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朝歌】朝歌的城門,比冀州高十倍。十歲的妲己仰著頭,望著那青銅澆筑的巨門,
上面雕刻著的饕餮紋,仿佛隨時會活過來吞噬她。父親蘇護牽著她的手,
低聲叮囑:“進了城,別亂跑,別亂看。”可妲己還是忍不住偷看。
朝歌的街道寬闊得能并行十輛戰車,兩側的青銅燈柱上掛著風干的頭顱,有些已經腐爛,
空洞的眼眶里爬滿了蛆蟲??諝庵袕浡任逗头傧愕幕旌蠚庀?,
讓小小的她胃里一陣翻涌。“父親,他們在燒什么?”她小聲問。蘇護沒有回答,
只是攥緊了她的手。商王帝乙正在舉行“大禘”祭祀,四方諸侯皆需獻禮。
蘇護帶著妲己進入王宮時,祭祀已經開始?!靶B庇佑!天命永昌!
”大祭司的嘶吼響徹云霄,妲己踮起腳尖,從人群的縫隙中望去——她看見了地獄。
三百名來自帝國西部的羌人被剝光衣物,像牲畜一樣被鐵鏈拴在祭壇周圍。
他們的皮膚上刻滿了咒文,有些還在流血。祭壇中央,一名巫祝手持青銅鉞,
猛地劈開一個奴隸的胸膛!鮮血瞬間噴濺在白玉祭臺上,奴隸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因為巫祝已經挖出了他的心臟,那顆鮮紅的肉塊還在跳動,被恭敬地盛入青銅盤,
供奉給天帝。妲己的喉嚨發緊,雙腿發軟,幾乎要跌倒?!皠e看。
”一只溫熱的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她轉頭,對上了一雙清澈如星的眼睛。
那是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男孩,眉目俊朗,腰間掛著一枚西岐玉玨。“我叫姬發。
”男孩低聲說,“西伯侯的兒子,現在是……質子?!彼f“質子”時,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但很快又對她笑了笑:“你叫什么?”“我叫蘇妲己,是冀州侯的女兒?!彼÷暬卮?,
心跳忽然快了幾分。姬發拉著她悄悄退到人群后方,躲在一根青銅柱后面。
“你第一次看人祭?”他問。妲己點點頭,胃里還在翻涌。姬發從袖子里摸出幾顆桑葚,
遞給她:“甜的,吃了就不怕了?!辨Ъ航舆^桑葚,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同時一怔,
又迅速分開。遠處的祭壇上,巫祝們正在用奴隸的腸子纏繞神樹,鮮血順著樹干流下,
滲入土壤?!八麄儭瓰槭裁匆@樣?”妲己顫抖著問。姬發沉默了一會兒,
低聲道:“商王說,只有用活人的血,才能讓神明歡喜?!薄翱缮衩鳌娴南矚g這樣嗎?
”姬發看著她,忽然輕聲說:“我不信神?!辨Ъ罕牬笱劬??!拔腋赣H說,真正的神明,
不會愿意看到人們流血。”他握緊拳頭,“總有一天……”他的話沒說完,
因為祭壇上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商王帝辛親手砍下了一個羌族酋長的頭,
鮮血濺在他的王袍上,他卻哈哈大笑。妲己猛地攥住姬發的手,姬發沒有喊疼,
反而反手握緊她,低聲道:“別怕,我在?!奔漓虢Y束后,蘇護帶著妲己離開王宮。
姬發追上來,塞給她一塊小小的白玉佩:“送給你。”玉佩上刻著一只展翅的鳳鳥,
是西岐的圖騰?!跋麓巍€能見面嗎?”妲己問。姬發笑了:“當然!我將來,
會去冀州找你!”妲己的臉紅了,她把玉佩緊緊攥在手心,用力點頭:“我等你!
”【雪夜焚心】三年后的寒冬,紂王的戰車碾碎了冀州城門。十三歲的妲己蜷縮側殿的窗邊,
手指死死摳著雕花窗欞,他看見外面是黑壓壓的殷商大軍,戰旗上的玄鳥圖騰在風雪中翻卷,
像一只貪婪的猛禽,隨時要撲下來撕碎眾人?!靶〗恪於闫饋怼蹦棠锏穆曇粼诎l抖,
粗糙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但妲己掰開了她的手指,她要看著,她要永遠記住這一天。
父母此時跪在大殿外,額頭抵著冰冷的雪地。他的朝服被扯爛,玉冠滾落在一旁,發髻散亂。
紂王騎在戰馬上,青銅鎧甲上沾著冀州守軍的血。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蘇護,
紂王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孤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冀州上下,
一個不留;要么……”他緩緩抬起腳,靴底踩在蘇護的肩上?!澳憬o孤當馬騎到城門,
再獻上黃金萬兩。”妲己的呼吸停滯了。她看見父親緩緩俯下身,雙手著地,每爬一步,
腰間的玉組佩就叮當亂響。母親母親流著淚跟在后面,紂王大笑著一躍而上,“駕!
”傍晚時分,二十名殷商甲士突然闖進偏殿。妲己蜷縮在奶娘懷里,
聽著婢女們被拖走的哭喊。有個甲士沖向他們,奶娘撲上去咬住那人手腕,
下一秒就被青銅戈劈開了胸膛。溫熱的血噴了妲己滿臉,她看見奶娘半截身子還在抽搐,
腸子卻已經流到了香爐邊。最貼身的婢女小桃泡上前護住妲己,
卻被士兵一把扯過來按在地上,裙擺被撕得粉碎?!安灰?!”妲己的制止聲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甲士用青銅戈刺穿了小桃的喉嚨。住手!蘇護剛剛把哭暈的夫人送到寢殿,
聽到聲音立刻沖進妲己住的偏殿,他身上的朝服已被汗水浸透,束發的玉冠歪斜著,
此時的他像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山岳,橫亙在妲己與商兵之間。"要動我女兒,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就先從我冀州侯的尸體上踏過去。"他的聲音并不大,
卻帶著某種沉淀多年的威嚴。那是世代鎮守北疆的諸侯才有的氣勢,即便此刻衣衫凌亂,
眼中的鋒芒卻讓最兇悍的甲士都為之一滯。殿內的空氣凝固了。這些商兵突然想起,
眼前這個被當馬騎的男人,終究是受帝王冊封的冀州侯——他腰間玉組佩的玄鳥紋,
和他們大王佩劍上的圖騰同出一源。不知是誰先收起了兵器,鐵甲摩擦聲窸窸窣窣響起。
當第一個士兵退出偏殿時,其他人也跟著退了出去,像潮水般無聲退去,
只留下滿地狼藉和幾灘未干的血跡。妲己跪在血泊中,
纖細的手指顫抖著撫上奶娘青白的臉龐。
那雙曾經為她擦淚、為她梳發、在寒冬里捂熱她小手的粗糙手掌,如今僵硬地蜷曲著,
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敵人的血肉。"奶娘..."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在血水上。
她想起奶娘總說"小姐莫怕",想起奶娘偷偷給她藏起的蜜餞,想起每個噩夢驚醒的夜里,
那雙溫暖的手如何輕拍她的后背。不遠處,小桃的仰躺著。這個與她同歲的婢女,
昨天還在為她梳妝時偷偷說:"小姐,等開春了,咱們去摘桃花好不好?"妲己爬過去,
顫抖著為小桃合上眼睛。蘇護從身后抱住她,將她悶在懷中。
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在妲己的額頭上,她怔住了——那是父親的淚。蘇護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
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但你還活著,
還活著...這就夠了..."小妲己拿起腳邊的鳳鳥玉佩——那是掙扎時從她腰間掉落的,
白玉佩上的鳳鳥折斷了翅膀,就像她剛剛死去的天真。奶娘的血在玉佩裂痕里凝固,
成了永遠擦不掉的詛咒。"我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絕世佳人】十六歲的妲己站在冀州城最高的露臺上,風卷起她的衣袂,
如墨的長發在風中翻飛。她的肌膚如雪,眼眸深如古井,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天生的媚意,
卻又因眼底的冷冽而顯得不可褻瀆。冀州人都說,冀州候蘇氏之女的美貌,能讓百花羞慚,
能讓飛鳥停駐,能讓最兇猛的戰士放下刀劍。自然,也傳到了紂王的耳朵里。那一日,
冀州的天空陰沉如鐵,烏云壓城。商王的使者騎著戰馬,踏破城門,直入蘇護的宮殿。
使者手持青銅詔令,聲音冰冷如刀:“大王有令——冀州候蘇護之女妲己,姿容絕世,
當入宮侍奉君王。若抗旨不遵,冀州上下,雞犬不留!”蘇護的臉色瞬間慘白,
手中的青銅酒爵“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酒液濺濕了他的衣袍。他的夫人更是直接癱軟在地,
淚如雨下?!安弧业呐畠骸辨Ъ赫驹诘铋T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父親,母親,不必驚慌。”她緩步上前,
裙擺如流水般拂過地面,聲音輕柔卻堅定。“女兒早已準備好了。
”蘇護秘密召集了四位來自四方諸侯國的巫師到了?!闲U的蛇巫,渾身刺滿圖騰,
腰間纏繞著一條碧綠的毒蛇,蛇信嘶嘶作響?!獤|夷的虎巫,頭戴虎骨面具,
虎骨粉滴落在地,竟化作火焰燃燒?!魅值睦俏?,身披狼皮,
雙眼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喉嚨里發出低沉的獸吼。——鬼方的狐巫,
是一位貌美的中年婦人,懷中抱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狐貍的雙眼猩紅如血,
仿佛能看透人心。四位巫師圍繞著妲己,跳起了詭譎的祭祀之舞。蛇巫扭動著身軀,
翠綠色的毒蛇纏繞著他的手臂,吐出的信子幾乎要舔舐到妲己的臉頰。他的舞蹈如蛇般蜿蜒,
帶著云夢澤的潮濕與神秘,吟誦的咒語讓空氣都變得粘稠?;⑽椎奈璨娇褚叭缌一穑?/p>
他踩踏著地面,每一次跺腳都讓大地震顫,仿佛猛虎撲食前的蓄勢待發。他的聲音如雷,
震得人耳膜生疼。西戎狼巫的舞蹈則如草原上的狼群狩獵,迅疾而兇狠。
他的喉嚨里不斷發出低沉的嚎叫,仿佛真的化身為狼,在月光下追逐獵物。最后,
鬼方狐巫緩緩上前。她的舞姿妖異而優雅,每一步都像是狐貍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
輕盈而不可捉摸。她懷中的白狐突然躍起,輕盈地落在妲己的肩頭,
猩紅的眼睛直視著她的瞳孔?!昂⒆樱愦_定要接受狐靈的力量嗎?
”妲己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確定?!焙酌偷仄“缀牟鳖i,
狐貍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隨后,狐巫的指甲劃破妲己的手腕,
讓她的鮮血滴落在狐貍的眉心。“以血為契,以魂為祭!”剎那間,
更新時間:2025-05-01 17:2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