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本主 若鈴安 98266 字 2025-05-01 08: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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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注意到后院方向悄然漫起的黑霧。那霧氣濃稠如墨,在月光下泛著不祥的幽藍,仿佛有生命般沿著回廊的雕花木柱緩緩攀爬,所過之處,燈籠里的燭火無聲熄滅。

楊一可指間纏繞的十四多寶手串突然一顫。她瞳孔微縮,在識海中低聲道:【他們去的后院那邊不對勁,鬼氣森森的?!?/p>

楊清念的神識透過手串掃過庭院,聲音陡然凝重:"宴會上帶來的孩子應該是七個,現在卻多了一個。"

楊一可從手串傳來聲響【我過去看看?!?/p>

"慢著!"楊清念用意念喝止,神識震蕩間帶起手串上碧霄珠發燙,"你靈魂受損尚未痊愈,這黑霧臟得很,別讓自己也臟了,別去。"

她突然噤聲——那霧氣已凝成無數細小的鬼手,正扒著窗欞向內窺探。更駭人的是霧氣深處隱約傳來孩童嬉笑,可細聽之下,那笑聲里竟夾雜著骨節摩擦的"咔咔"聲。

楊清念的聲音罕見地發緊:"是'倀童'……不是本地的,而且道行不淺。"

她看著的十四多寶手串,"這東西專噬生魂,連我全盛時期都要避其鋒芒。不過趕走他我倒是還是有辦法的。"

正說著,那多出的"孩子"突然從回廊轉角探出頭——慘白的小臉上掛著夸張的笑,嘴角幾乎咧到耳根,脖頸卻詭異地扭轉了180度,正直勾勾盯著廳內渾然不覺的賓客們。

楊一可剛欲轉身離席,廳門處忽傳來一陣騷動。

“省教育廳陳秘書長到——”

段炎昌立刻整了整衣襟,快步迎上前去。只見一位身著藏青中山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邁步入內,身后跟著兩名隨從,手捧錦盒,氣度不凡。

“陳秘書長大駕光臨,段某有失遠迎!”段炎昌笑容滿面,拱手行禮。

陳秘書長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滿堂賓客,朗聲道:“段知事客氣了。今日前來,一是賀壽,二是特為蒼麓書院一事。”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幾分,“蒼麓書院自本月起,正式由私立改為省立公立學堂,納入新式教育體系,實乃本省教育界一大盛事!”

滿座賓客聞言,紛紛鼓掌稱贊。段炎昌臉上笑意更深,卻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楊一可的方向——蒼麓書院本是楊家祖產,如今收歸官辦,本來還想會有諸多波折,沒想到她卻主動捐了出來。

陳秘書長繼續道:“蒼麓書院改制后,將增設女子師范科,推廣新式女學?!彼质疽?,隨從立即捧上一只鎏金錦盒,

“為此,省教育廳特頒發‘婦女教育先鋒’獎章,以感謝楊一可小姐主動改組書院,促成官學新制,實為女子教育之表率?!?/p>

廳內掌聲愈發熱烈,幾位鄉紳甚至起身致意。

楊一可立在原地,月白色旗袍上的暗紋銀線在燈光下若隱若現,襯得她面容愈發清冷。她唇角微揚,笑意卻未達眼底。

臺下賓客交頭接耳,議論聲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楊小姐當真舍得?蒼麓書院可是楊家經營了三代的基業!”一位穿團花馬褂的老者捻著胡須感嘆,眼中既有欽佩,又藏著一絲難以言明的惋惜。

“何止是基業?”身旁戴圓框眼鏡的商人壓低聲音,“藏書樓里那些宋版孤本,隨便一冊都夠買下半條街的鋪面。如今竟全數充公……嘖嘖,這份魄力,便是男子也未必有?!?/p>

靠近廊柱的席位上,幾個穿著新式學生裝的年輕人卻面露不屑。其中一人嗤笑一聲,嗓音故意揚高:“一個小腳女人,除了放手還能怎樣?難道要學那些遺老遺少,抱著祖宗牌位阻撓社會進步?”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楊一可的裙擺,“就像她和周家退婚——識時務罷了!”

話音未落,鄰桌穿陰丹士林布旗袍的女教員猛地拍案而起:“胡說什么!楊小姐改組書院是為讓更多女子能讀書明理。周汝清抽大煙敗光家產,退婚是自救,與識不識時務何干?”她指尖戳著那學生裝男子的鼻尖,“你們這些穿洋裝吃面包的,倒比裹小腳的還封建!”

滿座嘩然。段炎昌見狀正要打圓場,忽見楊一可輕輕放下茶盞。青瓷碰觸紅木桌面的脆響,竟讓嘈雜的廳堂瞬間靜了下來。

“諸位。”她撫平旗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皺,月魄珠在領口泛著幽藍的光,“藏書樓的書,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陪葬的。”

眼風掃過方才出言不遜的學生,唇角勾起冰涼的弧度。

就在她說話間,后院方向的黑霧竟順著梁柱縫隙滲入廳堂,在地磚上蜿蜒如活蛇。賓客們渾然不覺,仍沉浸在改制慶典的喜慶中。

“不好?!睏钜豢赏蝗婚_口,就朝著后院走去。

眾人只見楊一可面色驟變,匆匆離席,卻不知她眼中翻涌的黑霧正從廳堂梁柱間滲出。

賓客們交頭接耳:“這小腳女人,果真上不得臺面……”

段炎昌指節一叩桌面,鴉雀無聲。

秘書長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后閃過一絲疑慮,低聲道:“段公,不妨也去看看?!?/p>

段炎昌眉頭微蹙,略一頷首,兩人便并肩穿過雕花月洞門。

眾賓客見狀,哪敢怠慢?

穿西裝的大亨撣了撣襟前懷表鏈,穿旗袍的太太們攥緊繡帕都一起往后院那邊走去。

后院本是一方清凈地,幾個孩童先前嬉鬧聲戛然而止——穿陰丹士林布衫的小女孩癱在井臺邊,辮梢散亂,一只虎頭鞋歪在血泊中,而另外兩個孩子早嚇得蜷在芭蕉樹下,連哭都忘了聲氣。

董君如臉色驟變,提了旗袍下擺便踉蹌撲上前。她一把摟住董珠兒,指尖觸到女兒冰涼的臉頰,喉頭猛地哽住:"珠兒!珠兒!"抬頭見雙胞弟弟董寶兒縮在芭蕉葉下,牙關打顫,忙拽過他細瘦的腕子,"寶兒,你姐姐怎會——"

那孩子卻只瞪著空洞的眼,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嘴里翻來覆去念叨:"影子...井里有影子抓阿姐的腳..."

楊一可撥開人群,鬢邊一支銀簪簌簌亂顫。她蹲身探了董珠兒鼻息,突然掐訣往孩子眉心一點:"三魂走了一魄,得喊回來!"

西派那幾位穿洋裝的先生頓時哄笑出聲。戴圓框眼鏡的醫學院長掏出手帕掩住鼻子:"楊姑娘,如今是民國了,您這套跳大神的把戲——"話未說完,后院古井里突然傳來"咚"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從深處叩了記棺材板。

董君如渾身發抖。她哆嗦著捧起董珠兒的臉,帶著哭腔喊:"珠兒——回來啊——"聲音在井臺邊蕩出回音,可懷里的孩子依舊面色青白。

楊一可突然按住她肩膀:"董小姐,您雖收養她,終究不是血親……要開壇做法。"

話未落,穿白大褂的西醫已冷笑插話:"楊姑娘不如直接說要多少錢開壇?這孩子分明是貧血,該打針!"

幾個戴禮帽的商人跟著哄笑,有人故意把文明杖往地上杵得咚咚響。

原先支持楊一可的老輩也動搖了。

穿團花馬褂的族長捻著佛珠嘀咕:"未出閣的姑娘插手陰事,本就不吉利……"

此時董珠兒突然抽搐起來,嘴角溢出的血沫浸透了董君如的云紗袖口,像一樹殘梅落在雪地上。

場面霎時亂作一團。

那穿西服的想必是一個西醫,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老媽子,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瞪得滾圓:"都什么時候了還搞這些迷信!這孩子明顯是生理機能出了問題,必須立刻進行科學救治!"

他邊說邊從皮箱里嘩啦啦掏出一堆金屬器械,寒光閃閃的鑷子、剪刀碰在一起叮當作響。

蓄著山羊胡的老中醫氣得胡子直翹,煙袋鍋子往青石板上重重一磕:"放屁!你們這些洋大夫懂什么?這分明是神魂受驚,得先安魂定魄!"說完就從繡袋里取出銀針準備針灸。

他身后幾個穿長衫的學徒立即幫腔:"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還能有錯?"

"老祖宗?老祖宗還覺得天圓地方呢!"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西醫譏諷道,手里晃著個亮閃閃的聽診器,"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這些神神鬼鬼的?"

"你們這些假洋鬼子!"老中醫的學徒漲紅了臉,"連《黃帝內經》都沒讀過就敢在這大放厥詞!"

"讀那些老古董有什么用?"西醫那邊也有人反唇相譏,"現在治病講究的是科學!"

兩派人馬越吵越兇,唾沫星子橫飛,有人已經開始推搡。穿長衫的和穿西裝的擠作一團,文明杖和煙袋鍋子在空中揮舞,場面混亂不堪。

而在這片喧囂中,董珠兒小小的身子靜靜躺在青石板上,臉色已經由青轉白,嘴唇泛起不祥的紫色。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抽搐著,卻無人俯身查看。

突然有人高喊:"濟世堂的周先生就在隔壁!"人群頓時騷動起來。這周汝清家學淵源,祖上五代行醫,偏又留洋學過西醫,在韻省都是數得著的人物。

幾個穿短打的幫閑已經七手八腳要抬人,楊一可卻突然張開雙臂攔住:"且慢!周先生救不了這..."

話音未落,那戴金絲眼鏡的西醫突然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被周少爺退了親的楊姑娘嗎?怎么,還記恨人家娶了葉小姐呢?"他故意把"葉小姐"三個字咬得極重,引得幾個穿洋裝的年輕人嗤笑起來。

老中醫的學徒也跟著幫腔:"師父您瞧,有些人怕不是借機報復吧?誰不知道周少爺娶了留洋回來的葉青青,某些人心里不痛快呢!"

一個穿著時髦的太太搖著檀香扇,故意揚聲道:"要我說啊,這未出閣的姑娘家,還是少管閑事的好。別是看人家周少爺夫妻恩愛,存心在這兒搗亂吧?"

楊一可的指尖微微發抖,卻仍擋在董珠兒身前。檐下紅燈籠突然齊齊暗了一瞬,她鬢邊的銀簪無風自動,在暗夜里泛著幽幽冷光。

楊一可剛要再開口,董君如已經紅著眼眶朝她福了福身:"楊姑娘,對不住..."話音未落,幾個婆子已經七手八腳裹著錦被將董珠兒抱起。

段炎昌沉著臉一揮袖:"備我的汽車!"青石板上頓時亂作一團——穿短打的聽差撞翻了描金食盒,穿西裝的忙著掏懷表看時辰,幾個太太的繡鞋差點踩到楊一可的裙角。

濟世堂的燈籠在巷口明明滅滅,董君如抱著孩子跌跌撞撞沖在最前頭,緞面繡鞋都跑掉了一只。

段炎昌落后兩步,突然回頭看了眼仍立在井臺邊的楊一可。

她的衣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腕間一串玉珠正在瘋狂轉動,玉珠相撞的聲響竟壓過了人群的喧嚷。

沒人注意到井沿上突然浮現的黑色手印,正順著青苔悄悄漫向人群離去的方向。

楊一可順著黑手印跟了上去。

【清念,我也是鬼魂,在你手串中修煉多時,我想看看我的能力能不能降服那倀童。】原主楊一可在手串中說。

【那東西臟?!?/p>

【我不怕?!?/p>

在楊一可體內的楊清念低聲道:“那倀童吞了七個童男的精魄,戾氣已成,你未必壓得住。”

手串中傳來輕笑,【可你不是說過我作為靈月族的傳承,這些也是該學的嗎?】

兩個魂魄靈魂流轉,沒有人看得到。

前院濟世堂的燈火映得半條街都亮如白晝。楊一可卻獨自站在巷口陰影里,看著地上蜿蜒的黑印——那手印像活物般在青石板上蠕動,繞過熱鬧的醫館正門,徑直往后院柴房爬去。

她悄悄跟了上去。后院的破木門虛掩著,黑印從門縫里鉆進去,竟在月光下拖出黏稠的尾跡。

隔著墻還能聽見前院周汝清溫潤的嗓音:"快準備腎上腺素..."緊接著是董君如撕心裂肺的哭喊:"珠兒的手怎么越來越冷了?"

楊一可剛推開門,就聽見柴堆后傳來"咕咚"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掉進了水缸。月光突然被烏云遮住,五個漆黑的指印正慢慢朝著后院一間燃著檀香的廂房而去。

窗內一燈如豆,映出道姑劉蘇獨坐的身影。她覆著白綾的雙眼處滲出血跡,面前香案上的檀香卻詭異地燒出三長兩短的香相,銅錢劍橫在膝頭嗡嗡震顫。

前院突然傳來董君如撕心裂肺的哭喊:"珠兒的心口!她心口在滲黑水!"幾乎同時,西廂房內"錚"的一聲,劉蘇膝頭的銅錢劍突然自行飛起,將門閂劈成兩截。

更新時間:2025-05-01 08: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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