陸沉舟的大衣裹住她時，熟悉的雪松香里混著藥味。林晚摸到他后腰的槍傷，
結痂的傷口微微凸起，像條沉睡的蜈蚣。"當年那艘走私船......"他在她耳邊低語，
熱氣呵得耳尖發癢，"二十個船員的遺書里，都提到過戴著蛇形戒指的男人。
"工坊的老式唱片機突然轉動，沙啞的爵士樂流淌而出。林晚想起重生前最后一個平安夜，
陸沉舟摟著她在空蕩蕩的展廳跳舞，那時他說："等極光出現的時候，我把心臟剖給你看。
"此刻他握著她的手按在胸口，掌下的心跳快得離譜。窗外破冰船的探照燈掃過，
林晚突然看清他鎖骨下方的新傷——縫線走勢和她后腰的一模一樣。"贗品也有春天啊。
"她笑著把婚戒套上無名指，尺寸剛剛好。陸沉舟突然低頭咬住她戴戒指的手指，
牙印落在月牙疤上，疼得人倒吸涼氣。極光在夜空中翻卷，像誰抖開了星河織就的綢緞。
林晚望著玻璃柜里新做的對戒，突然笑出聲——內側刻的不是名字，
而是他們初遇那天的星圖坐標。7北極的夜長得像扯不斷的絲線，
林晚縮在觀測站的羊毛毯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陸沉舟新刻的星圖戒指。
窗外極光在玻璃上投下綠瑩瑩的光，把對面男人的側臉鍍成玉雕。"當年那艘走私船，
貨艙最底層藏著這個。"陸沉舟突然扯開黑色高領毛衣，心口處紋著串摩斯密碼，
疤痕新生的嫩肉泛著粉，"船老大女兒躲在貨箱里，耳后的朱砂痣......"他頓了頓，
喉結滾動時牽動鎖骨處的縫合線，"像你十八歲那年，在實驗室打翻的汞溴紅溶液。
"林晚手一抖，熱可可潑在星圖設計稿上。褐色水漬暈開時，
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跨年夜——陸沉舟也是這樣敞著實驗室白大褂，
心口別著她送的鯨落胸針，在漫天煙花里說要把星星摘給她當婚戒。唐果舉著平板撞開門，
更新時間：2025-05-01 23:1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