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歌你這個克夫命！」陳玉蘭當著眾人面指著我罵?！笅屨f得對！」
林瑤新染的霧霾藍發梢掃過我，鑲鉆美甲戳向我領口，「嫂子獨吞房子還裝可憐，誰信啊？」
我按下播放鍵。錄音里陳玉蘭的尖嗓門刺破包廂：「工資卡交出來！一天三個電話必須接！
敢不聽話就讓浩子跟你離婚！」林浩突然扯開襯衫，
虎口的燙傷疤在吊燈下泛著死魚肚皮的白：「媽，這傷是你潑熱油留的。
我爸臨終錄音要不要現在放？」眾人目光凝成冰錐，刺穿陳玉蘭頭頂歪斜的假發。
二十年控制與反控制的戰爭，在滿地狼藉的龍蝦殼上轟然炸開。
一我盯著電腦屏幕右下角跳動的23:47，后頸傳來陣陣刺痛。
工位隔間外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混著電腦散熱的嗡鳴，
在空蕩蕩的辦公區發酵成某種粘稠的壓迫感?！岸！笔謾C在桌面上震出半圈弧線，
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瞥見備注“陳玉蘭”的未接來電。這已經是今天第七次。
我把手機倒扣在文件堆里，指尖重重戳向回車鍵。項目組的進度條還卡在68%，
林浩發來的外賣訂單截圖在微信對話框里閃了又閃，備注欄里躺著兩顆蔫了吧唧的愛心。
「蘇清歌你是28歲不是8歲！哪個幼兒園阿姨天天追著你打卡？」
茶水間飄來同事小唐的爆笑。我扯出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指甲在鍵盤縫隙里摳出細小的灰塵。直到把最后一份需求文檔甩進工作群，
抓起手機時才發現十三個未接來電在黑暗里閃著血紅色的光。
最新消息欄里躺著條六十秒語音條，
點開的瞬間炸開婆婆尖利的嗓音：「老林家祖祖輩輩哪有這種媳婦？這么晚還在加班，
難怪生不出孩子。」我攥著手機的手指骨節發白，充電線在掌心勒出紅痕。
陽臺外的霓虹燈牌在玻璃幕墻上流淌，對面商業樓頂的“不孕不育專科”廣告亮得刺眼。
記得三個月前搬進現在這套房子時，林浩把婆婆送的雕花樟木箱塞進儲物間最深處，
箱蓋上燙金的“早生貴子”在黑暗里泛著幽光。婆婆的號碼像把生銹的刀，
每次亮起都剜掉我一塊血肉。剛要回撥，手機再次震動，我按下接聽鍵的動作比心跳還快。
「這么晚才接電話，」婆婆的聲音裹著冰碴從聽筒里傾瀉而出，
「老林家的規矩都當耳旁風了？」背景音里傳來電視劇的聒噪，
她總愛把音量調到最大好蓋過自己的尖嗓門，「浩子小時候但凡放學晚十分鐘，
我就要拿皮帶抽得他跪三炷香！」「媽，我們在趕項目......你有什么事？」
我對著通話鍵咬出字，喉頭泛起鐵銹味。「項目？」她突然拔高的聲調刺破耳膜，
「女人就該以夫家為天！你工作了不起？」婆婆的冷笑道。顯示器藍光映在鏡片上，
我看見自己扭曲變形的臉?！戈愑裉m同志，您有啥事快說，沒事我掛電話了，
我要繼續工作了。」我把充電寶砸在鍵盤托上，金屬接頭在桌面磕出悶響。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瓷碗摔碎的脆響?！改恪⒛氵@個不孝的東西！」婆婆的尖叫震得耳膜生疼，
「嫁進我們老林家還敢這么說話？當年要不是我點頭，你以為你能進我們家門？」
背景音里傳來拖鞋拍打瓷磚的啪啪聲。掛斷電話時手心已經攥出一層薄汗。
微信列表里林浩的對話框還在閃爍，最新消息是問我什么時候回來。
電梯鏡面映出我蒼白的臉，口紅斑駁地掛在唇角，像道未愈的傷疤。
地鐵末班車呼嘯而過的轟鳴從窗外涌進來，震得耳膜發麻?；氐郊?，林浩看我一臉愁態，
問我怎么了。我把手機未接來電給他看。他垂眼看著我發顫的指尖：「媽又打電話說你了？」
我張了張嘴，喉間涌上的酸澀比咖啡更苦。他的手機突然亮起，
他母親專屬的專屬鈴聲《孝敬父母》在空蕩的走廊炸響，
他接電話時的諂笑比電梯墜落還快：「媽您放心，清歌就是最近壓力太大......」
我默默換下高跟鞋，腳趾上的水泡隱隱作痛。廚房的冷光刺得我眼睛發酸，冰箱里空空如也，
只有幾顆蔫掉的青菜。想起婆婆上次來時扔掉的速凍水餃，我無奈打開外賣軟件，
卻聽見林浩突然提高的聲音：「我知道了，過段時間我就帶她回去看你?！埂肝易罱苊??！?/p>
我轉過身，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他看我的眼神卻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眉頭緊皺：「媽都氣病了，你還不回去看看她？」他猛地拍了下桌子，
茶幾上的玻璃杯應聲而碎，「你就體諒一下我嘛，她是我媽，她把你當親女兒疼，你倒好，
連個電話都不接！」我蹲下身收拾碎片，鋒利的邊緣劃破指尖。血珠滴在地磚上，
像極了婚禮那天他踩碎的紅棗。原來不是什么好彩頭，是預言。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我想起結婚時他說的以后家務他來做，想起他曾經為我擋下的酒。
他甩上門的巨響震得吊燈搖晃，我數著地上細碎的玻璃渣。洗手間的燈光慘白如雪，
鏡子里的我眼眶通紅。我打開藥箱想找創可貼，卻發現早就用完了。我蜷在飄窗上，
任由血流著，手機屏幕的藍光映著未干的淚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婚紗照的銀色相框。
那天的鎂光燈刺得睜不開眼，卻不及此刻心口的灼痛。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
沖垮理智的堤壩——「清歌啊，我們老林家的男人就愛重口味?！?/p>
婆婆捏著筷子在糖醋排骨上戳出窟窿，油星濺在我雪白的婚紗裙擺上，「你看浩子瘦成這樣，
是不是你飯做的太沒味，舍不得放鹽？」我低頭看著被油漬染透的蕾絲，
林浩的手掌突然覆上我發抖的拳頭：「媽說得對，你以后多放點鹽?！?/p>
他西裝袖口的金表帶硌得我腕骨生疼?！概艘獙W會持家?！蛊牌诺穆曇舸┩赣洃洠?/p>
在耳畔炸響。......第二天早上電梯門即將合攏的瞬間，我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婆婆的微信頭像在鎖屏上跳動。我把手機塞回包里，實習生小吳突然拽住我的胳膊：「蘇姐，
甲方要的方案......」「二十分鐘后發你郵箱?！刮页堕_她扒在會議資料上的手指。
婆婆六點發來的菜譜在腦海里晃蕩：「茭白要斜切，土豆絲得泡半小時去淀粉，
浩子胃病都是因為被你沒照顧好！」茶水間的微波爐發出刺耳的叮聲，
我盯著加熱的盒飯走神?！柑K清歌！」總監的怒吼震得玻璃墻嗡嗡作響，
「客戶說方案里的數據對不上！」我慌忙點開郵箱，
發現婆婆三小時前發來的六十秒的紅色條形圖像條吐信的蛇?！腹詢合卑 ?/p>
她刻意拉長的尾音混著電視購物頻道的喧囂，「今天菜市場青椒特價，
我讓浩子他爸錄了視頻教你怎么挑......」我煩躁地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屏幕卻固執地亮起新的視頻請求。下班路上，地鐵晃過第七站時，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
婆婆的視頻請求第五次彈出。我心力交瘁。我翻著朋友圈，
看到婆婆的九宮格的養生食譜配文：“兒媳不學好，當媽的操碎心。
”家單元樓道的感應燈壞了三周，摸黑開門時，玄關鏡子里突然映出自己的臉——眼眶發青，
頭發蓬亂。想到過兩天是結婚紀念日，趁著機會跟老公一起放松一下。
但恐怕并不能如我所愿。二在客廳看電視跟老公商量此事。突然手機屏幕在茶幾上震動，
藍光刺得人眼睛發疼。我盯著那串熟悉的號碼，喉嚨像被人塞了團浸水的棉花。「接吧。」
林浩把削到一半的蘋果往我手里塞，刀尖在果皮上劃出歪歪扭扭的弧線，
「媽要是知道你看見不接，指不定又得...」我抄起抱枕砸過去，羽絨內芯撲簌簌漏出來，
像下著一場骯臟的雪。電話鈴聲在寂靜里炸開第三輪尖叫時，我終于按下接聽鍵?！盖甯璋?，
」婆婆的聲音裹著糖衣炮彈從聽筒里涌出來，「你和浩子的紀念日行程我都安排好了?！?/p>
她甚至沒用商量的語氣，「周六早上九點讓司機去接你們...」「媽！」
我咬破舌尖才沒讓聲音發抖，「我們想自己過...」「自己？」她笑出幾聲雞啼般的顫音，
「你們年輕人懂什么啊？就會瞎花錢?！刮疫謾C的手指節發白。林浩突然按住我手腕，
他掌心的冷汗沾在我皮膚上，像條死魚?！嘎爧尠才虐伞！刮疑鷼獾牡芍?，
恨他為什么每次都要妥協。「還有，你們把工資卡交給我保管吧?！?/p>
婆婆陳玉蘭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每個字都裹著糖衣炮彈。「為什么要給你，我自己掙得錢，
可以由自己支配。」「你們哪會管錢?。可蟼€月買游戲機花那么多錢，也不知道省省?！?/p>
我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塞進一團浸水的棉花，心想：「她怎么知道我們買了游戲機，
肯定又是林浩給她匯報的，真的是事無巨細，什么都說。」「媽是為我們好，
放她那還能攢著?！顾^也不抬地說，「放你媽的屁！你的錢攢著進她自己賬戶了吧，
他媽的給誰攢的？」我聽見自己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手機“啪嗒”摔在流理臺上。
「你他媽以為我是你??？被騙光積蓄的時候屁都不敢放，你是她兒子，我自己爸媽都沒給，
別他媽打我的主意?！埂柑K清歌你瘋了？」他瞪大眼睛。「對，我就是瘋了！」
我抓起那串鑰匙扣上還掛著的婚紗照鑰匙鏈，「你媽從我嫁進來就嫌我，
現在又要搶我工資卡？她當我是ATM機還是搖錢樹？」林浩突然沖過來捂住我的嘴，
手上刺鼻的味道直沖鼻腔?！改阈÷朁c！鄰居都聽見了！」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像一條條死蛇纏在我脖頸，「我媽心臟不好你不知道嗎？」「那你怎么不怕我心臟停了？」
我咬住他的掌心，血腥味在齒間炸開。他吃痛松手，我顫抖著點開轉賬記錄。
「上個月她住院的六萬塊，還有你爸之前做生意的八萬，哪個不是我出的？
現在她要我的工資卡？好??！先把錢還我！」林浩突然揚手把青花瓷碗砸在地上。
「媽這是為你們好。我把浩子養大，你跟著一起孝敬我是應該的?！蛊牌诺穆曇敉蝗话胃?，
震得我耳膜生疼，「你要是真心過日子，就該...」「真心過日子？」我笑出聲，
蘋果核從指縫間滾落，在地板上撞出悶響，「有你在攪和，誰能過好日子。你養大了你兒子，
你可沒養我，我憑什么要孝敬你?！闺娫捘穷^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林浩猛地彈起來去搶我手機，袖口掃翻了果盤。橙子骨碌碌滾到沙發底下，
像顆正在逃亡的太陽。我死死的握住手機繼續說：「我已經對你很尊重了，
結婚以來我一直在忍耐你的行為。再說了......」我冷笑了一聲?！缸怨乓詠恚?/p>
母慈子孝，那是母慈子才孝，您這樣的...」「蘇清歌！」婆婆的尖叫刺破耳膜，
「你要是敢...」「我敢怎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敢像上個月那樣偷偷找你兒子要錢？讓你兒子提防我，還是敢當著親戚的面說我精神病？
還是...」“啪！”林浩狠狠拍掉我手里的手機。屏幕在墻上撞出蛛網裂痕，
倒映著我們扭曲變形的臉。他喉結劇烈滾動著，聲音像從地獄裂縫里擠出來的：「媽是長輩，
你不能這樣對她?！埂改憧偸沁@樣?！刮衣犚娮约郝曇粼诎l抖，像即將崩斷的琴弦，
「我在這兒受氣，你就不能說說她？她說的話你怎么不動腦子想一想到底有道理嗎？
我們已經結婚了，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空間，經營我們自己的小家庭?！沽趾茡炱鹛O果刀，
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手機殘骸突然發出最后的嗡鳴，
婆婆的語音留言從裂縫里滲出來：「小浩，你老婆要是再敢這對我，我就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我赤腳踩上滿地狼藉，碎玻璃扎進腳心的疼痛讓我清醒。林浩轉身要攔我時，
我抓起果盤砸向電視屏幕。雪花點爆裂的瞬間，我看見無數個扭曲的自己在銀幕上尖叫。
從那天起，我開始冷淡對待林浩，然而，婆婆的要求也越來越過分。「蘇姐還不走嗎？」
實習生小夏探進半個腦袋，馬尾辮在暮色里晃成毛茸茸的剪影，
「你這周加班時長都超了...」我扯動嘴角的瞬間，手機在抽屜里發出尖銳的震動。
我盯著文檔里未保存的方案，聽見自己聲音像卡帶的錄音機：「媽，我在加班。下班打給你。
」剛走進家門，手機上急忙響起來。接聽就聽到婆婆的破口大罵：「你那個破工作，
天天加班，這樣怎么照顧家里，不如辭職回家...」「媽！」我猛地站起來，
撞翻了桌角的馬克杯。褐色液體在雪白的襯衫上洇開，像朵猙獰的食人花，
「這是我獨立負責的第一個項目...」「第一個項目？」她發出夜梟般的怪笑，
「你連飯都煮不好！上周給小浩燉的湯，咸得跟腌菜缸里撈出來似的...」
我死死攥住桌沿，聽見實木發出瀕臨斷裂的呻吟?！改阋钦鏋樾『坪?，就該...」
陳玉蘭的聲音突然滲出蜜糖般的毒液?！笁蛄?！這是我的工作！我的人生！」
家里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陳玉蘭在電話里發出母雞被掐脖子般的尖叫：「反了天了！
我這是為你好！你看看你把家攪和成什么樣子...」「為我好？」我笑出眼淚。
「那你當年為什么不讓林浩退學打工？為什么現在天天逼他喝你熬的中藥？」
林浩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聲音：「清歌，你先冷靜...」「冷靜？」
林浩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你別這樣...媽是擔心...」「擔心個屁！
她就是想把我變成你家的高級保姆！而你！」我用指甲死命掐著掌心，「你就是個懦夫！」
電話掛斷的嘟聲像把生銹的刀，捅進我耳膜?！改阆葎e鬧，我和媽說...」
林浩弱弱的說道。我突然想起入職那天——林浩捧著玫瑰等在公司樓下，說要給我個驚喜。
原來最驚悚的從來不是鬼故事，而是看著愛人變成幫兇的過程。三周末，難得的休息日。
我正把糖醋排骨裝盤，手機在灶臺上震得像要栽進油鍋。林浩的筷子懸在半空，
我看見他喉結動了動：「媽說想搬來住......」“啪！”青花瓷盤磕在玻璃轉盤上。
「然后呢？」我咬著后槽牙撕開酸奶蓋?！改惆帜翘追孔幼獬鋈ゲ湃齻€月，
她急著來搶我們這三室一廳？」林浩的筷子尖戳進米飯，「她說要給我們做飯......」
「放屁！她那雙手除了數錢還會什么？我不同意她來?！故謾C又繼續響，
陳玉蘭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林浩手抖得湯灑了一桌，金黃的蛋花在桌布上暈成嘔吐物。
「喂？」他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媽你不能來住，清歌不同意?！蛊牌懦园T了，
開始大叫。老公不耐煩的說道：「媽你別鬧了，消停一下吧?！闺S后便掛了電話。
家里安靜了一段時間，被一天早上的敲門聲打破的平靜。防盜門被擂得震天響時，
林浩跑去開門，拖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噶脂?。」他聲音發顫，「你怎么來了，
怎么頭發還剪了？」林瑤的紅色行李箱橫在玄關，輪子上還沾著泥。她穿著破洞牛仔褲，
新染的霧霾藍發尾掃在鎖骨。「媽要把我逼死了。」她撲進林浩懷里，
眼淚把他的白T恤洇出深色痕跡，「她非要我考研，說不考就滾！」「還有半年畢業，
你也得為自己未來考慮一下，老是跟媽對著干也不行的?！?/p>
林浩試圖掰開她攥著自己衣角的手，「媽說你畢業論文都沒寫......」「論文？」
林瑤突然尖笑，「她把我電腦都摔了！簡直不可理喻?！埂缚头靠罩！刮页断聡?，
聽見布料撕裂的細響。林瑤突然撲過來摟住我，劣質香水嗆得我喉嚨發緊：「嫂子最好了！」
她帶著哭腔說，指甲隔著睡衣掐進我腰間軟肉，「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沽璩咳c，
我被廚房窸窣聲驚醒。摸進客廳時，林瑤正踮腳夠櫥柜頂層的蜂蜜罐。她穿著我的絲綢睡裙，
更新時間：2025-05-01 21: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