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釣線猛地繃緊。力道之大,差點把我的桿子拖進水里。來了!我精神一振,猛地揚竿。
沉甸甸的。是條大家伙。1今天是中元節。老人們說,鬼門關大開的日子。水邊的陰氣最重。
我叫陳阿海,一個失業快一年的程序員。現在是個釣魚博主。聽起來挺自由,
其實就是混口飯吃。直播間的名字叫「潭底觀察者」。聽著挺唬人。
其實就是想多吸引點眼球,多賺點打賞。畢竟,家里還有個病人要養。我熟練地架好手機,
調整角度。補光燈打開,驅散了一小片黑暗。鏡頭對準水面。
那片一年到頭都籠罩著薄霧的水面?!腹D,家人們,阿海上線了?!?/p>
我對著鏡頭擠出一個笑臉?!咐蠒r間,老地點,今晚咱們繼續挑戰這片神秘水域?!?/p>
直播間的人氣慢慢漲上來。彈幕開始滾動?!干嘲l!」「海哥又來深夜放毒了?」
「中元節還敢來這水庫釣魚,海哥是真勇士!」「聽說這里淹死過不少人……」
「前面的別瞎說,搞得怪嚇人的?!刮仪辶饲迳ぷ??!讣胰藗?,別自己嚇自己?!?/p>
「咱們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那些?!埂冈僬f了,有這么多兄弟陪著我,怕啥?」話是這么說,
后背還是有點發涼。這水庫邪門得很。尤其是那個關于「人面石」的傳說。聽老一輩說,
以前住在這里的邵族人相信,淹死的人魂魄會附在石頭上,顯出人臉。后來又有人說,
魂魄也會附在魚身上。當然,這些都是傳說。我掛上魚餌,用力甩竿。魚線帶著鉤餌,
無聲地沒入漆黑的水面。只有那一點點熒光漂,在霧氣里幽幽地閃著。
「今晚爭取搞條大家伙。」「上次那條二十斤的,有兄弟說不夠看?!埂附裉鞝幦∑萍o錄!」
彈幕又刷了起來?!负8缂佑?!」「坐等大魚!」「今天中元節,
會不會釣上什么奇怪的東西?」「樓上的閉嘴!」我盯著水面,不敢分神。夜釣,
尤其是這種地方的夜釣,需要十二分的專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水面靜得像一面黑色的鏡子。只有偶爾掠過的夜風,帶來幾聲不知名的蟲鳴。
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哭聲?我皺了皺眉??赡苁秋L聲,或者是什么小動物。
不能自己嚇自己。直播間的人數還在緩慢增加。有人開始刷禮物。
「感謝『只想釣魚不想上班』送的飛機!」「感謝老板!」我對著鏡頭抱拳?!咐习宕髿猓?/p>
今晚必須釣上大魚給老板助興!」心里卻在打鼓。這鬼天氣,這鬼日子,魚口會好嗎?
女兒小雅……也是在這樣的夏天沒的。就在這片水庫。如果不是為了流量,
為了賺錢給妻子治病,我絕不會再踏進這里一步。三年前的那個下午,
像烙鐵一樣刻在我心里。每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妻子的精神,就是從那天開始垮掉的。
她總是抱著小雅的舊校服,坐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天。嘴里念叨著:「小雅,該回家了……」
醫生說,是創傷后應激障礙。需要長期治療,需要錢。很多錢。所以我必須來這里。
來這個我最恐懼,也最可能創造奇跡的地方。夜釣、探秘、刺激……這些都是流量密碼。
「來了來了!有口了!」我低喝一聲,猛地揚竿!竿稍瞬間彎成一個驚人的弧度!
巨大的力道從水下傳來,幾乎要把我整個人拖下水!「臥槽!大家伙!」我死死握住魚竿,
手臂肌肉繃緊。腎上腺素飆升。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中魚了!中魚了!」「看這彎弓!
絕對是巨物!」「海哥穩?。 埂咐蟻?!拉上來!」「快看看是什么!」
水下的東西力氣大得驚人。魚線被繃得嗡嗡作響。我不敢硬拉,只能小心地遛魚。
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心臟怦怦狂跳。是興奮,也是緊張。這絕對是我直播以來,
遇到的最大的魚!「兄弟們,這家伙勁兒太大了!」「我感覺……至少三十斤往上!」
「今天真要破紀錄了!」我和水下的巨物僵持著。一分鐘,兩分鐘,
十分鐘……手臂開始發酸。汗水流進眼睛里,澀得難受。但直播間的人氣已經突破了新高。
打賞像雨點一樣落下。值了!只要能把它弄上來!「快沒力了!它快沒力了!」
我感覺到水下的掙扎開始減弱。機會來了!我開始慢慢收線。一個巨大的黑影,
逐漸被拖向岸邊?!赋W!抄網!」我大喊著提醒自己,放下魚竿,
拿起旁邊早就準備好的大號抄網。水花翻涌。一個碩大的魚頭率先露出水面。
借著補光燈的光線,我看到那是一條巨大的鱸魚!「漂亮!是巨鱸!」我興奮地大叫。
彈幕更是瘋狂?!各|魚王啊!」「這得有四十斤吧?」「海哥牛逼!」我用盡全力,
將巨鱸抄進網里,拖上了岸。魚還在網里猛烈地撲騰著。水花濺了我一身。我顧不上擦,
掏出手機,走近抄網。「家人們!看看!看看這大家伙!」我把手機鏡頭對準鱸魚。
「目測絕對超過三十斤!這身形!這力道!絕了!」我打開手機的閃光燈,
想讓觀眾看得更清楚。白色的強光打在濕漉漉的魚身上。鱗片反射著刺眼的光。
「大家看這魚頭……」我的聲音戛然而止。等等。那是什么?在鱸魚寬大的額頭上,
靠近眼睛的位置……有一片不規則的斑紋。這很正常,
魚身上經常有各種寄生蟲或者病變的痕跡。但……這片斑紋的形狀……在閃光燈的照射下,
顯得異常詭異。它……它看起來……像一張人臉。一張模糊的、扭曲的、少女的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瞬間停滯?!概P槽……那是什么?」「魚頭上好像有東西?」
「是寄生蟲嗎?看著好惡心?!埂傅纫幌隆以趺纯粗駨埬槪?!」「?。。。?!
我也看到了!是人臉!」「閃光燈關了看看?」我下意識地關掉了閃光燈。
只剩下補光燈柔和的光線。那片斑紋又變回了普通的、不起眼的暗色印記。
就是一片普通的色素沉積,或者是什么病變。我松了口氣。是光線問題。是角度問題。
肯定是?!竾樜乙惶!刮覍χR頭笑了笑,有些勉強?!缚赡苁羌纳x,
或者是受傷留下的疤?!埂隔~嘛,身上有點奇奇怪怪的花紋也正常?!?/p>
我試圖讓語氣輕松一點。但彈幕已經炸了?!附^對是人臉!我截圖了!」
「海哥你再用閃光燈照一下!」「對!再照一下!剛才太清楚了!」
「中元節釣上人面魚……細思極恐!」「這水庫果然邪門!」我看著滾動的彈幕,
猶豫了一下。再照一次?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但直播間的人氣已經達到了頂峰。
各種禮物特效幾乎鋪滿了屏幕。流量……我需要流量。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打開手機閃光燈,
對準魚頭。這一次,我特意調整了一下角度。大約……45度角。那張臉……又出現了!
比剛才更清晰!雖然依舊模糊扭曲,但五官的輪廓隱約可見!甚至……在那張臉的右眼下方,
好像還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像一顆……淚痣?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2小雅……小雅的右眼下面,就有一顆淚痣!一模一樣的位置!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魚身上的斑紋,怎么可能和人臉一模一樣?還是和小雅……「臥槽!
真的是臉!」「我看到了!還有一顆痣!」「救命!我雞皮疙瘩起來了!」「海哥!
這魚太詭異了!快放生吧!」「放生+1」「這魚不能要??!」「會不會是……水鬼附身?」
彈幕徹底失控了。各種猜測和驚呼刷屏。我的手在抖。手機差點沒拿穩。那張臉,
在閃光燈下,仿佛帶著一種詭異的生命力。魚嘴一張一合,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我猛地關掉閃光燈,后退了兩步。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咳咳……那個……家人們……」我的聲音干澀沙啞?!复_實……有點奇怪?!?/p>
「可能……真的是某種罕見的寄生蟲或者病變。」「角度問題,光線問題……」我語無倫次。
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笗r間不早了,今天的直播……就到這里吧?!?/p>
「感謝大家的觀看和打賞?!埂高@條魚……我會先帶回去研究一下?!?/p>
「看看具體是什么情況?!埂复蠹彝戆??!刮掖掖医Y束了直播。甚至沒看最后的彈幕。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風聲,水聲,還有那條巨鱸在抄網里偶爾的撲騰聲。
以及我如擂鼓般的心跳聲。我看著那條魚。在沒有強光照射下,它額頭上的斑紋,
就是一片普通的斑紋。可剛才那一幕,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我的視網膜上。
那張臉……那顆痣……小雅……我用力甩了甩頭。陳阿海,你清醒一點!那是魚!
是魚身上的斑紋!你女兒已經……已經不在了!是被淹死的!怎么可能附在魚身上?
這太荒謬了!一定是你看錯了!是你太想女兒了,出現了幻覺!對,幻覺!
我找了個大號的活魚桶,把鱸魚裝了進去。動作有些僵硬。收拾好東西,
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水庫邊。濃霧似乎更重了。背后的水面,在黑暗中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沉默地注視著我?;氐阶庾〉姆孔?,已經是凌晨。妻子還在熟睡?;蛘哒f,
在藥物的作用下昏睡。她的床頭,放著小雅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花,右眼下方,
一顆小小的淚痣清晰可見。我的心猛地一揪。不敢再看。我把魚桶放在陽臺,接上氧氣泵。
然后把自己關進了小書房。這里是我剪輯視頻的地方。也是我逃避現實的角落。我打開電腦,
導入了今晚直播的錄像。拖動進度條,找到釣上那條鱸魚的片段。一遍,兩遍,
三遍……在普通的補光燈下,一切正常。就是一條額頭帶點奇怪斑紋的大鱸魚。
我找到打開閃光燈的那幾秒。暫停。放大。那張臉……模糊,扭曲,卻又詭異地熟悉。
那顆痣……我猛地捂住了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是幻覺嗎?視頻是不會騙人的。
但……這怎么可能?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是程序員出身。我信奉科學。凡事要講證據。
這一定是某種自然現象。3對,找專家!我立刻上網搜索。
水產養殖、魚類病理……找到了一位省內水產研究所的教授的聯系方式。姓李??唇榻B,
是魚類寄生蟲和病理方面的權威。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截取的幾張清晰的圖片,
和一小段視頻,發給了李教授。簡單說明了情況。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我沒指望能立刻得到回復。我靠在椅子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
眼睛死死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張魚臉截圖。越看,心越慌。越看,越覺得那不僅僅是斑紋。
那眼神……等等!眼神?魚的眼睛,不都是呆滯無神的嗎?尤其是死魚或者瀕死的魚。
我再次點開那段閃光燈照射下的視頻。放慢速度,一幀一幀地看。就在閃光燈亮起的一瞬間。
魚的瞳孔位置……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反光點!非常非常小,一閃而過!
就像……就像人類濕潤的眼球,反射光線時的那種感覺!人的角膜反射!我猛地站了起來,
椅子被帶得往后滑出老遠,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不可能!魚眼怎么會有類似人眼的角膜反射?
它們的眼睛結構完全不同!我反復播放那幾幀畫面。那個反光點,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
不是噪點,不是鏡頭炫光!它就在瞳孔的位置!隨著魚眼的微微轉動,
那個反光點似乎也在移動!這……這徹底打敗了我的認知!冷汗,再次浸濕了我的衣服。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比失去工作更甚,比面對妻子的病情更甚。那是一種對未知,
對無法理解的現象的本能恐懼。這條魚……它到底是什么東西?難道那些傳說……是真的?
溺亡者的靈魂……真的會附在魚身上?小雅……不!我不能再想下去了!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會有科學解釋的!一定會有!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遍遍刷新著郵箱。天快亮的時候,
終于收到了李教授的回復。郵件很短,很專業。「陳先生您好,圖片和視頻已閱?!?/p>
「根據您提供的影像資料初步判斷,您釣獲的鱸魚額頭斑紋,
應為錨頭鳋(Lernaea cyprinacea)寄生后,
引發局部組織病變及色素異常沉積所致?!埂稿^頭鳋是一種常見的淡水魚寄生蟲,
其頭部鉆入魚體組織,會引起炎癥、潰爛,有時會形成不規則的肉芽腫或色素沉著,
在特定光線和角度下,視覺上可能產生類似人臉的錯覺?!埂钢劣谀岬降难鄄糠垂恻c,
大概率是魚眼表面黏液或寄生蟲、雜質等在強光下的偶然反光現象。」
「建議對魚體進行解剖檢驗,以最終確認病因?!埂缸:?。李XX,省水產研究所。」
錨頭鳋……寄生蟲……色素沉積……偶然反光……科學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果然,是我想多了。是中元節的氛圍,
是水庫的傳說,是我自己的心理陰影,共同作用下的結果。就是一條生了病的,
長得比較奇怪的魚而已。我苦笑著搖搖頭。陳阿海啊陳阿海,你真是被嚇破膽了。為了流量,
把自己搞得疑神疑鬼。我關掉電腦,感覺疲憊不堪。天已經大亮。
城市的喧囂逐漸取代了夜晚的寂靜。陽臺上的鱸魚還在氧氣泵的咕嚕聲中緩緩游動。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沒有閃光燈,沒有特定角度。它額頭上的斑紋,就是一片模糊的印記。
眼睛,也只是魚的眼睛。呆滯,無神。昨晚的一切,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然而……當我準備去洗把臉,徹底忘掉這件事時。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電腦屏幕。
屏幕已經暗了下去。但就在那純黑的背景上。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段被放慢了無數倍的視頻。
看到了那個在魚瞳中一閃而過的,極其微弱的……屬于“人”的反光。李教授的解釋,
真的是全部的真相嗎?那個眼神……那顆淚痣……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
再次纏住了我的心臟。萬一……萬一那不是巧合呢?萬一科學無法解釋呢?我站在原地,
手腳冰涼。窗外的陽光,明晃晃地照進來。卻驅散不了我心底越來越深的寒意。4天亮了。
但我感覺自己還陷在昨晚的噩夢里。李教授的郵件,像一劑短暫的鎮定劑。
藥效正在快速消退。錨頭鳋。寄生蟲。色素沉積。這些冰冷的詞語,無法驅散我心頭的寒意。
那個眼神。魚瞳里的反光。太像了。太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了。還有那顆淚痣。我甩了甩頭,
試圖把這些念頭甩出去。不行。我不能自己嚇自己。我需要證據?;蛘摺枰嗟慕忉?。
僅僅一個水產專家的遠程判斷,不夠。我需要去現場?;氐侥莻€水庫。那個吞噬了我女兒,
也可能藏著更多秘密的地方。我抓起車鑰匙,幾乎是跑著沖出了家門。妻子的房間門緊閉著。
里面沒有任何聲音。自從三年前小雅出事后,她就這樣了。把自己鎖起來,鎖在回憶里。
有時清醒,有時糊涂。醫生說,是創傷后應激障礙。我知道,她只是無法接受女兒的離開。
我也無法接受。所以,我才會像個瘋子一樣,跑到那個水庫直播釣魚。
美其名曰「潭底觀察者」。其實,我只是想離女兒近一點。哪怕,那里只有冰冷的潭水。
車子在熟悉的山路上行駛。越靠近水庫,霧氣越濃。即使是夏日的正午,
陽光也難以穿透這經年不散的白茫。這霧,就像籠罩在我心頭的陰霾。水庫管理處的小樓,
孤零零地立在水邊。有些破敗了。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牌子?!盖嗌剿畮旃芾碚尽?。
我停好車,走了過去。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收音機播放閩南戲曲的聲音,
咿咿呀呀的。我敲了敲門。「請進?!挂粋€蒼老的女聲響起。我推門進去。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桌子后面,戴著老花鏡,翻看著一本厚厚的登記簿。
她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渾濁但銳利。「你是……?」「阿姨您好,我姓陳,是個釣魚的?!?/p>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羔烎~的?」她的語氣有些生硬?!赴⒁?,
我今天不是來釣魚的。」「我是想……打聽點事。」她放下登記簿,身體往后靠了靠,
打量著我?!甘裁词??」「關于這個水庫的……一些傳說?!刮倚⌒囊硪淼卮朕o。
老婦人沉默了一下,眼神似乎變得有些復雜?!競髡f?這水庫能有什么傳說?」
「無非就是些淹死鬼之類的瞎話。」「阿姨,您在這里工作很久了吧?」「嗯,
從年輕時候就在這了?!埂肝艺煞蛞郧笆沁@里的管理員。」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
「后來……他不在了?!刮倚睦镆粍印YY料里提到的林玉蘭。就是她?!赴⒁?,
我能不能……跟您打聽一件二十年前的事?」林玉蘭警惕地看著我。「二十年前?什么事?」
「聽說,大概是2003年的時候,這里發生過一起事故?!?/p>
「好像有幾個女孩子……失蹤了?」林玉蘭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猛地站起身,胸口起伏著。
「你聽誰說的?!」「你問這個干什么?!」她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激烈?!赴⒁?,
您別激動?!埂肝覜]有惡意?!埂肝抑皇恰刮也恢涝撛趺唇忉尅?/p>
難道說我釣到了一條人面魚,懷疑和當年的失蹤案有關?她不把我當瘋子才怪。
「我女兒……三年前,也在這里……」我的聲音哽咽了。提到小雅,
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林玉蘭的激動慢慢平復下來。她重新坐下,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過了很久,她才嘆了口氣?!冈炷醢 埂改羌?,是水庫的忌諱?!?/p>
「沒人愿意再提。」「尤其是中元節前后?!怪性?。又是中元節?!赴⒁?,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能不能……告訴我?」5林玉蘭沉默著,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登記簿。那本登記簿很舊了,邊角都已卷起。
「那是2003年的中元節?!顾穆曇粝袷菑暮苓h的地方傳來?!溉齻€女學生,
都是市里一中的。」「偷偷租了游艇,跑到水庫中心玩?!埂改翘祆F特別大,跟今天差不多。
」「后來……船翻了?!埂杆丫汝犝伊巳??!埂钢徽业搅藘蓚€女孩的尸體?!?/p>
「還有一個……叫什么……姓王的女孩,一直沒找到?!埂富畈灰娙?,死不見尸?!?/p>
三個女孩,只找到兩個。我的心沉了下去。這和資料里說的一樣?!改恰髞砟??」
「后來?還能怎么樣?!埂讣议L鬧了一陣子,最后也就不了了じ。」「水庫賠了錢?!?/p>
「但這水底下那么深,地形又復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p>
林玉蘭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和無奈?!改恰煞颉刮倚⌒牡靥崞?。
「他就是因為那件事,才被辭退的?!沽钟裉m的語氣帶著一絲怨氣。
「那時候搜救隊已經放棄了?!埂杆f不忍心讓那孩子一個人在水底飄著?!埂妇统弥砩?,
偷偷開著管理處的船,自己下水去找?!埂附Y果……尸體沒撈上來,
反而被人舉報私自動用公家船只?!埂割I導為了平息影響,就把他給辭退了?!埂笡]過幾年,
他就因為這事,心里憋著氣,生病走了。」原來是這樣。難怪她對這件事如此敏感。「阿姨,
對不起,提起您的傷心事了?!埂笡]事,都過去了?!顾龜[擺手,
眼神卻望向窗外濃濃的霧氣,仿佛能穿透那片白茫,看到水底深處?!钢皇恰羌?,
透著邪乎?!埂感昂??」我的心跳明顯加快?!膏?。」「出事那天是中元節。」
「老人們都說,中元節水鬼要拉替身。」「而且,那段時間,水庫附近住的邵族人,
一直說不太平?!股圩?。人面石傳說。放魚燈祭溺魂。這些信息在我腦海里串聯起來。
「邵族人?他們怎么說?」「他們信奉他們自己的山神水神?!埂赣兴麄冏约旱囊幘亍!?/p>
林玉蘭壓低了聲音?!肝艺煞蚰菚r候跟一個邵族的老人關系還行?!?/p>
「那老人偷偷跟我丈夫說……」「說那幾個丫頭,怕不是簡單的溺水。」
「她們驚擾了水里的東西?!埂阁@擾了水里的東西?」「是什么?」「老人說……溺死的人,
如果怨氣太重,又是在特定的日子死在水里……」「魂魄散不了,就會變成‘水虺’?!?/p>
水虺?「那是什么?」「我也聽不懂?!埂复蟾啪褪恰裆?,又像蛟龍的幼崽之類的東西。
」「老人說,這種東西兇得很?!埂感枰谒渍覀€東西‘養魂’?!?/p>
「用魚的身子……養上三年?!埂傅然昶丘B足了,才能去投胎,或者……變成更厲害的東西。
」用魚身養魂三年……我的后背竄起一股涼氣。
那條鱸魚……額頭的人臉……難道……「這都是迷信的說法?!沽钟裉m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
又補充了一句。「當不得真。」「不過……找不到的那具尸體,確實奇怪?!埂赴蠢碚f,
泡了那么久,總該浮上來的?!埂缚删褪菦]有?!埂敢稽c蹤跡都沒有?!顾脑?,
像一塊石頭,投入我本就波濤洶涌的心湖。迷信嗎?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條魚,
我也會當成迷信??涩F在……「阿姨,您還記得……那個失蹤女孩的名字嗎?」
「姓王……叫什么來著……」林玉蘭皺著眉頭想了很久?!负孟袷恰酢蹊骱俊?/p>
更新時間:2025-05-01 09:2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