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潭孤影,暗藏殺機時值深秋,寒風卷著枯葉,嗚咽著穿過肅寧侯府的亭臺樓閣。
沈清月裹緊了身上那件半舊的素色夾襖,站在后花園偏僻的“沁心湖”邊,
望著水中自己單薄的倒影,眸色沉靜,不起波瀾。今日是嫡母趙氏的生辰,府中張燈結彩,
賓客盈門,前院熱鬧非凡。而她這個不起眼的庶女,卻被差遣到這人跡罕至的湖邊,
美其名曰“尋回嫡母丟失的金簪”。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趙氏的金簪,
怎么會無緣無故掉到這鮮有人至的湖邊?不過是想尋個由頭磋磨她罷了。自從三個月前,
她在宮宴上偶然被太后夸贊了一句“嫻雅聰慧”,趙氏母女看她的眼神,
就如同淬了毒的鋼針?!靶〗悖L大,我們回去吧。這簪子怕是找不到了,
夫人那邊……” 貼身丫鬟若蘭搓著凍得通紅的手,憂心忡忡地勸道。沈清月微微搖頭,
目光銳利地掃過湖邊的每一寸土地,甚至連水面漂浮的落葉都不放過?!霸俚鹊取?/p>
嫡母的金簪貴重,若真尋不回,少不得又要擔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彼睦锴宄?,
趙氏要的不是簪子,而是她的“錯處”。只要她空手而歸,趙氏就有理由發難,
輕則禁足罰跪,重則……她不敢深想。生母早逝,父親心思多在朝堂,她在這侯府中,
猶如一葉飄萍,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突然,眼尖的若蘭低呼一聲:“小姐,快看!
那是什么?”順著若蘭手指的方向,沈清月看到湖邊一叢枯萎的蘆葦蕩里,
似乎有什么金光一閃。她心頭一動,提著裙擺快步走過去。撥開半人高的蘆葦,
一枚通體鎏金、鑲嵌著紅寶石的鳳凰展翅金簪,正靜靜地躺在濕潤的泥地上。簪子的一端,
還沾著幾片新鮮的綠色苔蘚。沈清月眸光微凝。這苔蘚顏色鮮亮,顯然不是此地久生之物,
倒像是……剛從別處溫暖潮濕之地蹭上來的。而且,簪子所處的位置,過于隱蔽,
不像是失手掉落,更像是被人刻意放在這里的?!罢业搅?!太好了小姐!”若蘭喜出望外,
伸手就要去撿。“等等!”沈清月攔住了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她蹲下身,
仔細觀察著金簪和周圍的環境。泥地上,除了她們二人的腳印,
還有幾個更深、更模糊的印記,似乎有人在此停留過。空氣中,
隱隱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的甜香。這香味很淡,
若非她自幼隨精通醫理的生母辨識百草,幾乎無法察覺。這不是花香,
也不是女兒家的脂粉香,倒像是某種……藥材?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劃過她的腦海。
趙氏僅僅是為了磋磨她,還是……另有圖謀?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裹住金簪,將其拾起,
仔細端詳。簪尖似乎比尋常金簪更銳利些,且顏色略深,仿佛淬煉過?!叭籼m,
”沈清月的聲音壓得極低,“你方才過來時,可有見到其他人?”若蘭努力回想了一下,
搖頭道:“沒有啊小姐。這后湖偏僻,除了咱們,平日里鮮少有人來的。
”沈清月心中疑竇更深。她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幽深的湖水。寒風吹過,
水面泛起層層漣漪,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走,我們回去復命?!彼龑⒔痿⑼咨剖蘸?,
語氣恢復了平日的平靜柔和,仿佛剛才的疑慮從未存在過。但她握緊的手心,
卻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這枚金簪,絕不簡單。趙氏設下的,恐怕不止是刁難,更是一個陷阱。
她必須小心應對,步步為營?;氐角霸?,喧囂熱鬧撲面而來。趙氏正端坐在上首,
接受著眾人的恭維,嫡姐沈明珠則依偎在她身旁,巧笑倩兮。看到沈清月進來,
沈明珠立刻揚聲道:“喲,妹妹可算回來了?母親的金簪找到了嗎?別是偷懶躲清靜去了吧?
”這話語里的譏諷和暗示,讓周圍的賓客都側目看來。沈清月斂衽一禮,不卑不亢地走上前,
雙手將用帕子裹好的金簪奉上:“回稟母親,幸不辱命,
女兒在沁心湖畔的蘆葦叢中尋到了金簪?!壁w氏接過金簪,眼神在她臉上打了個轉,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哦?找到了就好。清月辛苦了,快入座吧。”語氣平淡,
仿佛之前的刁難從未發生。沈清月垂眸應是,走到末席坐下。她能感覺到,
趙氏和沈明珠的目光,如有實質般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她端起面前的茶盞,借著飲茶的動作,掩去眼底的冷光。這杯茶,她不敢喝。
誰知道里面是否也“加了料”?這場壽宴,注定不會平靜。而那枚金簪,恐怕只是個開始。
她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侯府,保全自身。第二章 壽宴風波,
毒計初顯壽宴過半,觥籌交錯,氣氛正酣。趙氏端坐主位,雍容華貴,
不時接受著各家夫人的奉承,眼角的余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末席的沈清月。
沈清月安靜地坐著,面前的菜肴幾乎未動,只偶爾端起茶盞,送到唇邊,卻又在無人注意時,
將茶水悄悄傾倒在腳邊的盆栽土里。她的謹慎并非多余,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甜香,
似乎在靠近主桌后變得更清晰了些。忽然,一位穿著體面的嬤嬤匆匆走到趙氏身邊,
低聲耳語了幾句。趙氏臉色微變,隨即恢復如常,對眾人笑道:“諸位慢用,
老太太那邊有些不適,我去去就來?!鄙蛎髦橐哺鹕恚骸澳赣H,我陪您去。
”趙氏點點頭,母女二人帶著幾個心腹丫鬟婆子,快步離去。宴客廳內,眾人不明所以,
竊竊私語。沈清月心中卻猛地一沉。老太太是侯府的定海神針,雖年事已高,不大管事,
但極有威嚴,連沈侯爺都要敬她三分。趙氏早不去晚不去,
偏偏在這個時候以老太太不適為由離席,恐怕事情不簡單。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藏著的那枚從金簪上刮下來的、微不可查的粉末。那奇異的甜香,
以及簪尖的異樣,讓她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她悄悄用指甲刮下一點簪尖上的深色物質,
藏于貼身帕中。果然,沒過多久,趙氏和沈明珠去而復返,臉上卻帶著明顯的焦急和悲痛。
“諸位,”趙氏聲音哽咽,眼圈泛紅,“家門不幸!方才……方才老太太突然昏迷,
太醫來看過,竟是……竟是中了奇毒!”此言一出,滿座嘩然!侯府老太太在壽宴之日中毒?
這可是天大的事!沈侯爺聞訊,也從前院匆匆趕來,臉色鐵青:“怎么回事?好端端的,
老太太怎么會中毒?”趙氏淚眼婆娑地看向沈侯爺:“老爺,臣妾也不知??!方才還好好的,
只說有些頭暈,我與明珠過去探望,
現老太太她……”沈明珠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補充:“祖母她……她手邊放著一個空了的茶盞,
太醫說,毒就下在那茶水里!祖母平日最疼我,
怎么會有人如此狠心……”沈侯爺怒不可遏:“查!給我徹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
敢在侯府下毒?”趙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目光忽然轉向沈清月,
帶著一種悲憤和難以置信:“老爺,方才……伺候老太太用茶的,
好像是……是清月身邊的丫頭,若蘭?”“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沈清月和她身后的若蘭身上。若蘭嚇得臉色慘白,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奴婢冤枉!奴婢沒有!
奴婢下午是去給老太太送過點心,但并未碰過老太太的茶水??!夫人明鑒!侯爺明鑒!
”沈明珠立刻接口道:“若蘭,你休要狡辯!方才祖母院里的張嬤嬤親眼看見,
就是你端著茶盞進去的!不是你下的毒,還會是誰?”張嬤嬤是老太太院里的老人,
此刻也站出來,指著若蘭道:“回侯爺、夫人,
老奴確實看到若蘭姑娘端著茶盤進了老太太的屋子,盤子上……似乎就放著一杯茶。
”若蘭百口莫辯,急得淚流滿面:“不是的!奴婢送的是廚房新做的芙蓉糕,
茶水是老太太屋里的小丫鬟早就備好的!奴婢真的沒有碰過!
”趙氏痛心疾首地看著沈清月:“清月,我知道你一向安分守己,可若蘭是你的人,
她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沈清月緩緩站起身,臉色平靜,眼神卻銳利如刀。
她知道,這才是趙氏真正的殺招。尋回金簪只是第一步,讓她和若蘭有機會接觸到老太太,
才是關鍵。而那枚被動過手腳的金簪,恐怕也與此脫不了干系!“母親,”沈清月聲音清冷,
卻異常鎮定,“若蘭是我的丫鬟,我相信她的為人。此事疑點重重,還請父親母親詳查,
切莫冤枉了無辜之人。”沈明珠嗤笑一聲:“妹妹這話說的輕巧!如今人證在此,
你還想包庇她不成?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你的指使?”這話極其歹毒,
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沈清月。沈清月迎著沈明珠挑釁的目光,毫不退縮:“姐姐慎言。
毒害祖母乃是滔天大罪,豈可憑空猜測?張嬤嬤只看到若蘭端茶盤進去,
并未親眼看到若蘭下毒,更未看到她碰觸茶杯。老太太屋里伺候的人不少,
誰都有可能接觸到茶水。僅憑這一點,就認定是若蘭所為,未免太過武斷?!彼D了頓,
目光轉向沈侯爺,語氣懇切:“父親,此事關乎祖母安危,更關乎侯府清譽,
女兒懇請父親準許查看祖母用過的茶盞和茶水,或許能發現些線索?!鄙蚝顮斆碱^緊鎖,
看著跪地喊冤的若蘭,又看看一臉鎮定的沈清月,心中也有些疑慮。趙氏立刻道:“清月,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何懂得查案?還是交給府里的管事和衙門的人來吧。
”沈清月卻堅持道:“父親,女兒自幼隨生母識得一些藥理,或許能辨認出毒物。而且,
此事發生在內宅,女兒家查看,也更為方便。女兒只求一個真相,還若蘭一個清白,
也為祖母找出真兇!”她的眼神堅定,語氣沉穩,竟讓沈侯爺一時無法反駁。他沉吟片刻,
想到沈清月生母確實擅長醫術,或許真有些門道。而且,若真是府內奴才所為,
家丑不可外揚,讓沈清月先看看,也未嘗不可?!昂茫 鄙蚝顮斀K于點頭,“準你去看。
但若查不出個所以然,休怪為父不念父女之情!
”趙氏和沈明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掩飾過去。趙氏心中冷笑:看?
你能看出什么?那毒無色無味,發作又急,便是宮中太醫也未必能立刻辨明,
何況你一個黃毛丫頭!只要坐實了若蘭下毒,沈清月這個做主子的,也休想脫身!
沈清月心中冷笑,面上卻恭敬應是:“謝父親恩典。”她扶起若蘭,低聲道:“別怕,
有我在?!彪S即,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她挺直脊背,
一步步走向那充滿了未知危險的老太太院落。她知道,這不僅是為若蘭洗刷冤屈,
更是她在這侯府立足、反擊的開始!那枚金簪,那奇特的甜香,
那杯毒茶……線索已經串聯起來,她需要一個機會,將真相公之于眾!第三章 蛛絲馬跡,
暗藏玄機老太太居住的“福安堂”此刻已是一片肅穆。太醫正在內室為老太太施針,
丫鬟婆子們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沈清月在趙氏和沈侯爺的“監視”下,
走進了老太太的外間。一張黃花梨木的圓桌上,果然放著一個已經空了的青瓷茶盞,
旁邊還有一個未動過的點心碟子,里面裝著幾塊精致的芙蓉糕。
張嬤嬤指著茶盞道:“老太太午后有小憩片刻的習慣,醒來會喝杯清茶。
這茶水是小丫鬟翠兒備下的,若蘭姑娘送點心來時,老太太剛醒,順手就遞給了她。
”沈清月點點頭,沒有立刻去碰觸茶盞,而是先仔細觀察四周。房間里陳設雅致,
燃著安神的檀香。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讓外面的冷風透進來一些,
同時也讓自己的嗅覺更加敏銳。那股奇異的甜香,在這里更加明顯了。
它似乎并非來自茶水本身,而是……彌漫在空氣中?她緩緩走到桌邊,
目光落在那個空了的青瓷茶盞上。茶盞內壁光滑,看不出任何殘留。她又拿起旁邊的茶壺,
里面還有半壺溫熱的茶水。她湊近壺口聞了聞,是上好的龍井,并無異味?!按鋬涸谀睦??
”沈清月問道。一個穿著綠襖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走出來,跪在地上:“奴婢翠兒,
見過二小姐?!薄斑@茶是你備下的?”“是……是的?!贝鋬郝曇舭l顫,
“是按老太太往日的習慣,用新取的泉水泡的龍井?!薄皬哪銈浜貌杷?,
到若蘭姐姐送點心過來,期間可有旁人接觸過這茶盞或茶壺?”沈清月語氣溫和,
試圖讓她放松。翠兒努力回想:“期間……劉嬤嬤進來過一次,
說是夫人賞了老太太新制的香膏,放在了梳妝臺上。
像……三小姐(沈清蓮)也遣人送了些自己做的針線過來……”趙氏在一旁冷聲道:“翠兒,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休要胡亂攀扯!”翠兒嚇得一哆嗦,連忙道:“奴婢不敢!
奴婢只是說實話!”沈清月若有所思。劉嬤嬤是趙氏的心腹,她進來做什么?送香膏?
還是……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只空了的茶盞上。既然茶水本身可能無毒,
那毒是如何進入茶盞的?她忽然想起什么,對張嬤嬤道:“嬤嬤,
可否將老太太常用的其他茶盞取來給我看看?”張嬤嬤雖然不解,
但還是依言從柜子里取出了幾只一模一樣的青瓷茶盞。
沈清月將這幾只茶盞與桌上的空盞并排放在一起,仔細比對。燈光下,她敏銳地發現,
老太太喝過的那只茶盞,內壁似乎比其他幾只……更“干凈”一些?不,不是干凈,
是過于光滑了,仿佛被什么東西反復擦拭過。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中形成。
她又拿起桌上那個盛放芙蓉糕的點心碟子。碟子是白瓷的,上面沾著些許糕點的碎屑。
她湊近聞了聞,除了糕點的甜膩,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
與空氣中、與金簪上相同的甜香!“若蘭,”沈清月忽然開口,“你送來的芙蓉糕,
是從哪里取的?”若蘭連忙回答:“是廚房做好了,讓奴婢直接送來的。奴婢親手端著,
一路過來,并未假手他人?!薄澳愣藖淼臅r候,這碟子就是這樣嗎?上面可有遮蓋?
”“有的,小姐。廚房用一個干凈的白布蓋著,奴婢到了福安堂門口才揭開。
”沈清月點點頭,心中豁然開朗。她拿起一塊芙蓉糕,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沒錯,
問題就出在這芙蓉糕和點心碟子上!她轉向沈侯爺和趙氏,語氣篤定:“父親,母親,
女兒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彼腥说哪抗舛技性谒砩??!斑@毒,
恐怕并非下在茶水里?!鄙蚯逶戮従徴f道,“而是……涂抹在茶盞的內壁!”“什么?
”趙氏臉色一變,“胡說!茶盞內壁如何下毒?”“下毒之人十分狡猾?!鄙蚯逶陆忉尩?,
“此毒可能無色無味,且易溶于水。下毒者事先將毒物涂抹在茶盞內壁,
再用特殊的手法將其處理得幾乎看不出痕跡。翠兒泡好茶倒入盞中時,毒物便迅速溶解。
老太太喝下茶水,自然中毒。而茶水本身和茶壺,都是沒有問題的。
”沈侯爺皺眉:“可有證據?”“證據就在這芙蓉糕和點心碟子上!”沈清月舉起點心碟子,
“這碟子和糕點上,殘留著一種奇異的甜香。若女兒沒有猜錯,這種甜香,
正是那毒物本身或是其伴生物所散發出來的!而這種香味,
與女兒之前尋回的那枚金簪上沾染的氣味,如出一轍!”她看向趙氏和沈明珠,
目光凌厲:“母親,姐姐,你們可知曉,為何那枚失落在沁心湖畔的金簪,
會沾染上這種與毒物相關的氣味?”趙氏和沈明珠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們怎么也沒想到,
沈清月竟然能從氣味上找到關聯!那金簪,確實是她們事先安排人放置的,
目的就是栽贓沈清月。而放置金簪的人,也正是負責在茶盞內壁下毒的心腹!為了做得隱蔽,
那心腹將毒藥粉末藏在特制的香囊里,香囊不慎蹭到了金簪……“你……你血口噴人!
”沈明珠又驚又怒,指著沈清月,“一枚簪子上的氣味,如何能當證據?
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姐姐稍安勿躁。”沈清月打斷她,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女兒不僅能聞到這氣味,還能大致判斷出這毒物的種類。
此毒帶有甜香,發作急,恐傷及心脈,若女兒沒猜錯,應是南疆秘藥‘牽機引’的一種變體。
此藥煉制不易,尋常人家根本無法獲得?!彼D向太醫:“太醫大人,您為祖母診治,
可覺得脈象與‘牽機引’之癥相似?”太醫正在為老太太施針完畢,聞言一驚,
仔細回想了一下老太太的脈象和癥狀,臉色凝重地點點頭:“二小姐所言極是!
老夫剛才就覺得此毒蹊蹺,與古籍中記載的‘牽機引’頗為相似,只是不敢妄斷。此毒霸道,
若非施救及時,后果不堪設想!”太醫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趙氏母女心上!
沈侯爺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不是傻子,
沈清月將金簪、氣味、毒藥種類聯系起來,矛頭直指誰,已經不言而喻!“趙氏!
”沈侯爺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趙氏慌了神,
連忙跪下:“老爺!臣妾冤枉?。〕兼鯐竞咸??這……這定是沈清月栽贓陷害!
是她!定是她賊喊捉賊!”沈清月冷冷地看著她:“母親,您說我栽贓陷害,可有證據?
我一個深居簡出的庶女,從何處得來這南疆秘藥?又如何能精準地預測到祖母何時飲茶,
并買通祖母身邊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茶盞內壁下毒?”她步步緊逼:“倒是母親您,
掌管侯府中饋,手眼通天。劉嬤嬤是您的心腹,她恰好在祖母飲茶前進過屋子。
而那枚沾染了毒物氣味的金簪,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您壽宴之日丟失,
又那么‘巧合’地被我找到……這一切,難道不更像是您處心積慮設下的圈套嗎?!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直指核心!趙氏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慘白如紙,
只能反復哭喊:“冤枉!老爺!臣妾比竇娥還冤?。 鄙蚝顮斂粗矍暗囊磺校?/p>
心中怒火翻騰。他雖不完全信任沈清月,但此刻所有的證據和邏輯,都指向了趙氏!
毒害嫡母,這是何等喪心病狂之事!“來人!”沈侯爺怒喝道,
“將劉嬤嬤和那個放置金簪的奴才給我拿下!嚴加審問!還有翠兒,也一并帶下去細查!
”趙氏癱軟在地,知道大勢已去。沈明珠也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沈清月看著眼前的混亂,心中沒有半分喜悅,只有一片冰冷。這才只是開始。
趙氏母女盤踞侯府多年,根基深厚,一次失利未必能將她們徹底打垮。她要做的,
不僅是自保,更是要將她們欠她生母的、欠她自己的,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
她走到若蘭身邊,將她扶起,輕聲道:“沒事了?!比籼m淚眼朦朧,用力點頭,
看向自家小姐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佩和依賴。這一局,沈清月險勝。但她知道,更大的風浪,
還在后面。第四章 釜底抽薪,
初掌微權劉嬤嬤和那個負責傳遞金簪、并在茶盞下毒的小廝很快被押了上來。
在沈侯爺的雷霆之怒和嚴刑逼問下,兩人心理防線迅速崩潰,
將趙氏和沈明珠的全部計劃和盤托出。原來,
趙氏早就對礙眼又似乎得了太后青睞的沈清月起了殺心,但直接動手風險太大。
于是便想出這條毒計,利用自己壽宴和老太太,一箭雙雕。先是故意遺失金簪,
讓沈清月去尋找,并讓心腹在金簪上留下“牽機引”的香氣作為伏筆。接著,
命劉嬤嬤借送香膏之名,潛入福安堂,趁人不備,將毒藥涂抹在老太太常用的茶盞內壁。
再利用若蘭送點心的機會,制造若蘭下毒的假象。她們算準了,老太太中毒,必然徹查。
屆時,人證(張嬤嬤看見若蘭進屋)、物證(若蘭送點心的時間與老太太中毒時間吻合),
再加上金簪上那不易察覺的氣味(可以反咬是沈清月栽贓),足以將罪名釘死在若蘭頭上。
只要若蘭被定罪,沈清月身為主人,輕則失寵被厭棄,
重則被冠上“管教不嚴、縱奴行兇”的罪名,徹底毀掉。誰知,沈清月竟如此敏銳聰慧,
不僅察覺到金簪的異樣,更憑著對藥理的了解,識破了毒藥種類和下毒手法,
還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反將一軍!真相大白,沈侯爺氣得渾身發抖。
他看向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的趙氏,眼中充滿了失望和厭惡?!岸緥D!毒婦!
”沈侯爺指著趙氏,氣得說不出話來,“老太太待你不薄,你竟敢下此毒手!還有明珠,
你身為嫡女,竟也參與其中!我沈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趙氏還想狡辯,
但人證物證俱在,已是無力回天。沈明珠更是嚇得只會哭泣求饒。
周圍的賓客們目睹了這場驚心動魄的宅斗大戲,個個神色復雜,
心中暗自慶幸自家后院沒有這般狠毒的主母和嫡女。同時,
看向沈清月的目光也充滿了驚異和探究。這位平日里默默無聞的庶女,竟有如此膽識和智慧!
沈侯爺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和家丑外揚的難堪,對左右吩咐:“將夫人和大小姐帶下去!
禁足于各自院落,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劉嬤嬤和那小廝,杖斃!
”趙氏和沈明珠被粗暴地拖了下去,哭喊求饒聲漸漸遠去。一場精心策劃的壽宴,
最終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收場。賓客們也紛紛起身告辭,誰也不想再待在這晦氣之地。
沈侯爺心煩意亂,揮揮手讓管家送客。待一切喧囂散去,廳內只剩下沈侯爺、沈清月和若蘭,
以及幾個低眉順眼的心腹下人。沈侯爺疲憊地坐回主位,看著眼前這個沉靜如水的二女兒,
心情復雜。今日若非她力挽狂瀾,后果不堪設想。老太太若真有不測,
他這個做兒子的難辭其咎;若冤枉了沈清月主仆,傳出去也是天大的丑聞?!扒逶?,
”沈侯爺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沈清月微微欠身:“女兒不敢居功,只求祖母平安,侯府安寧?!薄澳阕婺改沁?,
太醫說已無大礙,只是需要靜養?!鄙蚝顮攪@了口氣,“趙氏……唉!她掌管中饋多年,
如今出了這等事,這府里的事務,總要有人打理?!鄙蚯逶滦闹幸粍?,面上卻不動聲色。
沈侯爺看著她:“你生母在世時,也曾協理過家事,頗有章法。
如今……你可愿意暫時接管一部分府內庶務?”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橄欖枝!趙氏被禁足,
中饋之權旁落,這正是她介入侯府權力核心的絕佳機會!沈清月沒有立刻答應,
而是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父親抬愛,女兒惶恐。女兒年輕識淺,恐難當此重任。
且府中還有柳姨娘,她……”提到柳姨娘,沈侯爺眉頭微蹙。柳姨娘性格懦弱,沒什么主見,
平日里唯趙氏馬首是瞻,讓她掌管中饋,只怕會把侯府弄得一團糟?!傲闲宰榆?,
不是當家的料?!鄙蚝顮敂[擺手,“你只管放手去做。先從庫房和采買入手,把賬目理清楚。
若有不懂的,可以去請教賬房先生,或者……問問你祖母院里的張嬤嬤,她是個明白人。
”這番話,等于是給了沈清月實權,還給她指派了可以請教的“幫手”。
張嬤嬤是老太太的人,為人正直,由她提點,沈清月也能更快上手,且不易被人詬病。
沈清月心中了然,不再推辭,恭敬地應下:“是,女兒遵命。定不負父親所托,
盡力為父親分憂。”沈侯爺點點頭,揮手讓她退下:“去吧。若蘭也留下,讓她好好養養驚。
你院里若缺人手,跟管家說一聲?!薄爸x父親。”沈清月帶著若蘭,離開了這壓抑的大廳。
走在回自己那偏僻小院的路上,晚風吹拂,帶著涼意,卻讓沈清月混沌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小姐,您……您真的要管家了嗎?”若蘭又驚又喜,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庶女掌家,
這在侯府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沈清月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一絲釋然,
也帶著一絲堅定:“是,但只是暫時。而且,這只是第一步。”趙氏被禁足,
但她的勢力和人脈還在。沈明珠雖一同受罰,但嫡女的身份是無法改變的。
她們絕不會甘心失敗,定會想方設法卷土重來。她現在接管的,
只是庫房和采買這兩塊最容易出問題、也最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務。這既是機遇,
也是挑戰。她必須盡快熟悉流程,清理舊賬,安插自己的人手,才能真正站穩腳跟?!叭籼m,
”沈清月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從今日起,我們要更加小心謹慎。趙氏的人遍布府中,
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她們看在眼里。”若蘭用力點頭:“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護好小姐!
”沈清月望著前方被夜色籠罩的庭院,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釜底抽薪,
她已經成功地從趙氏手中奪走了一部分權力。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利用這點微權,
撬動更大的格局,一步步,將屬于自己的東西,奪回來!夜色深沉,但沈清月的心中,
卻仿佛有一盞明燈,照亮了前行的道路。這條路注定布滿荊棘,但她無所畏懼。
第五章 賬冊玄機,初露鋒芒沈清月接管庫房和采買的消息,像一陣風,
迅速傳遍了侯府的各個角落。下人們議論紛紛,有驚訝,有觀望,也有不屑。
一個從未管過事的庶女,能掀起什么風浪?多半是侯爺一時氣話,過些時日,
等趙夫人重新得勢,一切又會回到原樣。然而,沈清月卻用實際行動,打破了所有人的預期。
她沒有急著大刀闊斧地改革,也沒有急于安插自己的人手。接管事務的第一天,
她便帶著若蘭,一頭扎進了堆滿灰塵的賬房。侯府的賬冊堆積如山,
記錄著多年來的收支明細。趙氏掌家多年,賬目看似清晰,但沈清月仔細翻閱下來,
卻發現其中隱藏著不少貓膩。“小姐,您看這里?!比籼m指著一本采買賬冊,
“這個月采買的燕窩,價格比上個月高了三成,但數量卻少了。還有這批蜀錦,
記錄上是上等品,可奴婢前幾日去庫房幫您領料子,看到的卻像是次等貨?!鄙蚯逶曼c點頭,
用筆在賬冊上做了標記。“不止這些。你看這幾筆藥材的采買,都是從同一家藥鋪進的,
價格遠高于市價。還有這幾項修繕園林的開支,數目巨大,但并未見實際動工。
”一本本賬冊翻閱下來,虧空、虛報、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的痕跡隨處可見。
趙氏母女平日里的奢華用度,恐怕有不少都是從這些地方“摳”出來的。
“趙氏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貪墨侯府的銀子!”若蘭氣憤不已。
沈清月卻很平靜:“她掌家多年,早已將這侯府的產業視為己有,加上父親平日疏于查問,
她自然有恃無恐?!薄澳俏覀儸F在怎么辦?直接把這些賬冊交給侯爺嗎?”若蘭問道。
沈清月搖搖頭:“不急。這些只是表面問題。趙氏經營多年,關系網盤根錯節,
僅憑這些賬目,未必能將她徹底扳倒。我們需要更確鑿、更致命的證據。
”她將一本記錄著各處莊子、鋪子收成的冊子抽了出來。
“問題可能不僅僅在府內的采買開支上,更可能在這些產業的收益上。”接下來的幾日,
沈清月除了核對府內賬目,便是仔細研究這些莊子鋪子的流水。她發現,
有幾個地理位置優越、理應收益頗豐的莊子,每年上繳的銀子卻少得可憐,
理由總是各種天災人禍。而幾家位于京城繁華地段的鋪子,賬面上也僅僅是勉強維持,
甚至偶有虧損。這顯然不合常理。“若蘭,你去悄悄打聽一下,
負責這幾個莊子和鋪子的管事,都是些什么人?平日里與誰來往密切?”沈清月吩咐道。
若蘭領命而去。沈清月則繼續埋首于賬冊之中。她不僅看數字,
更看筆跡、看印章、看時間的關聯。她發現,每次那幾個莊子鋪子報虧損或減產的時候,
趙氏娘家的賬上,往往會多出一筆不大不小的進項。雖然做得隱蔽,但仔細比對時間和數額,
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一個大膽的推論在她心中形成:趙氏不僅貪墨府內財物,
更可能與手下的管事勾結,暗中轉移侯府產業的收益,補貼甚至侵吞到了自己娘家!
這可是動搖侯府根基的大罪!比毒害老太太更為嚴重!這幾日,沈清月除了查賬,
也開始逐步接觸庫房和采買的實際事務。她沒有急于更換人手,
而是采取了“敲山震虎”的策略。對于庫房,
她要求所有物品出入庫必須有她親筆簽字的條子,并且每日盤點,賬物必須相符。對于采買,
她要求所有大宗采買必須貨比三家,并且由她親自驗看樣品,方可下單。
這些看似正常的舉措,卻讓那些平日里懶散慣了、或者手腳不干凈的下人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有人開始陽奉陰違,有人試圖蒙混過關,也有人暗中向被禁足的趙氏通風報信。
沈清月對此心知肚明,卻不動聲色。她要的就是讓他們自亂陣腳,露出馬腳。一日,
負責采買香料的管事媳婦王婆子,拿著一張單子來找沈清月簽字,
說是要采買一批上好的蘇合香。沈清月看了看單子上的價格,比市價高出不少?!巴跗抛?,
”沈清月放下筆,淡淡地問道,“我記得庫房里上個月才進了一批蘇合香,似乎還未用完?
”王婆子眼神閃爍了一下,連忙笑道:“二小姐記性真好。
不過那批蘇合香……前幾日受了潮,有些發霉,怕是不能用了?!薄芭??受潮了?
”沈清月眉梢微挑,“帶我去庫房看看?!蓖跗抛幽樕⒆儯€想推脫,
但看到沈清月堅持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帶路。到了香料庫房,
沈清月果然看到角落里放著幾個標記著“蘇合香”的箱子。她走上前,打開其中一個。
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著香料的氣息傳來。箱子里的蘇合香確實有些結塊,顏色也有些暗沉。
王婆子在一旁嘆氣:“哎,都怪奴婢疏忽,沒及時通風。這上好的香料,就這么糟蹋了。
”沈清月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捻起一點“發霉”的蘇合香,放在鼻尖聞了聞,
又用指尖捻了捻。片刻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婆子,你當我這鼻子是擺設嗎?
”王婆子心中一驚:“二……二小姐何出此言?”“這蘇合香,”沈清月聲音轉冷,
更新時間:2025-05-01 17:2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