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簽售會上的淤青鎂光燈在頭頂交錯成網,林夏握著鋼筆的指尖沁出薄汗。
黑色簽名本從桌對面滑來,她機械地寫下書名《裂縫中的光》,
忽然瞥見讀者手腕內側蜿蜒的青痕,像條蜷縮的紫蛇。鋼筆尖在紙面洇出墨點,
她聽見自己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對、對不起。"女讀者慌忙扯下袖口,
露出半截蒼白的手腕,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晃出冷光,"筆...筆漏水了?
"林夏盯著那枚戒指,十年前的記憶突然撕開傷疤。
消毒水的氣味、急診室慘白的日光燈管、周毅握著她手腕時骨節發白的手,
還有他用紗布纏繞傷口時,指腹擦過她鎖骨的觸感。"夏夏別怕,我只是太愛你了。
"當時他這樣說,睫毛上還沾著淚珠。"沒事。"她強迫自己微笑,指甲掐進掌心,
"最近熬夜校對,手有點抖。"簽完名抬頭時,女讀者已經淹沒在排隊的人群里,
只留下那抹淤青在視網膜上灼燒。深夜的公寓寂靜得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
林夏打開保險柜,泛黃的日記本在絨布墊上沉睡。
扉頁夾著的照片滑落——27歲的她站在市立醫院走廊,右眼眶腫得只剩條縫,
嘴角結著血痂,卻對著鏡頭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照片背面"最后一次"的字跡被水痕暈染,那是她在救護車后座用沾血的手指寫的。
手機在此時震動,母親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小夏啊,周毅...聽說下個月就出獄了。
"老人的聲音帶著顫音,"要不你這段時間回趟老家?
"林夏摩挲著手腕內側淡粉色的圓形疤痕,那是周毅用煙頭燙出的印記。"不用。
"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我有分寸。"掛斷電話后,她翻開日記本,
2016年3月15日的字跡力透紙背:"他說要帶我去山頂看星星,
那是我們認識的第三周。"那時她還是個在軟件公司做測試的普通女孩,
每天擠兩個小時地鐵上下班。周毅開著銀色寶馬停在公司樓下,捧著白玫瑰說"順路"時,
整個寫字樓的玻璃窗都映出她漲紅的臉。他記得她隨口提過的過敏史,
知道她最愛吃城東那家老店的桂花酒釀,甚至能在她感冒時準確說出幾種中成藥的配方。
"你就像我生命里突然出現的光。"某個加班的雨夜,他在公司樓下等了三個小時,
西裝肩頭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卻笑著把熱可可塞進她手里,"夏夏,
我想讓你永遠這么開心。"現在想來,那些甜蜜的細節都是精準計算的陷阱。
當他開始"建議"她穿素色連衣裙,當他"不經意"說她某個閨蜜"眼神太輕浮",
當他以"擔心安全"為由在她手機安裝定位軟件時,她竟愚蠢地將這些視作"在乎"的證明。
直到那個改變命運的夜晚——手機突然響起,是編輯催問新書宣傳方案。林夏合上日記本,
手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調出加密文件夾里的錄音文件。
最新的錄音日期是2018年7月4日,那天周毅打碎了她的職業資格證書,
錄音里混雜著紙張撕裂聲和他的咆哮:"你以為自己真能當什么項目經理?
離開我你連房租都交不起!"第二天他帶著Tiffany項鏈跪在她面前,
說自己只是壓力太大,說愿意用余生補償。林夏看著項鏈盒里的天鵝吊墜,
想起他第一次送她的也是天鵝——在他們訂婚的海邊,
他指著水面上成雙的白鳥說:"我們就像它們,永遠不會分開。"門鈴突然響起,
林夏猛地站起身。貓眼外站著穿制服的快遞員,她攥著防狼噴霧打開門,
直到確認包裹里只是新到的樣書,才發現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這種驚弓之鳥的日子,
她過了整整七年。整理書架時,一本《親密關系中的暴力行為》掉落在地。林夏彎腰去撿,
書頁間夾著的便簽飄落,
上面是她手寫的筆記:"暴力循環三階段:緊張期、爆發期、蜜月期。
"這是她在庇護所參加心理課程時記錄的,
當時的講師說:"許多受害者在蜜月期會產生錯覺,以為對方真的悔改了。
"她確實產生過這種錯覺。周毅每次道歉都比上一次更聲淚俱下,送的禮物也越來越昂貴。
有次他甚至帶她去馬爾代夫度假,在星空下說要重新求婚。但當飛機落地,
回到那棟裝滿監控的別墅,熟悉的窒息感又會卷土重來。凌晨三點,
林夏打開電腦開始寫新小說。故事的女主角叫小棠,和她一樣被困在看似完美的婚姻里。
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她寫道:"暴力從來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設計的牢籠。
當第一塊磚落下時,受害者往往還在為建造者遞工具。"窗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林夏望向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簽售會上那個女讀者。她是否也在某個深夜,
盯著手腕上的淤青,在恐懼與僥幸間反復掙扎?手機屏幕亮起,
母親又發來消息:"真的不回來住幾天?你爸把客房收拾好了。"林夏回復:"等忙完這陣。
"她知道父母永遠不會理解,當年她為什么寧愿睡在庇護所的折疊床,
也不愿回家面對他們"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勸誡。
他們沒見過周毅在父母面前溫文爾雅的樣子,更沒見過他扯著她頭發撞向衣柜時,
眼里燃燒的瘋狂。冰箱突然發出輕微的嗡鳴,驚醒了沉思的林夏。她起身倒了杯水,
玻璃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紋路滑落,像極了周毅懺悔時滾落的眼淚。那些眼淚曾讓她心軟,
讓她一次次原諒,直到某個暴雨夜,他將她的頭按進盛滿水的浴缸,說:"你永遠都是我的。
"那天之后,她開始偷偷記錄一切。藏在空調罩里的微型攝像頭,手機云端備份的錄音文件,
還有每次受傷后拍下的照片。這些證據最終讓周毅被判入獄,
但也讓她在無數個夜晚被噩夢糾纏。晨光爬上窗臺時,林夏終于寫完新章節。
女主角小棠在丈夫又一次施暴后,偷偷撥通了庇護所的電話。
她寫道:"離開從來不是一瞬間的決定,而是無數個清醒時刻的積累。
當恐懼超過了對未知的害怕,當絕望壓垮了殘存的幻想,那扇逃離的門才會真正打開。
"保存文檔時,林夏猶豫片刻,將文件名改為《淤青》。簽售會上的那抹紫色,
此刻仿佛還在眼前晃動,提醒著她:有些傷口永遠不會真正愈合,但至少,
她已經學會帶著傷疤繼續前行。手機再次震動,是編輯發來消息:"第一章太棒了!
這種真實感太震撼了!"林夏看著屏幕,窗外的城市漸漸蘇醒,
車水馬龍的喧囂聲透過窗戶傳來。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新文檔,開始寫下一章——關于逃離,
關于重生,關于那些在黑暗中掙扎的靈魂,如何找到屬于自己的光。
第二章:甜蜜陷阱三月的玉蘭開得癲狂,花瓣落在林夏的淺杏色連衣裙上。
周毅替她拂去肩頭的殘瓣,指尖順著鎖骨滑進衣領,在旁人看來只是親昵的動作,
只有她知道這是警告——今早他盯著鏡子里的她,說領口開得太低。"夏夏,
我推掉了下午的會議。"周毅將熱美式推到她面前,咖啡漬在原木桌面暈開深褐色的圓斑,
"陪我去看新樓盤?"林夏握著馬克杯的手頓了頓。上周部門剛接了重要項目,
她本打算加班到深夜。但周毅的拇指已經開始摩挲她手背的皮膚,力度像條逐漸收緊的藤蔓。
"可是項目......""比我還重要?"周毅突然輕笑,眼底卻沒有笑意,
"上個月你生日,我在手術臺邊等了七個小時。"他說的是自己膽囊手術,
林夏請了三天假衣不解帶地照顧。此刻那些付出成了懸在頭頂的秤砣,壓得她喉嚨發緊。
手機在包里震動,是組長發來的消息:"小林,下午三點的方案討論會能準時到嗎?
甲方特別重視。"林夏剛要回復,周毅已經抽走她的手機。"和客戶對接不是該男生主動?
"他劃開屏幕,語氣漫不經心,"你看,張明說他可以代勞。
"聊天框里躺著張明五分鐘前的消息:"夏夏放心,我和甲方熟,會議交給我。
"林夏盯著這句話,后頸泛起細密的冷汗。張明是部門前輩,為人正直,
絕不可能在她沒開口時主動攬活。"你看,大家都知道體貼你。"周毅將手機放回桌上,
金屬外殼磕出清脆聲響,"我在城西看中套復式,落地窗外就是梧桐大道。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們的家,以后你不用再擠地鐵。
"林夏望著他腕間的百達翡麗,表帶縫隙里還沾著昨天爭吵時她的頭發。
那是場關于香水的爭執——他說迪奧真我太艷俗,硬給她換成祖瑪瓏藍風鈴,
說這才配她"單純的氣質"。此刻手表的冷硬硌著她的掌心,混合著他身上雪松香,
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傍晚回到公寓,玄關處整齊碼著六個快遞盒。周毅拆開最大的那個,
露出一整排女裝。"我按你的尺碼買的。"他舉起件米白色針織衫,領口保守地包到脖頸,
"以后上班穿這個,配珍珠耳釘。"林夏想起今早被他扔進垃圾桶的紅色連衣裙,
絲綢布料上還沾著咖啡漬。那是她省吃儉用三個月買的第一件大牌,
只穿了一次就被斥為"不正經"。此刻新衣服的塑料包裝袋發出窸窣聲響,
像無數雙嘲笑的眼睛。"怎么不開心?"周毅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力度大得讓她眼眶發酸,
"我為你做這么多,你就這種態度?"不等她回答,他的唇已經壓下來,
帶著咖啡與薄荷糖混合的味道。林夏僵在原地,任由他扯開她的襯衫紐扣,
鎖骨處傳來刺痛——他咬得太重,明天又要想辦法遮瑕。深夜兩點,林夏蜷縮在飄窗角落。
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聊天記錄,閨蜜李婷發來二十多條未讀消息:"夏夏你最近怎么了?
約你吃飯總說沒空""周毅是不是限制你社交?
""我在商場看到他和個女生......"手指懸在刪除鍵上方顫抖。
上周周毅檢查她手機時,曾指著李婷的對話框冷笑:"你這個朋友嫉妒心太強,
見不得你幸福。"此刻那些話在耳邊回響,混著李婷最后那句"需要幫忙隨時說",
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浴室傳來水聲,林夏慌忙把手機塞進抱枕下。周毅裹著浴巾出來,
發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她裸露的肩頭。"在看什么?"他貼著她耳畔低語,
濕熱的呼吸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等她回答,已經伸手去夠抱枕。
"沒、沒什么......"林夏撲過去搶手機,卻被周毅反手按在玻璃上。
冰涼的觸感從后背傳來,他的手掌掐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經劃開手機屏幕。"李婷?
"周毅念出名字時拖長音調,突然笑出聲,"她說我和別的女人約會?"笑聲戛然而止,
手機狠狠砸在她頭頂的玻璃上,"你居然信她不信我?"林夏的耳膜嗡嗡作響,
玻璃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周毅的臉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英俊的眉眼扭曲成陌生的模樣。
"我每天辛苦賺錢,給你買名牌,規劃未來。"他的手指插進她的發間,扯得她頭皮發麻,
"你就這么報答我?""不是的......"林夏哽咽著,眼淚滴在他胸前。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肢體沖突,卻比想象中更令人恐懼。
周毅身上帶著沐浴后的熱氣,可她卻冷得發抖,仿佛被扔進冰窖。突然,周毅松開手。
他后退兩步,捂住臉蹲在地上,肩膀劇烈顫抖。"對不起,夏夏,我失控了。
"聲音帶著哭腔,"我只是太愛你,
害怕失去你......"林夏看著他手腕上新鮮的劃痕——是剛才砸手機時弄的。
記憶突然閃回初見那天,他在咖啡廳幫流浪貓包扎傷口的溫柔模樣。
此刻同樣的手卻差點要了她的命,可他的眼淚又是那么真實。"是我不好。
"她跪過去抱住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不該懷疑你。"周毅猛地將她摟進懷里,
力道大得幾乎要碾碎她的肋骨。她聞到他發間殘留的洗發水香氣,
突然想起母親常說的話:"男人脾氣上來打兩下正常,只要肯認錯就好。"第二天清晨,
林夏對著鏡子涂抹遮瑕膏。鏡中人脖頸處布滿青紫指痕,鎖骨下方還有牙印。
周毅倚在門框上看她,手里拎著早餐紙袋。"寶貝,我訂了半島酒店的下午茶。
"他走過來親吻她的發頂,"周末帶你去挑鉆戒。"手機在梳妝臺上震動,
是張明發來會議紀要。林夏正要回復,周毅已經拿走手機。"工作的事別操心了。
"他將手機鎖進抽屜,"你只要做我的小公主就好。"窗外的玉蘭花瓣仍在飄落,
林夏看著周毅哼著歌整理領帶的背影,突然想起《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劇照。
那時她覺得電視劇夸張,現在才明白,暴力從來不是突然降臨,而是像溫水煮青蛙,
等察覺時已經無路可逃。中午在公司食堂,李婷攔住她。"夏夏,
你的臉......"閨蜜盯著她眼下未遮干凈的淤青,
"是不是周毅......""別亂說!"林夏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餐盤。
哐當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彎腰撿拾碎片,指甲被瓷片劃破也渾然不覺。"我們好著呢,
你別挑撥離間。"李婷的眼神從震驚轉為痛心。"上周我在國金看到他和個穿紅裙的女人。
"她壓低聲音,"那個女人的裙子,
和你上次發朋友圈穿的一模一樣......"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周毅確實說過喜歡她穿紅裙,可此刻李婷的話卻像根刺,扎進她刻意維持的自欺欺人里。
"你看錯了。"她抓起包轉身就走,高跟鞋在瓷磚地面敲出慌亂的節奏。傍晚,
周毅帶她去珠寶店。燈光璀璨的展示柜里,鉆戒折射出耀眼光芒。"三克拉,凈度VS1。
"導購小姐熱情介紹,"周先生眼光真好,這款最襯您太太的氣質。
"林夏盯著戒托上的鉆石,突然想起上周被他砸碎的相框——那是她和大學室友的合照。
當時他說照片里的男生看她眼神不對,必須銷毀。此刻鉆石的冷光映在她眼底,
恍若無數把鋒利的刀。"喜歡嗎?"周毅將戒指戴在她無名指上,
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不等她回答,已經摟住她的腰親吻她的發頂,"我的夏夏,
值得最好的。"回家路上,周毅的手機在褲袋里震動。
林夏瞥見鎖屏上的消息預覽:"親愛的,明天老地方見?"她渾身血液凝固,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周毅察覺到她的異樣,迅速按下電源鍵。"客戶消息。"他解釋,
語氣平淡得可怕。路燈的光影掠過他的側臉,林夏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像頭優雅的野獸,
隨時會撕開溫柔的偽裝。深夜,周毅熟睡后,林夏輕輕抽出他的手機。指紋解鎖失敗三次后,
她試了自己的生日——屏幕應聲而開。聊天記錄里,
備注"王秘書"的對話框停在三小時前:"周總,紅裙已經送到您公寓。"林夏渾身發冷,
想起今早玄關處那件陌生的紅色連衣裙。原來不是買給她的,是送給另一個女人的。
可為什么要放在這里?是炫耀,還是試探?"在看什么?"周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林夏的手劇烈顫抖,手機差點掉落。黑暗中,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畔:"夏夏,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幸福。"淚水無聲滑落,
林夏任由他將自己抱回床上。黑暗中,周毅的吻落在她受傷的脖頸,帶著血腥味的溫柔。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約會,他說她的眼睛像星星?,F在那片星空早已布滿陰霾,
可她依然困在這甜蜜陷阱里,連呼救的勇氣都沒有。凌晨三點,林夏蜷縮在床角。
周毅的鼾聲均勻而規律,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他臉上,英俊得像幅油畫。
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新建備忘錄:"第17次道歉,第3次肢體沖突,
第5個被刪除的聯系人......"窗外的玉蘭樹在風中搖曳,花瓣撲簌簌落在陽臺。
林夏望著黑暗中的城市燈火,突然想起李婷說過的話:"愛不是枷鎖,而是翅膀。
"可她的翅膀,早已被周毅用溫柔的絲線纏得嚴嚴實實,連掙扎都成了奢望。
第三章:第一次暴力秋分那天的陽光格外刺眼,林夏站在更衣室鏡子前,
反復調整領口的珍珠別針。周毅今早盯著她的襯衫說"紐扣該系到頂",
可部門年會上穿高領衫實在不合時宜。她摸了摸藏在手提包里的遮瑕膏,
鎖骨處的淤青還沒完全消退——那是三天前因為"回復客戶消息太慢"留下的。
宴會廳水晶燈亮起時,林夏正和導師張明討論項目交接。張明遞來香檳杯,
冰塊在金黃色液體里碰撞出清脆聲響:"這次晉升機會難得,
你要......""聊什么這么開心?"周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讓人發寒的笑意。
林夏轉身時,他的手已經攬住她的腰,力度大得像要掐碎她的骨頭。張明的笑容僵在臉上,
尷尬地舉起酒杯:"周總也來了?我們在說......""工作場合還喝酒?
"周毅突然扯過林夏手中的香檳杯,琥珀色液體潑在她胸前,雪白襯衫瞬間洇出深色痕跡。
周圍賓客的目光像無數根針,林夏聽見有人竊竊私語:"這不是軟件部的小林嗎?
""你干什么!"林夏掙扎著后退,后背撞上桌角。周毅的瞳孔縮成針尖,
喉結劇烈滾動:"我干什么?問你自己!"他突然扯開她的襯衫領口,珍珠別針應聲而斷,
"穿成這樣勾引誰?"宴會廳瞬間安靜得可怕。林夏看見張明沖過來,卻被周毅一把推開。
"別碰我女人!"周毅的怒吼在空曠的大廳回蕩,拳頭重重砸在她耳畔的墻壁上。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鼻腔里充滿血腥氣——是他的手在流血。"周毅,冷靜點!
"張明試圖拉住他,卻被周毅反手揮出的袖扣劃傷臉頰。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喊著"報警",
有人舉起手機拍攝。林夏跪在滿地狼藉中,撿起散落的珍珠,
聽見周毅在頭頂咆哮:"你和他什么關系?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林夏強迫自己抬頭:"只是同事......"話音未落,巴掌已經重重落在臉上。
她的身體向后仰倒,后腦勺磕在大理石地面,眼前炸開無數金星。朦朧中,
她聽見周毅的聲音忽遠忽近:"賤人!讓你裝清高......"再次清醒時,
林夏蜷縮在酒店消防通道的臺階上。右臉火辣辣地疼,嘴里有鐵銹味。手機在包里震動,
是周毅發來的消息:"在停車場等我。"她摸了摸腫脹的嘴角,
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男人脾氣上來別頂嘴,等他消氣就好了。
"停車場的冷氣裹著周毅的雪松香撲面而來。他靠在車門上,襯衫袖口染著血跡,
眼神卻溫柔得可怕:"寶貝,我不是故意的。"他伸手想抱她,林夏條件反射地后退半步。
這個動作讓他眼底閃過一絲陰鷙,轉瞬又變成懊悔:"對不起,我錯了。"回程的車上,
周毅突然將車拐進小巷。林夏的后背抵著車門,看著他從后座翻出個絲絨盒子。
"本來想當結婚禮物。"他打開盒子,里面是條卡地亞項鏈,鉆石在車燈下閃爍,
"原諒我好不好?"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
林夏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以后別這樣了。"周毅猛地將她拽進懷里,
力道大得讓她傷口生疼:"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他的眼淚滴在她受傷的臉頰,
滾燙得像硫酸。深夜的公寓里,周毅跪在她面前,手腕上纏著帶血的紗布:"你看,
我用刀片劃自己,比你疼十倍。"他舉起手機,相冊里全是自殘的照片,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林夏盯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突然想起他曾說過"愛到極致就是毀滅"。"我原諒你。"她輕聲說,聲音空洞得不像自己。
周毅立刻撲上來親吻她,血腥味混著雪松香在口腔蔓延。他的手探進她的睡衣,
林夏閉上眼睛,數著天花板上的裂紋。疼痛已經麻木,真正讓她窒息的,
是內心深處那個聲音:"也許他真的會改。"第二天上班,林夏戴著高領絲巾遮住脖頸。
張明發來消息:"需要幫忙隨時說。"她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直到周毅的消息彈出:"今天穿那件米白色針織衫,配珍珠耳釘。"更衣室里,
林夏對著鏡子解開絲巾。淤青像朵腐爛的花,從鎖骨蔓延到下巴。她顫抖著涂抹遮瑕膏,
突然想起大學時看過的紀錄片——被圈養的大象,即便腳鏈已經消失,
依然不敢走出劃定的范圍。午休時,
李婷在茶水間攔住她:"你臉上的傷......"林夏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咖啡壺。
褐色液體在白色瓷磚上蔓延,像極了昨晚的香檳。"沒事,不小心摔的。"她蹲下身擦拭,
聽見李婷在身后冷笑:"摔得真巧,和周毅手腕的傷在同一天。"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周毅發來定位共享:"我在你公司樓下。"林夏望著窗外銀色的寶馬,
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約會時,他說她笑起來像春天的陽光?,F在她連笑都要計算角度,
生怕觸怒他。傍晚,周毅帶她去私人診所。醫生檢查傷口時,他全程握著她的手,
溫柔地說:"都是我不好。"林夏盯著他西裝袖口露出的紗布,
突然覺得諷刺——施暴者和受害者,此刻竟像對恩愛的夫妻?;丶衣飞希?/p>
周毅突然將車停在奢侈品店門口。"挑個喜歡的。"他牽著她的手進店,
語氣恢復了往日的優雅,"這條梵克雅寶的手鏈,配你的膚色正合適。
"林夏望著柜臺里昂貴的首飾,想起上個月被他燒掉的工資卡。那些錢,
原本是要給母親做手術的。深夜,林夏躺在床上。周毅的呼吸均勻地噴在她肩頭,
像頭饜足的野獸。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新建備忘錄:"第一次公開施暴,
第23次道歉,第7件奢侈品補償......"窗外的月光灑在她傷痕累累的皮膚上,
她突然明白,這場甜蜜的噩夢,或許永遠不會醒來。
第四章:暴力的輪回梅雨季的潮氣裹著霉味滲進公寓的每個角落,
林夏對著鏡子調整絲巾角度。深紫色的淤青像蔓延的藤蔓,從耳垂下方一直爬向鎖骨,
她往遮瑕膏里混了兩滴粉底液,指尖在皮膚上反復按壓,直到傷痕和脖頸膚色融為一體。
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林夏手一抖,遮瑕刷在臉頰劃出一道白痕。周毅西裝革履地走進來,
皮鞋尖還沾著雨水,"今晚張總約了飯局,你換身衣服。"他瞥了眼梳妝臺上攤開的化妝品,
"怎么還在磨蹭?""馬上好。"林夏抓起那件米白色針織衫,衣料摩擦著結痂的傷口,
疼得她倒抽冷氣。上周三的場景突然在腦海閃回——周毅扯著她的頭發撞向衣柜,
檀木柜門磕在肩胛骨上的悶響,
還有他嘶吼著"讓你和客戶多說兩句話"時噴在臉上的唾沫星子。飯局設在城郊的私房菜館,
包廂里氤氳著陳年黃酒的香氣。林夏安靜地坐在周毅身邊,用公筷替他夾菜。
張總端著酒杯湊過來,"周太太真是賢內助,不像我家那口子,天天就知道逛街。
"話音未落,周毅的手突然掐住她大腿內側,隔著厚實的羊毛裙,指甲幾乎要戳進肉里。
"張總謬贊了。"林夏笑容僵硬,杯中的普洱茶泛起漣漪。
她想起三天前周毅說過的話:"在外面敢多說一個字,回家有你好看。
"此刻大腿傳來的劇痛讓她眼眶發燙,卻只能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繼續保持得體的微笑。
散場時雨下得更大了,周毅鉆進駕駛座,卻沒有發動車子。"剛才張總多看了你兩眼。
"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發白,儀表盤藍光映得他臉色青白,"是不是又在發騷?
""沒有......"林夏話沒說完,后腦勺已經撞上玻璃車窗。
周毅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嚨,"裝什么清高?穿成這樣不就是想勾引男人?
"車載香水的檸檬味混著他急促的呼吸,在狹小的車廂里發酵成令人作嘔的氣息。
林夏掙扎著去夠車門鎖,指甲在真皮座椅上抓出五道白痕。窒息感讓她眼前發黑,
恍惚間聽見遠處傳來警笛聲,周毅猛地松開手。她大口喘著氣,脖頸火辣辣地疼,
摸到一手黏膩的血——是耳后被他的戒指刮破了。"對不起,夏夏。"周毅突然痛哭流涕,
滾燙的眼淚滴在她手背,"我就是太愛你了,看不得別人覬覦你。
"他從西裝內袋掏出個絲絨盒子,里面是條寶格麗蛇形項鏈,"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林夏盯著那條泛著冷光的銀蛇,想起上個月他用皮帶抽打她后背時,也是這樣先施暴,
再用奢侈品贖罪。"好。"她麻木地伸出脖子,任他將蛇形項鏈扣在淤青未消的皮膚上。
周末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林夏正在整理衣柜,
手機在床頭柜震動起來,是李婷的視頻通話。她慌忙掛斷,打字回復"在忙",
卻見李婷發來消息:"十分鐘后到你樓下,有急事。"林夏盯著鏡中的自己,
左臉頰還殘留著淡淡的指印,鎖骨處的遮瑕膏在潮熱天氣里微微泛白。
她抓起周毅的灰色衛衣套在身上,匆匆跑下樓。小區花園的紫藤架下,
李婷抱著奶茶等在長椅上。"你最近怎么回事?"她上下打量林夏,"朋友圈全是精修圖,
約你出來不是說加班就是身體不舒服。""真的是工作太忙......"林夏后退半步,
后腰撞上金屬扶手,疼得她臉色一變。李婷突然扯住她的手腕,衛衣袖口滑落,
露出腕間新鮮的淤青——那是昨晚周毅拽她去看珠寶直播時留下的??諝馑查g凝固。
李婷的奶茶掉在地上,褐色液體濺在林夏帆布鞋上。"他打的?"李婷聲音發顫,
伸手要掀她的衛衣,"還有哪里受傷了?報警!現在就報警!""別!
"林夏死死按住衛衣下擺,后背冷汗涔涔。她想起周毅說過的話:"敢告訴別人,
讓你家人好看。"母親上個月剛做完心臟搭橋手術,父親還在工地打工,她不敢賭。"小夏,
你在怕什么?"李婷眼眶通紅,"我都看見了,上次年會上他......""我說了不是!
"林夏尖叫著推開她,后腦勺重重磕在紫藤架的木柱上。劇痛讓她眼前炸開金星,
恍惚間看見周毅站在二樓陽臺,手里夾著香煙,正冷冷地盯著她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林夏蹲下身撿起奶茶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別多管閑事。"她起身時腿一軟,
差點摔倒,李婷伸手要扶,被她狠狠甩開??粗铈秒y以置信的眼神,
林夏突然想起大學時她們徹夜長談的夜晚。那時李婷說要做彼此的伴娘,
說要當對方孩子的干媽。而現在,她只能將好友越推越遠。"以后別聯系了。
"林夏轉身往樓道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和周毅過得很好。
"身后傳來李婷壓抑的啜泣聲,混著蟬鳴,在悶熱的空氣里發酵成酸澀的苦酒。回到公寓,
周毅倚在門框上吞云吐霧。"和閨蜜聊得開心?"他彈了彈煙灰,火星落在林夏腳邊,
"是不是說了些不該說的?"林夏渾身發冷,強裝鎮定:"沒有,就是普通聊天。
"周毅突然掐滅香煙,滾燙的煙頭按在她手背,"記住,你的命是我的,
敢背叛我......"他的聲音溫柔得可怕,"你知道后果。"深夜,
林夏蜷縮在浴室地板上。冷水從頭頂澆下,沖刷著身上的淤青和煙頭燙傷。
手機在防水袋里震動,李婷發來二十多條消息,最后一條是凌晨兩點:"我把你拉黑了,
保重。"她顫抖著打開備忘錄,手指在屏幕上劃出凌亂的字跡:"第38次道歉,
第12件奢侈品,失去最后一個朋友。"鏡中倒影模糊不清,她突然分不清,
那個躲在暴力陰影里的女人,還是不是曾經的自己。洗衣機突然發出嗡鳴,
林夏機械地起身晾曬衣服。周毅的襯衫口袋里掉出張收據,日期是今天上午,
消費記錄顯示購買了男士情侶對戒。她捏著收據的手開始發抖,
聽見臥室傳來周毅的聲音:"夏夏,過來幫我按摩。"窗外烏云密布,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林夏疊好衣服,深吸一口氣走向臥室。在推開房門的瞬間,她看見梳妝臺上多了個首飾盒,
天鵝絨內襯里躺著枚鉆戒——和昨天李婷朋友圈曬的訂婚戒指,一模一樣。
第五章:看不見的牢籠暴雨拍打著落地窗,林夏蜷縮在客廳角落,
看著周毅將折斷的銀行卡扔在她腳邊。塑料卡身裂成兩半,芯片暴露在外,
"林夏"二字被壓印在扭曲的斷面上,像極了她破碎的人生。
三天前發現的情侶對戒收據在口袋里發燙,此刻卻成了點燃暴怒的引線。"解釋一下?
"周毅的皮鞋碾過斷卡,金屬鞋跟將芯片碾成碎屑,"為什么李婷突然把你拉黑?
"他扯住她的頭發往后拽,林夏被迫仰起頭,正對上他眼底翻涌的戾氣。
天花板的吊燈在視野里搖晃成光斑,
她聞到他身上混雜著威士忌與雪茄的氣味——那是昨夜在會所應酬留下的痕跡。
"我...我不知道..."話未說完,巴掌已經重重落在臉頰。林夏的頭偏向一側,
口腔里瞬間泛起血腥味。周毅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抵在冰冷的大理石茶幾邊緣,"還敢撒謊?
是不是告訴她我給別的女人買戒指了?"茶幾棱角硌得后腰生疼,林夏掙扎著去推他的胸膛,
卻被反手扣住手腕按在桌面。周毅另一只手扯開她的睡衣,露出鎖骨處未愈的淤青,
"這些傷不夠讓你長記性?"他的拇指狠狠按壓淤青中心,疼得她弓起身子,"說!
是不是想勾引別人救你?"劇烈的疼痛讓林夏眼前發黑,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想起上周偷偷藏在空調罩里的微型攝像頭,此刻正無聲記錄著這場暴行。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在心里默數:這是本月第7次暴力,第42次道歉即將來臨。"說話!
"周毅突然攥住她的腳踝,將她整個人倒提起來。血液瞬間涌向上腦,
林夏尖叫著去抓沙發邊緣,指縫間扯下大片皮革。
客廳的落地窗映出扭曲的倒影——她像只任人宰割的玩偶,
而施暴者的臉因暴怒扭曲成可怖的面具。"我錯了!"林夏哭喊著,眼淚混著鼻涕滴落,
"別告訴爸媽...求你..."這句話似乎觸到了周毅的某個開關,
他將她狠狠摔在地毯上,膝蓋頂住她的胸口??諝鈴姆尾勘粩D出,林夏劇烈咳嗽著,
嘗到喉嚨里鐵銹般的腥甜。周毅扯開領帶纏住她的脖頸,金屬領帶夾硌得皮膚生疼。"記住,
你是我的附屬品。"他俯身逼近,呼出的酒氣噴在她臉上,"離開我,你連垃圾都不如。
"領帶越勒越緊,林夏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抓撓,摸到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
就在意識即將渙散的瞬間,她用盡最后力氣將煙灰缸砸向周毅太陽穴。清脆的碎裂聲中,
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周毅悶哼一聲滾落在地,林夏趁機爬向玄關,卻被揪住頭發拖回客廳。
"敢還手?"周毅抹了把臉上的血,眼中殺意翻涌。他抄起花瓶砸在她背上,
陶瓷碎片劃過皮膚,火辣辣的疼痛順著脊椎蔓延。林夏蜷縮成蝦米狀,用手臂護住頭部,
聽見花瓶接連碎裂的聲響,混著周毅的咒罵:"賤人!反了你!"暴雨不知何時停了,
月光從云層縫隙灑進客廳。林夏躺在滿地狼藉中,渾身劇痛到麻木。周毅已經恢復冷靜,
正在用濕毛巾擦拭臉上的血跡。"起來。"他踢了踢她的腿,"把這里收拾干凈。
"林夏顫抖著起身,碎瓷片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她機械地收拾著殘局,
聽見周毅在身后慢條斯理地說:"明天陪我去見客戶,穿那件黑色旗袍。
"仿佛剛才的暴行從未發生。深夜,林夏在浴室清洗傷口。
鏡中的自己慘不忍睹:左眼腫成核桃,嘴角裂開滲著血,后背布滿青紫與劃傷。
她打開手機云端,確認今天的錄音文件成功上傳,
又摸出藏在馬桶水箱里的微型SD卡——里面存著近半年的家暴視頻。手機突然震動,
是母親發來消息:"小夏,你爸工地受傷了,急需手術費..."林夏盯著屏幕,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傷口。她所有銀行卡都在周毅手里,
上個月剛被他以"理財"名義折斷并收走,那些被剪斷的卡片至今還鎖在書房保險柜里。
"怎么?"周毅不知何時出現在浴室門口,手里晃著她的手機,"想找家里要錢?
"他逼近一步,捏住她受傷的下巴,"我不是說過,你家人的事與你無關?
"林夏聞到他身上殘留的血腥味,那是她用煙灰缸砸出的傷口。
"求你...借我點錢..."林夏哽咽著,眼淚滴在他手背。周毅突然笑了,
笑聲冰冷刺骨:"借錢可以,用身體還。"他扯開她剛包扎好的浴巾,
將她抵在冰涼的瓷磚墻上。次日清晨,林夏戴著寬檐帽和墨鏡出門。傷口在旗袍下隱隱作痛,
后背的紗布已經滲出血跡。她在便利店買了創可貼,躲進廁所更換。手機在包里震動,
是新鄰居陳阿姨發來消息:"丫頭,你家昨晚...需要幫忙嗎?"林夏盯著屏幕,
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顫抖。上周陳阿姨曾在樓道撞見她遮掩傷口,當時周毅立刻換上溫柔面孔,
說是她不小心打翻熱水壺。此刻這條消息像根火柴,點亮了黑暗中的一絲希望。"不用了,
謝謝阿姨。"她回復完正要刪除對話,
突然瞥見鏡子里的自己——脖頸處的掐痕透過遮瑕膏若隱若現,嘴角的傷口還在滲血。
這張臉讓她想起簽售會上那個手腕淤青的女讀者,
想起庇護所墻上的標語:"你不是一個人"。商務會所的水晶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林夏安靜地坐在周毅身邊,替他倒酒時,聽見客戶調笑道:"周太太真是標致,
比上次帶的那個女秘書強多了。"周毅的手立刻掐住她大腿內側,力道大得像要掐斷骨頭。
"張總說笑了。"林夏笑容僵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今早周毅說的話:"敢露出一點破綻,你爸的手術費就別想了。
"此刻大腿傳來的劇痛讓她眼眶發燙,卻只能繼續保持得體的微笑。
散場時周毅醉醺醺地靠在她身上,
酒氣噴在她受傷的耳朵上:"今晚好好補償我..."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在口袋震動。
林夏瞥見鎖屏消息:"親愛的,我懷孕了,什么時候離婚?"空氣瞬間凝固。
周毅猛地推開她,臉色青白。林夏后退兩步,后腰撞上雕花屏風。碎裂聲中,
她聽見周毅怒吼:"看什么看?"巴掌落在臉上的瞬間,
她突然笑了——這或許就是逃離的契機。深夜的公寓彌漫著壓抑的死寂。
周毅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手機屏幕藍光映得他臉色陰森。林夏站在陰影里,
看著他撕碎那張懷孕的檢查報告。"明天陪我去醫院。"他頭也不抬,"處理掉這個麻煩。
"林夏攥緊口袋里的SD卡,指甲在塑料外殼上刻出月牙形痕跡。她輕聲說:"好。
"轉身時,周毅突然叫住她:"對了,你爸的手術費...我打過去了。
"這句話讓林夏渾身發冷。她知道,這是更沉重的枷鎖。周毅從不做無意義的善舉,
每一筆"付出"都標好了價碼。當他的手搭上她肩膀時,林夏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沖動,
聽見他在耳畔低語:"別想逃,你的一切,都在我手里。"窗外又開始下雨,
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像極了心跳。林夏躺在床上,聽著周毅均勻的鼾聲,悄悄摸出手機。
通訊錄里,陳阿姨的號碼被她設成了緊急聯系人。她盯著屏幕,
在黑暗中按下發送鍵:"阿姨,我需要幫助。"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剛響起,
臥室的燈突然亮起。周毅倚在門框上,眼神冰冷如刀:"和誰聊天呢?"他一步步逼近,
林夏的心跳幾乎要沖出胸腔。手機在掌心發燙,而床頭柜上,微型攝像頭的紅燈仍在閃爍,
默默記錄著這場無聲的對峙。第六章:糖衣牢籠晨光透過紗簾灑在床榻,林夏在刺痛中醒來。
后背的傷口與床單黏連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撕裂般的疼痛。她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機,
卻觸到一片溫熱——周毅正側躺在她身旁,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醒了?
"他伸手輕撫她腫脹的臉頰,指腹的觸感像是羽毛拂過,"還疼嗎?
"這個動作與昨夜將她抵在墻上施暴的人判若兩人,林夏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卻換來他更深的愧疚:"對不起,夏夏,我昨晚喝多了...你看。"他翻轉手腕,
上面多了道新鮮的割痕,"這次換我懲罰自己。"林夏盯著那道滲血的傷口,
記憶閃回初次家暴后他同樣的自虐戲碼。
消毒水的氣味、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模樣、還有那句"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此刻在腦海中不斷重疊。"別這樣..."她聲音沙啞,想要勸阻卻發不出更多音節。
周毅將她輕輕摟入懷中,動作小心翼翼避開她的傷口:"我已經訂好了去北海道的機票,
下周我們就出發。"他從床頭柜抽屜取出一個絲絨盒,里面是條璀璨的祖母綠項鏈,
"這顆寶石和你的眼睛一樣美。"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滑入,林夏感受著頸間的重量,
突然想起三天前被他折斷的銀行卡。
父親的手術費、母親的藥錢、還有她被困在這個牢籠里失去的所有自由,
此刻都化作了這枚閃耀的珠寶。"你爸的手術很成功。"周毅在她耳邊低語,
"我特意請了最好的專家。"這句話讓林夏渾身一顫。她知道,
這是比任何暴力都更沉重的枷鎖。當周毅的吻落在她結痂的嘴角時,她機械地回應著,
就像過去無數個在暴力與甜蜜間搖擺的時刻。甜蜜是誘餌,暴力是韁繩,
而她早已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早餐擺在鑲金邊的骨瓷盤里,
周毅親手煎的溏心蛋上還撒著香草碎。"嘗嘗看,"他用叉子切開蛋黃,
金黃的蛋液緩緩流出,"我學了一早上。"林夏望著他圍裙上的油漬,恍惚間回到剛戀愛時,
那時的浪漫是真實的,還是從一開始就是算計?手機在餐桌上震動,
是陳阿姨發來的消息:"丫頭,需要幫忙隨時開口。"林夏慌忙將手機倒扣,
卻被周毅眼疾手快拿了過去。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她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解鎖屏幕,
每一秒都像是世紀般漫長。"鄰居的關心?"周毅挑眉,將手機推回給她,"你人緣真好。
"他語氣平淡,卻讓林夏后背滲出冷汗。昨夜發送的求救消息已經被她刪除,
但陳阿姨的存在本身就是顆定時炸彈。北海道的行程如期而至。飛機舷窗外是翻涌的云海,
周毅將毛毯仔細地蓋在她腿上,又把熱巧克力杯塞進她手里:"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約會,
我也是這樣給你送熱飲。"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這個動作讓林夏想起那些被暴力割裂的夜晚。在札幌的溫泉酒店,
周毅為她準備了玫瑰花瓣浴。氤氳的水汽中,他跪坐在浴缸邊,
更新時間:2025-04-30 22:5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