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過是個庶女，也配穿我母親的霞帔？」「妹妹說得對，這霞帔該給狗披。」
我捏著滴血的剪子，看著滿屋子貴人尖叫逃竄。世人只道我是侯府最沒用的草包，
卻不知——這侯府的天，早該塌了。01「蘇晚，你又在發什么瘋？」
嫡母的金護甲戳在我腦門，珠釵亂顫。我歪頭躲過，盯著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那是我生母留下的遺物，三年前被她借著「管家權」搶了去?！改赣H，」
我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今日是父親納妾的好日子，您這鐲子……」「啪！」
耳光聲響徹正廳?！改媾?！」嫡母踩著碎步后退，指尖戳向我鼻尖，
「你妹妹才是侯府正經嫡女，你算什么東西？」我舔了舔嘴角血珠，忽然笑出聲。
這侯府上下，真是把「雙標」二字刻進骨頭縫里。去年嫡妹蘇月偷拿我的月銀去賭坊，
被發現后倒打一耙，說是我教唆。父親震怒，將我關在祠堂三天三夜，
任我被蚊蟲啃得滿身血皰。而蘇月呢？不過被罰抄十遍《女誡》，
轉頭就戴著我的赤金步搖去游湖?！柑K晚，」蘇月捏著帕子假惺惺上前，
「姐姐若是眼紅我的鐲子，妹妹送你便是?！顾滞笠环C子滑進我掌心。
這鐲子本就該是我的。我剛要開口，蘇月突然踉蹌后退，指尖戳向我胸口：「姐姐為何推我？
」眾人倒吸冷氣?！柑K晚！」父親的朝珠甩在案幾上，「你妹妹好意相讓，
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我垂眸看著鐲子，忽然將它狠狠摔在地上?！概?！」翡翠碎成齏粉。
蘇月尖叫：「這是母親給我的生辰禮！」嫡母當場暈厥。
父親抄起藤條劈頭蓋臉抽下來：「孽障！」我沒躲。藤條帶著勁風劃過臉頰，火辣辣的疼。
「父親，」我仰頭直視他充血的眼睛，「您可知這鐲子原是母親的？」全場死寂。
父親的藤條懸在半空，額角青筋暴起：「你母親早死了，這鐲子……」
「這鐲子內側刻著『阿檀』二字，」我彎腰撿起碎片，「那是母親的閨名?！沟漳该偷乇犙?，
指甲掐進掌心。父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一派胡言！」「是不是胡言，驗驗便知。」
我將碎片拋向空中，「不過——」我忽然踩住蘇月的裙角，她踉蹌著撲向嫡母。
兩人摔作一團，珠釵散落滿地?！柑K晚！」蘇月發絲凌亂，「你敢推我！」我蹲下身，
捏住她下巴：「妹妹，你該謝我?！共坏人磻?，我指尖用力一掐。「?。 固K月慘叫，
一顆帶血的假牙滾落在地。全場嘩然?！柑K月，」我撿起假牙晃了晃，
「你上月偷吃杏仁餅硌掉牙，怕父親責罰，便說是我推你撞的柱子?！刮肄D向父親，
笑容甜美：「父親，您說該怎么罰妹妹？」父親的臉漲成豬肝色。
嫡母尖叫著撲過來：「你這個瘋子！」我抬手接住她揮來的金護甲，順勢一扭?！高青辏 ?/p>
她的小指以詭異角度彎曲。「啊——」嫡母癱倒在地?！笁蛄耍 垢赣H怒吼，「來人，
把這個瘋女關入柴房！」四名家丁沖上來，我卻突然從袖中掏出火折子。「父親，」
我將火折子抵在燭臺上，「您猜這侯府百年基業，禁不禁得起一把火？」父親瞳孔驟縮。
「蘇晚，」他咬牙切齒，「你想怎樣？」我歪頭笑：「簡單?！埂傅谝?，即日起，
我與蘇月互換身份。」「第二，母親的嫁妝清單，明日必須交到我手上?！埂傅谌?/p>
我瞥向縮在角落的蘇月，「妹妹的牙，得一顆顆還回來?！拐龔d落針可聞。
嫡母突然尖笑：「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喪母的——」「喪母？」我打斷她，
「母親臨終前說，當年她落水時，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沟漳傅男β曣┤欢埂?/p>
「母親還說，推她的人，手腕上有顆朱砂痣?！刮叶⒅漳笐K白的臉，
火折子在指尖跳躍：「要不要我幫您找找？」「住手！」父親踉蹌著撲過來，
「你要什么我都答應！」我松開火折子，任由家丁將我拖走。經過蘇月身邊時，
我輕聲道：「妹妹，明日記得來柴房，姐姐教你怎么裝瘋賣傻。」她渾身發抖，尿濕了裙裾。
02柴房的霉味鉆進鼻腔時，我正用碎瓷片在墻上刻第三道痕。自母親死后，
這是我第七次被關進來。前六次，我都像條喪家犬般哭著求饒，
換來的是嫡母往傷口上撒鹽的「憐憫」?！钢ㄑ健鼓鹃T裂開條縫，
青杏端著青瓷碗挪進來。她是嫡母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去年冬天幫著往我炭盆里摻沙，
害我凍出半條命?！复笮〗?，」她垂眸盯著碗底，「夫人說您受了驚嚇，
特意燉了百合蓮子羹?！雇氲壮林跚嗨幫?。我蜷在草堆里笑出聲，
指甲劃過她手腕：「青杏，你這朱砂痣生得巧，和夫人當年落水時一模一樣呢?！?/p>
她猛地后退，瓷碗摔在地上。藥汁滲進稻草，騰起幾縷白煙。「原來夫人這么惦記我，」
我撿起碎碗片刮臉，血珠滴在青杏腳邊，「要不你去告訴她——」
我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在墻上，碎瓷片抵住她下頜：「我數到三，若她不來見我，
就剜了你的痣當聘禮?！骨嘈臃籽蹠r，嫡母的罵聲從院外傳來：「小賤人竟敢威脅我的人！
」她帶著四個婆子沖進來，金絲斗篷掃過滿地狼藉。我松開手，青杏癱成爛泥，
脖子上五道血痕蜿蜒如蛇。「蘇晚，你別以為裝瘋賣傻就能得逞，」嫡母掏出張泛黃的紙，
「你父親已經簽了過繼文書，明日你就是——」「過繼給城郊的破落戶？」
我晃了晃從青杏袖里摸出的文書，「王屠夫家的傻兒子正好缺個童養媳？」
嫡母的臉比豬肝還難看。這招她用過三次，每次都在我「犯錯」后，
說要將我過繼給偏遠親戚。前兩次我哭喊著求饒，換來的是她施舍的半塊玉佩。
「夫人記性不好，」我抖開袖中另一張紙，「但我記得，父親今早親手蓋了侯府大印——」
紙上「長房嫡女蘇晚」七個字刺得她瞇眼，「從今日起，您該叫我『大小姐』了?！?/p>
嫡母撲過來要搶文書，我反手將她推在釘滿木屑的墻上?！赴?！」她后背滲出鮮血，
「你敢傷我？你以為有了文書就能翻身？你母親的嫁妝早被——」「被你和父親拆賣干凈了？
」我從懷里掏出本賬冊，「青杏昨兒去當鋪典賣玉扳指時，我跟著呢?！官~冊摔在她腳邊，
每一頁都畫著紅圈：母親的纏枝蓮紋屏風、嵌寶石的妝匣、甚至她當年的婚服，
全變成了嫡母頭上的金釵。婆子們想上前，我突然扯開衣襟。
她們倒吸冷氣——我胸前縱橫交錯的疤痕，都是這些年被她們用荊條抽的。「明日起，」
我扣好盤扣，「我要住聽雨軒，用母親當年的纏枝蓮紋茶具?！埂溉羯倭艘粯印?/p>
我捏住嫡母受傷的手指，「我就去御史臺告狀，說侯府嫡女遍體鱗傷，全因繼母虐待。」
她疼得抽搐，眼中閃過陰狠：「你以為御史臺會信你個瘋女？」
「所以我給御史大人備了份大禮，」我從草堆里摸出個錦囊，「青杏典當玉扳指的票據，
還有您當年推母親落水時，被蘆葦劃破的緞面繡鞋?！沟漳溉缭饫讚?。那繡鞋是母親的陪嫁，
鞋跟處嵌著半顆東珠。當年她推母親入水后，慌忙扯掉繡鞋，卻不知鞋跟卡了根蘆葦。
「蘇晚，你早就——」「早就裝瘋？」我替她說完，「不然怎么能看著你們拆我母親的嫁妝，
卻連塊碎玉都撿不到？」我湊近她耳邊：「這三年，我數著你們每夜克扣我的炭火，
記著你們每回往我飯菜里摻巴豆，算著你們何時會露出馬腳?！蛊抛觽儑樀煤笸税氩健?/p>
嫡母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你以為拿到文書就能當侯府主子？
你父親根本不愛你母親，當年不過是——」「不過是貪圖外祖家的兵權？」我打斷她，
「所以母親死后，外祖家兵權被收，父親轉頭就給你抬了平妻的頭銜?！?/p>
我撿起地上的蓮子羹殘渣：「現在外祖家的舊部在邊疆重整旗鼓，父親怕我去投奔，
所以急著把我過繼出去?！沟漳傅耐左E縮。她終于明白，我裝瘋賣傻三年，
等的就是外祖家的密信——今早青杏替她搜身時，沒發現藏在發間的蠟丸，
里面寫著「七月十五，邊疆軍演」?！阜蛉?，」我拍拍她肩膀，「明日我要在聽雨軒用早膳，
您若不來，我就把密信送給御史臺。」她踉蹌著被婆子攙扶出去，
臨走前惡狠狠瞪我：「你以為自己是狼？其實你連狗都不如！」我看著她的背影，
摸出藏在草堆里的銀簪——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完好物件，簪頭刻著朵半開的紅玫瑰。
柴房外傳來更聲，三更天。我舔了舔唇上的血，開始哼母親教我的童謠?！该倒彘_，玫瑰敗，
侯府的血債要用血來還——」墻根傳來老鼠啃食的聲音，
像極了三年前嫡母撕毀母親嫁妝清單時，指甲劃過宣紙的響動。這次，她們再也撕不掉了。
因為清單的真跡，此刻正貼在我胸前——用朱砂筆抄在細絹上，每寫一個字，
我就往傷口上撒把鹽。疼嗎？當然疼。但只有疼，才能讓我記住，侯府的每塊磚，
都浸著母親的血。03聽雨軒的雕花木門在卯時三刻被推開。
我對著銅鏡插好母親的紅玫瑰簪，看著青杏抱著纏枝蓮紋茶具進來——茶托缺了角，
壺嘴還沾著隔夜茶漬?！复笮〗?，」她垂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
「庫房里實在找不著完好的……」「啪！」茶盞砸在她腳邊。碎瓷片劃破她繡鞋，
滲出血珠：「青杏，你該記得，母親當年定下規矩——」我撫過案上半幅殘缺的《璇璣圖》，
「用膳時若見著殘次品，掌事丫鬟要跪碎瓷片賠罪?！顾膫€婆子互相對視，沒敢上前。
我勾起唇角：「還是說，你們覺得新的大小姐說話不算數？」「不敢！」青杏撲通跪下，
膝頭碾過碎瓷。血珠滲進青磚縫，像極了三年前她往我炭盆里摻沙時，
我凍紫的指尖滴落的血。「把她拖去慎刑司，」我翻開母親的妝匣，里面空得能照見人影，
「讓她們數清楚，她膝蓋上有多少道傷，就往她后背抽多少鞭?！蛊抛觽兗芷鹎嘈訒r，
她終于慌了：「大小姐饒命！茶具是夫人故意——」「我知道?！刮掖驍嗨?，
「所以下一個該跪的，是夫人?！沟漳傅牧R聲在院外炸開時，
我正對著陽光檢查那套殘缺的茶具。她踩著碎步沖進來，金絲披風掃落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蘇晚！你敢動我的人？」
她腕上的翡翠鐲子硌得我眼疼——那是用母親的嵌寶發冠熔了換的。「夫人說錯了，」
我晃了晃嫡女文書，「青杏現在是侯府的奴才，而您……」我指了指她披風上的牡丹紋，
「不過是個平妻，按律該向嫡女晨昏定省?！?/p>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你以為有了張破紙就能騎在我頭上？你父親昨夜就去了——」
「去了吏部尚書府？」我展開剛收到的拜帖，「巧了，
吏部尚書夫人今早差人送我十二匹蜀錦，說是恭喜我認祖歸宗?！沟漳傅哪樕杉t轉青。
她當然知道，吏部尚書是外祖家舊部。父親昨夜想求他壓下我的狀紙，
卻不想對方反手給我遞了刀子?！刚f回正事，」我敲了敲母親的嫁妝賬冊，
「纏枝蓮紋屏風、嵌東珠的鎏金香爐、還有雙魚玉佩——」我盯著她發間的紅寶石簪子，
「都該物歸原主了吧？」「早就沒了！」嫡母突然尖笑，「你母親嫁過來時就沒帶多少嫁妝，
全是你胡編亂造——」「哦？」我翻開賬冊第二頁，上面貼著張泛黃的當票，「三個月前，
您讓青杏在『寶昌當鋪』典當了雙魚玉佩，當了三千兩白銀。」
我晃了晃從青杏那里搜來的鑰匙：「當鋪的地窖里，還存著母親的十二箱綢緞，
封條上的朱砂印，可是父親的私章。」嫡母踉蹌后退，撞翻了博古架。瓷器碎裂聲中，
我聽見父親的官靴聲從長廊傳來。他穿著朝服，
腰間玉帶扣歪了半寸——定是今早聽說吏部尚書站在我這邊，慌得連衣服都沒穿好?！竿硗?，
」他擠出笑，皺紋比昨日深了三分，「一家人何必計較這些……」「計較？」我舉起賬冊，
「母親的嫁妝清單上，列著外祖家送的二十箱軍器圖，父親可還記得？」他的喉結滾動，
手按在劍柄上：「軍器圖乃朝廷之物，與你母親無關——」「無關？」我扯開衣領，
露出心口的朱砂痣，「母親臨終前用血在我心口畫了印記，說軍器圖的下落，
只有帶著這印記的人能查?！刮冶平?，聲音輕得像刀：「父親是想讓御史臺知道，
您私扣邊疆軍器圖，還是想讓外祖家舊部知道，您這些年如何虐待他們的掌上明珠？」
父親的冷汗浸透朝服。他終于明白，我裝瘋賣傻時，為何總在他書房外「玩?！?/p>
——那些被他鎖在暗格里的軍器圖殘頁，早被我用蠟油拓了印?！付悸犇愕?，」他咬牙轉身，
「把她母親的嫁妝都搬回來！」嫡母還想爭辯，我突然按住她的手，
指甲掐進她腕間的朱砂痣：「夫人可知，母親落水那晚，荷花池邊的蘆葦叢里，
有個小丫鬟看見您推人的背影？」我掏出半幅繡帕，
上面繡著半朵殘蓮——正是嫡母當年穿過的款式，「她現在就在吏部尚書府當差，
要不要我請她來認認？」嫡母徹底癱在地上。我轉身走向妝匣，取出支鎏金步搖插在發間。
那是用母親的嵌寶發冠余下的金子打的，簪頭刻著只展翅的鳳凰——外祖家的族徽?！父赣H，
」我對著銅鏡勾起唇角，「明日我要去慈恩寺上香，勞煩您備輛八抬大轎?！埂高€有——」
我瞥向嫡母，「妹妹蘇月的牙，該補上了。我聽說，當鋪里收的狗牙正合適。」
更新時間：2025-04-30 22:4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