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會議室里的空氣凝固得幾乎能聽見針落的聲音。
童薇將手中的文件輕輕放在桌上，指尖在文件夾邊緣微微發白。她抬起頭，
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直視著長桌對面的男人。"程總，貴公司的報價比市場價低了15%，
這不符合商業邏輯。"她的聲音冷靜而克制，卻在每個字眼里都藏著鋒芒。程墨靠在椅背上，
修長的手指交叉放在膝上。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襯得膚色冷白，
領帶一絲不茍地系在喉結下方，整個人散發著不容侵犯的疏離感。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童副總，商業邏輯就是贏家通吃。我的團隊計算過，
這個價格足夠覆蓋成本。"童薇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這個突然出現在競標會上的新貴，
帶著他那家成立僅三年的投資公司，已經連續截胡了她兩個項目。而現在，
她籌備半年的新能源并購案又面臨威脅。"如果只是為了搶占市場份額而壓低價格，
這種惡性競爭對行業沒有好處。"她微微抬高下巴，露出纖細的頸線。
程墨的目光在她頸間停留了一秒，隨即移開："商場如戰場，童副總。"他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三天后我們會提交最終方案，希望貴公司能拿出更有競爭力的報價。
"他轉身離開時，
童薇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細長的疤痕——那是七年前他們在大學實驗室做實驗時，
他不小心被玻璃劃傷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程墨？"她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男人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他沒有回頭，只是抬手看了看腕表："童副總，我們下次會議定在周三上午十點如何？
"童薇感到一陣眩暈。七年了，自從那個雨夜他不告而別后，她再沒得到過他的任何消息。
而現在，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裝作陌生人？"你什么時候回國的？"她繞過會議桌，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節奏。程墨終于轉過身，
眼神疏離得像在看一個初次見面的商業對手："童副總，我們很熟嗎？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童薇頭上。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輪廓比七年前更加鋒利，眼神也更加冷峻，
但確實是那個曾經在櫻花樹下對她微笑的少年，是那個承諾畢業后一起去北歐看極光的戀人。
"不熟。"童薇迅速調整表情，職業假笑重新掛上嘴角，"只是久聞程總大名，
沒想到這么年輕。"她伸出手，"期待合作。"程墨看著她伸出的手，
遲疑了一瞬才輕輕握住。他的掌心干燥溫暖，卻很快抽離："我也是。
"這三個字輕得像嘆息，讓童薇心臟猛地一縮。當晚，童薇站在公寓落地窗前，
手中紅酒在杯壁上留下暗紅色的痕跡。手機屏幕亮起，
是助理發來的程墨公司詳細資料——哈佛商學院畢業，華爾街投行工作三年后回國創業，
專攻新能源和科技領域投資，被譽為"點金手"。
資料中沒有任何關于他們曾經關系的蛛絲馬跡，仿佛那段青春被徹底抹去。
童薇仰頭飲盡杯中酒，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暖不了胸口那片冰涼。手機突然震動，
陌生號碼發來一條短信：【明晚8點，云端餐廳。關于項目，有話當面談。
——C】童薇盯著那個"C"看了許久，指尖懸在屏幕上方，
最終只回了一個字：【好】云端餐廳位于城市最高建筑的頂層，
透過全景玻璃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燈火。童薇選了一條墨綠色絲絨長裙，襯得肌膚如雪。
她故意遲到了十分鐘，卻看到程墨已經等在那里，面前的紅酒絲毫未動。"你來了。
"他站起身為她拉開椅子，動作熟稔得仿佛他們昨天還在一起吃飯。
童薇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但她只是冷淡地點點頭："程總要談什么？
"程墨示意侍者上菜，才緩緩開口："關于新能源項目，我有個提議。"他推過一份文件，
"合作而非競爭。你的團隊有行業資源，我們有技術優勢。"童薇翻開文件，
專業素養讓她迅速捕捉到關鍵點："你想讓我們放棄競標，轉為你的合作伙伴？"她冷笑，
"憑什么？""憑這個。"程墨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一棟破舊的廠房，門口掛著"童氏電子"的牌子。童薇臉色驟變："你調查我？
""只是盡職調查。"程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父親的公司負債率已經超過200%，
如果這個項目失敗，銀行會立即抽貸。""所以呢？你想威脅我？"童薇攥緊了餐巾，
指節發白。程墨突然傾身向前，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氣："我想幫你。
"他的眼神復雜難辨，"就像七年前你父親'幫'我一樣。"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童薇記憶深處的某個匣子。七年前，就在程墨消失前一周，
她曾無意中聽到父親在書房打電話："...那個窮小子配不上薇薇...讓他滾出國外，
永遠別回來..."當時她以為只是父親的氣話，難道..."我父親對你做了什么？
"她聲音發抖。程墨靠回椅背，表情重新變得冷漠："過去的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簽了這份協議，你父親的公司能活下來。"童薇盯著他的眼睛，
試圖找到一絲當年那個溫柔少年的影子，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她慢慢拿起筆，
在最后一頁簽下名字。"謝謝合作。"程墨收起文件，動作利落得像完成一筆交易。"程墨，
"童薇叫住準備離開的他，"如果這是報復，你成功了。
但別以為這樣就能彌補你當年不告而別的傷害。"程墨的背影頓了頓，沒有回頭："童薇，
有些傷口，永遠不會愈合。"離開餐廳后，童薇沒有叫車，而是沿著江邊漫無目的地走著。
夜風吹散了她的發絲，也吹不散腦海中程墨冷漠的眼神。她摸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七年前，你是不是逼程墨離開了我？"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證實了她的猜測。
父親最終嘆了口氣："他配不上你，薇薇。他父親是個賭鬼，
家里欠了一屁股債...""所以你用錢打發了他？"童薇聲音哽咽，
"你知道我這七年是怎么過來的嗎？"掛斷電話，童薇蹲在江邊護欄旁，
任憑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終于明白程墨眼中的恨意從何而來——不是不愛了，
而是愛被現實碾碎后的絕望。三天后，童薇在整理合作文件時，
偶然看到程墨遺落在會議室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還亮著，
一個名為"復仇計劃"的文件夾赫然在目。鬼使神差地，她點開了它。
里面是一份詳細的收購方案——程墨計劃通過一系列資本運作，最終收購童氏電子，
然后將其拆分出售。而日期顯示，這個計劃在他回國前就已經制定好了。
最讓童薇窒息的是文件夾中的最后一張照片——年輕的程墨摟著她在大學校園的櫻花樹下，
照片被從中間撕開又粘合，裂痕清晰可見。"在看什么？"程墨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童薇猛地合上電腦，轉身時撞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文件上蔓延開來。她抬頭看著程墨，
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接近我，就是為了報復？"程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
隨即恢復平靜："商場如戰場，童副總。感情用事的人，不配贏。"童薇突然笑了，
笑容里帶著決絕："那你最好記住這句話，程墨。"她抓起包走向門口，"因為接下來，
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戰爭。"第2章? ?反擊與裂縫童薇踩著高跟鞋走進公司大堂，
大理石地面映出她挺直的背影。一夜未眠，她用遮瑕膏仔細掩蓋了眼下青黑，
涂上最鮮艷的口紅，仿佛這樣就能武裝起破碎的自尊。"童副總，
程氏資本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助理小林快步跟上，遞過一份文件，
"他們最近在接觸日本松下集團，想引進新能源電池技術。"童薇接過文件，
腳步不停："把我們與德國能源署的合作消息放出去，特別是政府補貼那部分。
"她按下電梯按鈕，"另外，約松下集團的佐藤先生吃個飯，就說我們有更好的合作方案。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童薇靠在冰涼的金屬壁上，閉上眼睛。
程墨電腦里那些文件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每一頁收購方案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而她是誘餌。七年了，他居然把恨意保存得如此完好。手機震動，
程墨發來短信：【中午1點，我辦公室。談合作細節?！客崩湫?，回復：【好，
正好我也有"合作細節"要談?！砍棠霓k公室位于CBD最高層的角落，
全景落地窗將城市盡收眼底。童薇進門時，他正背對著她打電話，
黑色襯衫勾勒出寬闊的肩膀輪廓。"...對，收購價再壓10%...不，
他們別無選擇..."他的聲音冷硬如鐵，
與記憶中那個為她朗誦葉芝詩歌的溫柔嗓音判若兩人。童薇故意將包重重放在茶幾上。
程墨轉過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她今天穿了件酒紅色西裝，內搭黑色蕾絲襯衣，
凌厲中透著一絲性感。"坐。"他掛斷電話，示意沙發，"要喝什么？""不必了。
"童薇直接打開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這是我對合作方案的修改意見。"程墨挑眉接過，
翻到第三頁時眼神驟變："你要增加對童氏電子的注資條款？""不僅如此。
"童薇交疊雙腿，紅唇微揚，"我要你承諾五年內不減持股份，并提供技術升級支持。
"她指向條款細則，"作為交換，我會說服父親讓出30%股權。
"程墨瞇起眼睛："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為什么？"童薇傾身向前，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控制童氏電子，慢慢折磨我父親..."她壓低聲音，
"報復他當年用錢羞辱你？"辦公室突然安靜得可怕。程墨的手指在文件邊緣收緊，
指節泛白："你調查我？""彼此彼此。"童薇從包里抽出那張被撕毀又粘合的照片，
拍在桌上，"程墨，你真可悲。七年了，還留著這種舊東西。"程墨猛地站起，
身影將她籠罩："你以為這只是私人恩怨？你父親當年不僅逼我出國，
還利用人脈封殺了我所有的求職申請！我在華爾街第一年，睡的是地下室，吃的是過期食品！
"童薇震驚地睜大眼睛。父親從未提過這些。"所以你要毀了童家？"她聲音發抖，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動手？為什么要假裝不認識我？為什么要...要給我希望？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程墨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縫。他轉身走向落地窗，
陽光在他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
卻驅不散那股寒意："我要你親自體驗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童薇突然笑了。
她慢條斯理地整理文件，站起身："那真是太巧了，程總。"她走到門邊才回頭，
"因為我也準備了一份'驚喜'給你——松下集團已經同意與我們獨家合作。
你上周談好的那筆融資，恐怕要黃了。"程墨瞳孔緊縮："你...""商場如戰場，
這可是你說的。"童薇拉開門，"對了，你左手那道疤...還記得是怎么來的嗎？
當年那個為我擋酒的男孩，可比現在的你有魅力多了。"門關上的瞬間，
她聽到里面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氐杰嚿?，童薇才允許自己顫抖。
后視鏡中的女人眼眶通紅，精心維持的面具支離破碎。她撥通父親電話："爸，
我需要知道當年所有事...對，包括你如何逼走程墨的每一個細節。"掛斷電話，
她無意中瞥見副駕駛座位下有個小藥瓶——剛才在程墨辦公室，
她假裝掉筆時從他抽屜里順出來的。瓶身上印著"氟西汀"，一種抗抑郁藥。
藥瓶底部貼著一張便簽，上面是醫生潦草的字跡：【劑量加倍，復診】童薇皺起眉。
在她記憶中，程墨是最厭惡吃藥的人，感冒發燒都硬扛。這七年，他究竟經歷了什么？
三天后，金融圈爆出重磅消息——程氏資本與日本松下的合作突然終止，
導致其新能源板塊股價暴跌15%。
而童薇所在的華晟投資則宣布與德國能源巨頭E.ON達成戰略合作，股價應聲大漲。
"童副總，程氏的人一直在打電話。"小林小聲匯報，"說程總要見您，很緊急。
"童薇正在簽署文件，頭也不抬："告訴他，我在開會。
""可他說...是關于您父親公司的貸款。"鋼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團墨跡。
童薇緩緩抬頭："什么時候的事？""就在半小時前。
銀行突然要求童氏電子提前償還五千萬貸款，否則將啟動資產凍結。"童薇猛地站起，
膝蓋撞到桌角卻感覺不到疼。她抓起手機，程墨的來電顯示有17個未接。
最新一條短信：【給你最后一次機會?，F在來我辦公室，否則明天童氏電子就會上拍賣名單。
】電梯上升的60秒里，童薇對著金屬壁整理表情。鏡面映出她蒼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嘴唇。
她涂上口紅，像戰士涂抹鮮血準備最后一搏。程墨辦公室門虛掩著。推門進去，
她愣住了——滿地文件散落，咖啡杯碎在墻角，程墨站在窗前，襯衫袖子挽到手肘，
那道疤痕在陽光下格外刺眼。"滿意了嗎？"童薇聲音平靜得可怕，"這就是你要的？
看我跪下來求你？"程墨轉身，眼中血絲密布："我只是讓你知道，和我作對的下場。
""為什么？"童薇向前一步，"如果只是報復，你早就可以動手。為什么要繞這么大圈子？
為什么要..."她的聲音哽住了，"要讓我重新愛上你？"最后幾個字輕如嘆息，
卻讓程墨渾身一震。他下意識摸向左手疤痕，那是他們初夜后他刻下的誓言印記。
"我沒有...""撒謊！"童薇從包里甩出一疊照片，"那你解釋一下，
為什么這七年你每年都回國？為什么每次都會去我們大學門口的咖啡店坐一整天？
"照片上是他不同年份的偷拍，總是坐在同一個靠窗位置。程墨臉色煞白："你雇人跟蹤我？
""我需要知道對手的弱點。"童薇逼近他，"程墨，承認吧，你恨我父親，
但你從未停止愛我。"辦公室突然響起刺耳的電話鈴聲。程墨按下免提，
助理焦急的聲音傳來："程總，不好了！美國SEC突然對我們的跨境交易發起調查，
股價暴跌30%！董事會要求緊急會議！"程墨猛地看向童薇："你干的？
"童薇微微一笑："我說過，會給你一個驚喜。"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正在錄音，
"剛才我們的對話，特別是你承認針對童氏電子的部分，已經傳給了幾家媒體。
猜猜明天頭條會是什么？"程墨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隨即竟笑了起來："精彩。
"他鼓掌，"真精彩，童薇。"笑聲戛然而止，"但你忘了一件事——"他拉開抽屜，
取出一份文件，"三年前，你父親為了貸款，抵押了你們家的別墅和你的公寓。現在，
它們都屬于我了。"童薇呼吸一滯。那是她和母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每一寸墻壁都承載著記憶。"你想要什么？"她聲音發抖。程墨走到她面前，
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要你搬來和我住。"看到她震驚的表情，他補充道，
"三個月。三個月后，我把房產證還給你，從此兩清。""你瘋了...""選擇權在你。
"程墨轉身，"不過提醒你，銀行下午五點下班。"童薇看著窗外，陽光依舊明媚，
城市依舊喧囂，仿佛沒人知道她的世界正在崩塌。她想起藥瓶上的醫囑，
想起抽屜深處那張被摩挲得發舊的照片，突然意識到——這場戰爭沒有贏家。"好。
"她聽見自己說，"但我有條件。"程墨挑眉。"我要知道真相。"童薇直視他的眼睛，
"全部的真相。關于七年前，關于這七年，關于...你為什么吃藥。
"程墨的表情瞬間凝固。窗外，一片烏云遮住了太陽。第3章? ? 同居博弈搬家那天，
下著小雨。童薇站在程墨公寓門前，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行李箱上。
她沒帶多少東西——幾套職業裝，一些必需品，還有母親留下的一本詩集。
其余的都留在那個即將不屬于她的家里。門開了，程墨穿著家居服，頭發微亂，像是剛起床。
他掃了眼她的行李，嘴角勾起一絲嘲諷："輕裝上陣？""反正只是暫住。
"童薇拖著箱子越過他，聞到空氣中淡淡的威士忌味道，"你喝酒了？早上十點？
"程墨關上門，沒有回答。他的公寓是極簡風格，黑白灰為主色調，冷得像樣板間。
唯一有生活氣息的是茶幾上一杯喝了一半的酒和幾本翻開的金融雜志。"你的房間在右邊。
"他指了指走廊，"規矩很簡單——別進我書房，別碰我東西，別帶人回來。
"童薇冷笑："放心，我對你的'東西'沒興趣。"她推開臥室門，
意外地發現房間布置得很溫馨。米色床單，淺綠窗簾，甚至窗臺上還放著一小盆多肉植物。
這明顯是精心準備過的，與公寓其他部分的冰冷風格截然不同。"客房阿姨布置的。
"程墨靠在門框上，仿佛看穿她的疑惑，"每周二、五她會來打掃，有事可以找她。
"童薇放下箱子，故意問："怎么，怕我下毒？還專門請人打掃。
"程墨眼神一暗："三個月后我們就兩清了，童薇。"他轉身前丟下一句，"晚飯自己解決，
冰箱里有食材。"門關上后，童薇才允許肩膀垮下來。她坐在床邊，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是那種高支棉的質感，她最喜歡的。巧合？還是他記得？
窗外雨勢漸大，水珠拍打玻璃的聲音像某種密碼。童薇打開行李箱，最上面是母親的詩集。
她翻開扉頁，上面有母親娟秀的字跡：【給薇薇，愿你在愛中保持清醒】。
這句話現在看來諷刺極了。廚房里傳來響動。童薇悄悄推開門縫，看到程墨正在煮咖啡。
他動作熟練，卻不時揉按太陽穴，眉頭緊鎖。那個藥瓶里的氟西汀，是治療抑郁癥的。
他什么時候開始吃的？為什么？咖啡香氣飄來，
是藍山豆的醇厚氣息——她大學時最愛的口味。又一個巧合？程墨突然抬頭，
童薇來不及躲閃，與他視線相撞。"要喝嗎？"他問，聲音平靜得仿佛他們只是普通室友。
"不用。"童薇退回房間，心跳加速。這種若即若離的游戲太危險了，她必須保持清醒。
晚餐她確實自己解決了——叫了外賣，躲在房間里吃。晚上十點，她洗完澡出來，
聽到書房傳來低沉的說話聲。程墨似乎在和人視頻會議，討論美國SEC調查的事。
"...股價已經穩定...不，不需要拋售...是的，
我知道風險..."童薇躡手躡腳地靠近，耳朵貼在門上。突然，程墨的聲音變得很近，
仿佛就站在門后："偷聽也是你的商業策略之一？"門猛地拉開，童薇踉蹌了一下，
差點撞進他懷里。程墨只穿了件白色背心，露出結實的手臂和那道疤痕。他剛洗過臉，
水珠順著下頜線滴在鎖骨上。"我只是...想去廚房拿水。"童薇后退一步，
聞到淡淡的薄荷須后水味道。程墨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撥開她濕漉漉的發絲，
指尖擦過耳廓："你還用那個茉莉香味的洗發水。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童薇渾身僵硬。七年了，他居然記得這種細節。"記性真好。
"她強作鎮定，"可惜用錯地方了。復仇計劃記得那么清楚，怎么忘了當年是誰先說的永遠？
"程墨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間冷卻。他轉身回書房，甩下一句："睡你的覺。"凌晨三點，
童薇被一聲悶響驚醒。她警覺地坐起，聲音來自程墨的房間。猶豫片刻，她還是走了過去。
門沒鎖。借著月光，她看到程墨蜷縮在床上，額頭布滿冷汗，被子被踢到地上。他眉頭緊鎖，
嘴唇顫抖，似乎在說什么。童薇悄悄靠近，
到他斷斷續續的囈語："薇薇...別走...不是我...爸爸..."她的心猛地揪緊。
這是七年來第一次聽他叫自己小名。程墨突然劇烈掙扎起來，手臂撞到床頭柜，發出巨響。
"程墨！"童薇顧不上多想，沖上去按住他的肩膀，"醒醒！你在做夢！"程墨猛地睜開眼，
瞳孔渙散，呼吸急促。他茫然地看著童薇，突然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力道大得讓她肋骨發疼。
"是你嗎？"他的聲音沙啞破碎，"真的是你？"童薇僵在他懷中，
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和顫抖的身體。這個白天冷酷無情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迷路的孩子。
"是我。"她輕聲說，不自覺撫上他的背，"你做噩夢了。"程墨的身體漸漸放松，
但沒松手。他的呼吸噴在她頸間，
雨夜...你站在校門口等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我要走了..."童薇鼻子一酸。
那個夜晚是她一生的痛——她在雨中等了四小時，直到宿舍關門，而程墨始終沒出現，
只發來一條"分手吧"的短信。"為什么？"她輕聲問，"為什么不告而別？
"程墨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推開她。月光下，他的表情從迷茫迅速恢復冰冷："出去。
""程墨...""我說出去！"他抓起枕頭砸向墻壁，"別假裝關心我！
你不是已經選擇站在你父親那邊了嗎？"童薇站起身，胸口發悶："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程墨冷笑，"你父親用五十萬買斷我們的感情，而我愚蠢到差點接受。
"他指著門，"現在，滾出去。"回到自己房間，童薇靠在門上，雙腿發軟。
程墨的話像刀子扎進心里。五十萬？父親從未提過這筆錢。她摸出手機，
想給父親打電話質問，卻看到一條新消息：【薇薇，爸爸住院了。血壓突然升高，
醫生說需要靜養。別擔心，老毛病了?！獜埫貢客钡氖种笐以谄聊簧戏?，
最終放下了手機。今晚發生的事太多，她需要時間理清頭緒。第二天早晨，
童薇頂著黑眼圈走出房間，發現程墨已經出門了。餐桌上放著一杯咖啡和牛角包，
旁邊是張便簽：【今天有早會，鑰匙在玄關?！窟@算什么？昨晚的激烈對峙后，
又若無其事地準備早餐？童薇煩躁地揉碎便簽，卻還是拿起了咖啡。
第一口她就嘗出來——加了一點點肉桂粉，正是她喜歡的喝法。公寓安靜得可怕。
童薇喝完咖啡，決定去書房看看。程墨說過不許進，但既然他先打破了界限，
她也不必遵守規則。書房整潔得近乎強迫癥，文件按顏色分類擺放，
更新時間：2025-05-01 21:5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