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兒子是攝政王蕭燼最寵愛的世子。
曾經婢女冠發時不小心掛掉了世子一根頭發,就被蕭燼亂棍打死。
可兒子過生辰那天,夫君卻不見蹤影,害兒子被黑衣人劫走,
我一邊追著黑衣人,一邊飛鴿傳書去找夫君。
卻看到黑衣人把兒子送進人獵場。
而我的飛鴿去了九十九次都沒有帶來回信,終于累死。
夫君卻陪著心愛的青樓花魁圍觀獵殺。
“瑟瑟,這就是玷污你的采花大盜?”
“今天你可以盡情折磨他,只要能報你受辱之仇?!?/p>
兒子被蒙著臉塞住嘴扔到獵場上。
聽到對話后,他拼命扭動搖頭,只希望父親能認出他來。
可夫君卻連聲嘲笑,“沒想到這賤種這么怕死,一會兒的表現一定很精彩!”
話音剛落,花魁連射數十箭,避開要害把兒子射成了刺猬。
“好沒意思呀,我想玩點兒別的?!?/p>
夫君對她百依百順,命人將兒子身上的箭全拔出來。
再開膛破肚,掏出內臟后,剔骨喂花魁的狗。
“不如把他剖開來,看看他肚子里究竟是不是狼心狗肺,竟敢惹到我們瑟瑟的頭上!”
......
“不!不要傷害兒子!”
“王爺!住手??!那是小世子啊!”
聽到夫君的話,我崩潰不已。
可我的哀求被淹沒在周圍人的喝彩聲中。
我發瘋般搖晃著木箱,卻只能從縫隙中看見蕭燼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在他的示意下,侍衛打開了角落的木箱,從中取出了上百只毛色枯黃、瘦骨嶙峋的老鼠。
絕望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聲嘶力竭地呼喊:“王爺!求您回頭看看我!我是沉璧??!”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一遍遍放飛的信鴿也終于累死。
我偶然撞見兒子被黑衣人挾持后,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一路翻山越嶺,身上被荊棘劃出無數血痕,終于混入運送木箱的隊伍,卻發現他們的目的地竟是這座深山中的圍獵場。
一路上,我不斷放出信鴿血書求救,卻始終杳無音信。
直到進入深山,信鴿終于筋疲力竭,一命嗚呼。
兒子被蒙著頭堵住嘴,渾身是血地躺在獵場中央。
而看臺之上,下令把兒子開膛破肚的,正是我的夫君蕭燼。
“為什么你變成這樣......”
“你明明說過最愛世子,為何要這樣對他......”
我哽咽著質疑,卻沒有人給我答案。
十個指甲嵌入木箱,痛入骨髓。
我拼命想要掰開木箱的板子,直到兩只手都血肉模糊。
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場中血腥的一幕吸引,根本無人注意到我。
終于,木箱重心不穩翻倒在地。
我顧不上身上磕碰的劇痛,心里只想著能離兒子更近一些。
可眼前的畫面卻瞬間讓我心臟漏跳好幾拍。
骯臟的老鼠被一股腦投入世子被剖開的腹部,它們焦黃的牙齒不斷撕扯血肉,翻涌出的鮮血染紅了泥土。
兒子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老鼠在血肉間啃食穿梭,將臟器拖拽、咬碎,直到腹部被蠶食殆盡,變成一個駭人的血窟窿。
我渾身打著冷顫,嘶吼著:“景玨!......”
他微微蜷縮的手指,似乎聽到我的呼喊,下意識想要回應我。
我淚流滿面,心痛得無以復加。
兒子,我寧愿你已經死去,這樣也不用清醒地看著曾經把你寵到天上的父王,為了一個花魁讓你經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而另一邊,柳瑟瑟有些嬌媚地依偎在蕭燼懷中。
“王爺,今日真是痛快!多虧您想出這個法子給妾身報了受辱之仇,您就是妾身最傾慕的人!”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唇齒交纏,纏綿悱惻。
二人相擁著聆聽場內兒子的呻吟和老鼠的啃食聲,如聽天籟。
我拼命抱著自己的頭,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不,一定是搞錯了!
兒子景玨從小溫潤如玉、潔身自好,京中不乏女子想要爬上他的床,可他從沒有被蠱惑過。
只因我一直教導他,一定要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子相守一生。
他怎會是玷污青樓女子的采花大盜!
荒謬!這一定是被人誣陷的!
我雙手死死攥進手心,好像感覺不到疼痛。
場中賓客發出戲謔的喝彩,興奮的喟嘆聲此起彼伏。
“天道好輪回??!今日這場人獵活動真是精彩,能夠親眼見證賊人伏誅,真是大快人心!”
“你沒看出來嗎?這些就是為了取悅攝政王身邊那位,我等都是陪襯,為了讓她開心罷了?!?/p>
“聽說今日是柳姑娘的生辰,王爺還特地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等此番結束,就會帶她去城郊的別墅去,那可是王爺賣了五個鋪子才買下的,奢華堪比阿房宮!”
“天哪,這待遇恐怕連王妃和世子都比不上吧?!?/p>
眾人紛紛艷羨不已,再看向獵場中央那個上半身幾乎被老鼠啃噬殆盡的青年,都心有余悸。
恐怕從此以后,京中再無人敢得罪柳瑟瑟了。
2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木箱蓋子被人掀開。
王府的下人一臉錯愕地俯身行禮,滿眼驚慌。
“王......王妃,您怎么會躲在此處?”
我顧不得周遭反應,歇斯底里地喝道:“滾遠點兒!“
我腳步踉蹌著奔向獵場中央,兒子的身影已經被黑壓壓的老鼠包圍。
瘦骨嶙峋的老鼠許久未進食,如今見到血肉瘋了一般撕咬抓撓。
“景玨!景玨!你能聽得到嗎?”
我喊破了喉嚨,口中是腥甜的鐵銹味。
我拼盡全身力氣去推開擋在前方的侍從,卻被一次又一次攔下。
令人作嘔的老鼠正瘋狂鉆向兒子體內奪食,每一口都噴射著鮮紅的血液,露出森白的骨頭。
我眼前發黑,拔下頭上的發簪,奮不顧身地刺向眼前的侍從。
我嘶吼著突破重圍,沖向兒子。
兒子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個血人,血肉模糊。
可老鼠卻紅了眼,撕咬得愈加瘋狂。
一只灰毛老鼠正張著血盆大口,瘋狂撲向兒子的脖頸。
“不要!“絕望與恐懼快要把我的理智撕裂,我再也顧不得什么害怕,上前拎起老鼠就往外扔。
隨后扯著嗓子朝高臺上的人嘶吼道:“蕭燼!你看清楚!這是我們的兒子,是世子景玨!他才不是什么采花賊!“
霎時間,獵場上的喧嚷戛然而止。
原本殿臺上正摟著柳瑟瑟調笑的蕭燼,這一刻終于轉頭看向我。
他臉色霎時陰沉,冷冷道。
“去把王妃帶上來!跑到這里像什么樣子?”
我拼命抱緊兒子的身體,卻被仆從強行抬起,連拖帶拽地帶到蕭燼面前。
清冷的暮色打在刑臺之上,蕭燼目光死死盯著我。
“你該在府中陪著世子過生辰,怎會跑來這里?世子安然無事,你卻胡言亂語,還說這采花賊是景玨,你究竟來胡鬧些什么?”
我早知蕭燼并不愛我,但王爺寵愛世子,我身為王爺正妻,世子母妃,他如今卻并不信我。
我死死地咬著牙,雙目赤紅,只覺心如刀絞。
我顫聲怒道,“蕭燼,你問我想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今日景玨原本應隨我回府,卻被歹人劫走!我一路跟來,怎會認錯!你卻陪著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在此,還殘害我們的骨肉,你是眼盲心瞎嗎?”
蕭燼聽了我毫不留情的責罵,面色陰沉,“今日是景玨生辰,他一向喜靜,怎會出門?反倒是你,跟蹤我來這里拈酸吃醋、無理取鬧,哪像個王妃所為?”
“況且,今日亦是瑟瑟的生辰,這個采花賊罪有應得,誰求情也沒用!景玨向來潔身自好,若他在此,也定會支持讓賊人被懲處!”
“至于瑟瑟,我會跟皇上求一道圣旨,娶她為平妻,若是你不能盡好王妃之責,便把景玨放在瑟瑟名下,認她做母親!”
聽他說完這席話,我的心冰冷徹骨,滾燙的淚水撲簌而下。
兒子總角之時被蕭燼的政敵陷害中毒,推入湖中,險些淹死。
但他丟了半條命蘇醒后,看見紅著眼守在床邊一夜未睡的父王,卻伸出稚嫩的小手輕聲安慰他,
“父王莫要擔心,都怪兒臣不好,貪吃才中了歹人的計謀,還有兒臣一定早日學會鳧水,不讓別人有可乘之機,兒臣不想讓父王擔憂。”
蕭燼那時鐵青了臉,將世子緊緊抱在懷中,隨后日日親自看守,砍了五個太醫,只為保住景玨的小命。
他還親自去山上的寺廟跪了三天三夜,跟閉關的上師求了一顆救命仙藥。
流水般的藥材出入攝政王府,就連苦寒之地的天山雪蓮,蕭燼也親自采了回來,兒子的身子終于好轉。
后來不久,聽說在蕭燼的運作下,政敵因私下說錯了一句話觸犯龍顏,全族被流放寧古塔。
我想起兒子蒼白著臉,卻微笑的樣子,心疼到撕裂。
可就是如此懂事孝順的孩子,卻被蕭燼磋磨得不成人樣!
3
“來人,將王妃送回王府。”
話音剛落,左右暗衛立刻上前,鉗住我的雙臂。
我倔強地死命掙扎,心頭一股怒意翻涌。
蕭燼冷著臉,卻對依偎在他懷中的柳瑟瑟柔聲安慰:
“王妃平日便不甚懂事。來,瑟瑟,咱們繼續?!?/p>
他手一揮,侍從立刻將一只丑陋的狗帶上來。
蕭燼眼中無波無瀾,淡聲道:“把這賊人用冷水潑醒,撒上麻沸散止痛。就把他的骨頭剔下來喂給瑟瑟的狗吧,今日開個彩頭,眾位猜猜,他究竟能撐多久?“
場上一陣歡呼聲,紛紛押注,熱鬧非凡。
我全身冷汗淋漓,憑空生出一股力氣,趁機掙脫暗衛的鉗制,順手抽走他的佩劍,撲跪在蕭燼面前。
我將佩劍死死抵住自己頸側,聲嘶力竭道:
“你若再不肯住手,我就血濺當場,給景玨陪葬!”
獵場上方的空氣倏地凝固。
蕭燼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他身為攝政王,何曾被一個女人在眾人前威脅。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好啊,蘇沉璧,你可真是我的好王妃!是本王平素對你太好了?你還敢以死相逼?真是放肆!”
他猛一揮手,冷聲喝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來人!將那賊人臉上的黑布揭開,讓我的好王妃瞧清楚,這賤種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幾名內侍上前揭去了兒子臉上蒙面的黑布。
那一刻,大殿中的賓客齊齊倒吸冷氣,有人低聲驚呼,更多的是掩面竊語,隨后發出嘲諷的嗤笑。
隨著黑布被掀起,我瞪大了雙眼,腳一軟摔倒在地。
“王妃,你好生瞧清楚了,這丑陋的孽障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兒子嗎?”
我的心臟停滯了一拍,大腦一片空白。
兒子的臉龐如被強酸濺蝕,糜爛不堪,血肉翻卷。
昔日俊秀的五官已然分辨不出半分模樣,原本眼睛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洞,空洞地望向虛空,死氣沉沉。
柳瑟瑟忍不住驚呼一聲:“呀!好丑的人?。‘斎账f自己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什么女人睡不到,只有我不識好歹,沒想到落得這般下場。”
她身旁的陪侍也捧腹附和:“這等粗鄙之人,讓他沒了臉面算是便宜他,我們樓里的龜公挨個享用他后,都說很帶勁呢!”
蕭燼厭惡地看了兒子一眼道:“這等畜生,也就配陪一陪下等龜公,還敢動本王的女人,真是不自量力!”
隨后他嫌惡的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
“世子風姿豈容這等賊人比較,我看眼盲心瞎的人是你吧?還是說,你跟這賊人有染?”
柳瑟瑟嬌笑著錘了蕭燼一拳,“王爺,莫開姐姐玩笑了,侮辱我的人就是這般丑陋,令人作嘔!”
我跪在地上,連滾帶爬來到兒子身側,伸手去撫他破敗的軀體。
兒子的嗓子早已被硫酸腐蝕壞掉。
我顫抖著雙手握住兒子的手:“景玨,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母妃啊......”
滾燙的淚水掉落在他血肉模糊的臉上,我心疼得一抽一抽。
兒子風流倜儻,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迷倒了京城無數閨閣少女。
蕭燼曾驕傲地說,兒子長相隨他,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可現在他的臉卻被最敬愛的父親毀得面目全非。
我幾近崩潰,一口鮮血噴到地上。
兒子微不可察地搖頭,嗓音細如游絲:
“母妃,走......別看兒臣......”
就連此時,他還要為我著想。
我被口鼻涌出的血腥氣嗆得幾欲昏厥,卻只能抱著他僵硬如木的身體,顫聲狂呼。
“有沒有人能救他!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他不過是個孩子?。∈郎峡蛇€有王法,可還有人心嗎?”
聲聲泣血,讓人聞之不忍,可是在場無人答應。
4
蕭燼神色陰郁,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今日審判罪人,豈會請太醫前來?王妃你果然是瘋癲了,回府后本王就找太醫好好醫你的頑疾!”
柳瑟瑟哭得梨花帶雨:“妾身也想問世上可還有王法,堂堂攝政王妃,為何數次針對于我,如今更欲潑臟水給妾身,誣陷我傷害世子?......還請王爺明察!”
蕭燼心疼地把她揉進懷里安慰,安排暗衛將我一路拖拽至柳瑟瑟面前跪下請罪。
我怒目相向,不卑不亢,絕望大喊,
“蕭燼!你日日與世子同席,為何竟認不出自己的骨肉?你被狐貍精蒙蔽了雙眼,還要我向低賤的青樓女子低頭,癡人說夢!”
柳瑟瑟聞言瑟縮,又躲進蕭燼的懷里哽咽:“王妃定是誤會了,妾身和王爺清者自清,為何要辱我清白?”
“王爺,還是莫要讓王妃生氣了,妾身身份低微,如此被人侮辱也習慣了......”
然而蕭燼已不耐煩,冷笑一聲,“這個王府還沒有讓她做主的道理!本王就讓她長長記性,讓她知道做錯事就是要認罰!”
說罷,揮手令侍從架起靶子,將我牢牢綁上。
蕭燼眼里浮著寵溺,對柳瑟瑟道:“當初允諾教你射箭。今日本王一言為定,便以王妃為靶,親自教你如何?”
看著遠處相擁射箭的蕭燼和柳瑟瑟,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
兒子殘破的身體就在不遠處,上半身被掏了一個大洞,觸目驚心。
仆從按照蕭燼的要求,取下兒子身上吃得肚滿腸肥的灰老鼠固定在我頭頂。
老鼠身上沾滿了兒子的內臟碎塊和血液,流了我一臉一身。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兒子是我難產了一天一夜生下來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我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精神幾近崩潰地胡亂咒罵。
“蕭燼!你畜生不如!你親手殺了兒子還不夠,干脆殺了我吧!”
“蕭燼!你是不是忘了,景玨是你最寵愛的世子,他當初在戰場上為了救你,斷了一條腿,余生只能用金屬假肢,你曾發誓要讓敵人死無全尸!可現在,你卻為了一個人盡可夫的低賤女子讓他死無全尸!你才是狼心狗肺!不配為人父!”
我崩潰大哭,兒子的血液和我的淚水混合在一起,流淌到地上。
可我毫無感覺,哀莫大于心死。
兒子殘缺的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竟用盡全身力氣挪動起來,手臂緩緩伸向我的方向。
我知道他想找我,看著兒子痛苦不堪的模樣,我卻無能為力。
被硫酸腐蝕的嗓子嘶啞地發聲,我努力辨別,才聽懂他說的是,
“母妃......兒子不孝......”
周圍的圍觀者紛紛對柳瑟瑟指指點點,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柳瑟瑟羞憤得快哭出來,“我可是清倌!賣藝不賣身!”
蕭燼氣急敗壞地沖上前抽了我一耳光,
“你胡言亂語什么?瑟瑟的清白是你能污蔑的嗎?景玨根本沒在這里,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耳朵嗡嗡作響,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我扯開嘴角笑了起來,還想說些什么,可是如鯁在喉。
蕭燼以親昵的方式靠在柳瑟瑟身后張弓拉箭,箭頭對準我。
“瑟瑟,永遠別讓自己受委屈!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柳瑟瑟乖巧地點頭,“瑟瑟學會了,王爺讓瑟瑟自己來吧,畢竟姐姐是你的王妃,王爺不好讓世人詬病?!?/p>
蕭燼卻道,“無妨,本王做什么事什么時候還怕他人置喙?”
柳瑟瑟又往蕭燼懷里靠了靠,眼中閃過得意。
下一秒,她的手腕故意一抖松開了弓弩,長箭帶著破空聲直刺我額頭。
我心中解脫,長長松了一口氣,慢慢合上眼。
蕭燼,期待你得知真相后,對今天的所作所為不會后悔......
5
長箭射穿頭顱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卻沒有傳來意料中的痛覺。
我瞪大雙眼,面前的人影緩緩墜落,是兒子景玨,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將我護在身后。
“景玨......”我尖叫著看著兒子如破布般的身體摔倒在地。
兒子腦后的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泥土。
他再也發不出聲音,只用指腹沾滿鮮血,在泥土上艱難寫下幾個字。
‘別為我擔心......’
寫完最后一劃,他松開手,沒了動靜。
生命走到盡頭,他沒有怨恨任何一個人,反而讓我不要擔心。
“景玨——!”
“別死......求你別死......別留母妃一人......”
我的身體被牢牢固定在架子上,甚至連擁抱他最后一刻的權利都被生生剝奪。
蕭燼遙遙站在一旁,表情冷漠,像在欣賞一出滑稽的戲。
“這采花賊真是命大,現在才死?!?/p>
“這箭矢是瑟瑟送的,我這就把它取回來,留作紀念。”
他慢條斯理地踩著兒子的殘軀,將那支殺伐未果的毒箭從他額頭生生拔出。
箭羽帶著溫熱的血滑落,蕭燼拿出一張帕子細細擦拭。
隨后厭惡地扔掉帕子,又踢了兒子的尸體一腳。
靴子踹到兒子的小腿,小腿滾落在地,響起了金屬的“錚錚”聲。
蕭燼疑惑地俯身撿起那截斷腿,卻在看到里面金屬假肢時,臉上失了血色。
“景玨......?”
更新時間:2025-04-30 17:44: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