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墜的時候，聽見風聲在耳邊像刀。崖壁上的藤蔓劃破掌心，血腥氣混著青苔味涌進鼻腔。
身體撞上一塊凸起的巖石，聲音悶得像一盆水砸碎在地，疼得我眼前發黑。
“夜梟……”我喃喃著，卻記不起自己是誰。再醒來時，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
落在眼皮上暖暖的，有點刺眼。我猛地坐起身，頭一陣暈眩，手本能地摸向腰間——劍沒了，
匕首也不在了?！靶蚜?？”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左側傳來，像是春日里的一陣微風。
我猛地轉頭，看見一個穿著青灰色長衫的男人坐在窗邊，手里拿著一本書，眉目清朗，
眼神卻冷得像冬雪壓枝?！澳闶钦l？”我開口，聲音嘶啞，帶著防備。他合上書，
抬眼看著我，“你昏迷三天了，若不是我救你，你現在該是山澗野鬼。”我瞇起眼，
“你在大理寺當差？”他微微一笑，“大理寺少卿，蕭云湛?！蔽倚睦镆痪o，
呼吸都慢了一拍。夜梟的身份被他知道了嗎？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輕聲道：“你的劍法很特別，只可惜——今夜那場刺殺，失敗了?！蔽宜浪蓝⒅?，
指尖收緊。“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他問。我搖頭。“那你可愿先做我的侍女？阿棠如何？
溫柔些，適合你?！彼f。我冷笑一聲，“呵，你覺得我會答應？”“你會的。”他站起身，
緩步走到床前，低頭看著我，語氣不急不緩，“因為你想知道自己是誰，而我知道一點線索。
”我咬住下唇，看著他伸出的手。片刻后，我緩緩將手放在他掌中。他笑了，“很好。
”七日后，大理寺內院“吃飯別翹筷子，食指要壓住無名指?！薄罢f話小聲點，不能搶話。
”“走路要穩，笑也要淺?！蔽曳藗€白眼，“你是瘋了吧？我是去當臥底，不是去當貴婦。
”蕭云湛端坐案前，筆鋒凌厲地批閱公文，淡淡道：“你現在是我身邊的人，
一言一行都要像樣?！薄拔铱茨闶窍胝{教我吧?！蔽亦土艘宦暎种盖昧饲媚咀?，“喂，
你說的線索呢？我到底是誰？”他停筆，抬頭看我，目光深沉，“你身上有枚玉簪，是關鍵。
”我摸向鬢角，那是一支通體碧綠、雕工細膩的青玉簪，簪柄刻著一朵蓮花。
“它為什么在我這兒？”“因為它本就是別人的遺物。”他低聲說，“我母親的。
”我怔住了?！笆昵?，她出事那天，有人從火中救出一個孩子，把這支簪子交給她。
”他說，“后來她死了，簪子留在了那個孩子手上。”我心臟猛地一跳，
“你是說……我就是那個孩子？”“我不知道。”他輕輕道，“但我希望你能幫我查出真相。
”我沉默許久，突然嗤笑著說：“可我不信你?！彼裘?，“哦？
”“你不像是會為了追查真相就放過敵人的性子?！蔽铱吭谝伪成?，眼神挑釁，
“你明明可以殺了我，卻留我在身邊，為什么？”他忽然笑了，
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因為你值得?！蔽倚念^一震，嘴硬地說：“少來這套。
”他沒回答，只是重新拿起筆，繼續寫字。屋外蟬鳴陣陣，風吹動簾子，陽光斜斜地灑進來。
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仿佛曾經也有人這樣坐著，在我小時候教我寫字。深夜，
大理寺廚房后巷我蹲在墻角，手里握著偷來的鑰匙?！翱禳c，動作麻利點?！蔽业吐暣叽佟?/p>
暗處鉆出兩個黑衣人，蒙面，身形矯健。“閣主下令，讓你立刻回幽冥閣。
”其中一人低聲道，“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阿棠’，不是夜梟。”我攥緊拳頭，
“你們怎么找到這里的？”“你受傷那一晚，我們就在附近布了眼線。”我咬牙，
“我要留下來。我要確認一件事?！薄伴w主已經懷疑你了?！绷硪蝗死淅涞?，
“如果你再遲疑，后果自負。”我沉默了幾秒，最終低聲說：“好，我知道了。
”他們離開后，我獨自站在黑暗中，久久未動。
直到身后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你要去哪兒？”我回頭一看，是蕭云湛?！澳阍趺丛谶@兒？
”我強裝鎮定。他走近我一步，輕聲道：“你最近總是半夜外出，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后退半步，“你想多了。我只是……睡不著，出來走走。”他靜靜看著我，目光如炬，
“阿棠，我不是不信你，但請你記住……我一直都在這里等你?！蔽倚念^一顫，喉嚨哽住。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選擇什么。”我轉身就想走，
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暗鹊??！彼麖男渲腥〕鲆恢隳?，“你最近夜里總夢魘，試試這個。
”我接過，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爸x了?！蔽艺f完就要走。他卻忽然低聲道：“阿棠，
你知道嗎？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我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的背影。
月光把他映得很淡，卻格外清晰。那一刻，我竟不愿看他離去。數日后，
大理寺密牢我蜷縮在角落，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按笕藖砹恕！豹z卒低聲稟報。
門打開的瞬間，我抬頭望去——是蕭云湛。他提著燈走進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葉寒衣。
”他叫我的名字，而不是“阿棠”。我心頭一緊，脊背挺直?！澳憬K于承認了?！蔽依湫?，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彼鬼曇羝届o：“我猜過，
但從不敢確定?！薄八阅愎室饬粝挛?？讓我給你當探子？”我咬牙。他搖頭，
“我沒有逼你?！薄肮?！”我怒極反笑，“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歷了什么！
你以為我想當什么狗屁殺手？你以為我愿意為幽冥閣賣命？！”他靜靜看著我，
眼神沒有絲毫動搖?！澳悄愀嬖V我?！彼f，“你為什么這么做?！蔽页聊Ｎ也桓艺f。
因為一旦說出來，我就再也逃不過去了?！澳阌袥]有想過，也許我能幫你？”他忽然說。
我愣住?！坝内らw背后另有其人，我已經掌握一些線索。”他走到我面前，輕聲道，
“我可以幫你找出滅門的真兇?！蔽颐腿惶ь^，“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他看著我，
目光復雜，“因為我母親，也在那場大火中?！蔽业男奶┝艘慌摹Ｋ従徤斐鍪?，
“跟我合作一次，好不好？”我盯著他那只手，像是從地獄深處遞過來的唯一光明。
我用盡力氣才遏制住顫抖的指尖，緩緩握住他的手?！昂?。”我低聲說。
“但要是你騙我……”我瞇起眼，一字一句，“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彼α?，“我知道。
”夜色漸濃，大理寺屋頂我站在高處，望著遠處燈火闌珊的皇城?！叭~寒衣。
”我低聲念著這個名字。這是我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也是我必須奪回的一切。
而那個人……“喂，蕭云湛?！蔽覍χ箍蘸傲艘痪?，聲音不大，卻堅定無比，
“你最好說到做到?！辈蝗弧也幌c你為敵。（待續）“你站直點，頭再抬高些。
”我皺著眉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一身水粉色裙裾拖地，繡著金線牡丹，連袖口都綴著珍珠。
“這裙子太沉了?！蔽页读顺额I口，“我走路都得提著不被絆倒。”蕭云湛站在一旁，
一手執茶盞，一手輕敲案幾，“你是名門閨秀，舉手投足都要有風姿。
”“我看你是想讓我摔死吧。”我咕噥著，抬腳邁步，一個踉蹌差點撲在地上。
他眼疾手快扶住我的胳膊，“小心點?！蔽业伤谎郏澳隳懿荒軇e總這樣？”“哪樣？
”他挑眉，嘴角含笑?！啊懔恕！蔽宜﹂_他的手，氣鼓鼓地坐下，“我不穿這個，
換回男裝。”“不行。”他語氣不容置疑，“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去幽冥閣分舵，
你現在的身份是江南葉家的小姐，葉清婉。”“葉家？”我愣住，
“那不是去年剛被滅門的那個葉家嗎？”“正是?！彼抗獬领o，“所以他們不會懷疑你。
”我心頭一緊，“可我要怎么面對那些曾參與滅門的人？”“冷靜?！彼f，
“記住你的目標。你要找的是分舵主身上的那份密卷——一旦到手，
我們就有了對付幽冥閣的證據?！蔽页聊季茫吐晢枺骸澳隳赣H……她當年是怎么死的？
”他放下茶盞，指尖輕輕摩挲杯沿，“火場里只有一個人活著出來——那個孩子，
把簪子交給了她?！蔽倚念^一震，“你覺得那個人是我？”“我不知道。”他抬頭看我，
眼神認真，“但我想知道?！蔽叶⒅?，忽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昂??！蔽艺f，“我去。
”次日黃昏，江南驛站馬車緩緩停下，外面傳來小廝的聲音：“少爺、夫人，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衣袖，拉下面紗。門簾掀起的一刻，
一道低沉溫和的聲音響起：“葉小姐，一路辛苦。”我抬眸望去，
只見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立于臺階之上，面容俊朗，卻帶著幾分陰郁?！胺侄嬷?。
”蕭云湛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將我扶下馬車，“這位是拙荊，葉清婉?！薄熬醚觥?/p>
”分舵主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含笑拱手?！胺侄嬷骺蜌??！蔽业皖^行禮，聲音溫婉柔和，
心卻在滴血。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他是三年前親手斬殺我兄長的劊子手。此刻，
他就站在我面前，笑容滿面?！罢垉晌蝗雰??！彼麄壬碜尦鲆粭l路。我緩步走進府邸，
腳步穩如磐石，心中卻翻江倒海?！鞍⑼??！笔捲普康吐晢疚?，手指輕輕搭在我肩上，
“你還好嗎？”“沒事?！蔽业?，“只是有點累?！彼麤]再多問，只是握緊了我的手。
夜宴席間酒過三巡，氣氛漸濃。分舵主頻頻向我敬酒，言語中多有試探?！叭~小姐出身名門，
卻嫁了這般年輕俊才，實在令人羨慕?！薄笆前。~公子文武雙全，又是大理寺少卿，
前途無量?！北娙斯ЬS聲此起彼伏。我端起酒杯，微笑致意，“多謝諸位夸贊。
”“聽聞葉家當年遭難時，小姐恰好遠游在外，不知可還記得當時情景？”分舵主忽然問道。
全場安靜。我緩緩放下酒杯，目光平靜，“記得一些?！薄芭叮俊彼壑虚W過一絲冷光，
“比如呢？”我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比如，有人親手斬下了我兄長的腦袋。
”空氣驟然凝固。蕭云湛猛地起身，手按在劍柄上。而我——笑了。“分舵主，您說是不是？
”我輕聲道。他臉色微變，隨即恢復平靜，“小姐這是醉了嗎？”“我沒醉?！蔽揖従徠鹕恚?/p>
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但我記得那晚的月色，還有你腰間的令牌?！蔽疑焓忠恢?，
“就是你?！比珗鰢W然。有人拔刀，有人驚呼。而蕭云湛擋在我面前，冷冷道：“分舵主，
既然葉小姐認出你，不如你自己解釋一下？”“你們竟敢在本官府上誣陷朝廷命官！
”分舵主怒喝，“來人，拿下！”瞬息之間，刀光劍影四起。我趁亂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
直刺他咽喉。但他反應極快，閃身避開，反手一刀劈來。我硬生生將匕首插進他肩膀，
更新時間：2025-05-01 01:04: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