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葉青青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起來,她的笑聲豪邁而響亮。
只是,她用手中的西洋扇輕輕遮住了她那鮮艷的紅唇,但扇子背后的笑聲卻更加清晰地傳了出來,仿佛在強調她對此的不解和嘲諷。
“聽聞葉青青小姐也是留洋回來的,甘心做姨太太?”
周汝清眸子寒光一閃:“不是做姨太太,我娶葉青青是妻,我會和你退親,只要等父親一回來。”
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枯葉墜地:
“不用等你父親回來,我們現在就可以退親。”
周汝清蹙眉,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下意識撫了撫西裝前襟——那里別著一枚鍍金懷表,是葉青青送的“定情信物”。
“你娘家沒了依靠,我也不是非要和你退親……” 他的聲音忽然卡住,因為楊一可抬起了眼。
那雙眼睛黑得驚人,像是能把人吸進去的深井。
“這是我們對你的仁慈。”他勉強說完,喉結滾動了一下。屋角的煤油燈忽地爆了個燈花,映得他額角滲出細汗。
“我和葉青青情投意合,我們追求的是心靈的契合,是新時代的靈魂伴侶……”
檐外突然下起小雨,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像無數細小的嘲笑。
楊一可慢慢折起報紙。
“我們的結合,是基于共同的理想和追求,而非舊時代的包辦婚姻?!敝苋昵逶秸f越快,仿佛這樣就能說服自己,“我看你父兄出了事情,就是來和你說……”
“我還是可以娶你?!?/p>
“但你只能做小。”周汝清終于吐出最齷齪的字眼,“嫁過來你也別指望我會和你圓房?!?/p>
手串中的原主楊一可憤憤不平【周汝清,你留學前明明說這輩子就愛我一個人?】
楊一可轉頭看著葉青青問:“你也同意?”
葉青青驕傲仰著腦袋,“我們這種新式女子和你這種舊式女子不一樣?!?/p>
楊一可抬眼看了一眼周汝清和葉青青,冷聲道:“周少爺的‘仁慈’,葉小姐的‘新式愛情’,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一把薄刃劃過空氣。檐下的風鈴忽然無風自動,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周汝清皺眉,下意識往葉青青身邊靠了半步。葉青青卻微微抬著下巴,新燙的卷發襯著洋裝領口的珍珠泛著冷光。
“楊小姐,”她開口,聲音甜得發膩,“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汝清也是為你著想……”
楊一可忽然笑了?!叭~小姐脖子上那枚十字架,”她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袖口,“是用緬北的嬰骨雕的吧?”
楊一可話音未落,葉青青的手指已經下意識攥緊了胸前的十字架。
那鍍銀的鏈子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勒出一道紅痕,襯得她新燙的卷發都顯得僵硬了幾分。
“你、你胡說什么……”她的聲音忽然拔高,甜膩的腔調里裂開一絲慌張,“這是我在教堂受洗時,神父親自祝圣過的——”
周汝清一把攬住葉青青的肩膀,西裝袖口的金扣子刮到了她的珍珠耳環。他臉色陰沉,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鈍刀割肉,“你以為現在還是你爹當縣知事的時候?你母親兄長說不定死在路上,在哪里荒山野嶺沒人收尸呢,你要是……”
屋角的煤油燈突然“啪”地爆了個燈花。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廳堂。
楊一可收回手,看著周汝清臉上迅速浮現的掌印,慢條斯理地甩了甩手腕。
"滾。"她只說了一個字,卻讓整個廳堂的空氣都凝固了。
周汝清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竟敢打路易斯——"葉青青惡狠狠瞪著楊一可。
"再不滾,"楊一可微微抬眼,眸中寒光乍現,“下一個就是你……”
說著楊一可看向了周汝清。
周汝清冷哼道:“我絕對不會原諒你,這……這一次……”
說完帶著葉青青轉身就走。
原主楊一可看著周汝清道【一可,你怎么打人啊,再怎么樣也不能打人啊?!?/p>
楊清念【我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的?!?/p>
看著周汝清走出門,半透明的原主也跟了出去。
周汝清出了清白小筑,臉色有些難堪:“越來越不可理喻?!?/p>
葉青青溫柔道:“哎呀,一可還會看報啊。還以為也是有才情的女子啊。汝清,你怎么和這種女人訂婚了?!?/p>
周汝清冷哼一聲:“她會看什么,不過是知道你來惺惺作態,她就一個土包子?!?/p>
隨后,周汝清轉頭看著葉青青溫柔地說:“你和我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樣,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善良的女子了?!?/p>
原主楊一可看著兩人在她面前濃情蜜意,只覺得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葉青青眼中含淚看著楊一可說:“我和你的情誼,旁人是不會懂的,我們是靈魂伴侶。也是真心相愛,我們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
原主楊一可的鬼魂飄到葉青青面前,正要伸手掐她,卻見葉青青眼中寒光一閃,突然抬手"啪"地給了她一記耳光。
【??!】原主楊一可捂著臉倒退幾步,難以置信地瞪著葉青青——她居然能看見自己!
"青青?"周汝清疑惑地看著葉青青對著空氣揮手。
葉青青立刻換上溫柔的笑臉:"沒什么,就是...有只討人厭的蒼蠅。"
原主楊一可渾身發抖,既震驚又憤怒。原來這個看似柔弱的葉青青,竟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楊一可的魂體飄回房間,半透明的臉上還留著葉青青那一巴掌的紅痕。她顫抖著飄到正在梳妝的楊清念身旁,聲音里帶著驚惶:"她...她竟能看見我!還打了我!"
楊清念手中的木梳"啪嗒"掉在妝臺上。她猛地轉身,伸手想要觸碰原主楊一可的臉,指尖卻穿過了那半透明的魂體。
“讓我看看..”楊清念瞇起眼睛,仔細端詳原主楊一可臉上那道詭異的紅痕,“血肉之軀能傷到魂魄……這是有些奇怪。”
“葉青青才進來我就覺得氣息不對,她的命格應該早死了,能活到現在恐怕修習過什么邪術,或者有什么人幫她續命?!?/p>
原主楊一可飄到銅鏡前,看著鏡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和臉上未消的紅印,不甘心地攥緊了拳頭【她當著我的面和周汝清……還有,說不定就是她害死我的母親、兄長?!?/p>
“我帶你穿越的這個時空點,你的母親兄長還沒死。至于男人的仇,男人是什么東西,值得為他報仇嗎?”楊清念壓低聲音。
【難道就這么算了?】
楊清念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你現在是魂體狀態,還是殘魂,魂體本來就不穩,貿然行動只會吃更大的虧。以后見到葉青青,躲著點走。”
【可你是神女,你應該可以幫我教訓葉青青吧?!?/p>
“可以,但是你們小孩打架,女人扯頭花那套,太低級了。”
說著楊清念抬起手,搖了搖手腕的十四多寶:“進來,好好休息。等我們查清她的底細,再想辦法對付她。”
原主楊一可點了點頭,靈魂回到了手串內。
“記住,活著才能報仇。”楊清念的聲音冷得像冰,“死人,是斗不過活人的。更何況死鬼?!?/p>
上一世,原主的母親和兄長死在路上,
現在回來的這個節點正好是,原主楊一可的兄長楊一行離開了昌慶商行。與母親木婉琳一起去了蒲甘。
要是再早一點就好了,直接阻止他們出發去蒲甘,可惜現在出發都出發了。
木婉琳和楊一行才走半年,這周汝清就從倫敦回來了。
周汝清帶回了一位新式女子,宣稱與她才是真正的自由戀愛,而與楊一可的婚約,不過是一場過時的封建包辦。
本來是他們周家少年郎背信棄義,可這周家在熹微縣權勢滔天,在權力的陰影下,輿論的風向卻悄然改變,楊家成了被同情甚至被嘲笑的對象。
一開始這周汝清還不過分,半年前蒲甘發生戰亂。東洋人占領了與重國南邊接壤的蒲甘國。
有傳言說這木婉琳與楊一可也死于戰亂。
這周汝清也是個狡猾的家伙,開始不斷用葉青青刺激楊一可,說她處處不如她。末了還否定兩人的情誼,說只是將她當妹妹看待,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楊一可本就執拗,得了旁人傳達的這樣一句話,根本接受不了。一定要找周汝清問個明白,哪知周汝清,一直避而不見。
上一世,楊一可一時間情緒崩潰,一再糾纏。起初,周家父母對楊一可還有些愧疚,畢竟這場婚變是由他們的兒子引起的。但隨著楊一可情緒的失控和不斷的糾纏,這種愧疚感逐漸轉變為了憎惡。他們認為楊一可的行為不僅無助于解決問題,反而讓周家的名譽受損,給他們的兒子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楊一可的形象在人們口中逐漸扭曲。她從一個被背叛的可憐女子,變成了人們口中的“毒婦”和“封建余孽”。而周家,則被描繪成了有情有義的一方,即便這樣,周家還沒有退婚,周家真的是深明大義。
周汝清的背叛被淡化,甚至被美化成了追求自由戀愛的勇敢行為。
原主楊一可回到手串內,楊清念就讓張媽去取單子,手串里傳來了原主楊一可焦急的聲音。
楊一可【清念,怎么能退婚?要是離開了周家庇護,我該怎么生活?。俊?/p>
“上一世,他們庇護你了嗎?”
原主楊一可在手串里不說話了。
這時,張媽也把單子拿來了。
楊清念整理了一下與手串中的原主交流道:“你看,你除了蒼麓書院書院,城郊還有一處房產,熹微主街還有一處商鋪,再加上你父母留給你的珠寶首飾,差不多八千銀元。日后生活不會有問題的?!?/p>
楊一可【可是,我要賠給劉蘇八千銀元啊。】
楊清念:“你只要和我說你想不想和周汝清斷了關系?要是你不想斷,我不改變你的人生?!?/p>
楊一可【想,我一再糾纏周汝清也不是還愛他,更不是不甘心,我是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那么壞。還有就是害怕,沒勇氣。我自小被母親和哥哥寵愛,沒人庇護怎么活?】
楊清念:“自己好好的活。上輩子的仇怨能放下就放下。”
楊一可【可是我氣不過,為什么要成全他們了?說不定上輩子就是那葉青青害死了我母親和哥哥。清念,你是神女,你告訴我,是不是她害死的。】
楊清念:“一可,你要自己成長,自己查,別總是問別人,去相信別人。還有,這一世任何人都沒殺害你的母親和哥哥,那就記住一句話,永遠不要和爛人糾纏。要是他們不惹你,這一世你好好過好自己,葉青青這一世還敢招惹你,那就新仇舊恨一起算?!?/p>
更新時間:2025-05-01 07:4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