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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淮琛剛醒就被扇了一巴掌。
傅董事長喘著粗氣被助理攔下來,嘴里還不停地罵: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敢做出這種事,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p>
“跳海?你怎么不直接淹死,到了陰曹地府,讓你爺爺用家法廢了你才好!”
“我們傅家欠沈家的幾輩子都還不清了......”
記憶里,他的父親從沒如此失態過。
側臉火辣辣的疼,喉嚨里的異物割得他生疼。
可他急于搞清楚一些事:
“傅家欠沈家?不是沈家欠傅家嗎?爺爺替他們坐牢十年,還把命賠進去了!”
傅董事長一聽這話眼睛瞪得滾圓,拐杖用力杵著地面:
“一派胡言!那是你爺爺主動提出來的,沈家對我們有救命之恩,還為此惹上官司,你爺爺癌癥晚期本就沒幾天了,這才替他們下獄?!?/p>
“沈家重情重義,主動提出結親,又一路扶持傅家,不然你以為京市豪門趨之若鶩的沈家獨女憑什么會看上你?”
“樾樾是個好姑娘,她不嫁人照樣能闖出一番事業,即使你用盡手段搞垮沈氏,她用一個賭局就能輕松翻盤,這樣的人會被‘報恩’兩個字困住嗎?”
說到最后,男人的憤怒轉為嘆息:
“離了也好,你配不上她!”
傅董事長起身,一向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時弓下:
“我已經決定把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轉讓給她,這是我們欠她的?!?/p>
“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打擾她!”
“不!”重物落地聲裹挾著悶哼砸下來,傅淮琛趴在地上嘶吼:
“我不要跟她離婚!我不!”
“沈樾不是為了報恩,那她就是愛我!”
“她為我忍了十年,原諒了我無數次,肯定不差這一次!”
傅董事長又想動手,卻被門外的爭吵聲叫得頭疼。
一開門,曲瑤瑤嬌俏的身影就撲上來,抱著傅淮琛哭天抹淚:
“姐姐在網上曝出我的信息,所有人都在罵我,還有人給我寄恐怖娃娃,好可怕?!?/p>
“老公,我們快公布婚訊吧,你答應過我的,跟姐姐離婚后就要跟我結婚的!”
以前一聽就心疼的聲音,現在卻無比煩躁。
腦海里只有我先前被網暴時的場景,笨拙地單手包扎被刀片劃破的手掌,肩膀夾著手機聯系公關處理丑聞。
我的冷靜沉穩是沈家嚴苛到變態的繼承人培養計劃孕育出來的。
經得起大喜,扛得住大悲。
可這卻成為他肆意傷害的籌碼,仿若不喊痛,就真的不會痛。
傅淮琛一把推開她,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一個億的分手費,足夠你重新開始,別再纏著我了?!?/p>
哭聲戛然而止,曲瑤瑤收了錢,抹了本就不存在的眼淚,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傅董事長鼻子里哼了聲:“這就是你選的人?”
傅淮琛像是聽不見,一瘸一拐地辦了出院,忍著肋骨折斷的痛楚往家趕。
他曾和小情兒廝混數月才回家,但從未像這次這般忐忑。
只是因為無論他多晚回家,玄光都會亮著橙黃色的小燈。
廚房總會溫著適口的滋補湯,主臥大床總會留著他的一半位置。
就連房間的氣味都是我身上淡淡的蘭花熏香,淡雅清新。
傅淮琛一時失神,車子撞在門上,卻沒有人出來查看。
別墅空寂得如同廢宅,他捂著腹部連拖帶爬進了門。
蘭香消失了,玄關漆黑陰冷,房間裝飾奢侈卻土得掉渣。
客廳里掛著的結婚照不知何時換成了交錯的兩只紅酒杯。
交融的酒紅液體滿是某種曖昧的暗示。
他推開主臥,華麗的珠寶,高檔護膚品,繁復的公主裙,和我大相徑庭。
他才猛然想起,這里已經騰出來給曲瑤瑤住了。
傅淮琛立刻轉去地下室,一進去就被低矮的地板磕了腦袋。
逼仄的狹小空間連喘氣都費勁,唯一的光源是萬年前就棄用的白熾燈。
地上干涸的暗紅血痕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襯出角落慘白的紙。
傅淮琛手忙腳亂拿起來,晃動的幅度讓他險些看不清上面的字。
——產檢報告:孕八周,輕微出血,胎兒健康。
——流產同意書:沈樾簽字。
日期是同一天。
傅淮琛記得這個日子,是賭局開始的那天。
網上曝出了我懷孕的消息。
但曲瑤瑤說“姐姐一定很在乎你,否則怎么會想出這種幼稚的招數”。
他信了,關機隔絕醫院的來電,陪曲瑤瑤去了珠寶展會。
他又一次,讓我獨自面對別離。
而直到他自己也切身感受,才知道這有多疼。
淚水混著拳頭砸在臉上,傅淮琛邊打邊罵。
“畜生”“敗類”“人渣”“傻叉”“蠢豬”
他瘋狂唾棄自己。
卻始終找不回那抹溫柔又堅毅的倩影。
更新時間:2025-04-30 18: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