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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聲戛然而止。
佛堂的門被踹開時,蘇憐夢正跪在顧臨舟父母的牌位前誦經。
“誰準你碰我父母的牌位?”顧臨舟的聲音比三九天的冰還冷。
顧臨舟懷里摟著個穿紅裙的姑娘,指甲油鮮紅如血。
蘇憐夢緩緩抬頭,數了數——第九十九個。
她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正好對上顧臨舟陰鷙的目光。
“我在超度?!彼曇艉茌p,像一縷隨時會斷的煙。
“再七天就滿三年了?!?/p>
顧臨舟突然暴怒,一把掀翻供桌。
果盤砸在蘇憐夢額角,血順著她蒼白的臉滑下來。
“你這個殺人兇手,裝什么慈悲!”他掐住她下巴。
“對不起。”
她垂下眼瞼。
解釋從來無用,就像她說了千百遍“你父母沒死”,顧臨舟只會用更殘忍的方式懲罰她。
三年前,顧家父母渾身潰爛地跪在她面前。
佛母之身的蘇憐夢一眼就看出是因果報應。
顧家父母講述他們年輕時為了生意害得一家五口服毒自盡。
“當初你救我一命,我以佛母之身為你擋下因果?!?/p>
蘇憐夢用佛骨香為他們假死避禍,代價是一年內形同陌路。
可顧臨舟卻誤以為是她殺害了他的父母。
他以她全家為要挾,逼她嫁給自己。
可新婚當天,顧臨舟還是殺害了她的全家。
那一晚,他掐著她的脖子,字字淬毒,“你殺我父母,我便滅你全家?!?/p>
她張了張嘴,想告訴他真相——
他父母沒死,是她用佛門秘術替他們假死避禍,一年后自會“復活”。
可她發過誓,不能說。
說了,顧氏全家必遭天譴。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屠盡蘇家,再將她拖進婚房,撕碎嫁衣,在父母未干的鮮血里,要了她。
那晚,她沒哭,沒求,只是死死攥著染血的床單,一遍遍念往生咒。
——超度她的父母,也超度她自己。
后來,顧臨舟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故意在她面前恩愛。
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折磨她、踐踏她的尊嚴。
“臨舟,她瞪我...”姜漫漫突然撒嬌。
顧臨舟猛地推開蘇憐夢。
蘇憐夢額頭撞上身后的木桌,很快浮起一片紅腫。
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慢慢跪在他面前,將紅腫的額頭磕在地上
顧臨舟眸光一緊,下意識伸手扶向蘇憐夢。
可瞧見她狼狽的的樣子,他又立刻松開了她,像是碰過什么惡心人的東西似的,甩手背在身后。
“蘇憐夢,你又在玩什么把戲?”
蘇憐夢搖搖頭,語氣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惹漫漫妹妹生氣是我的錯,我認?!?/p>
“不論她發生了什么,都是我沒有照顧好她?!?/p>
一切有關姜漫漫的事情,顧臨舟從不調查,便認定是蘇憐夢的錯。
姜漫漫說茶太燙,顧臨舟便掀翻她的經書;姜漫漫嫌孩子吵鬧,他便把兒子阿沅丟進倉庫,不準她見;姜漫皺眉,他便讓她跪一整夜。
她認。全都認。
只要阿沅能平安。
顧臨舟冷笑:“除了認罪,你還會什么?”
她沉默。
她曾會很多——會超度亡魂,會渡人苦難,會在他父母瀕死時,以佛女之身替他們瞞天過海。
可如今,她只會忍。
忍他大婚當日,親手殺了她的父母。
忍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故意在她面前恩愛。
忍他每一次羞辱、折磨、踐踏。
——因為阿沅還在他手里。
顧臨舟眼神一冷,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既然認罪,就該受罰?!?/p>
他撕開她的衣襟,她渾身發抖,卻不敢反抗。
“不要...”蘇憐夢突然掙扎,“我最近...身體不好...”
醫生上個月警告過,她長期服用避孕藥導致身體嚴重受損。
但顧臨舟不在乎,他從來只在乎怎么讓她更痛。
“除了這具身體,你還有什么用?”
他冷笑,手指劃過她突出的鎖骨。
曾經這里戴著他求來的玉佛,現在只剩一道淺疤。
她想起二十歲生日那天,顧臨舟在三千盞蓮花燈下單膝跪地,而她轉身離開,因為還差九個亡魂未超度。
“哭什么?”顧臨舟掐著她的腰。
“當年拒絕我的時候不是很清高嗎?”
蘇憐夢透過淚光看他扭曲的臉。
差一點,就差七天,他就能知道父母還活著的真相。
顧臨舟不顧蘇憐夢顫抖的身體,撕碎她身上最后的衣服。
床邊的羅帳落下,晦暗不明的燭光搖曳。
深夜,顧臨舟已經熟睡,蘇憐夢從床底摸出個檀木匣子。
里面有九十九張照片——顧臨舟和每個女友的合影。
她輕輕撫過最上面那張,二十歲的顧臨舟舉著戒指,眼里有整個銀河的星光。
“再七天...”她咳出一口血,染紅腕間的佛珠。
如今,距離一年之期,還有七天。
七天后,他父母“復活”,真相大白。
可她已經決定,帶著阿沅永遠消失。
他永遠不會知道,她這些年吞下的避孕藥,早已毀了她的身子。
她活不長了。
——佛渡世人,不渡癡人。
她終究,渡不了自己。
更新時間:2025-04-30 17:56: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