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的手機已經顯示有23個未接來電。

全部來自程昱。

最后一條短信寫著。

「我在你樓下等了一夜，給我五分鐘解釋的機會」。

我拉開窗簾，程昱果然站在樓下花壇邊。

他頭發還是昨天那副凌亂模樣，手里捧著一大束紅玫瑰。

手機又響起來。

「法務部已就位，隨時可以過來?！?/p>

我回復了「半小時后到」，然后慢條斯理地洗漱、換衣、化妝。

特意選了最顯氣場的正紅色口紅和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裝。

我要讓程昱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再也不是那個任他拿捏的秦晚了。

剛推開公寓樓大門，程昱就沖了過來。

他眼睛布滿血絲，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怪異氣味。

程昱聲音嘶啞得厲害，雙手捧著那束玫瑰遞過來。

「晚晚，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側身避開玫瑰的包圍，徑直走向停車場。

程昱踉蹌著跟上，花束掉在地上也顧不得撿。

「給我個機會！」他攔住我的車門，「我昨晚查了一夜資料......秦氏集團正在籌備上市子公司對不對？我可以幫你！我在投行有人脈......」

我停下開車門的手，轉頭看他。

程昱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嘴角因為激動而微微抽搐。

這副模樣讓我想起那些在賭場輸紅眼的賭徒。

「程昱，」我平靜地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

他愣了一下。

「什么？」

「像條聞到肉味的流浪狗?！刮依_車門，「可惜，我不施舍?！?/p>

程昱突然跪了下來。

在清晨的停車場，在幾個路人驚訝的目光中，他雙膝著地，死死抓住我的衣角。

「我愛你，晚晚?！顾鲋槪瑴I水恰到好處地滑落，「這三年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一秒是假的。都是林薇......都是那個賤人勾引我......」

我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昨天的錄音。

程昱惡毒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等你在街頭要飯，記得是你今天的傲慢害了自己......」

他的臉瞬間慘白。

「演技不錯。」我關掉錄音，「可惜前后矛盾。」

「我那是一時氣話！」程昱慌亂地解釋，「你知道人在憤怒時會口不擇言......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從公文包里抽出一個牛皮紙袋，輕輕拍在他臉上。

「看看這個再編故事?！?/p>

程昱手忙腳亂地拆開紙袋。里面是私家偵探這三個月的跟蹤報告。

他和林薇在酒店的親密照片，他幫林薇偽造文件的聊天截圖，甚至還有他向調查組作偽證時的錄音文字稿。

「你......你監視我？」

程昱的瞳孔劇烈收縮，紙張從他手中散落。

其中一張飄到地上，是他摟著林薇在日料店接吻的照片，日期顯示是我生日那天。

「這些......這些都可以解釋......」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留著跟法官解釋吧。」

我坐進駕駛座。

程昱猛地撲到車窗前。

「晚晚！看在這三年的情分上......」

我按下車窗，直視他充血的眼睛。

「你幫著林薇的時候，想過情分？你在調查會上作偽證的時候，想過情分？你威脅要讓我在行業混不下去的時候，想過情分？」

程昱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發動車子，后視鏡里，他呆站在原地。

秦氏大廈的會議室里，父親和法務部精英已經就座。

我將所有證據一一陳列在會議桌上，包括那段停車場錄音。

「證據鏈很完整?！垢赣H看完后說，「你想怎么處理？」

我望向窗外。

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公司的方向，那座曾經承載我三年青春與幻想的玻璃大廈，現在看起來如此渺小。

「先發律師函給公司，要求恢復我的名譽并公開道歉。」我轉著手中的鋼筆，「至于程昱和林薇......」

父親突然笑了。

「剛剛收到消息，程昱正在公司大鬧，要求和董事長見面?！?/p>

我挑眉。

「他以為自己是哪位？」

「保安已經攔住了?！狗▌湛偙O接話，「不過他聲稱掌握了林薇構陷你的關鍵證據，愿意作為污點證人。」

我忍不住笑出聲。

這就是程昱，永遠能在絕境中找出最利己的出路。

背叛我，現在又準備背叛林薇。

「告訴他，下午三點，秦氏大廈一樓會客室。只給他十分鐘。」

父親贊許地點頭。

「想親自收網？」

「不?！刮艺酒鹕?，「我想親眼看看，他能卑劣到什么程度。」

下午的會面，程昱顯然精心準備過。

他換上最貴的那套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看到我走進會客室，他立刻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晚晚......」

「你還有九分鐘?！刮易谒麑γ妫蜷_錄音筆。

程昱深吸一口氣，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U盤。

「林薇篡改郵件的全部證據，還有......她承認陷害你的錄音?！?/p>

我沒有接。

「條件？」

「求求你......」他的聲音哽咽了，「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別起訴我。我可以離職，可以離開這個城市......」

「六分鐘。」

程昱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我愿意指證林薇！所有事都是她主使的！包括偽造文件、散布謠言......」

「證據呢？」我打斷他，「除了你的空口指認。」

「有！有！」他慌忙打開手機相冊，「這是她和我聊天的截圖，你看，這里她明確說要'給秦晚那個賤人一點教訓'......」

我掃了一眼，確實是林薇的語氣。

程昱為了自保，連最親密的情人都可以出賣。

「三分鐘?！?/p>

程昱突然抓住我的手。

「晚晚，我知道你還愛我......那些證據你明明早就可以公開，你卻等到現在......你心里還有我對不對？」

我抽回手。

「我愛的人，已經死了?！?/p>

程昱肩膀開始劇烈顫抖。

當他再抬頭時，臉上布滿淚水。

「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什么都愿意做......」

「時間到?！刮艺酒鹕恚窾盤留下。律師會聯系你?！?/p>

走出會客室時，程昱崩潰的哭聲從身后傳來。

那聲音如此凄厲，像是野獸垂死的哀嚎。

我沒有回頭，只是對等在外面的法務總監點點頭：「按計劃進行?！?/p>

電梯門關上的一刻，我終于允許自己流下眼淚。

不是為程昱，而是為那個曾經相信愛情的天真女孩。

她死在了那個被紅酒染污白裙的夜晚，死在了被愛人親手背叛的會議室里。

而現在，重生的秦晚要開始討回一切了。

更新時間：2025-04-30 14:14:38