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姜蘭從未見過阮宜年這副模樣和表情,她心里生出一種恐懼,寒意蔓延到了五臟六腑。
阮宜年動作溫柔地把石月抱起來,低聲詢問:“你沒事吧?”
石月搖搖頭,柔柔弱弱地靠在了阮宜年的懷里,眼神帶著幾分得意,然后含著淚,一邊哭一邊說:“世子,姜蘭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討厭我了,一時沒控制住自己,所以才把我推倒,你不要責怪她,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出現,我明日立馬就走?!?/p>
“走什么?要走也是她走!!”阮宜年怒氣沖沖地說完,瞪了一眼姜蘭,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沒想到你這么歹毒,這一次,我饒了你,但是下次,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
語畢,他抱起石月就走了。
姜蘭僵立在原地,酒樓里人潮如織,往來的食客中,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目睹著阮宜年對她的厲聲訓斥。
眾人紛紛壓低聲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那一道道目光像芒刺般扎在她的身上。
對她而言,面子早成了奢侈品。
在阮家的重重壓迫下,她僅存的那點尊嚴,被無情地踩在腳下,毫無反抗之力。即便她不斷告誡自己要堅強,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濕潤了睫毛。
不遠處的角落里,端木洲靜靜佇立。
他眉骨凌厲,周身散發著拒人千里的疏離感。目睹這一幕,他微微瞇起好看卻冰冷的丹鳳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王子?!币幻窒驴觳阶邅?,目光投向姜蘭,“這姜蘭小姐,實在可憐,阮世子對她態度惡劣。”
端木洲目光幽深,唇角上揚:“這豈不是意味著,我的機會更多了?”
手下猶豫片刻,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王子殿下,今早王上傳來消息,中原皇帝為求兩國交好,平息戰亂,決定派公主前來和親。聽說,是宗室祝家的嫡女。您這邊……”
“我不會娶?!?/p>
“可王上已經應下了。”
端木洲臉色一沉,周身氣壓驟降:“我這就去找父王。”
暮靄如墨,濃稠地浸染著天地。姜蘭踏入王府時,夜幕早已深沉。
自春來酒樓用餐后,她刻意在外閑逛許久,拖延著回府的腳步,以至于此刻才姍姍歸來。
說實話,她打從心底抗拒回到這個地方。只是尋覓許久,都未找到合意的宅子,迫于無奈,只能暫且咽下心中的憤懣,繼續在這王府棲身。
走進偏房,破敗之象盡顯。
姜蘭簡單洗漱后,吹滅蠟燭躺到床上。夜半時分,一陣細微的動靜打破了沉寂。
她瞬間驚醒,警覺地翻身坐起,端起燭臺。搖曳的燭光中,阮宜年的身影赫然佇立在面前。
他的臉龐隱匿在暗影里,神色晦澀難辨,周身散發的氣場,卻給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她眉頭輕蹙,試探著喚道:“表哥……”
“嗯?!比钜四觌S意應了一聲,徑直走到桌旁坐下,隨后從懷中掏出一只玉鐲,說道:“白天在酒樓,是我不該當著眾人的面斥責你。當時情況緊急,一時沖動,才沒控制住脾氣。這鐲子,就當我賠罪了?!?/p>
姜蘭聞言,不禁微微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阮宜年會主動前來道歉,還顧及到她的感受。
這份突如其來的在意,讓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這么多年,這可是阮宜年頭一回向她致歉,還送上禮物。
復雜的情緒,在她心間翻涌。
然而,姜蘭還沒來得及作出回應,阮宜年突然傾身向前,不由分說地吻了過來,粗糙的大手開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她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反感,用力將他推開,質問道:“表哥,你這是做什么!”
“怎么?還在生氣?”阮宜年似乎有些不解,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你不過是寂寞了,才來找我,是不是?”姜蘭直視著他的眼睛,目光中滿是失望。
阮宜年揉了揉眉心,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冷聲道:“你都已經跟我承歡這么久,今晚迎合我幾次又何妨?況且我還特意給你買了鐲子,別不知好歹?!?/p>
姜蘭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她抬起手,想要給阮宜年一巴掌,但是纖細的手腕卻被阮宜年牽制住,嬌弱的她根本沒辦法反抗。
“你……”
不等她開口說話,阮宜年就按著她的腦袋吻了上來,舌尖攪動風云。
還是那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感覺,但是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激動和喜悅,只剩下了厭惡,她動彈不得,只能像一個麻木的傀儡,任意擺布。
阮宜年似乎是幾日沒有解饞,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之后解開了她的衣裳……
從始至終,姜蘭抖如同死豬一樣,一點也不想配合。
阮宜年不悅地擰著眉頭,“你別這樣無趣?!?/p>
“石月小姐有趣,你找她。”
“我舍不得碰她?!?/p>
“蘭兒?!比钜四昊蛟S是心情不錯,低下頭,一邊吻她的眉眼一邊低聲呼喚,“像之前一樣,取悅我。”
之前?
姜蘭十六歲的時候,初嘗云雨,那會什么都不懂,后來還是一個經驗老道的通房丫頭,給她傳授了不少床笫之事,于是,她笨拙地取悅阮宜年,各種各樣的方式都試過了。
許多時候,阮宜年都會笑著說:我的蘭兒真是一個迷人的小妖精,我都快要死在你的身上了。
那會,她以為讓阮宜年高興了,自己就能永遠抓住他,永遠和他在一起。
漆黑的床榻上 她睜著眼睛,嘲諷地說了一句:“沒那個興致了?!?/p>
聽到姜蘭對自己沒興致,阮宜年微微愣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明顯有些不高興,緊接著他更加賣力,但是不管怎樣,姜蘭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一夜的糾纏,讓姜蘭的身子上又多了不少的痕跡,她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頓時連自己也厭惡了。
一會還要去用早膳,所以她特地戴上了一條披帛。
踏出屋子瞬間,姜蘭目光觸及桌上靜靜擺放的玉鐲,神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
婁可兒并不知道昨夜地事情,她滿心驚喜地拿起鐲子,眼中光芒大盛:“小姐,你瞧!這鐲子從哪兒來的?”
姜蘭強裝鎮定,面上一片懵懂:“我也不清楚。”
婁可兒將鐲子舉到光亮處反復端詳,嘖嘖贊嘆:“這鐲子雕琢精美,玉質上乘,想來定是世子送來的。瞧這情形,世子心里還是很在意小姐的?!?/p>
說到這兒,婁可兒笑意愈發明顯 ,興致勃勃道:“小姐,世子向來有分寸,就算對石月姑娘一時著迷,可您才是未來世子妃。石月就算再張狂,也蹦跶不了多久?!?/p>
姜蘭扯了扯嘴角,試圖掩飾內心復雜的情緒,輕聲斥責:“可兒,休得胡言亂語?!?/p>
婁可兒微微嘟嘴,應了一聲:“是?!?/p>
此時正值寒冬,寒意凜冽。
姜蘭特意多披了一條帛巾,旁人倒也并未起疑。
眾人來到膳廳,阮宜年和石月早已入座。因方沛萍尚未到場,桌上菜肴雖豐盛,卻無人動筷。
石月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向姜蘭打招呼:“姜小姐?!?/p>
姜蘭淡淡應了一聲,刻意與阮宜年拉開距離。
阮宜年抬眸,語氣平淡地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這句話,不知道在問誰。
姜蘭并沒有回答,倒是石月柔柔地低聲說:“世子,我昨夜一直噩夢連連,沒怎么睡,難受死了?!?/p>
“今夜我讓人給你熬一些安神湯?!?/p>
石月笑得更加絢爛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看向了姜蘭,“姜小姐,世子對我這么好,你不會生氣吧?不會和昨日一樣,又欺負我吧?”
一說起這件事情,阮宜年的目光再一次變得兇狠,冷冷地盯著姜蘭。
姜蘭動了動嘴角,到了嘴邊的解釋又咽了下去,昨日她沒解釋,今日更不想解釋了,她揚起嘴角,笑了,“表哥對你這么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p>
石月捂著嘴笑了。
方沛萍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來了,目光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看樣子我來的不是時候啊,你們笑的挺開心的?!?/p>
“母親,您說笑了。”
膳廳里又再一次恢復了平靜,氣氛冷的就像是凝固了一樣,沒有一點生機。
用膳的時候,阮宜年耐心又體貼地給石月處理螃蟹。
方沛萍喝了一口湯之后,意味深長的看向了姜蘭。
姜蘭自然明白方沛萍是什么意思,她連頭都懶得抬一下,大口大口的吃飯。
吃完飯之后,她放下筷子就走,一刻也沒有過多的停留。
下午,難得陰沉沉的寒冬,終于出現了一點暖陽,但是這一抹陽光依舊那么的冷,甚至比之前還要冷,姜蘭冷得發抖,之后才知道,自己今日來了葵水。
每個女子來葵水的時候,情況都不一樣,有的人就和沒事人一樣,有的則疼得站不起來,像姜蘭,她沒有那么嚴重,但是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整個人都虛弱不已,雙腿發軟,坐一會兒就腰酸背痛了。
她也沒什么心情刺繡,讓婁可兒倒了一杯暖茶。
誰知這會,阮宜年來了。
她目光淡淡的,聲音虛弱了許多,“表哥有什么事?”
阮宜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問:“你的臉色挺蒼白的,身體不舒服嗎?”
更新時間:2025-05-01 18: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