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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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 ACM 競賽現場,頭頂的白熾燈亮得晃眼,將機房每一寸角落都照得纖毫畢現。

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急促得如同密集的鼓點,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絲絲緊繃的神經上。她的額頭布滿細密汗珠,大顆大顆滾落,視線模糊了又清晰。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紅得刺目,無情跳動,每一下都似催命符,還剩短短十五分鐘,可她的程序仍如倔強的頑石,怎么也不肯通過全部測試用例。她的指尖在鍵盤上機械地翻飛,敲出的代碼卻像一團糾纏不清的亂麻,越理越糟。

就在絲絲幾乎要被絕望吞噬時,身旁驟然響起一陣沉穩有力的敲擊聲。那節奏精準得如同被精密儀器校準過,一下下,像重錘撞進她慌亂的心間,竟莫名讓她的躁動平息了幾分。

絲絲下意識側頭望去,只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 KO,正垂眸專注敲著代碼。帽檐下,他的眉眼深邃沉靜,宛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透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輕快起落,恰似蝶翼優雅振翅,流暢而自然。

再看他面前的屏幕,邏輯架構精巧得令人咋舌,那些復雜晦澀的算法,在他的編排下,仿佛瞬間被賦予生命,化作精密運轉的齒輪,嚴絲合縫,環環相扣。絲絲望著,呼吸不自覺地停滯,心中滿是震撼與傾慕。

校賽機房的冷光,直直映在絲絲的眼鏡片上,泛出刺目的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死死盯著報錯信息,眼眶微微發紅,貝齒用力咬住下唇,都快沁出血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篤” 的一聲輕響,工位隔板被人敲響。絲絲猛地抬頭,只見穿著灰 T 恤的 KO 站在身旁,T 恤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油漬,可他卻仿若未覺,沖絲絲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恰好此時,陽光從機房的窗戶斜射進來,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邊,讓他看起來宛如從天而降的救贖。

“數組越界了,第三行多打了個括號。”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恰似一股清泉,淌進絲絲焦躁干涸的心間,瞬間驅散了她滿心的陰霾。

絲絲這才注意到,他的袖口縈繞著淡淡的廚房煙火氣,工裝褲口袋里,半截褪色的筆記本露在外面,封皮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代碼注釋。

她有些恍惚地按照提示修改錯誤,余光瞥見 KO 轉身,邁著利落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工位,那背影透著不屬于學生的成熟與滄桑。

賽后,如水的月光輕柔地漫進宿舍的窗臺,灑下一片銀白。絲絲安靜地坐在床邊,手中的手機屏幕散發著幽微的光,“KO 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 這行提示在屏幕上顯得格外醒目。

她的指尖在對話框上方懸停了許久,心臟不自覺地微微顫動,猶豫再三后,才小心翼翼地打下第一個問號。

此后的日子里,聊天框里,KO 的回復總是如他編寫代碼時那般簡潔而犀利。當絲絲將卡了自己一整晚、絞盡腦汁都難以攻克的動態規劃難題發送過去后,沒過多久,對面就回了一段條理清晰的偽代碼,還附上一句 “狀態轉移方程錯在第三維”。

僅僅這寥寥數語,卻好似擁有神奇的魔力,瞬間將壓在她心頭多日、如烏云般厚重的迷霧輕輕撥開,讓她豁然開朗。

某個秋意正濃、空氣中滿是桂花香的溫暖午后,絲絲如往常一樣端著餐盤,準備前往食堂就餐。

當她路過開放式的后廚窗口時,后廚突然傳來一陣 “哐當” 的響亮炒菜聲。這突兀的聲響讓絲絲猛地停下了腳步,她好奇地轉頭望去。只見系著干凈白色圍裙的 KO,正身姿矯健地單手顛勺。

剎那間,灶臺上的火苗 “騰” 地一下躥起半人多高,那跳躍的火光如同一束聚光燈,精準地照亮了他下頜利落且充滿力量感的線條。他的另一只手在空中快速且精準地舞動,調料從他手中的調味罐里均勻地灑落進鍋中,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此時的他,與在電腦前敲代碼時那謹慎專注的模樣截然不同,倒像是一位正在舞臺上盡情揮灑才華的藝術家,用手中的鍋鏟書寫著另一種同樣精彩絕倫的程序。

在了解到他白天在食堂負責切配食材,深夜又在小餐館里掌勺的雙重生活后,絲絲每當在編寫代碼遇到瓶頸、絞盡腦汁也無法突破時,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窗外那湛藍的天空發呆。

她的腦海中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幅畫面:KO 在食堂忙碌一天,切完最后一根胡蘿卜后,顧不上洗凈沾滿油漬的雙手,就匆匆掏出油膩的手機,認真回復她的問題;又或是在深夜餐館打烊后,周圍一片寂靜,他就著灶臺那尚未散盡的余溫,在一本油污斑駁、寫滿密密麻麻筆記的筆記本上,專注地推演復雜的算法。

在絲絲心中,那些看似冰冷、由 0 和 1 組成的代碼,仿佛真的是在這充滿人間煙火氣的環境里經過千錘百煉,才擁有了別樣的生命力。

又一日,食堂窗口的玻璃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白霧,仿佛給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KO 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窗口后,他隔著蒸騰向上的熱氣,微笑著將一個飯盒遞向絲絲,說道:“這是今天的隱藏菜單?!?/p>

絲絲接過飯盒,只見飯盒里,色澤誘人的糖醋排骨整齊地碼放在金黃軟糯的蛋包飯上,當她移動飯盒時,裹在排骨上的醬汁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恰好落在她那印著代碼符號的餐盤里,兩種看似毫不相干的元素在此刻奇妙地相遇。

絲絲抱著還散發著溫熱的飯盒,來到食堂的角落坐下。她靜靜地看著 KO 轉身,又熱情地給后面排隊的同學打菜。KO 白色圍裙上別著的小徽章,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徽章上 “程序員也要干飯” 幾個字,在食堂的燈光下顯得俏皮又充滿生活的真實感。

絲絲輕輕咬下一口外酥里嫩的排骨,酸甜可口的滋味瞬間在舌尖散開,奇妙的是,這滋味中似乎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只屬于代碼世界的獨特 “香氣”,讓她不禁沉醉其中。

更新時間:2025-05-01 19: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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