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月公主在寒冬臘月行乞時被皇室尋回,身著破舊男裝卻難掩清貴之姿。
左手腕的蓮花胎記成為身份鐵證。入住聽云宮首日便遭遇女配一云裳郡主的虛偽示好,
對方腕間瑪瑙手串暗藏玄機,暗示其與龍門鎮血案的聯系。通過倒敘展現三年前滅門慘案,
養母臨終前用鮮血掩蓋公主胎記,兄長陸明修拼死相護的驚魂之夜。
看似完美的認親過程暗藏蹊蹺,皇帝對胎記的異常執著與皇后眼中轉瞬即逝的冷光,
為后續真假公主之爭埋下伏筆。公主借祈福之名設計云裳自傷,
在對方腕間留下與滅門案兇手相似的傷口,開啟以血還血的復仇之路。
第一章 聽雪歸臘月廿三的雪粒子像碎玉似的砸在青石板上,我蜷在醉仙樓后巷的草垛里,
看著對面點心鋪子蒸籠里冒出的白氣。破陶碗里躺著半塊發霉的栗子糕,
是今早城西劉員外家的小廝施舍的——他本要拿去喂狗。"小乞丐,
唱個曲兒就給你個肉包子。"醉醺醺的酒客踢了踢我的草鞋,腰間的金絲蹀躞帶晃得人眼花。
我裹緊身上打滿補丁的粗布襖子,把凍得通紅的腳趾往稻草里縮了縮。
這身男裝是三年前阿娘拿舊被面改的,袖口早已磨得發亮。忽然街角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玄甲衛兵如黑云壓城。我抓起陶碗要跑,卻見當先一匹照夜白直沖而來,馬上人錦衣玉帶,
玄色大氅上金線繡的龍紋在雪光里灼人眼目。"殿下不可!"老太監尖利的嗓音刺破寒風。
馬蹄在我鼻尖前半寸堪堪停住,雪沫子撲了滿臉。那人的描金馬鞭挑起我蓬亂的發髻,
腕間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左手。"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我下意識捂住手腕,
卻被兩個侍衛架著胳膊拎起來。粗麻衣袖被猛地扯開,雪地里忽的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那個猙獰的疤痕下,半朵赤色蓮花胎記正在蒼白的皮膚上妖嬈綻放。
老太監抖著手捧來明黃絹帛,我瞥見"尋皇室血脈"幾個字,喉頭突然泛起鐵銹味。
三年前那個雨夜,阿娘用剪子劃開我手腕時滾燙的淚,混著血水滲進粗陶藥罐的裂縫里。
"臣等接駕來遲。"玄甲衛嘩啦啦跪了一地。我盯著錦衣少年腰間玉佩,
上好的羊脂玉雕著五爪蟠龍——那本該是我兄長陸明修趕考時帶著的傳家寶。
鑾駕進朱雀門時,我數著輦車上的玉鈴鐺。九九八十一聲脆響后,
朱漆宮門在暮色中轟然閉合,像只巨獸吞下了最后一縷天光。"這便是聽云宮。
"引路宮女提著琉璃燈,火光在描金廊柱上跳躍。我踩過青玉階上未掃凈的積雪,
忽然聽見環佩叮咚。月洞門轉出個鵝黃襦裙的少女,腕間瑪瑙手串紅得刺眼。
"云裳給妹妹道喜。"她伸手要扶我,指甲上丹蔻像未干的血。
我盯著她袖口銀線繡的云紋——與三年前那些黑衣人衣襟上的暗紋一模一樣。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阿姊既要道喜祈福,不如割腕獻血以表誠心?
"指尖按在她跳動的脈搏上,那里本該有個新月形疤痕。臘梅枝頭忽然落下積雪,
驚飛了檐角銅鈴。"胡鬧!"聞訊趕來的皇后鳳釵亂顫。我松開手盈盈下拜,
云裳腕間已多了五道青紫指痕。她藏在廣袖下的手在發抖,
像極了那夜阿娘握著剪子時的模樣。更漏聲催到三更時,我躺在鮫綃帳里數床幔上的金絲雀。
這些鳥兒都被繡在籠中,倒是東墻那幅《寒梅傲雪圖》里,有只墨雀正振翅欲飛。
我摸著枕下的銀簪——這是離宮前兄長塞給我的,簪頭還沾著藥廬窗欞上的朱漆。
窗外飄來誦經聲,我赤腳踩過波斯地毯。推開雕花窗,正見云裳跪在梅樹下焚香。
火星子濺在她杏色裙裾上,她慌忙去撲,瑪瑙手串磕在青磚上發出脆響。
我倚著窗欞輕笑:"阿姊當心,佛前失儀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夜風卷著雪粒子灌進來,
她猛然抬頭,白玉耳墜在頸側劃出凌厲的弧線。那對墜子晃得我太陽穴生疼。三年前的雨夜,
也是這樣晃眼的白光。阿爹把我和兄長推進地窖時,血順著他的灰布直裰往下淌。
黑衣人的刀尖挑開藥柜,沉香屑混著血腥氣在雨里發酵。"記住,你是陸家幺兒。
"阿娘把我手腕按進滾燙的藥湯,剪刀剜去皮肉時,我咬破了兄長的掌心。地窖縫隙里,
我看到繡著云紋的靴子踏過阿姊的尸體,她給兄長縫的香囊浸在血泊里,
露出半朵染紅的并蒂蓮。兄長背著我逃出火海時,城郊亂葬崗的野狗正在啃食一具女尸。
那姑娘左手腕血肉模糊,破舊的粗布衣裳卻繡著宮中才有的雙面蘇繡。梆子聲驚破回憶時,
掌心已被簪子硌出血痕。我望著銅鏡里那張與云裳三分相似的臉,
忽然想起鑾駕上皇帝撫過我胎記時的眼神。他的拇指重重擦過那個傷疤,
像是在確認什么被掩蓋的秘密。第二章 聽云劫九十九階白玉階在朝陽下泛著冷光,
我跪在祭天臺中央,十二重玄色翟衣壓得鎖骨生疼。禮官拖長的尾音在漢白玉廊柱間回蕩,
驚起檐角垂著的青銅驚鳥鈴。"平月——"皇后染著鳳仙花汁的指尖撫過金冊,
珊瑚護甲在"月"字最后一勾處頓了頓,"這個封號可還合意?
"我望著她鬢邊累絲金鳳口中銜著的東珠,那抹瑩白讓我想起兄長殿試那日,
阿娘特意給他煮的糖水蛋。"兒臣惶恐。"俯身時,翟衣上的金線牡丹擦過青磚,
發出細碎的嗚咽。云裳站在丹墀下第三級臺階,杏色宮裝繡著銀線芍藥。
她腕間的瑪瑙串換了翡翠佛珠,此刻正被捻得咯咯作響。我起身時故意晃了晃左腕,
那道猙獰的疤痕從赤金嵌寶釧下探出頭,如愿看到她的翡翠珠子突然斷了線。
"陛下有旨——"大太監尖利的嗓音劃破寂靜,"云裳郡主即日遷居清暉閣。
"翡翠珠子滾落玉階的脆響中,我緩步走到云裳面前。晨風掀起她石榴裙的蹙金裙帶,
露出腰間系著的羊脂玉佩——本該是兄長進京趕考時的盤纏。"阿姊的玉佩倒是別致。
"我伸手去碰,被她猛地拍開。清脆的巴掌聲驚飛了檐下的白翎雀,
她掌心還沾著方才斷線時勒出的血珠?;实蹚凝堃紊暇従徠鹕恚?/p>
九龍冕旒遮住了神情:"云裳,你逾矩了。""陛下明鑒!"云裳突然撲跪在地,
染血的掌心按在青磚上,"三年前臣女在慈恩寺祈福,
親眼見這女子與流民廝混......"她尾音突然發顫,
因為我正用繡著金鳳的云頭履碾過她散落的翡翠佛珠。
我彎腰拾起那顆沾血的珠子:"阿姊在佛前發愿時,可曾聽過龍門鎮的往生咒?
"指腹抹過珠面血跡,在陽光下顯出詭異的暗褐色。三年前那場大火里,
阿姊繡給兄長的香囊穗子,就是這個顏色?;屎笸蝗粍×铱人云饋?,金絲帕子飄落在我腳邊。
帕角繡著并蒂蓮,針腳與阿娘教我繡的平安符一模一樣。我盯著帕子上的暗紅血漬,
忽然想起昨日太醫診脈時說,皇后這咳血之癥,正是三年前痛失愛女時落下的病根。"陛下!
"云裳突然抓住我的裙裎,"她腕間胎記定是偽作!臣女愿以血為證!
"鎏金護甲撕開翟衣內襯,
露出我昨日故意讓她瞥見的朱砂痣——位置與真公主肩胛處的胎記分毫不差。
皇帝手中的茶盞突然炸裂,滾燙的君山銀針潑在云裳手背上。我看著那片迅速紅腫的肌膚,
想起三年前阿娘被藥爐燙傷時,也是這樣起了一串晶亮的水泡。"傳旨。
"皇帝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云裳郡主禁足清暉閣,無詔不得出。
"暮色染紅琉璃瓦時,我倚在聽云宮的暖閣里把玩金剪刀。案上鋪著從內務府討來的紅綢,
剪碎的布條堆成小山。窗外飄來木樨香,混著新送來的安神香,熏得人昏昏欲睡。"公主,
該用膳了。"新來的宮女捧著纏絲瑪瑙碗,鵪鶉蛋大小的東珠耳墜隨著動作輕晃。
我盯著她裙角沾著的紫藤花粉——清暉閣墻外才有的品種。銀匙攪動血燕盞時,
我突然開口:"這安神香味道特別。"宮女手一抖,
燕窩潑在孔雀藍釉碟上:"是、是皇后娘娘賞的龍涎香......""本宮是說,
"我拈起香爐里未燃盡的香餅,"這里頭添的曼陀羅花粉,聞著竟比太醫院配的還要醇厚。
"宮女撲通跪地時,我正將香灰倒進準備好的荷包。昨日兄長托人捎來的書信里說,
陸氏醫典記載,曼陀羅混著孔雀膽,便是殺人于無形的離魂散。三更梆子響過,
我披著玄色斗篷摸進西偏殿。月光從漏窗斜斜切進來,照在墻角那口樟木箱上。
銅鎖早已銹蝕,輕輕一擰便開了。最上層是件染血的嬰兒襁褓,左下角繡著"平月"二字,
針腳卻比宮中繡娘粗糙許多。壓在下面的密信泛著黃,火漆印紋是朵殘缺的蓮花。
信紙展開時,霉味混著龍涎香直沖鼻端:"......臘月初三子時,
鎮陸氏醫館......女童左腕......殺......"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我迅速將襁褓按原樣疊好,轉身時袖中銀簪已抵上來人咽喉。月光照亮那人腰間玉佩,
五爪蟠龍的眼睛缺了半顆墨玉。"明修哥哥?"我手一抖,銀簪在對方頸側劃出血線。
三年前兄長入京時,我親手給這塊玉佩換了青金石流蘇。黑影摘下蒙面巾,
露出兄長清瘦的面容。他左頰新添的刀疤從眼尾劃到唇角,像極了阿爹藥柜上那道陳年裂痕。
"他們發現了。"兄長將染血的布包塞給我,"當年接生的穩婆臨終前給了我這個。
"粗布里裹著半塊雙魚玉佩,魚眼處嵌著罕見的血玉髓。我撫過玉佩邊緣的齒痕,
突然想起皇帝扶我上鑾駕時,他腰間玉佩發出相似的碰撞聲。五更鼓響時,
兄長已消失在晨霧中。我望著鏡中與云裳三分相似的眉眼,將染著兄長血跡的帕子投入香爐。
青煙騰起的瞬間,銅鏡突然映出身后《寒梅傲雪圖》上的題字——那落款日期,
正是真公主夭折的三年前。第三章 玉碎驚鴻碎冰撞在琉璃窗上發出細響,
我盯著銅鏡里紅腫的左頰,將浸了藥汁的絲帕按在傷處。藥香混著血腥氣在殿內彌漫,
鎏金狻猊香爐吐出的青煙被穿堂風吹散,露出屏風后那抹杏色裙角。"公主,該換藥了。
"宮女捧著纏枝蓮紋藥匣跪在跟前,金絲楠木匣蓋上的鴛鴦鎖扣泛著冷光。
我瞥見她袖口沾著的紫藤花粉——昨日清暉閣才進貢的新品。殿外忽然傳來環佩叮咚,
云裳裹著銀狐裘闖進來,發間紅寶石步搖晃出血色光暈:"妹妹這是怎么了?
"她染著丹蔻的指尖就要觸到我傷口,被我反手扣住手腕。"阿姊來得正好。
"我拔下她發間金簪,尖頭對準她咽喉,"昨日大皇兄這巴掌,可是阿姊獻的計?
"簪尾刻著的"瑾"字映入眼簾,正是皇后母家的族徽。云裳突然凄聲慘叫,
腕間翡翠佛珠應聲而斷。殿門轟然洞開,玄色蟠龍紋衣擺掃過門檻,
大皇子手中的馬鞭還沾著雪泥。"毒婦!"鞭影挾著風聲劈來,我側身避開時故意撞翻案幾。
青玉藥罐砸碎在地,褐色藥汁濺上大皇子錦袍,
現出點點猩紅——昨日摻在傷藥里的朱砂開始顯色。"皇兄仔細衣裳。
"我拾起碎瓷片劃破掌心,鮮血滴入殘藥,"太醫院給的止血散,遇朱砂會變作鴆毒呢。
"血珠滾過瓷片上的蟠龍紋,那紋樣與三年前黑衣人刀柄上的圖騰分毫不差。
大皇子瞳孔驟縮,鑲金馬鞭當啷落地。我趁機將玉簪抵在頸間,
鋒刃壓出一道血線:"皇兄不妨猜猜,若是我此刻血濺聽云宮,
父皇會先查你鞭上的曼陀羅汁,還是云裳姐姐袖中的離魂散?""住手!
"尖細的嗓音刺破僵局,黃門侍郎捧著圣旨疾步而來。他身后跟著的太醫正盯著滿地藥汁,
山羊須不住顫抖。"陛下口諭,平月公主即日起移居聽云宮正殿。
"老太監目光掃過云裳慘白的臉,"清暉閣一應物件,皆由內廷司重新置辦。
"云裳突然瘋了一般撲向碎瓷堆,卻被大皇子死死拽住。她精心養護的指甲折斷在青磚縫里,
嘶聲喊著:"那對鎏金嵌寶燭臺是我母親遺物!你們不能......""郡主慎言。
"太醫正突然開口,"先德妃娘娘的忌物,三年前就該隨葬了。"他彎腰拾起塊瓷片,
上面沾著的藥汁正緩緩變成深紫。更漏聲催到子時,我躺在正殿的沉香木拔步床上,
盯著帳頂百子千孫圖發呆。兄長昨夜送來的密信還藏在枕中,信上說刑部舊檔記載,
十二年前德妃暴斃那晚,有個宮女抱著襁褓從角門逃走。窗外飄來焦糊味,
我赤腳踩過波斯地毯。推開西暖閣的窗,見偏殿方向騰起火光。值夜太監敲著銅鑼奔走,
喊聲混在風雪里聽不真切:"走水了......清暉閣......"我握緊袖中玉簪,
忽然被人從身后捂住口鼻。熟悉的沉水香混著血腥氣,
兄長的聲音貼著耳畔響起:"他們要燒的是樟木箱。"他掌心有道新傷,
血跡蹭在我頸間發燙。"云裳的八字庚帖。"兄長將染血的紙卷塞給我,
"德妃表侄女的生辰,與真公主相差整三年。"紙角火漆印著殘缺蓮花,
與密信上的印記嚴絲合縫。五更鼓響時,我站在焦黑的清暉閣廢墟前。
宮人抬出的尸首覆著白布,露出半截戴著翡翠鐲的手腕——那鐲子內圈刻著"長樂永康",
是皇后去年千秋節賞給云裳的。"公主節哀。"大太監躬身遞上漆盒,
"這是郡主舊物中尋得的。"盒中躺著燒變形的金鎖片,正面"平安"二字依稀可辨,
背面卻露出半枚蓮花暗紋。我摩挲著鎖片邊緣的灼痕,突然想起昨日太醫正查驗藥渣時,
曾說這離魂散需用童子血做引。遠處傳來誦經聲,我望向皇后所在的鳳儀宮,
檐角銅鈴正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第四章 鳳儀劫我數著鳳儀宮前的金絲楠木臺階,
九九八十一級,每級都刻著蓮花紋。昨夜火燒清暉閣的焦灰混在雪里,
在朱紅宮墻下暈出斑駁墨痕。引路宮女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在鎏金宮燈上,發出空洞的脆響。
"娘娘晨起咳了血,公主說話仔細些。"老嬤嬤打起珍珠簾,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我盯著她耳后新結的痂——與三年前阿娘被火鉗燙傷的位置一模一樣?;屎笸嵩谫F妃榻上,
月白中衣領口繡著銀線并蒂蓮。她手里捻著串菩提子,佛珠間隙露出指腹的繭子,
那是常年握剪子的人才有的痕跡。"月兒給母后請安。"我跪在織金蒲團上,
袖中荷包滑出半截。里頭裝著今晨在清暉閣廢墟找到的金鎖片,
燒焦的蓮花紋正對著皇后榻邊的嬰戲圖屏風。"好孩子,近些說話。"皇后伸手拉我,
腕間翡翠鐲滑到手肘,露出內側暗紅的劃痕。那是結痂多年的舊傷,
形狀像極了阿娘教我認藥時畫的當歸草。鳳仙花染紅的指甲撫過我左頰傷痕:"瑾兒魯莽,
本宮已罰他跪太廟了。"她袖中掉出半塊雙魚玉佩,魚尾處的裂痕與我懷中那枚嚴絲合縫。
我佯裝拾玉佩,趁機將荷包里的香灰灑在炭盆里。青煙騰起的剎那,皇后突然劇烈咳嗽,
帕子上綻開紅梅似的血點:"這安神香......""是云裳姐姐先前送的。
"我輕拍她后背,指尖按在第三脊椎處——這是陸氏醫書記載的咳血穴,
"兒臣覺得味道特別,特來獻給母后。"珠簾突然嘩啦作響,云裳戴著素銀簪沖進來,
孝衣下擺還沾著香灰:"姑母不可!"她伸手要打翻香爐,被我攥住手腕。
翡翠佛珠硌在昨日留下的淤青上,她疼得倒抽冷氣。"阿姊這是做甚?"我掰開她掌心,
露出被火燎出的水泡,"聽說清暉閣走水時,阿姊的八字庚帖也不見了?
"皇后手中的菩提子突然崩斷,佛珠滾進炭盆發出爆裂聲。云裳猛地抽回手,
孝衣廣袖帶翻了青玉藥碗。褐色的藥汁在波斯地毯上洇出猙獰圖案,
像極了龍門鎮那夜的血泊。"娘娘!大殿下他......"宮女驚慌失措地跑進來,
在看到我的瞬間噤了聲。她發間別著的紫藤花新鮮欲滴,這個時節只有暖房才養得出。
我忽然輕笑出聲:"皇兄此刻應在太廟悔過,莫非是來給母后請罪的?
"袖中金鎖片硌著掌心,昨夜兄長潛入太廟時曾說,
大皇子后頸有塊火焰形胎記——與十二年前燒死在冷宮的小太監一模一樣。
皇后突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月兒可聽說過借命之術?
"她染血的帕子拂過我頸間,涼意順著脊椎爬上來,"拿至親骨血做藥引,能續十年陽壽。
"窗外驚起寒鴉,我望著她映在琉璃屏風上的影子,忽然想起阿爹說過,
當歸草若用童女血澆灌,會長出妖異的藍花。暖閣角落的青銅冰鑒正在滴水,
與三年前地窖漏雨的聲響漸漸重合。"娘娘!"云裳突然尖叫著撲向多寶格,
撞翻了青瓷梅瓶。藏在瓶中的密函散落一地,
最上面那封火漆印著殘缺蓮花——與兄長送來的密信紋樣分毫不差。我搶先拾起信箋,
泛黃的宣紙上字跡斑駁:"......換子之計已成,
惟陸氏女腕間蓮紋需毀......" 墨跡在"蓮紋"二字上重重暈開,
像極了阿娘臨終前按在我腕間的血手印?;屎笫种械牟璞K突然朝我砸來,我偏頭避開,
熱茶潑在多寶格的暗格機關上。咔嗒一聲,藏在《女則》后的雕花木匣彈開,
露出半幅嬰孩襁褓——右下角繡著"平月",針腳卻與聽云宮那件截然不同。"這是!
"云裳突然瘋了一般撕扯襁褓,棉絮紛飛中掉出塊長命鎖。赤金鎖面刻著八寶紋,
背面卻用波斯文寫著:永慶十三年,西域進貢。我摸著袖中燒焦的金鎖片,
突然笑出聲:"原來阿姊才是真公主。"暖閣霎時死寂,窗外的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
像無數細小的銀珠滾過玉盤?;屎蠛黹g發出嗬嗬怪響,染血的指甲抓破了錦繡被面。
云裳癱坐在滿地狼藉中,孝衣沾著香灰與血漬,仿佛從地獄爬出的艷鬼。更漏聲里,
我踩過那幅破碎的襁褓,金絲繡線纏在繡鞋上,像條垂死的小蛇。
多寶格暗格里還有封未燒盡的信,
露出"德妃親啟"四字——正是陸氏醫館賬本上消失的那頁紙。
第五章 太液劫鳳儀宮的冰裂紋窗欞透進血色殘陽,我摩挲著袖中兩塊殘玉,
聽著更漏將最后一滴朱砂水咽下。云裳撕碎的襁褓殘片還躺在波斯毯上,
金線在暮光里泛著冷芒,像極了阿姊當年繡嫁衣時用的南海鮫絲。"月兒。
"皇后染血的指尖撫過我的眉骨,在觸及那道淺疤時驟然蜷縮,"你長得越發像德妃了。
"她腕間菩提子突然崩斷,佛珠滾進炭盆,炸出幾粒星火。我俯身去拾,
更新時間:2025-05-01 10:5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